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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沉陆 by 等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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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收回手,站起身:“宗熙,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吧?逼他加害于你,只要我出手相救,必会与他决裂,少了我,你就可以放心进兵中原了。你可否想过若我不救呢?”
宗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那我就自认倒霉了。荐清,随我到南越去吧,这里已没有你容身之地。你说除了他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得下你,那么我告诉你,我也能,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
我摇头甩去萦绕在脑中瑞悲伤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衣袖上的一点殷红,那是他的血。
“我相信你可以,我不要你的一切,只要一样东西。”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如水,闪动柔情万千,英挺的脸上却现出万丈豪情,一拉我的手道:“只要我有的,只要我能做到的,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我伸出手掌,笑道:“敢击掌为誓吗?”
他大笑:“有何不可?”
“啪”的一声,双掌相击,他反手握住,深邃幽黑的眼睛脉脉看着我,深情款款地轻唤:“荐清。”
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愈发英挺非凡、俊美异常。
我叹了口气,抽出手,正色道:“宗熙,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互结生死,肝胆相照,何其幸运?何况如我二人这般狂傲不羁,能交到朋友已是不易。我们身分尴尬,这份友情能维持本就万分艰难,更要加倍珍惜才是。你明知我心有所属,做出这番举动只会令我为难。不要逼我说出绝情的话。”
宗熙眼神一暗,皱眉看着我,迟疑道:“今日你对他兵刃相向,他岂能容你,难道你还要回去?”
我点头,看了看天,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不错,宗熙,我要的是‘啼血盅’的解法。”
“啼血盅?,什么人中了——”突然顿住,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着我,表情又惊又怒,又痛又悲,恨恨道:“原来如此,你救我竟也是为他。他也对我大哥出手了是不是?我大哥怎样了?”
我冷笑道:“没死。”
宗熙欲言又止,低头凝神沉思。
我叹口气,又道:“我即要救他,也要救你。叶荐清一声从未求人,但是今天我求你。宗熙,请你答应我。”
他抬头看着我,神情坚决,断然道:“不行。”
我怒气上涌,大声道:“是谁说竭尽全力,在所不辞,是谁击掌为誓,言犹在耳,你就反悔了吗?”
他脸色难看,抿紧双唇,仍是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道:“你宗家有愧于我,而我救了你,就算偿债,就算报恩,也该告诉我。宗熙,我可以放下自尊,放下骄傲,放下所有的一切,只求你,只求你能救他一次。”
宗熙呆愣了一下,猛扑过来紧紧抱住我,悲声道:“荐清,你存心让我心痛吗?不要逼我,不是我不肯,实在是万万不能啊。”眼泪淌下来,点点滴在我脸上,凉凉的。
宗熙的眼泪,我以为天下没有这样东西,原来也是未到伤心处。
看来他是不肯了。我推开他,默默起身,化掌为刀,斩向衣衫下摆,“哧”的一声,半片衣料飘落在地,割袍断义。
冷冷一句:“若他有任何差池,我必杀宗氏满门。”转身便走。
“等一下。”
我回头,宗熙定定看着我,道:“他还有救,但是救他的人必须承接盅虫,从此夜夜受那蚀心腐骨之痛。我不能让你如此。”
第十一章
冷冷一句:“若他有任何差池,我必杀宗氏满门。”转身便走。
“等一下。”
我回头,宗熙定定看着我,道:“他还有救,但是救他的人必须承接盅虫,从此夜夜受那蚀心腐骨之痛。我不能让你如此。”
我心中一喜,却冷冷道:“你只管告诉我就好,其他的由我决定。”
宗熙面向火堆坐下,面色凝重,缓缓道:“转移‘啼血盅’要有几个条件。第一便是要在盅虫长成之前施救,就是伤口还未愈合之时。”
我面对他坐在火堆另一侧,道:“他的伤口还未愈合。”
“第二,要用高深的内力将它吸出来,天下有这等功力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这样一来内力受损极大,大概要几个月才能恢复。如今在这里又据有这等功力的只有你、我、萧雨霁三人。我是不可能去救他的。”
我笑了笑,宗熙在暗示利用萧雨霁吗?
“第三,这个人要有极强的意志和忍痛能力,因为盅虫并非自愿转移,会极力抵抗,所以进入体内时将引发剧烈的疼痛,此时若稍有放松,它便会迅速潜回去,愤怒之下释放所有毒性,这样一来原来的受盅者必死无疑。以萧雨霁对齐瑞的忠心,这一点他应能做到。”
看来宗熙是不肯放过萧雨霁了,怪不得天下人都说,宁得罪天王老子,也不得罪南越宗熙。
我含笑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荐清,那“碧月寒烟丸”断不能用。它也许能杀死盅虫,但是‘啼血盅’非同一般,垂死挣扎也能要人的命。
就是方才被宗熙拒绝时还在想是否用“碧月寒烟丸”一试。听他如此一说,不禁额头冒汗,暗自心惊,幸好之前两次想将“碧月寒烟丸”交给瑞都错过了,幸好宗熙叫住我,否则瑞就死在我手上了。
我起身,冲宗熙深施一礼,道:“多谢。”转身便走。
宗熙在我身后苦笑道:“你也太急了。你知道该如何运功逼它出来吗?须知若运功的方法不对,非但不能将它吸出,反而会激怒它,怕是救人不成反害人。”
我顿住,忙问:“该怎样?”
宗熙冷笑道:“让萧雨霁施救我就告诉你。”
我摇头:“宗熙,你也说了,疼痛之下,稍有放松,便会害了他,我岂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做?”
宗熙沉默片刻,步履沉重地走到我面前,目光迟疑,神情怪异,说不出是悲是喜,咬牙道:“我并非趁火打劫,但是你若非要自己去的话,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心生不祥,看了他片刻,缓缓道:“你当然不会趁火打劫,因为你是傲视天下的南越宗熙,你不屑。”
宗熙苦笑一声,喃喃道:“傲视天下,不错,但是这天下有个你,叫我如何能傲视?为何没有早意识到这一点?为何明明心中爱极,却总要和你比来比去而不肯痛痛快快的承认呢?骄傲成就了宗熙,却也令我错失良机,遗憾终生。”
我默然转开头,这是他说的最直白的一次。宗熙,你明知我不能回应,又何苦说出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徒惹难堪。
宗熙将手搭在我肩上,握紧,缓缓道:“我的条件是从今以后你必须和我在一起,不能一日稍离。”
我猛然转头,惊怒交加的看向他,断然道:“不可能。”
宗熙退后一步,冷冷一笑,道;“这么干脆啊,那么你去吧,看着他受尽痛苦而死便是。”
我呆立,束手无策,此番较量是我输了,宗熙外表粗豪,看似鲁莽少谋,其实却极为谨慎,行事步步为营,之前种种只是在试探我的决心,一旦获知,便直击要害,让我再无挣脱的机会。
我气愤已极,却仰天大笑:“好一个不趁火打劫。”
宗熙脸色难看,却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笑到气竭无力出声,我站直身体,向他伸出手,道:“我也有条件,就是今后无论何种情况下你都不能伤他。”
宗熙握住我的手,点头:“好。”
我深深看他一眼,叹道:“你赢了,宗熙,告诉我运功的方法。”
策马急驰,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身上时,我看到了紫禁城前林立的卫兵和闪亮的刀抢,层层叠叠,密密排列,便是风也吹不进丝毫。
我下马,弃剑,束手就擒。
萧雨霁挺剑架在我脖颈之上,冷笑道:“你弑君犯上,罪不容诛,竟然还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回来,当真是狂妄之极。”
我冷冷看他一眼,淡然道:“我的罪名不是由你来定的,他知道我会来,否则也不必作如此安排了。”
萧雨霁突然出手封住了我的内力,顺势在我左面“肩井穴”一按,冷笑道:“皇上虽宽厚,也不容乱臣贼子。”又将剑一抖,在我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厉声道:“走。”
左肩如被灼烧,很快整条手臂都象被烙铁熨过,钻心的疼痛,似乎皮肉都烧焦了,外表却丝毫看不出变化。这人竟如此阴险,瑞应该只交待他封住我的内力,他却趁机害我。
我吸一口气,没有动,眯眼看向初升的暖阳,傲然道:“天下没有人能命令我,你若不服,可以试试一剑杀了我,哼,就怕你不敢,因为他无论如何不会让别人伤我,就算是同窗学艺十几载,对他忠心不贰、情深刻骨的师兄也一样。”
“你——”萧雨霁脸色变了又变,红、白、黑交错出现,精彩非常。
我斜眼看他,讥讽一笑,又加上一句:“而且他知道我看到如此阵仗便不会抵抗,你在我肩上的暗算可以不论,不知这颈上的伤痕你要如何解释呢?不过,他对你这个师兄或许会手下容情也说不定。”
他狠狠瞪着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脸上的颜色又加上一个绿,惨绿。
不再理他,微笑着向宫内走去。看来瑞已经猜到一些,是啊,以他的聪明,只要一联想便知大概,虽然猜不到“啼血盅”,但是他已有戒心,不会轻易妥协,如何能让他乖乖任我运功呢?
转过大殿,其他卫兵便撤下,萧雨霁一个人在后面默默跟着我。
行至僻静之处,我突然停住,回头道:“萧雨霁,若在西域时你和宗熙动手,最少二、三百招才能分胜负。而昨晚交手,他空手对你长剑却占尽上风,若公平比武,五十招之内你必输。我可以肯定,下次见面,他十招就能要你的命,你可知为什么?”
萧雨霁一愣,迟疑的看着我,皱眉沉思。
我长笑一声,又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光心中有剑是不行的,你该追求的境界是无剑才对。心如长天一般宽阔,胸中能纳百川,才能练成最高深的武学。你的功夫不能再有精进,皆因心胸不够宽广。”
他呆立片刻,眼神先是疑惑,接着是茫然,渐渐变得越来越凝重,最后浮上肃然敬意。伸手在我肩上一拍,解除那烈焰焚身之痛,道:“多谢指点,十日之内此手臂不可用力。”
须知最高深的武学讲究无招胜有招,就是要做到一个“空”字,萧雨霁“有招”的功夫已到极致,宗熙却是“无招”。只是他知道了这一点怕也无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武学修为注定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人倒是极聪明,一点都通,也颇为爽快,若不是如此情况下相处,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
我动了动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臂,开口问道:“你在南越呆了一段时间吧?可知南越之人善于养盅?”
他点头,我伸手搭在他肩上,凛然道:“陛下中了天下最霸道的‘啼血盅’,你若想救他的命就全听我的。”
再次踏进深宫之内那温软婉丽的闲雅院落,华桐丝柳随风摇曳,草含露,花含烟,淡淡清香,沁人心脾。虽然才隔一天,却有一种物事人非的悲凉感伤袭上心头。
那人依然倚窗而立,凤目之中充满难描难诉的凄婉,看到我的一瞬间却全部化作深重的幽怨和愤慨。
我走到他面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道:“你肩上的伤怎样了?”
他双目一眯,似有火花迸出,当胸便是一拳,我翻身摔倒,他上前一步,抬脚踢在我软肋之上,我抽了口冷气,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腿微抬,停了片刻,看我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咬牙,又重重一脚,将我踢得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停住,方才受伤的肩头撞在硬木桌案一侧,痛入骨髓,不禁闷哼一声,伏地不动。
静了片刻,见他不再动手,我缓缓站起身来,轻道:“是我的错,你——”
他瞪着我,恨恨道:“一句你的错就行了吗?你说不阻拦我,说在这里等我,却原来全都是骗人的,你竟然那样对我,我——,我好恨啊!”
越说越怒,手掌甩向我的脸,突然停在半空,一把扯开我刻意拉高盖住脖子的衣领,伸手一摸,然后定定看着手指上的血珠,眼中霎时蓄满阴寒而狂烈的风暴,咬牙道:“谁伤了你?萧雨霁是不是?”
我的陛下,你方才如此打我,转眼便因心疼这一点点小伤而发怒,真让人无所适从。
我忍笑,伸臂抱住他,叹道:“瑞,只有你能伤我。”
他伸手抵在我胸口,似乎想推开却没有用力,愤怒、不甘、哀怨、无奈在眼中一一闪过,最后长叹一声,靠在我怀里,幽幽道:“你骗我。我的伤有什么古怪吗?告诉我原因。”
我揽紧他,柔声道;“对不起。我害你,害你——”
想到他昨夜因伤心而吐血,再也说不下去。他一定那时便猜到了,怕我因他而受制于宗熙,却又无能为力,才会那样伤心吧。
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松了口气,拉他坐下,将‘啼血盅’的来历娓娓道来,却没有说解法。
他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一定很难治,所以你先冒着诛九族的罪名救了他,再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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