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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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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梅意思即刻上楼告诉宋夫人,祈男对宋玦意图不轨。可这话岂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的?大家小姐的身份还要不要了?
在这里说说闲话就算了。楼上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太太奶奶们,小姐们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她们可都是门清儿的。
再说,苏家的小姐自甘堕落,不代表宋家小姐就要与之同流合污。
祈男笑意盈然。嫣然自得,任宋家小姐鄙夷气愤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身上乱投乱射。
吃到一半时,祈男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外头戏台上太吵,她不懂这些,也不喜欢,只觉得头晕目炫,再加上身边左右祈鸾,和宋家姐妹的夹击,实在让她有些不太自在,因此吃个半饱便溜出席来,下楼,沿竹桥向岸上走去。
玉梭看见,自然也就跟了出来。
“太太们还没散呢,小姐还是回去吧!”
任玉梭怎么劝,祈男笑而不理。太太们的注意力都在对面戏台子上呢,哪有闲心管她?
此时宾客皆在轩内看戏吃喝,岸边只得些粗使丫鬟婆子,坐了毡毯,亦吃喝玩笑,看见祈男过来,忙欲起身,祈男只说不必,绕过她们而去。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玉梭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可不能走远了,一会太太问起来。。。”
祈男回过头去,冲她咧开嘴角:“知道啦!”
玉梭立刻收声。
自己要去哪里?祈男其实没个准主意,不过近水轩里太吵,她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挨身走过假山洞去,祈男抬头,突见浓荫密布的松柏林后,隐有绣楼一座,绣幕珠帘,飞甍画栋,极其华丽。
“这是什么地方?”祈男好奇指着问玉梭:“记得以前皆以白布帷幔遮挡的,原来竟有小楼在此?!”
玉梭叹了口气:“小姐可记得上回,老爷带信回来,说咱家大小姐要回乡省亲的事?”
祈男连连点头:“还说皇上也来呢!”突然她心中顿悟:“这是为接驾造就的?”
玉梭回道:“正是。全楼皆以香楠木雕琢而成,费了不少心机银子。后来大小姐那样了,这事也就不再提了。一向太太都让人用布拦住,今儿想是因近水轩在附近,怕不好看,这才让人撤了帷幔。”
祈男玩心顿起:“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去看看如何?”
玉梭吓得一把拉住她:“小姐不可!这地方可算园中禁地,太太平日连看也不让人看的,更别提进去了,今日虽撤了。。。”
祈男哪里听她,早挣开她的手,箭步向前去了。
玉梭自知这位苏家九小姐好冒险的天性,愈不让她去她愈觉得神秘,而愈是神秘的东西,她就愈感兴趣。
怪只怪自己说错了话,若说是苏家库房就好了,九小姐就没那么大兴趣了。
祈男很快越过林荫,一阵阵凉风吹来,沁入心脾,祈男连称好风,越发来了兴致,转瞬就来到小楼前的白玉石阶上。
祈男和玉梭抬眼看去,见这小楼建的是飞阁凌霄,雕甍瞰地,从外看去,室中的窗子、栏杆、屏门等类,皆是工细镂空山水,其人物用那些珍宝细细雕成嵌上,瑶楹玉栋,闪烁耀眼。
“老爷太太果然是下了工夫的!”玉梭情不自禁张大了口。家里奢华之处也有不少,可如此奢华的,她也是头回见到。
祈男亦点头不已。古人真正懂得享受生活,且因时代限制,极为重视手工,因此制造出的物件,就算以她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极精致,且无流水线产品的呆板和匠气。
“不过外头看着就如此了不得,内里更不知怎么样了!”祈男边说,边扭转了杨柳细腰,眼不错处,人就已经到了小楼门前。
不过很不幸,两扇精工华丽,雕琢绚烂的香楠木门前,有一位硕大的铜将军把门。
祈男使劲推了推,门板不过略动一下,依旧严丝合缝地闭着。铜将军于阳光下闪出金灿灿的光线,刺进祈男眼里,似有玩笑嘲弄之意。
好吧,既然如此,别怪姐祭出杀手锏!
玉梭本心中窃喜,以为门被锁住,小姐南墙撞头,该回去了吧?
不想祈男是越挫越强的性子,不让她进,还锁上了门?这还了得?
祈男转身就去了窗下。前世的瑜伽不是白练的,姐今儿倒要看看,那些转承伏的本事,姐带来了没有。
不出她所料,窗户自然也是关得铁紧的。不过这也何难,看我如此,再如此。。。
祈男从头上取个根尖利细滑的金簪子,将窗纸捅了个小洞,随即从耳上取下小小丁香,将弯钩那头伸进了洞里,很快就取到了机关,然后再轻轻向上一提,只听得咯哒一声,窗户松开了条小缝。
容易,实在太容易。这本事与瑜伽无关,乃前世电影电视中所教,不过接下来的身手,可就看柔韧度和轻巧劲儿了。
玉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几乎没看清如何就开了窗户,接着腰身一扭,脚尖一转,人就挤进不大的窗棂里,不见了。
玉梭又惊又吓,心想这怎么回事小姐哪儿来的这种江洋大道的本事幸好这里没人要不然这名声闺誉。。。
“小姐,小姐!”玉梭扒去窗口连叫数声,声音不敢大,只蚊子哼似的。
半晌,祈男从窗户里伸出张笑脸来:“你也进来!”
玉梭犹豫极了,这窗只开了半这么小自己如此钻得进去?不觉左右为难起来。
☆、第百六十七章 小楼秘密
玉梭心下忐忑,小姐的身手自己又不会,再说里头是禁地,自己也不应该,就连小姐也不应该进去。
可如今小姐已经在里头了,自己若不进去,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二短的,自己如何过意得去?一向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正当她踌躇不前之际,只听得“咔哒”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尖利的吱啦声,然后就见二扇窗户大开,祈男的手也随即从内伸了出来。
“快进来,里头天宫似的呢!保你以前没见过!”
没得说,玉梭只有从命,与祈男一起,同上贼船。
小楼果然铺设得华美庄严,五色成采,壁间悬着名人书画,书架上满堆着玉简古籍,。琴棋书画,无不具备,案上的古玩都是凡人所不经见过的,望去不觉满目琳琅,眼也花了。
“这得多少银子才堆得出来?”祈男吐了下舌头,低低地道:“怪不得太太总叫没钱!”
玉梭边摇头边叹息道:“也是家里一半,内务府一半罢了。若全苏家来掏,只怕内囊早就尽空了!早几年大小姐得势时,一年内务府要向杭州来回几趟,明面上说是大小姐给这里赏赐,其实大家都有好处。就说这楼,内务府特意叫了人来监工,哪里不伸手要钱?好在也有皇家国库里拨了一注银子来,大家从中取利罢了!”
祈男不觉咋舌,不为这事,却为玉梭:“没想到玉姐姐如今门道清爽!于世途经济上好是爽利!明儿若自己当家,一定是把好手!”
玉梭听到这话,脑海中顷刻浮出个人来,刹那间脸就红了:“小姐只是混说,小姐到哪我到哪儿,哪有什么自己当家的道理!”
祈男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谁说的?你跟了我,就不嫁人了?将来你看上谁只管告诉我,我点了你和他二口子进来伺候!”
玉梭的脸愈发红得不像。心里直说他已经是伺候小姐的医家了。
一边说笑,祈男一边就向内室看去,正面一张小榻,罗帐锦褥华丽非凡。走上前去看,却只觉得冷清清的甚是无味。
原来那榻上空设着茗碗花瓶,想是长久无人打扫,都已蒙上了不少积尘。
“算了,咱们上二楼看看去!”祈男不忍看此零落败散之相,转头上了雁齿楼梯。
二楼外间却四壁都罩着黄绢,想是八宝格上,古董精品不少,怕无人时落了灰,因此都蒙上了。
一堂水晶珠帘。将里间隐进了迷蒙星光之中。
“行了小姐,”玉梭人在楼内,心却在轩里:“咱们快回去吧!也不知戏唱到哪里,若太太们下来,看见小姐不在可就 糟了!大爷今儿还落了不是呢!小姐可不能自己给自己揽不是上身!”
祈男嘴里说知道知道。身子却向里间偏去,嘴里嘀咕道:“也不知里头还有什么?会不会有龙床?”
玉梭急了,正要上前去拉她回来,不想脚下突然传来一声低语:“这里无人, 速进此地!”
玉梭立刻懵了,目光随即看向祈男。
说时迟那时快,祈男拉住玉梭。一个闪身躲去了一座黄绢蒙面的柜阁之后,并极小声地附在她耳边道:“别出声!”
玉梭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强镇定半日方才说得出话来:“小姐,是不是咱们进来时忘了关窗?管家婆子见了以为进贼,寻进来了?”
祈男微微摇头:“不会,我记得你一进来我就将窗户销上了。再者。若是管家婆子,不会如此鬼祟!“
确实,不管楼下进来的是什么人,脚步更比祈男玉梭刚才还要放得轻上三分,且说话声音也极低极小。明摆着是为避人才入此地而来的。
玉梭从小到大,全没遇见过这种事,牙关上下咯咯噔噔地打起架来,又是惊慌,又是害怕:“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除了细念这四个字,别的话一句说不出口。
祈男倒十分镇定,一来她很清楚,不管楼下来者是谁,一定不知道楼上还有自己和玉梭在,二来此人行事如此鬼祟,一定不敢声张,自己只管躲在这里,必不会被发现。
唯只担心一件,那就是只怕耗的时间长了,太太那头耽搁不起。
“回大爷的 话,田家的事业已查明,自去年年下开始,田家已将漕运生意逐渐转手,如今水路上是三家鼎立,田家手里还捏着近三分之一,余下便是祁家和苏家了。”
许是因楼隐蔽,楼下说话之人没了顾忌,声音倒放得比刚才进来时大了些,因此祈男便听得十分明白。
田家?水路?还有祁家苏家?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话者又是谁?
“查得好!不过田家为何如此行事?一向田家只管水路,不沾他事的,如今水路转了出去,家里却何以为继?”
这回就连祈男脸上也失了血色,只因楼下回应的声音她十分熟悉。
这声音早已失去了平日里她常见的清亮,自然,却变得阴气飕飕,寒若坚冰,令闻者冷彻骨髓,似乎说话之人与世间隔着阴暗寒柝的雾障,语调中且含着几分恼怒和悲凉。
可就算如此,祈男还是立刻就辨别出来,这是宋玦的声音,是他在说话。
怎么会?为什么?
不待她细思慢想,楼下的谈话已又接了下去。
“回大爷的话,田家一向是老太太管事,今年年初老太太大病一场,便渐交权于田家二房做主,二老爷年轻时曾去过云南,与当地藩王甚是交好,因此便志不在漕运。。。”
后面的话,因声音愈发低沉,祈男有些听不清了。
“既然如此,那想必田二爷与大学士杨合亦交情不浅了?”宋玦再度发问,那人又低低说了几句,祈男一字不闻,心想这必是极机密的事了,机密到,到了此地都不敢大声的地步。
“依你所说,苏家和祁家又如何?”宋玦问之急切。
“回大爷的话,苏家如今渐失户部和内务府支撑,已颓态初现,大老爷和二老爷似于从田家里手分一杯羹,正好田家也要找人接手,不过到底漕帮不比其实生意,因此不便于明处买卖,不过苏家是花了许多工夫的,田家看出其诚意,几个堂主都换了苏家的人,如今只剩下一个舵主,并名义上的帮主,二老爷还是田家人罢了。”
祈男觉得身体里冒出寒气来,从脚趾直到头顶,将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宋家这位大爷,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来杭州问师求学的么,么暗中打听这些事?且说出来的,都不是祈男平日知道的,也就是说,都不是明面上的事。
什么时候,苏家也搅进漕运这趟混水了?!
田家于杭城里做这门生意已有几世,所有河工几乎都认田家人说话,苏家?苏家一向文官出身,除了运货进京,几乎没与船只打过交道,漕运?!凭什么?!
不待她多想,宋玦的问题又来了:“既然如此,祁家又怎么说?”
“回大爷的话,祁家大靠山,祁二小姐的夫家,当朝太子太傅石从,石家,最近甚有没落之势,因太子于皇帝面前失宠的缘故,因此祁家也正另寻出路。不过。。。”
又是一阵低语,祈男浑身的汗毛都乍了出来,她虽听不见,可直觉告诉她,底下说得都是大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真正是痴心妄想!”宋玦的声音,如裂帛破金传来,祈男心里由不得抽了一下,这男人年纪不大,可为何声音如此沧桑?
难不成,平日那个风度不凡,气宇轩昂的贵族公子,内心竟深藏滴血的裂痕与创伤?
可这些伤痛又从何而来?因其一生不长,也尚未经受宦海洗涤,做为男人,他还远远没有站上人生的战场呢!
所以,这番深思熟虑,暗潮汹涌的话,从何而来?!
宋家,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楼下半晌没了声音,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整座小楼,若不是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阵阵丝竹之声,祈男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入了深山老林中的静渊,连同身边世间万物都已沉沉坠入,永久深埋,自己也不能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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