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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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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牛儿一把拉住他,道:“你怎地忘了?我们是好朋友,过命的交情。你姐姐便是我姐姐,我便舍命也必救下她与你,不需你求。”
霍敏玉听他言辞真切,立刻确信,扑过抱住童牛儿哽咽。
林猛和姜楚原本也想说些什么,但听童牛儿如此言语,便都沉默。过了片刻,姜楚挑大指赞道:“童大人真是个英雄,老夫佩服。”童牛儿笑着摇头道:“我只是言语英雄,做时便呆了。”众人皆笑。
回去的路上童牛儿想起林猛对姜楚的溢美夸赞,不禁微微一笑,觉得太过。他却不知自己把这姜楚看轻。
只因此人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倒也值得费些笔墨描述一番。
这姜楚原藉在赣南,是苗人后裔。年轻时天性鲁莽,喜欢打抱不平。因生来力大,倒甚少吃亏的时候。
但有一次出手重些,将一名欺人的中年人打死。
他家乡没有官府,一切善恶对错皆由苗寨中的当家人决断。当家人对家境穷困,为人又蛮横的姜楚本没什么怜惜,此次抓到这个大错,自然下力整治他,一心要结果其性命。逼得姜楚无奈,只好弃井离乡,远逃天涯。
好在他父母早丧,又无兄弟,没什么牵挂,人走家搬,倒是自在。
姜楚一路北行,风餐露宿,也不辨方向,只低头凶猛地走。
如此五个多月后,竟进入藏蒙地区。又跋涉三个多月,来到了拉萨。几经折转,投身在藏密开宗之地小昭寺里,拜下其中的一名大喇嘛为上师,跟随学习藏传佛教和武艺。
第六十二章 石佛侠姜楚
藏传佛教本属于北传教派。
据史载,公元七世纪尼泊尔尺尊公主和大唐文成公主入藏嫁松赞干布时先后带去佛像、经典、法物和僧人,并在拉萨修建了大昭寺和小昭寺,使佛教初传。
八世纪中叶,赤松德赞翦除反佛大臣,遣人到长安取经,并礼请印度佛教名僧莲花生和寂护入藏弘法,度出家僧人,创建僧团,修建桑耶寺,佛教从此开始兴盛起来。
藏传佛教强调显密结合,认为显为表,密为里,将密修置于高深之境,是以向有‘密宗’之誉。
藏传佛教在众多教派中独树一枝,不仅博大精深,且多有神奇之处,叫世人惊叹。
姜楚所拜的上师更是佛法宏广之士,早知他尘心难泯,并不是与自己前生有缘之人。是以虽悉心点拨他武艺,却并不肯下力收留,只在时机恰好时命他出寺。
姜楚虽有万般不舍,但见上师执意坚决,无奈只得怏怏离开。
姜楚虽然在小昭寺里随师研习了八年多的佛法,但他心无慧根,生性是莽撞惯了的,是以并不曾得到甚么开悟,想来这也就是上师不肯认领他的原因吧。
但这些年里倒是将武艺练习得出众,尤其藏密独传的内修功夫叫他皮肉坚实,一般的刀枪棍棒皆伤他不得,更不要说拳脚一类。
有了如此出众的能为,姜楚心里自然得意。暗思若再与人打架,几十个人都不须惧怕。
但武艺高强并不能直接换来金银,吃饭穿衣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姜楚一路散漫而行,不过月余,便将上师所赠的盘缠花个精光。见下顿没有着落,才想起该找个差事混碗饭吃。
但姜楚若肯安心劳苦,当日在家乡也就不会惹下那么麻烦的灾祸,正是性格使然。是以接连做过几个行当,都叫他心思烦乱,无果而终。
姜楚以为凭自己的能耐终不该甘居人下,应有一番轰轰烈烈的横行才对。他却不晓得这般不懂天高地厚的心思从古至今不知坑害了多少男儿。而自己将要踏步其上的这条歧路更是崎岖难行,遍布坎坷。
在回归中原的路上,这一天正来在江西境内。
姜楚走到下午,肚内饥饿。摸口袋时,却发现里面空荡,一文也无,无奈只得垂头缓行。
拖着脚步蹒跚出两里多路,猛地听前面传来一声暴喝,把姜楚吓了一跳。抬头看时,见前面是一条高岗横卧,岗上站着十几个提刀握枪的人。
当前这个生得和他一般高矮,也甚粗壮。脸上一样地凶眉恶目,呲牙咧口。
但这般模样不但吓不住姜楚,反叫他觉得有趣,以为饭食有了着落。两边一搭腔,自然没什么好言语。待动起手来,姜楚自然大胜,并把这些人身上的银钱搜刮得干净后得意洋洋地离去。叫一班强人郁闷,以为世事不周,天底下没个说理的地方在。劫道的反被人家给劫了,若说与旁人知晓,岂不要笑掉大牙?
自这一次后,姜楚却有些开窍,以为如此来钱不但容易,且不违道义,甚妙。走路时便专挑那些山高水低,林密石险之处出没,想着能碰上强人,好抢他们一票。
此时世道虽乱,却也生不出那么多的强人贼盗叫他遇上,是以姜楚常常转悠数月也碰不上一伙,结果还是吃过上顿,没有下顿,弄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好生地凄惨。
但他心肠仁义,不愿欺辱良善,宁肯饿着肚子,也难以将手伸向那些蝼蚁般挣扎活命的普罗人家。
可这般穷困潦倒的生活也不是好忍捱的,逼迫得姜楚有了个阴狠的计较:抢劫官府大户。
第一票生意做在山东境内,将泰安县令老爷辛辛苦苦搜刮来的数万两金银和家藏的几百件珍奇古玩抢个干净。
最叫人气的是这大一批宝物他一次拿不干净,竟放话要分做几次来取。
县令老爷姓周,本是个武举人出身,自然不甘心如此被欺。可待与姜楚交过手才知自己这点武艺在人家面前只能算作纸糊的一样,根本经不起一打,无奈叫姜楚抢掠了第二次。
原本以为到此也就算完了,谁料不过月多,姜楚再次登门,把周老爷恼得险些昏晕过去。召集手下人马与姜楚对阵,一百多人打他一个,刀枪棍棒齐上。
可奈何姜楚有藏密功夫护身,根本不惧,还把众人打得四散,又抢走万多两金银和一大车珠宝细软。周老爷被逼无奈,也顾不得被上司查问家财来源不明之嫌,一面写下折子上报,一面遣人暗里监看姜楚,想知道他将自己的金银都撒在了哪里。
数日后得到消息:姜楚自己花得甚少,大多散给了穷苦人家和街头乞儿。且出手豪阔,一次便是百多两。若节俭些,叫他们活到养老都够了。
周老爷听罢好不心疼,哀哀地嚎着顿足捶胸,如丧考妣,不胜其悲。
但痛哭却挡不住姜楚第四次登门。
周老爷也知这个道理,是以花重金请来隐居在泰山上的几位武林宿辈到府中帮他保护家财。
不想姜楚却奸猾,早得到一心向他的穷苦人告知,迟迟不见来。
周老爷自然不肯花大把的金银整日养着这帮自恃无恐、高陡崖岸的粗鲁武人在家为患。见姜楚不再现身,以为他怕了,也就将这些人遣散。
孰料他们一早刚走,姜楚中午便到,把周老爷仅余的金银古物全都搬上大车,扬长而去。
周老爷顾及性命要紧,并不敢追,只得闭门自悔,再次嚎啕一番发泄。
同时也想明白其中窍要,知道姜楚明着是一个人,其实暗里不知有多少受过自己欺压的人帮他。
姜楚也知此地凶险,不能停留,早早地隐匿行藏,埋入苍茫人海不见踪影。
这般生意所获虽丰厚,但风险自然也大。十几年做下来,不知有过多少次死里逃生,命悬一线的凶恶时候。
好在姜楚也是淡看生死的性格,并不为意。他将从贪官手里劫掠来的金银财物大多散与穷苦百姓,时日一长,叫声名远播。
街巷间盛传他有金刚法体,刀枪不入,犹如石雕;又因他救济贫穷,行侠仗义,是以得下‘石佛侠’的喝号。
说起来也就在十年前左右,江湖上和市井间提气这个名头犹如当空日月,光明灿烂,人人敬仰,好不显赫。
更有不少得过他帮衬的人家常年供奉着写有他名号的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虔心膜拜。
这一年姜楚来到河南境内,夜晚投宿在一个偏僻山村的穷苦人家里。
待吃过晚饭,和那老翁坐在院中乘凉。
姜楚问起这左右可有什么邪恶欺人。老翁淡然一笑,道:“有又如何?官府都不敢管呢。”
姜楚听得不忿,道:“官府?官府只顶个屁。”老翁却被他吓一跳,道:“轻声些,小心被人听去。”
姜楚见他颜色有异,道:“哪个凶狠?竟将你吓成这样子?”老翁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吗?最近为了给九千岁修建生祠,我们这里已经闹出十几条人命。唉——没个活路了——”
姜楚奇怪道:“给九千岁建生祠与你们有何干系?为何要闹出人命来?”
老翁瞪目瞧他片刻,道:“你真是个外来客,竟问出这等言语?我问你,九千岁的生祠要谁来建?”姜楚道:“老百姓呵。给他建就是,有何为难的?”
老翁摇头苦笑道:“若似你所言倒简单。不但要我们建,还要我们出钱呢。”姜楚笑道:“生祠者,小庙罢了,能花费几文钱?各户摊下来,也该没有多少吧?”
老翁又叹一声,道:“原该是如此。可你不知呵,我们这里的大老爷为了巴结那九千岁,不但要建生祠,还要用檀香木为九千岁塑像。这也罢了,还要搜罗奇珍异宝装入塑像的肚腹之中充当心肝肺腑,算下来竟要万多两金银,摊到各户头上要十五两呢。你想想,我们农家一年下来也不过收入二十几两,待捐完这笔钱,明年还拿什么活命?岂不要等着被活活饿死吗?你说——唉——”
老翁端起陶碗,喝下一口粗茶,抹一把嘴巴,又道:“这些日常有那交不起银钱的和登门的官差厮打,最后竟被活活打死,已经十几个人了——再有几日就收到我们这个村子。可这刚刚入秋,麦子还在地里没有收,教我拿什么去换钱?我愁得呵——唉——”
姜楚听到这里才恍然。
老翁拿眼光向正渐黯淡的夜色里望过一圈,见篱笆院外没有人过往,放下心来,道:“你不知呵,这官府为了防备有人起来闹事,安排了无数的眼线。你若随便说什么叫人听去,不等天亮,就有人拿着绳子来捆绑你,将你关入大牢了。你从外乡来,言语可要小心些,不要拿什么都说,恐怕惹祸临头呵。”
姜楚点头称谢。
这多年来行走江湖,经危历险,叫性格原本鲁莽的姜楚也早学得乖巧,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浅薄。知道隐藏心思,察言观色,以图自保。
第六十三章 生祠惹的祸
老翁见姜楚低头沉思无语,以为这外乡人定是被自己言语吓得怕了,心里有些瞧不起,也便不再言语。
二人相对默然片刻,姜楚道:“晚饭时那玉米馍馍蒸的好味道,我吃了四个还不够呢。”老翁道:“是我女儿做的。”
姜楚轻应一声,才想起吃饭时曾见有个苗条身影在灶前帮着老妪忙碌。也曾得她向自己望过一眼,隐约看见那张洁白面庞上有一双眸子水润明亮,堪惹人怜。
老翁见他不肯接言,自顾道:“唉,她也是苦命。去年冬天刚死了丈夫,也没个存身的去处,只好回家来帮衬我们——难呵——”
姜楚道:“就麻烦您女儿明早帮我蒸二十个馍馍,我要带着上路做干粮。”起身去向放在碾盘上的褡裢里取出两锭大银,在手里掂一掂,足有十七、八两。回身递到老翁的面前,道:“这点银子嫌少,权充作麻烦你家小大姐的酬谢。”
老翁被他惊住,慢慢起身,半晌才道:“你这是——不过二十个馍馍,十个老钱都足够,何需这多?我可不能要。”
姜楚拉住老翁,将银子塞入他怀里,道:“我最看不得别人愁苦。你且拿这银子交那要命的十五两捐钱,先把眼前这一关度过。”
老翁才明白姜楚用意,捧着银子的双手抖了片刻,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姜楚忙一把拉住,道:“你年纪长我这多,怎能如此?怕不折煞我了吗?”老翁起身后呜呜咽咽地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日待走上官道才知,原来昨夜存身的小村庄离县城不过四、五里路远,马刚撒个欢就到了。
县城里约有七、八千户人家,各个房屋低矮破烂。唯有城南伫立的县衙建得高大气派,老远就望得见,看着压人的眉头。
姜楚在正阳大街上寻家客栈住下,四下里胡乱地走一遭,将县衙的所在瞧个清楚。又看明白退身之路和城墙的高低,这才早早地睡下。
夜半时分姜楚醒来后,先将早预备下的一坛老酒启去封泥,饮下几口。然后淋在衣裳上一些,弄得自己满身酒气,这才打开房门,来在院中。
抬头见漫天星斗正灿,半轮弦月西斜。夜风虽凉,却抒人的胸臆。
这多年来披霜戴雪,餐风饮露地奔波,姜楚也常常感觉疲惫。堪堪四十岁的人,却连家也无一个,更少女人的疼惜,孩儿的依偎,思想起来心里好不凄凉。
但他知自己犯下无数惊天大案,把官家的金银不知抢过几十万两,将贪官的人命不知害过多少条。如今已经甚少地方看不到通缉自己的告示。而自己被逼迫得只有奔波逃窜,日夜不停,以防止被捉拿。
但似这等漂泊无定的生活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呢?若真的与自己在一起,岂不是害了人家。那孩儿又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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