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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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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脸色还是不好,陈子珮琢磨了一下,毫无愧疚感地嘎嘎笑起来:“世子突然出现是不是吓了你一跳?幸好他没怪罪我们。看这样子应该是去宫里见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回来,只是奇了怪了,怎么要走后门呢……”
楼湛的脸色更黑。
他还有理了!
等到楼府时,楼湛原本有些躁动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下了马车,便见石阶之上,漆红大门顶端的牌匾,端端正正两个大字“楼府”。
今早刚睁开眼,稀里糊涂地便被陈子珮拉去戏楼,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熟悉的地方。
楼湛凝视着那两个大字,心中慨叹万千。
上辈子最后一次看到这块牌匾,是在地上。来抄家的甲士们来来往往,将这块牌匾踩入尘埃,一点一点泯灭了曾经所有的光鲜。
自十年前,楼湛的父母双双去世后,楼府便一日不如一日,上辈子她想独自扛起整个楼府,最后却不堪重负,连自己也被构陷入狱,含冤而死。
“大小姐?”
尚在神游之际,漆红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面色严谨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有一道长疤,从左边眉毛到嘴角处,显得面容有些狰狞。
楼湛眼前一亮,顿感亲切,疾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中年女子,“岚姑!”
被突然抱住,岚姑一脸错愕,原本严谨的脸色也有些绷不住了,最后只抚了抚楼湛的头,没说什么。
楼湛心里一片宁静。
双亲亡故后,楼府里的下人也走了,有遣退的,也有自愿的。最后偌大的楼府,只剩几个下人和三个孩子。
岚姑是楼湛母亲的陪嫁丫鬟,从小悉心照料着她们姐弟,可惜前世岚姑随她三弟出京,在半路病故。
上苍重新给她一条命,最大的惊喜却不是这条命,而是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珍惜身边这些人。
楼湛放开岚姑,垂下眸子,大步走过垂花门,边走边问:“二少爷呢?”
“在屋里看书,温习功课。”
楼湛点点头,“三少爷呢?”
岚姑不说话了。
楼湛微微侧过脸:“三少爷呢?”她的脸绷着,唇角微微抿起,脸色冷然。
“溜出去了。”岚姑摇了摇头。
这两日楼湛病得昏昏沉沉,府里本来人就不多,都忙着照顾楼湛,一个疏忽,就让最顽劣的三少爷楼息溜出去了。
楼湛一想到这个闯祸无数的三弟就头痛,揉了揉额角,算了算时间,离他闯下最大的祸,被逐出云京流放出去,还有些日子。
那便先让他逍遥几日吧。
楼湛摆了摆手,累得不行,再一想到明日的早朝会何等热闹,叹了口气,直接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日的早朝却意外的平静。
楼湛心中说不出的古怪。不论是按理还是按回忆,今日早朝都该有场征讨战才对,这么安静,实在反常。
莫非是在筹备更大的风雨?
下了朝,楼湛走在大理寺卿身后,还在纠结着早朝之事,过了半晌,大理寺卿孙北回过身,眼皮也不翻一下:“叫得最凶的那位御史家里好像出了点事。”
楼湛了悟。
只是,什么事会让那位御史放弃这么个讨伐她的大好日子?
略思量了一瞬,楼湛便不再在意。重生来有许多细节都和原先不同,再思量也是白费。
到了大理寺,楼湛再抬头看这熟悉的地方时,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前世她被构陷,入大理寺受审时,孙北已经致仕,回乡养老,大理寺中的人也被换了,都是她不熟悉的面孔。
又有什么面孔算熟悉的?
楼湛略微自嘲地撇了下唇角,直直走到平日办公的房间里,左右看了看,坐到桌案前,拿起文书开始审看。
先皇将大理寺之责改为追查京畿境内凶案疑案,刑部处理的死刑案件及流放之刑也需要通过大理寺审决。这些都是刑部传来的文书,极为冗杂,需要细细整理归类,再交给孙北。
手里的文书字迹龙飞凤舞,潦草无比,楼湛猜出了这是出自谁的手,头疼不已。良久,她放下手里的文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低头正要继续看,外头突然响起一个暴怒的吼声:“滚开!”
楼湛的手一顿,抬起头来,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外面一阵喧哗,随即房间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瞪着满眼的血丝,一看到了楼湛,张口怒骂:“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后头两个主簿状似无奈地向楼湛拱了拱手,细看神情,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楼湛放下文书,站起身来,缓缓搜寻了一下记忆,不太确定:“张御史?”
正是平日里弹劾她弹劾得最多、今日告假的那位。
只是文官都顾及着三分风度与面子,尤其是御史台里的那帮子,总因手掌监察大权便高人一等的模样,平日里都清高傲气得不得了,骂得再凶也不至于成了这样,活像骂街的泼妇。
张御史更怒,那怒意中还夹杂着痛恨之意,他死死瞪着楼湛不开口,只是那牙咬得直响,想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平白无故被这样瞪着,楼湛也不怎么好受,皱了下眉,再次开口:“张御史何故擅闯大理寺?”
“你还敢问为何!”
张御史怒不可遏,大吼出声,胸膛上下起伏着,恨恨道:“楼湛啊楼湛!就算我平日针对你,你恨我,但你要报复就报复在我身上!何至于对我女儿下死手!”
楼湛早已觉察不对劲,纵使心中感到奇怪,也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等着张御史继续宣泄暴怒与恨意。
“你这毒辣女子!如此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今日害我小女,明天便会害了我长烨!”
一通话骂出去,张御史稍稍冷静下来,见楼湛还是不说话,冷笑一声,侧过身:“既然你不承认,那便到前堂看看人证!”
楼湛的心里无端一紧,闻言快步走出房间,朝前堂奔去。
附近看热闹的几个主簿司务面面相觑了下,机灵点又心善点的立刻跑去找孙北,其他人都脸带兴奋之色,随着张御史走去前堂。
前堂里有三个人,被绑起来跪着的一个,家丁打扮站着的两个。
楼湛疾步走进前堂,看到跪着的那人的背影,眼角倏地跳了跳,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再转到前面,看清那人的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人嘴里被塞了布团,说不出话,一看到她便呜呜叫起来。
楼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把扯下他嘴里的布团,还没等他开口,手一扬,便是狠狠地一耳光。
“啪”的清脆一响,她的手也有些颤起来,足见这一怒下使出的力气。
“楼息。”楼湛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看着他,“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被这一耳光打得有点懵的楼息回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楼湛,你敢打我?”
楼湛心痛又失望,咬着牙:“打的就是你,丢我们楼家的脸!”
“我呸!楼家的脸早被你丢光了!”楼息冷嗤一声。
抬眼看到张御史来了,楼湛平息了一下怒意,重新再问:“楼息,你到底干了什么?”
楼息一脸倔强,跟楼湛六七分相似的五官也显得端正了些:“我哪知道!今早我才酒醒,就被这酸儒领着人绑了,还非要我给出个说法,要我血债血偿!真是莫名其妙!”
张御史跨进前堂,闻言脸色愈加森冷:“怎么,你杀了我女儿,自然是要血债血偿!还想抵赖?!”
楼湛闭了闭眼,看向楼息,一字一顿:“你,杀了人?”
☆、第三章
楼息差点跳起来,梗着脖子:“我没有杀人!”
似乎想到与楼湛关系不好,他盯了楼湛一下,便撤回目光,嘟囔道,“反正我没杀人,昨晚我跟着宋公子李公子还有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在韵留馆喝酒,你要是不信尽管去问他们。”
楼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门口的张御史身上:“张大人可听到了?家弟并未杀人。”
张御史冷笑:“楼湛,你护短也得有个限度!你这弟弟什么烂品性你自己还不知道?”
“我自己的弟弟,我当然知道。”楼湛轻飘飘地说着,冷笑一声,“他那个胆子,还不敢去杀人。张大人既然一口咬定是楼息杀的令千金,可有证据?令千金死于何种伤?遗体在何处?”
“证据我自然有!”张御史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走到屋内,将方帕打开。洁白的方帕中躺着一块玉佩,上面雕了个篆体的“楼”字,玉佩的下方还沾着淡淡的血迹。
“这是楼家嫡子才能佩戴的玉吧。”他面无表情道,“昨夜小女贪玩,溜了出去,今早我带人在城西河岸寻到她时,她手中握着这块玉佩。”
楼湛看了一眼玉佩,眉头一皱,“仅仅凭一块玉佩还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歹人从楼息身上偷走玉佩,故意加害他的。”
楼息闻言连忙点头:“昨夜我醉得最先,就在馆里睡了一夜,哪里会去杀你女儿。”
张御史闻言大怒:“不是你还有谁!”
据说张御史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平日里都千宠万宠着,女儿突然死了,他失控些也正常。
楼湛暗想着,正在寻思着让张御史冷静下来的法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随即响起楼湛极为耳熟的声音:“张大人稍安勿躁。”
是那位主簿去请的孙北到了。
孙北一向大公无私,对楼湛也从不鄙薄挑剔,楼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却是一愣。
除了孙北外,还有一个人。
靖王世子萧淮?
他怎么在这里?
孙北跨进屋内,他为官十余载极有声威,张御史也给足了他面子,拱了拱手,再一斜眼看到萧淮,他也愣了一下,连忙行礼:“见过世子。”
楼湛也弯了弯腰:“见过世子。”
萧淮脸色苍白,又轻轻咳了声,摇了摇头,“不必多礼。”
“方才本官与世子在外面听了会儿,也大致明白前因后果。”孙北虎着脸摸了摸胡须,平淡道,“张大人痛失爱女,此等心情本官能理解。但只因一块玉佩便断定是楼家小公子杀人,未免太过鲁莽。”
张御史脸色一沉,却听孙北继续道:“但楼家小公子的嫌疑暂时也洗脱不了。先暂且关押在大理寺大牢中,待查出真相再做决断。张大人以为如何?”
这是最公正的做法了。
张御史深深吸了口气,他并非没有脑子的人,压下胸中的戾气,冷静下来后说话也有了条理:“那便依孙大人的。只是交由谁追查真凶?此事?既然已经涉及到朝廷大员,便不好交由京兆尹。至于大理寺内……”
他看了一眼楼湛,毫不避讳:“只怕会徇私舞弊。”
孙北抚了抚胡子,没说话。
半晌,他看向一旁的萧淮,笑了笑,“既然张御史信不过我大理寺之人,今日世子在此,下官便斗胆,请世子纡尊降贵,当一下担保人如何?”
萧淮淡笑着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那好。”孙北脸色一肃,看向楼湛,“楼大人,本官命你三日之内找出真凶!”
突然被点名,楼湛愕然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
孙北这是在帮她。
被孙北突然的一句噎住,张御史差点跳脚:“孙大人,怎么可以任用她!楼息是她弟弟她肯定会包庇!”
“世子已经作了担保人担保楼湛不会如此,张大人难道不信任世子?”孙北笑了起来,眯起眼睛反问。
……这是连世子都被坑了。
张御史连忙看向萧淮,可惜,他想象中的愤怒不悦之情都没有出现在萧淮脸上,后者还是一副平和宁静的姿态。
甚至微微笑了笑,看向楼湛,声音低沉优雅:“我相信楼大人。”
既然连皇上和太皇太后跟前最受宠的人都这样说了,张御史也不能再反驳,只能沉住气,大步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楼湛叫住他:“令千金的遗体?”
“义庄!”
张御史满腔怒意与悲恸,一挥袖子便离开了。
不好摆放在家中的尸体,一般都会送到义庄。
楼湛心中了然,抬眼看到被押到门边的楼息,淡淡道:“一天到晚到处生事,你便在牢里安生过上几日吧。”
楼息冷哼一声,抿紧了嘴不回答。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楼湛才收回目光,一整衣袖,向着孙北深深一揖:“多谢孙大人一番好意。”
“本官只是相信你。”孙北不为所动,受下她这一礼,“事不宜迟,再晚些线索就更少了,你去京兆府借几个人开始追查吧。”
“京兆府未必会借人。”
楼湛沉默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她想起来了,上月她才得罪了京兆尹。上月她和陈子珮休沐时去戏楼,途中碰到了京兆尹的儿子,那小子眼瘸,看到她就轻薄调戏,被陈子珮带着的护院一顿胖揍。
这事闹得还挺大,幸好理亏的是京兆尹那边,否则朝中众位反对女吏的大臣还不借那次风波直接请愿罢免了她。
孙北也想起了这茬,皱了皱眉,沉吟起来。
一时房间中有些沉默。
半晌,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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