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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缘by朱雀恨-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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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漩也不挣扎,轻轻叹了口气:“我走了,对你只有好处,须知‘无欲则刚’,性命是你自己的,切莫受人摆布。” 

  “无欲!无欲!你单知道无欲!冷情绝欲地过一辈子,跟个死人有什么差别?你总说‘听天命,也要尽人力’,可你现在一走了之,哪里尽了人力?”纪凌越说越急,越说越气,两只手也不安分起来。 

  那人越是轻描淡写,纪凌心里越是焦灼。他早迷了前路,到如今又失了归途,能抓住的只有这个人了。 

  这人是冷的,却也是干净的,是决绝的,却也是良善的,只有他可以解他的渴,也只有他可以给他一点安心。 

  成妖也罢、入魔也罢,只要留得住这个人,纪凌怎么都认了,可他入戏了,他却要抽身。 

  纪凌不懂运筹帷幄,也不懂未雨绸缪,他只想抓住片刻的欢娱,牢牢捂在掌心,恨不能捂成个天长地久、永世永生。 

  衣裳褪下来,两个身子都是热的,压过来的是贪,吮进去的是恋,谁比谁清明?谁比谁痴缠?谁又比谁放浪一些? 

  言语总是云山雾罩,人心更是叵测迂回,只有情欲最是坦诚,有几分便是几分,骗不过他人,也瞒不住自身。 

  痴缠已极,纪凌伏在谢清漩耳边低低地道:“你真要走,我拦不住,也不会拦……我只问你,异日我来寻你,你认我不认?” 

  谢清漩身子一颤,还未开口,却听那门板给人敲得山响:“谢清漩,我进来啦!”话音未落,和着阵凉风,房门洞开。 

  纪凌想抓东西遮掩,奈何被褥早被蹬到了床下,不由破口大骂:“陆寒江,你给我滚!”一抬头,却愣在了那里,陆寒江身后,那面色苍白,紧紧握着嘴的女孩,正是小汐! 

  陆寒江见了纪凌也是大惊失色,一拧身抱住小汐,将她的脸死死摁到胸前,“别看!我们出去。” 

  小汐像是懵住了,整个人僵成了块木头,由人摆布。 

  陆寒江推着她一点点地往外挪,才移了两步,忽听她尖声叫唤,身子一弯,往地下滑去。陆寒江刚要去扶她,她猛一挥手,袖底翻出道白光,蹭过陆寒江的左颊,便是道血口。 

  陆寒江心道“不好”,也顾不得疼了,扑过去捉她,谁知这丫头动起来势如脱兔,不等陆寒江喊出“小心”二字,已到了纪凌跟前,双手猛送,把道银光钉进了纪凌的胸膛。 

  事发突然,纪凌倒没觉着疼,单觉着胸口发冷。 

  他伸手去摸,碰到个刀柄,攥着刀柄的两只手正在簌簌发抖。 

  纪凌抬起头来,正对上小汐那张泪痕淋漓的脸,小丫头死死咬住了嘴唇,满目怨忿,颤抖的刀尖送过来的是钻心之痛,纪凌看得出来,她恨自己入骨! 

  小汐手腕一翻,拔出匕首,滔滔红浪汹涌而去,浓稠灼热、腥气逼人,纪凌身子一歪,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寒江骇得脸都白了,刚冲到床前,却见纪凌身上生出层淡淡的紫气来,荧光流火、璀璨非常。 

  陆寒江急着救人,也顾不得许多了,伸了手就去扶他,哪知手掌才沾到他衣角,便如受雷击,“啪”的一声,被弹到了七尺开外。 

  随着“咯楞楞”一阵急响,纪凌的伤处竟爬出几枝枯藤来。 

  不容小汐眨眼,那藤条便攀上了她的颈项,女孩拼死挣扎,那藤萝却是越缠越紧、越绕越密,小汐张大了嘴,也只发出了几声“咿呀”。 

  他们这通闹,谢清漩都听在耳中,却恨眼盲,弄不明白,更插不上手去。 

  此时听小汐叫得凄惨,他也急了,循声摸去,这才发现小汐给藤萝缠住了。 

  谢清漩一边叫着“纪凌”,一边去扯那藤萝,可这股枯藤纠结狰狞,坚韧非常,他又失了法力,哪里拽得断? 

  陆寒江上前帮忙,却也是杯水车薪,又挨了一阵,小汐双目翻白,气息渐弱,眼见一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谢清漩一咬牙,抛开了小汐,沿着藤萝摸到纪凌身旁, 

  纪凌那身紫气比起先前又重了几分,整个人便似笼在团紫火里头,谢清漩靠得近了,火苗吐着舌头直舔过来,燎上皮肉,便是一阵焦臭。 

  陆寒江看得眼也直了,谢清漩却似全无知觉,迎着紫火贴了过去,紧紧抱住纪凌,只听“劈劈啪啪”一阵爆响,烈焰飞腾、紫光盈天,那火苗兜头盖脚,把个谢清漩全包了进去。 

  陆寒江不是没经过大阵仗的,这样的情形却也是生平未历,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紫焰里的谢清漩倒是一脸平静,贴在纪凌耳旁低低地道:“放过小汐,是生是死,我陪你去。” 

  陆寒江急得跌足大叫:“他早失了神志,你说这些有个屁用!还不空赔了性命?快出来!” 

  谢清漩并不放手,由着紫焰灼烤,一迭声地呼唤纪凌。 

  说来也奇,十数声叫过去,纪凌虽是未醒,小汐颈中的枯藤却一条条松脱了开去, 

  陆寒江忙踢开藤萝,把那昏死的丫头拖了出来,刚安顿好小汐,却听身后“嗖嗖”急响。 

  陆寒江回头一看,那些枯藤似灵蛇般飞窜到谢清漩身上,盘腰绕背,锁骨噬筋,生生把人往死里缠去。 

  谢清漩脸都青了,却毫不挣扎,垂了眼睫,静静贴着纪凌。 

  陆寒江暗叹一声:也罢,这世上就真有至死方休的冤家,谢清漩能给纪凌怕也就是条命,如此了结,倒也干净。 

  正胡思乱想,嗟叹不已呢,却见漫天的紫焰一点点熄了,缠着谢清漩的枯藤也松脱了下来,一寸一寸转作嫩绿,弱芽细茎、娇花柔叶铺满了谢清漩的身子,恰似给他盖了层碧油油的锦毯。 

  再看纪凌,脸色虽是苍白,却也有了些人色。 

  陆寒江不由大喜,纪凌的魔性竟是退下去了。 

  17 

  陆寒江轻唤着二人,靠近了床边。纪凌依旧是不省人事,谢清漩倒应了一声,却碍着满身的柔蔓,不敢动弹。 

  陆寒江晓得他是怕伤着纪凌,不觉叹息,蹲下身来,按住纪凌的额头。 

  “他既是答应陪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开他吧!” 

  话音刚落,窗外卷进阵凉风,直把那藤蔓吹成了一片绵绵绿浪。陆寒江顿觉眼前一花,满目的藤叶化作一只只翠蝶翻飞而去,到得空中便没了影踪。 

  再看谢清漩身上,哪里还有一缕藤萝?白生生的身子如珠如玉,晃人眼目,唬得陆寒江忙掉开脸去,从地下抓起被褥,没头没脑地一递了事。 

  谢清漩道了谢,接过被子给纪凑盖上,又摸索着穿好了衣服,这才轻咳了一下。 

  陆寒江听动静,知道谢清漩收拾好了,他牵记着纪凌的安危,也顾不得尴尬了,回过头来,掀开被子就去检视纪凌的创口。 

  纪凌心口的刀伤极深,血早凝住了,却不时进出星紫色的花火来。 

  陆寒江心里一沉,定睛细看,纪凌身上紫藤纹样果然又起了变化,那…朵朵藤花全张开了小嘴,花心里的毒牙比先前又长了几分,满目白紫交杂,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陆寒江不禁低呼:“天!他的戾气……” 

  谢清漩点了点头,刚要接口,一旁的小汐嘤咛着醒转过来。 

  陆寒江扶起了她,那丫头仰起脸,双手扒住床沿,对了她哥痛哭失声,倒似有千种的委屈一般。 

  谢清漩攒紧了眉心,沉吟半晌,长叹一声:“纪凌心神已失,戾气弥散,雷焰派的人闻了味儿,怕是要上门抓他炼丹。等雷焰派的人到了,就靠你和陆寒江抵挡了。” 

  小汐咬紧薄唇,满面忿忿:“我最恨这种人了,他就算喂狗也是活该!不要管他,我们走!” 

  陆寒江听不过耳,指了她呵斥:“你知道什么?!” 

  两人眼里都要爆出火来,真个是一触即发。 

  谢清漩一扬手隔到他们中间,低声断喝:“大敞当前,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谢清漩说着宁神敛息,举了右手,掐算如飞。 

  小汐跟随他多年,知道他在推演这屋中的气场,好借天时地利,临敌布阵,当下便噤了声。 

  陆寒江虽不明就里,也猜出个大概,两个人四只眼跟定了谢清漩,房中霎时鸦雀无声。 

  谢清漩将四下里都指点了一番,关门锁户,单留了南面一扇窄裔,让陆寒江把住了,又将小汐唤到身边,命她铺开笔墨,修下书信,向黎子春求援。 

  小汐不甚情愿,谢清漩念一句,她怨一声,到后来干脆扔了笔,哭了起来:“不是说见了你就一起走的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清漩哪真答得上来,拧着两道秀眉,忽地想到什么:“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子忌呢?” 

  小汐捂着嘴抽咽了几声:“明明三天就能到,他偏说宗主交代了,要走六天,一路磨磨蹭蹭的,我不耐烦,趁他不备先溜过来了。” 

  谢清漩面色一沉,五指一收,把张宣纸拧得稀烂,他平日里涵养功夫最是了得,那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鲜见喜怒,如此动容纵是小汐也没见过几回,直把个丫头吓得一抖,睁了双泪眼,怯生生望定了他:“哥,你怎么了?” 

  谢清漩吁出口气,摇了摇头,抬起脸来,又换了派淡定的样貌。 

  “小汐,雷焰派围攻在即,我们四个能撑多久,你也明白,不请师父,无异坐以待毙。雷焰派的人可不是善男信女,就是拘到了纪凌,也不会放过你我,这信写与不写,你自己掂量吧!”说着两眼一合,当真来了个不闻不问。 

  小汐噘了会儿嘴,到底撑不下去,写就了书信,窄袖翻飞,变出羽白鸽,把信缚在鸽子腿上,拿到窗边去放了。 

  眼见着鸽子化作个白点,隐入碧空,陆寒江叹了口气,“宗主再是有本事,这一来一回,总要个三五日,也不知我们能挨多久?” 

  小汐冷哼:“管他呢,五日也罢,三日也罢,打得过是生,打不过是死,不过是那么回事,早死早超生,早死早干净!” 

  仿佛为了应她这句话,“咔吧”一声,凭空里炸出个火球,直穿了这扇窗户,呼啸而下! 

  陆寒江忙将小汐拽到身后,举掌格住火球。 

  小汐趁此暇隙,甩动两袖,素手飞扬,一道道白符粉蝶般扑向窗外,依着五行八卦列出了阵式。 

  空中流雷飞火,激荡飞腾,两下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将战成个平手。 

  陆寒江一面临敌,一面朝半空里张望,对面的雷焰子弟不过五人,可个个身手不俗、看衣裳的品色,在派中也是有些头脸的,陆寒江不觉叫苦。 

  他动心转念间,又有几个红衣人踏了火轮加入战团,眼前的烈焰增至一倍,硫烟硝雾,熏人眼目。 

  小汐有些吃不住,身形一晃,那符阵顿时露出个缺口,便有雷焰弟子借机掷过个焦雷来,“劈啪”声里,木窗飞崩,气场溃败,把个小汐震昏于地下。 

  眼见这屋子就要失守,陆寒江顾不得自身安危,挡到窗前,怒吼一声,直振出半天霜华,堪堪封住了气口。 

  可他再是勇猛,到底人单势孤,漫天火星急落如雨,把层白霜燎得渐稀渐薄。 

  又撑了半盏茶功夫,一个火球撕裂了霜网,奔着陆寒江就来了。 

  陆寒江躲避不及,正暗自叫苦,不知打哪儿飞来个瓷坛,撞上那火轮,登时就炸开了,“匡啷啷”一阵乱响,纷飞的瓷片带着股馥郁的酒气四下弥散。 

  陆寒江躲过一劫,心下大喜,拾眼看去,一道白影轻飘飘落到自己跟前,但见那人急展双臂,挥出两团银芒,将一个个火雷都拨挡了回去。 

  谢清漩人在屋中坐,耳朵却是一刻都没闲着。 

  此时他听声辨音,知道来的是自己人,再闻到那馥郁的酒香,霎时舒开了眉头:“子忌,你来了?” 

  白衣人侧过脸来,微微一笑,“砸了坛上好的桂花酒,这可得记在你的帐上。” 

  谢清漩也笑了,“好,尽管记来。” 

  得了黎子忌的援手,陆寒江精神为之一振,二人并肩御敌,配合得倒也默契。 

  如此这般,两路人马从日上三竿斗到了日薄西山。 

  陆寒江累了一天,脚下有些打飘,正怕自己撑不下去,却听谢清漩在身后朗声提示:“雷焰的主星是日,宕拓的主星是月,等太阳下去,他们力怯,自然会退,晚上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这些道理陆寒江本是知道的,经谢清漩一点,心里一派通明,立时起了斗志。 

  又熬了一阵,眼看暮色吞了红日,又吐出轮白月,雷焰的攻势果然弱了,虽不进把,却也不肯收兵,只退出丈余,静静候着。 

  陆寒江跟黎子忌收了攻势,子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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