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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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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而言,早年过世的温懿太后方是真正的母,而于太后而言,亲生骨肉的韶王方是真正的子。
“颜颜,你也在朕的面前说这么敷衍的话。”奕槿幽深的眸子看着我,略略自嘲道。
我正要辩驳,但奕槿随即话锋一转,容不得我插进话来,他已径直问道:“颜颜,朝臣的奏折你差不多都看过了,你说朕应该怎么做?”
我伏在他的膝盖上,听到这句话,整个身子被激得骤然一僵。我踌躇须臾,默然道:“槿自然有自己的主意,颜颜不会于此说半个字。”
“真的么?”奕槿问道,我当然明白奕槿绝不会满意我这样的回答,但这刻除此之外,我真的已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奕槿的目光在我周身逡巡,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之下,无形中却如同数万根银亮的钢针刺在身上。
我感到针针地发寒,就像浑身的毛孔部被细小的冰凌寒住了。奕槿爱了我那么多年,他爱得铭心刻骨,而我却迟迟不能回报给他同等的感情,不可原谅的是,我将感情给了别人,更不可原谅的是,这个别人居然还是他的亲弟弟。所以,他势必要从我身上百倍千倍地讨回出。他是在折磨我,太医日日来汇报韶王病情的时候,他要我在旁边听着朝臣的奏折凡是涉及韶王,他要我一本本地读给他听。我宁愿他像那日一样,怒极限极之后,狠狠地掴我一个巴掌。也好过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地对心的折磨。
我素手托腮朝他嫣然一笑,从水意漾漾的眼波,到轻轻勾起的唇角,那笑意完美得没有一处破绽,葱玉般的纤纤指尖在他的龙袍百无聊赖地画着圈,柔柔地说道:“刚刚还问颜颜累不累,那槿忙了一日,可是累了?”
奕槿捉住我一只不安份的手,长臂一舒,已猛然将我抱起,他俯首深吻了我的眉心,“都忙完了。”他的声音低低地透着一股灼热的燥意,附在我的耳畔道:“你就是朕现在要忙的事。”
我娇嗔着横了他一眼,鬟角低垂,乌黑的发压着白暂的脸颊漫上珊瑚般的晕红,分外娇娆动人。我的双臂轻柔地拥住了他的脖了,朝奕槿的耳后温香地吐了口气,软软地说了几句,任由他抱着我朝寝股走去。
芙蓉暖帐无声勾落,烛影轻摇,薄香馥郁,自是一番春情燕婉,轻怜密爱。
直到耳侧拂过平匀的喘息声,身边的男人似乎睡着了。我感到心神疲惫,身体中像是藏着把琴,丝丝琴弦都绷得极紧,被一只手不叫地拨弄着,脑海中充斥着混乱而庞沛的杂音。我一直浑浑噩噩地闭着眼,却是一会都难以入睡。
我面向一侧躺着,睡梦中他的手臂依然圈住我的身体,和着些微汗意,彼此的肌肤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黏黏地,有些生腻。我尝试着动了下,他箍得极紧,我分毫都动弹不得。
这般静寂的夜,窗外的墨色荡不开,仿佛被凝胶住了。很多事浅浅地浮上心间,宛如一滴一滴落地的水珠,苍白地映着往日的影像,最终支离破碎地坠毁在地上。
我不敢去想,想得越多只会让自己越软弱。拥在胸前的半幅丝衾滑不溜手,几乎让我抓不住,除了身侧卧着的温热躯体,我什么都抓不住。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我迷糊地躺着,后颈印上一个微凉的吻,辗转着。我忽地一惊,身后传来奕槿的声音,“颜颜,你睡不着么?”
我思忖着要不要出声,奕槿将我的身子强行扳了过去,面朝着他,淡淡地重复一遍,“你一直睡不着罢,在想什么?”
我惺忪地微睁着眼,慵懒地躺在他的腋窝下,娇软道:“颜颜并没有想什么。”
奕槿顺势将我揽进怀中,薄唇抵着我的前额,轻呓道.“颜颜你说的不是真的。朕现在也分不清,你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些话是假的。”
我枕着他的臂弯,闻言微微一怔,正要说话,他湿热而强势的吻封住我的唇,从榻上半支起身,眼神缱绻地看着我,动情地呢喃着:“不要说,现在多好,我们又能像当年那样,只有我们,不存在任何旁人。其实不管如何,朕都希望我们能一直都这样。”
我仅是柔顺笑着,在他耳边轻言,“我们会一直都这样。”
他将脸都埋在我温软细香的脖颈间,满足而轻微地叹息着,他的手抚着我圆润的肩膀,顺着手臂一直滑到腕上,金镶玉的臂坏,赤金幽翠的颜色衬得肤色莹洁怜人,一截欺霜胜雪的皓腕,然而手腕内侧,却盘踞着一道深褐色的疤痕,多年了还是触目惊心地存在着,就如同绝世上好的白瓷上唯一的瑕疵。
我腕上的伤疤,奕槿不是没见过。但这次,他深深地凝视着,如是出神了般,他的唇不由自主地,温柔地覆上那道痕迹。
“颜颜,如果可以,朕一定不会让这道疤出现。”他沉沉道,话语间迸发如的绵绵情意如一池破冰的春水。
我低婉道:“我相信的。”
“颜颜,如果没有和亲,如果朕没有放你远嫁,如果……”他的喉咙如被扼住,到这里就说不下去。
我倚着他,“我都知道的。”
“颜颜……”奕槿疯狂吻着那道疤,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尚来不及反应,他已将我猛地按住,开始愈加疯狂地吻着我。我骤然心生抵触,却还是默然承受着。
“你会忘了朕么?假使有一天你能离开朕了,你一定会根快地就忘掉朕罢。”他英挺的面容微微扭曲着,声音苦涩,甚至夹着一丝低呜,身为帝王的他此时竟是有几分孩童般的惊惶和失措,像是唯恐失去,他的手臂将我越缠越紧。
“咳咳……”这样巨大的力道对我几乎是毁灭性的,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窒息,在他松手后,方才呼吸一顺,道:“不会的,不会的。”
奕槿喟然叹道:“颜颜你一定会的,虽然你现在在朕身边……但是你的心中没有朕……朕明明知道,却舍不得将你推开。”
奕槿松开加在我身上的禁锢,但是他的手指依然摩挲着我腕上的伤疤,苦笑道:“当年割得那么深,这十余年来都不曾淡褪,怕是一辈子都消不掉了。但就因为这道疤,你不会忘记耶历赫,纵是你不爱他……”
他伏在我身边.手掌插进我的颈后,将我的头托起。他眸色遽然冷戾,阴寒如星,恨恨地叱道“你当然不会忘记奕析,他留给你的痕迹在心里,不是么?”
我霎时震住,这些日子来,我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些事,假戏真做也好,真戏假做也好,但是当被挑破的之时,就算是**相亲的两人,也在遽然间陷进彼此难以面对的尴尬。他毕竟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罢。
“颜颜……”他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呜,眼中的戾气退去后,刚刚的惊惶失措又出现了,像是迷茫的孩童。时而低嚎着,如是受伤的野兽,四处寻求着发泄,他握紧一拳重重砸在黑檀术的床沿上,冲我吼道;“你晓得朕有多不甘心!明明是朕最先遇到你,凭什么在你生命中,最最无足轻重的男人是朕!”
我胆颤心惊地看着几近疯癫的他,往日的温雅和煦的风仪已是荡然无存,他现在的样子甚至不像一名帝王,而是被强烈的嫉妒和怨恨蒙蔽了心智的男人。
“高奕槿……”我看着他,几绺半湿的发丝黏着我侧脸。情急之下,我已顾不上礼仪,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却是无动于衷,用劲将我死死按住在榻上,不管我如何挣扎,就是摆脱不了他铁钳般的双手。
“颜颜,朕要你永远不能忘记朕!”他整个身躯都压在我的身上,唇急迫地吻着,灼烫而急促的气息喷上**而素白的肩膀,仿佛是某种兽类用湿凉的鼻尖触着他的猎物,朝着肩膀靠近锁骨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感到肩膀处传来尖锐的痛疼,脆弱的皮肉已被牙齿撕裂,血激涌出来。我痛得脸色发白,握拳使劲敲着他宽阔的背,但他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般岿然不动。
左半边肩膀痛得都要失去知觉了,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我,双眼迷离,唇间染着嫣红的血。我此时安静着,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不用看,我就知道左边肩膀定是被咬出两行鲜明的血印。
我朝奕槿虚浮地一笑,澹澹道:“怎么?留下你想要的印迹了么?”他当时留情,伤口不是很深,流出的血慢慢地凝结了。
他一愣,伸出手指来触碰我苍白的脸颊,眼底的神色复杂地变幻着,所有的话化成一声绵长的叹息,说道:“颜颜,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颜倾天下  天意从来高难问 3
一路兜兜转转,我最终还是当了奕槿的皇后。令人不由感慨,真是世事难料,当我身着正红色百凤礼服,极美而极贵重的衣裳,璨璨夺目的金线绣成长长的凤凰图案,自胸前越肩一直至群裾后摆,迤逦地散开银紫交织赤金的十二尾羽翎。以国母之尊,与奕槿携手同往太庙,在仪式繁复而冗长的封后典礼上,我隔着眼前的累累珠珞看去,他神色肃然,含着些微的满足和苦涩。
我黯然垂首,凤冠上的流苏如流水澹荡漾然,遮住我此时的表情,我懂得他的心思。满足,是因为能立我为后,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一直都是他的夙愿。而苦涩,是因为这眼前的全部,若是说穿了,不过就是来自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我接受皇后之位,而他对韶王网开一面,仅此而已。
在太庙举行封后大典,许是在短期内仓促筹措,致使中途出了不少变故,事情虽不大不小,但硬生生地将两个时辰的典礼拖到三个多时辰,最终由钦天监宣旨,亲赐皇后凤印后草草结束。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对于我的入主凤仪,皆是心存疑虑,封后典礼上多事不顺,对此更是有诸多不满和怨怼。想起上回提起立后之时,亦是质疑声哗然一片,奕槿为平息此事,亲自求取胤朝先祖启示,这原是掩人耳目的法子,却不料弄巧成拙,在那日出行之际,先时还晴好的日头遽然变天,狂风暴雨半日不止。前朝后宫俱是悚然,谓其乃不祥之兆。前后的事端联系起来,被众人捕风捉影地议论着,本来宸妃的再次获宠,已是倍受鄙薄和诟病,眼下这谣言更是愈演愈烈,还流传出颜氏宸妃是妖邪之人,妖法高深,狐媚惑上。再者口舌零碎些的,竟然将丰熙年间祈福圣台遭受狐妖侵袭的旧事,指指戳戳着也给翻了出来。
我将那枚质地阴冷的赤金凤印紧紧地捏在手中,浮凸分明的纹理在手心压出鲜红的印子,像是今生今世都无法抹除的印迹,就如同奕槿在我肩膀留下的疤痕那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以成为他兄长的妻子,来换取了他的平安,这些年,他为我牺牲太多,是该轮到我为他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我微微垂着眼眸,时至如今,那些无关痛痒的人,说我不祥也罢,说我妖魅也罢我统统都是不在乎的。
九重宫阙,殿宇森繁。仅仅是三丈高的红墙,隔断的却是两个不可逾越的世界。
轩彰十二年,渐入十一月。晨起时,霜花支离结满地。难得有阳光普照的日子,偶尔能看到一群晚去的大雁,成群结队地朝南飞。久久地眯着眼睛看,晴空皓蓝而高远,雁阵飞过时掠出一道灰暗的痕迹,如同是不经意间而爬上脸庞的皱纹。让人不由得生出错觉,恍然觉得这一季深秋的萧索,苍老了这亘古不变的天空。
这十一月的天气,毕竟还是阴冷孤峭起来了。
现在,我与奕槿是整个胤朝帝国中最尊贵的夫妻,在旁人眼中,立后是我的荣极,但表面上光鲜华丽的荣极之后,只有我们真正清楚,我和奕槿已是越来越疏远,也只有我们真正清楚,我们之间被暌违的时光,以及纠缠其中的怨和恨,痴癫和执念,已划出一道深刻而冷厉的鸿沟。
想起前些日子,奕槿曾一遍一遍恳求我,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么?当成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他也曾一遍一遍地质问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从前那样?而他现在,从未再说过这样的话,我想他知道的,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要我们若无其事地做回旧日的自己,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奕槿执意要我做他的皇后,或许,就是为了让我偿还他多年的心愿。
我的住处从幽僻清静的冰璃宫,到为历代皇后所居的凤仪宫中。此次迁居,不用我操心,留在我身边的湛露心思细致,井井有条地打理好了一切事务。阖宫皆知,我体质虚弱,受不得日日接见的嫔妃的劳累,其实也是因心中厌烦。我曾向奕槿略略提了一提,他就免了嫔妃每日到凤仪宫的晨昏定省。在奕槿的默许下,中宫的重心在不经意间,就移到了甘露宫那里。皇后迟早都是被蚀空了根本的虚架子,而实际上掌握中宫之权的人是灵犀。
在封后典礼的第二日,奕槿就亲自下圣旨赦免了韶王。经历自废武功一事,韶王已受到惩戒,刚下的圣旨中收回了上道圣旨圈禁的谕令,宁州的王府也不必捣毁,但是也断然容不得韶王再如从前,独自拥兵在外。宫中平澜无事,外头传进消息来,据说韶王已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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