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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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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察觉,顺藤摸瓜就找到线索来怀疑他,容楚那个人,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千里外一只狼翘翘尾巴,他就能知道那狼看中的是哪只兔子。

到得后来,太史阑羽翼渐丰,他再想下手也迟了。太史阑身边被容楚的龙魂卫护卫得滴水不漏,派去的人根本连她一里周围都无法接近。他相信宗政惠一定也有想出手,但一定也是这个结果。

这天下,容楚想保护一个人,就没有人能啃她一口。更何况太史阑本身就精细敏锐。

这绝大计划搁浅后,他越想心越慌,干脆断绝了和西番的所有联系渠道。没想到就在半个月前,这个男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吴推官是以西番皮草商的面目出现的,在他出外的时候拦住了他的车轿,说要献上一件无比珍贵的大氅。他来了兴趣召见,结果这人送上包袱里没有大氅,只有一团西番出产的荆藤,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他看完纸条,冷汗就下来了。

当即密室召谈,那吴推官竟然说他当初在北严城破之后,立即出城,顺着那条山中密道,一路出境,到了西番。隐姓埋名过了一阵日子,谁知道身上银两带得不足,日子渐渐便过不下去,本来还不想回来,又接连遇上倒霉事,无论如何都呆不下去,只好回国。

回来后依旧倒霉事不断,逼不得已只好找上王爷,只求王爷看在当初他拼死以报的情分上,给他一点活路。又说他既然敢来,自然早已有了安排,如果他今日失踪,明日怕便有一些对王爷不好的流言要传出来。

说白了就是敲诈勒索来了。康王心中又怒又笑——真是个找死的蠢货。

当即他便对吴推官再三安抚,给了他巨额银票,又许诺送他到偏远省份,给他买地买人,做个悠游一生的富贵闲人,又安排他在别院住下。

他显出一副被挟持住的模样,那吴推官洋洋得意领赏下去,康王也没什么动作,让他安稳过了一夜,派亲信送他出城。

他叮嘱那亲信,一路看着吴推官,看他有无和什么人交谈或打眼色。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一律格杀勿论。之后再将吴推官灭口。

亲信去了,隔了一天回来,还带给他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说一切都办妥了,他便放下了心。

然而此刻瞧着,赫然那人就是吴推官!

他没死?

当日那人头血迹淋漓,他瞧着恶心,也就粗粗瞟了一眼便命埋了。难道这人头不是吴推官的?

难道他被身边人骗了?

他此刻心乱如麻,急忙一跺脚,道:“给我进门去瞧瞧!”

他的属下扑进门,这屋子却是里外相通,屋子里没人,后门却开着,后门对着闹市,人想必已经混入人群。

属下在屋子里找到一些旧衣物,依稀便是吴推官穿过的,他瞧着,心中一片冰凉。

刚才好像是容楚的护卫,押着吴推官,难道这事已经给容楚发觉了?

他发了半天怔,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命人向这四邻打听,都说这间屋子好久没有人住,前几日倒好像听见里头有声音,遇见过一个大胡子番人,今日却又没有了。

康王听了更加焦心,却又无可奈何,在门口发呆半晌,也忘记宗政太后还在容府的事情了,当即就命回府,寻幕僚商量对策了。

他这边人刚走,巷子尽头又闪出一条人影,却是李秋容。

李秋容先前没有跟着康王,留下来保护并接应宗政惠,却看见康王行色匆匆地离开,忽然又改变了路线,似乎跟着什么人去了。他心中狐疑,却又不敢离开容府,便让手下小太监去跟着,小太监跟了一阵子回来说,王爷带着人拐进了一条巷子,随即又出来了,出来时脸色不好看,直接往王府去了。

正在这时宗政惠也出来了,她脸色也不太好看,看见李秋容和小太监唧唧哝哝,便召来问,一听之下眉毛便竖了起来,便命李秋容亲自去瞧瞧。

李秋容进了巷子,先看了看那屋子,又问了问四邻,回头和宗政惠回报:“听闻此处原先住了个西番大胡子,别的倒没什么。”

西番两字正触着宗政惠心病,想着康王如果心里没鬼,好端端去追一个西番人做什么?难道容楚那番话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离间她和康王?

她和康王算是合作关系,她现今能依靠的也只有康王,但这事儿不是什么贪腐营私,涉及到国家社稷,如果康王有那样的心思,那就绝不能再和他合作,否则岂不是费尽心思夺来江山,再白白拱手让人?

“回去你再好好查,务必要查出这里头住了什么人,哪里去了!”她越想心越慌,厉声吩咐李秋容。

“是。”

……

当夜月色暗昧,浮云遮眼。

容府因为容楚的受伤,显得气氛有点沉闷,老国公的憩虎堂夜会也没召开,去容楚那里探望过后,便吩咐加强守卫,早点休息。

容楚早早地就睡了,老国公亲眼看见他在房内酣然高卧,放心离开。

这边老国公人一走,那边容楚便睁开了眼睛。

赵十四有点犹豫地站在他床前,问:“您真的能行?”

容楚不理他,道:“你留下。”

说错了一句话便遭受了惨痛惩罚的赵十四,一边哭去了。

容楚挥挥手,一群黑衣护卫直窜后院,屁股后面袋子里塞着“黑甜香”。

容楚在外某秘密产业,产出的一种迷香,说是迷香却无副作用,有安眠性质,更适宜药用。

之类的玩意儿他多的是,却很少用。当初他自交卸兵权,赋闲在家,看似东游西荡,却从未真正放松。先帝驾崩,宗政惠垂帘,开始压制功勋世家,他都看在眼里。心里知道此时公卿世家,不可多动,却也不可不动,多动是找死,不动却也是坐以待毙。

所以那段闲散的日子,他就“视察国公府名下生意”,在全国各地开办产业,以做生意为名搜罗人才,做一些新奇玩意,留一批特殊人才,以备将来万一有变,自然不缺应对,你来我往。

这些护卫带着这香,奔到容氏夫妇屋子里,左喷喷,右喷喷,替某个“孝顺”儿子,帮他爹娘助眠来着。

孝顺儿子笑眯眯坐在屋子里,等。

护卫再奔去老国公那批护卫那里,口袋里“黑甜香”已经换成了“清心散”,左撒撒,右撒撒,今晚巡守内院的护卫都别想安睡。

让国公夫妇睡死,却让护卫极其清醒,容楚不肯让府邸因为他的离开,出现一丝危险的可能。

一切完毕,周八背起容楚,上了外头早已等着的马车,先是一路慢行,在接近城门处,以景泰蓝往日特赐的令牌叫开城门,上了等候在城门外的特制马车。

马车固定座位,座位很硬,太软的褥垫对骨伤恢复不利,座位上还固定了一个可以拉开的铁环,正是按照容楚的腿围制作,将那条伤腿紧紧固定在马车上,避免因马车颠簸影响骨伤愈合。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注定了人在赶路途中会很受罪。周八眼中有忧色,却一言不发,帮容楚将伤处固定了,便亲自去驾车。

容楚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这要换成赵十四,八成要哭天喊地,大叫不行不行太受罪。

他费尽心思,令康王和太后生隙,并找了点事给他们做。从现在开始,康王会一心挂着找到那个叛国证人吴推官,太后会一心疑着康王,两人在军制改革上就不会再齐心协力,事情会拖下去,他自然也就有了点时间来寻妻定静海,当然不会因为伤腿的意外而作罢。

太史阑在静海失踪,虽然他坚信她可以归来,但静海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必定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受到影响。弄不好就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其实也没什么,就算她太史阑搞得一团乱,他迟早也能解决。但他怕的是太史阑那批属下,在这时候难免要和天纪军对上,一旦出了什么事,太史阑回来该是何等自责伤心?

这时候他倒希望花寻欢那批人贪生怕死点,见风头不对赶紧躲起来,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史阑有极强的人格魅力,在她身边呆久的人,就算原先有些小心眼小自私,渐渐也会被那般热血悍烈的集体氛围给消磨。

所以他只好去了。

总不能让她回来后看凌乱静海,零散部下,满目疮痍吧?这万一她痛定思痛,邪性大发,发誓从此扎根静海,大干十年,他到哪儿哭去?

容楚单臂枕头,悠悠叹口气。

车马虽然行驶得尽量平稳,但终究难免震动,他的伤处自然是痛的,一天的斗智筹谋,自然也是疲倦的,但只要在那样的痛和疲倦中好好想想她,似乎也便不那么痛了。甚至他还觉得,夫妻同体连心,老天向来公平,万没有让两个人都倒霉的道理,如他今日这般意外受伤,或者她那边就会少受些磨折,这般加加减减算下来,倒也上算。

他想念她,却并不是因为想念她才奔去静海,此去静海,不过是为了她心安和自己心安,若能见上一面自然最好,若不能,能最终得知她安好,能为她稳固住静海,如此也便够了。

星光淡淡,自帘缝溜进,抚在他眉端。

眉若青山聚,三分思念三分忧虑三分期盼,一分才是他自己的苦楚。

城阙九重起烟尘,踏鞍佩剑出玉京,一骑挂甲鸣金磬,满斛相思付海声。

……

“你为什么要装死?”

“你是谁的部下?”

“你偷偷跑出来不怕军法处置?”

“你干嘛要偷人家的船?”

“你是要出海吗?”

“你为什么不理我?”

少女的声音如珍珠落盘,将深夜的海面惊动,波涛缓缓相聚起伏在她脚下。

忙忙碌碌,将船推进海中的邰世涛转头,有点不耐烦地瞧着容榕,“你为什么这么吵?”

容榕的嘴撅得可以挂油瓶,“因为你一直不理我呀,你若早早回答了我,我就不吵你了。”

邰世涛嗤笑一声,懒得和她辩驳——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还会有下一个问题冒出来的。

“我要出海,寻人。”他简短地道,“你不要再跟着我,海上危险,我没法再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我随你一起出海。”容榕眼睛发亮,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一口海风,“这是大海啊,我终于看到了,嫂子送我的珍珠就是产自这里,我要亲自下海捞几颗上来!”

邰世涛这下连嗤笑的心思都没了——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他不想再和容榕啰嗦,好容易找到机会暂时脱离天纪军,他一心想着要在海上找到太史阑,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知道许多人已经搜索过这些海域,但是自己不亲自找一找,就怎么也不甘心。

也许姐姐被卷到附近某处海岸了呢?也许她正在某处礁石上翘首期待救援呢,自己只要想办法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那些寻常渔民不敢去的礁石群……

他默不作声跳上船,解开缆绳,操桨划船,心里满满地都是太史阑,看也没看容榕一眼。

却忽然听见“噗通”一声,他一惊,回头一看,容榕已经不见了。

跳海了?

千金大小姐一言不合便跳海了?

邰世涛急忙站起,四处搜寻,沙滩上一览无余,自然是不见人的。天色黝暗,海水也不清晰,看不到底下有无人影,也看不到人挣扎呼救。

邰世涛呆了一呆,心里觉得可能是这大小姐任性,自己到浅海玩了,看她那架势,会水也说不定。但是要这么丢下也不放心,只得划了船四面地找,又不知人家名字,便一遍遍低叫,“姑娘……姑娘……”

海鸟哑哑地叫着,海水无声簇拥着船帮,四面哪里有声音?

邰世涛心中焦躁,无可奈何跺了跺脚,只好往回划,打算到浅海再细细地找一遭。

忽然“叽”地一声笑,哗啦一声,船帮上冒出一颗小脑袋,冲他唧唧格格地笑。

“你真傻。”她清脆地道,“我就跟在你船边游着,你瞧来瞧去,就是不肯瞧瞧眼皮子底下。”

邰世涛松了一口气,又生气又无可奈何,他素来是忠厚性子,想骂人不知道怎么骂,看容榕一头一脸的水,这四五月的海水依旧很凉,连忙伸手将她拉了上来。

容榕一直盯着他的脸,没忽略他关心的眼神,脸色忽然一红,乖乖任他拉了上来。

她上了船也不说话,自己缩在一边,慢慢挤衣角的水,半晌轻声道:“我自小爱玩水,又不能出门,家里哥哥便给我造了个池子,说学一手好水性也是本事,所以我水性很好的,你带着我吧,我可以给你帮忙。”

邰世涛听得她语气忽然变了,呆了呆,回头看她。

容榕正在挤衣角的水,她是无意识动作,却没想到这个动作令她已经贴在身上的衣服显得更紧绷,邰世涛一眼过去,正看见她小小的隆起的胸,在月光下新桃一般喷薄着……

邰世涛霍然转头,脸红如朝霞,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胡乱答一声,“好。”

容榕一转头,正看见他的侧脸,耳朵都红成萝卜色,她怔了一怔,低头看看自己,脸色又是一红,赶紧向船头缩了缩,侧身背对邰世涛。

她穿的依旧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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