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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4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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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自己用零花钱买的,问了好多店子呢,可惜没有银子买更好的了……”说完很惭愧地低头。

容弥手指又开始惊喜的发抖,容夫人眼圈又红了,两老捧着礼物险些老泪纵横——不是那些现成的礼物才更难得更珍贵。孙子孙女才四岁,千里迢迢到丽京来看他们,还给带了礼物!老两口感动激动难以言表,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召集全丽京的官员们,大声昭告——咱孙子孙女,瞧瞧!才四岁,能干,贴心!

“好孩子,好孩子……”容夫人把叮叮当当搂在怀里,反反复复也只剩了这一句。

容当当再次咬牙忍耐——什么礼物不礼物,还不是玩腻了的心血来潮,容叮叮骗钱的把戏,切!

果然容夫人一叠声叫人去开箱子,要贴补“可怜银子都为我们花完了的小乖乖……”

容弥珍而重之地将那参盒子命人收起,特意要求放在最佳存放处,他的管家挪下药库最上头价值万金的千年老参盒子,将这一看就只值十几两银子的劣质山参换上去时,心中充满“老爷发昏了?”的不解……

而此时叮叮当当满载而归,小箱子里再度塞满了数百倍的小金锞子……

容当当却在和爷爷商量,“爷爷等会你不要和爹爹说我们回来了好不?”

“为什么?”容弥眼睛眯起。

“麻麻说爹爹很厉害。”容当当仰起天真的小脸,“当当想看看爹爹能不能认出我们。”

容当当心里一直有个愿望,这个愿望也是他妈的愿望——想看容楚吃瘪。

容当当自我感觉是天下最聪明的孩子,对麻麻说的爹爹是天下最聪明的男人的话很有些不服气。大老远奔来,也有点想进行一场“男人的比试”的意思。

容弥还没说话,容夫人已经笑起来,“对,不告诉他!看你爹认不认得出来。这不像话的老子,你们出生他不在,你们长到四岁他见过几面?认不出就把他赶出去。”

“荒唐。”容弥瞪夫人,“怎么能……”话还没说完,容夫人对他软软一笑,老家伙立即也软了,捋胡子沉吟,“嗯……说得也是……”

容叮叮看看爷爷又看看奶奶,大眼睛里有迷惑,爷爷奶奶在一起,苏亚阿姨说这叫夫妻,可是爷爷奶奶这样的夫妻,和李叔叔韦阿姨那样的夫妻又不同,那么爹爹麻麻,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呢?

容夫人心情好了,也来了兴致,有心要捉弄一下儿子,笑道:“你两个不能一起出现,一看就是双生子,你爹立即就明白了。”

“姐姐你困了哦,去睡觉觉吧。”容当当立即把他的万能利用品姐姐哄进了房间,容叮叮真是个宽容好说话的孩子,笑眯眯地和弟弟说:“你先和爹爹玩,我再和爹爹玩……”

正下朝归来,骑在马上的容楚,忽然打了个寒噤……

……

容楚回来的时候,府里一切如常。

今天轮值的王六守在门口,看他过来就迎上去,容楚看看他的脸,觉得这家伙今天的神情似乎更沮丧些?

“没有少爷小姐的消息?”他问。

王六低下头,状似沉痛。

容楚没说什么,手指轻轻揉着眉心,两个孩子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一直以来他和太史阑的追索就没停过,很快发现了孩子的蛛丝马迹,在极东台子镇,这俩孩子曾经和一个陌生汉子吃过饭。之后在鲁东南留县外南留山,一批被抓住的山匪,供认了前不久打劫的一批商队中曾经看见过两个孩子,而南留县正是根据一张疑似孩子写的纸条,抓获了这些人。

纸条最后辗转到他手里,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容当当的字迹,叮叮当当时常和两边通信,对孩子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之后在江浙行省,渭水县一个县令提供的一条线索也引起了他的注意,说是刚抓获的一个江湖蟊贼,就是因为向一对四五岁的孩子下手,然后莫名其妙赤身被捆于客栈。这对孩子的形貌,很像叮叮当当。

再之后,离渭水县一两天行程的九溪镇,有人曾经看见一对孩子上了一辆官家的车,那车队是往丽京方向去的。

之后便再无消息,没线索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但容楚认为是好事。据说线索提供,那车队建制应该属于高官阶层,那样的队伍,是不太可能再遇上什么危险的。

一路线索到此处明朗,两个小混蛋有惊无险,最后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近期应该就能到丽京。

容楚今天下朝后又耽搁了一会儿,去吏部查了查近期到京的所有在职述职以及调职官员,顺便去了下京城驿路司,查了查近期进入丽京城的,府尹以上的官员家属。

名单现在就在他手中,他打算等下让文九去挨家拜访一下。

“老爷子和老夫人呢?”他总觉得王六神情有些奇怪,像受了打击,忍不住多问一句。

“老爷子去后院练武场了,老夫人在静修,说了您不必去请安了。”

容楚点点头,进门,绕过照壁,前院大管家带着花园的老苍头经过,看见他便行礼,笑道:“老苍头家里最近有些事,孙子无人照顾,请主子恩典,把孩子带进来住上几天。”

容楚点点头,心中有事也没多说。从前院到后院自然要经过花园,他以前都是匆匆过,今天却心中一动,稍稍停了一停。

刚一停,一条小身影斜刺里窜过来,正撞在他身上,小手一扬,手中一个小花锄顺势扬起,眼看就要勾到他袍子,挂他一个花裤裆。

耳边响起孩子的惊声尖叫,那小手手忙脚乱,小锄头上上下下,危危险险。

容楚手一伸,手指点在花锄的锄柄,锄头一顿,容楚顺手一抄,花锄已经到了他掌心,另一只手随随便便一挽,挽住了慌乱中似乎要撞上他肚子的孩子。

三个动作行云流水,孩子的眼角,只捕捉到雪白的手指如月光一闪,锄头就离了手,人也被扶直,面前的袍子齐齐整整,干干净净,连花锄上的泥巴都没沾到半分。

一个声音似和煦也似遥远地响在耳边,“哪来的淘气孩子?”

声音微微低沉,十分悦耳。

孩子抬起头来。

容楚一怔。

面前是一张小小的脸,四五岁的年纪,肌肤微黑却细腻光润,一双细长的眼睛,弧度极其漂亮,是少见的凤眸,不过此刻小脸上左一块右一块泥巴,容貌不大辨得清楚。

虽然看不清楚这脏猴子的脸,容楚却觉得亲切,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道:“你是老苍头家的孙子?”

孩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两人眼神对视,各自看见眸子里的对方。

清亮炯彻,纤毫毕现。

容楚的眼眸,忽然眯了眯。

那孩子眼眸竟也同时眯了眯,仿佛终于自惊慌中惊醒,连忙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道:“见……见过大爷……”

容楚微微一笑,看他一眼,孩子低着头,脚尖擦着地面,很局促很紧张的模样。

容楚看样子要走,孩子抬头看看,有点失望又有点舒心地吁一口长气。

爹爹认不出来,就会不好意思,麻麻说,人一旦不好意思,就不会再好意思惩罚别人……

容当当同学,对于爷爷奶奶护身符依旧不放心,亲自上阵,想求一个安稳。

他很用心地做了伪装,又请爷爷帮忙串通了好些人,可此刻当爹爹真的当面不识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有一点点失落。

一口气刚刚舒出来,正转身的容楚,忽然回头。

这一回头,容当当来不及掩饰脸上表情,全部看在容楚眼底。

容楚不过一笑,走回来,坐在花廊栏杆上,顺手把他抱起,坐在自己身边,问他:“你怎么叫我大爷?”

容当当坐在容楚身边,两人相隔半尺距离,这是他最能接受的距离,他显得很安心,两条小短腿挂下去,踢着脚尖的花枝。

身侧就是爹爹,高大,好看,和李叔叔不一样的感觉,但是一般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闻,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却让他想起山上兰花馆里姑姑培育的兰花,高高远远地生在月亮崖上,却又有近在咫尺的亲切的香。

他的小心脏似乎在这样的香气里软下去,却又急急地跳了起来。

“爷爷说……遇见人都要叫大爷……”他胡诌着台词,眼睛瞄着容楚搁在亭栏上的手,爹爹的手真好看,真大,刚才那么一点一拽一拖也真有力气,他什么时候能像爹爹那样?

“老苍头的孙子,有这么聪明。”容楚转头对他笑,容当当晕了一晕,不确定爹爹这句话是疑问还是夸奖,只觉得爹爹笑得也好看,还神秘,像这一刻忽然掩到亭子背后的风。

“你什么时候到丽京的?”容楚忽然问他。

“今天……”容当当答了之后才一愣,不过他也不确定,老苍头的孙子,到底在不在丽京。

他又开始紧张,偷偷瞄容楚的手,容楚的手很自然地搁着,指节微微弹动,似乎在敲打着什么旋律。

“丽京好玩吗?容府好玩吗?”容楚又问。

容当当觉得有点晕,不明白爹爹为什么问这些,似乎很平常,但他又感觉似乎不该这么平常,他的小脑袋瓜转来转去,转不出结果,反有些糊涂,什么花样都使不上,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丽京我还没来得及玩,容府……很好看。”

“见过老太爷和老夫人了吗?”容楚笑,摸摸他的头,“他们喜不喜欢你?”

容当当抠着手指头,心虚地道:“喜欢……”

“喜欢就在这里多呆一阵子。”容楚和蔼地道,“府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容当当哦了一声,心中更加失落,他仰起头,看着眼前这张面孔,爹爹和姑姑她们说的一样,年轻,好看,周身有种他描述不出来,但是极为向往的感觉;但爹爹又和姑姑她们说的不一样,姑姑她们说爹爹看似亲切实则高贵,并不喜欢和人多接近,但现在的爹爹,对一个花匠的孙子也这么好……他……他对别的小孩都这么好?

容当当的小心眼里,满满的都是酸味,他不知道这是啥感觉,以前在山上,他众星捧月,和姐姐永远都是众人中心,没有过这样的感触。现在只觉得不舒服,心里堵堵的,三分欢喜,七分担忧。

男孩子对于父亲都有天生仰慕,容当当的仰慕里,又多了点好奇和考校之心,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如阿姨他们说的智慧如神,可现在他已经忘记考校的事,开始自己吃起自己的醋。

他不喜欢爹爹对着“别人”笑,陪着“别人”一起,爹爹现在不是应该满地乱转找失踪的叮叮当当吗?为什么还能坐在一起和花匠的孙子说话呢?他……他不在意叮叮当当吗?

容当当抠了半天手指头,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困惑,期期艾艾地问:“你……你对小孩都这么好吗?”

容楚转头,看了看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温软。

这张一塌糊涂的小脸真可爱……

不过这看似坚强,实则细腻敏感的性子,也真不知道像谁。

“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他给容当当整理乱了的头发,“看到你我就想到他。”

容当当的小脸立即亮了起来,“你……你很想他吗?”

“很想。”容楚叹息,“可是他失踪了,我已经找了他一个多月。”

容当当仰着脸,捕捉到父亲眼底淡淡忧虑,此刻他才注意到,爹爹的脸色有点憔悴,眼下有淡淡青黑,很有点疲劳的样子。

容当当小得可怜的那一咪咪愧疚心立即泛滥了。

“他……他……”从不口吃的小子开始口吃,犹豫着要不要立即投降,投降了爹爹会抱起他还是打他?他吃不准。

容当当自小善于察言观色,大人会给他什么态度,他能感觉出八九不离十,可是面对爹爹,他一点把握也没有,面前男人笑得清淡又莫测高深,他抓握不到一点他的真实情绪。

“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容楚眯着眼睛,悠悠地道,“他在襁褓之中时,我最喜欢他,时常抱着他到处走,他爱对我笑,一看见我就拉住我的手指不肯放,他娘说这个儿子和我最亲……”

远在静海的太史阑忽然连打三个喷嚏,抓了块手绢一边擦鼻涕一边看天,“变天了?还是哪个家伙撒谎了?”

容当当眼睛水汪汪地仰望着他深情款款的爹。

“不过我却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容楚的淡淡的忧伤又来了,“他娘生他和他姐姐时,我在丽京,因为京中事务牵制,无法离京。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生下了将近半个月,因为是双生子,两个都有些先天不足,他当时……”他比了比大小,“就这么大。”

容当当瞪大双眼,不敢相信那是人吗?

“他那么小,那么弱,身体太差,大夫断言他活不到长大,只有李家的环境能给他脱胎换骨。”容楚无奈地道,“还在襁褓之中,便要送出去,他最重要的婴幼儿时期,我们不能陪他渡过,不能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会笑,会说话,会爬行,能站立,能走路……牙牙学语,从粉嫩一团变成美丽可爱的孩子……我和他们的娘都非常的伤心……但无论如何,他的身体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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