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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未长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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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天儒难得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不过笑容仍旧异常僵硬:“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们果真见过?”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在郡主小的时候,是有过一面之缘。”

“哦?是么?”容萤歪头努力回想,“什么地方?”

“京城。”他答道,“那会儿郡主还小,我也还小,过年出门玩,在街上买了一串糖人,正巧碰见郡主,偏偏你也喜欢甜食,于是就抢去吃了。”

“……”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不过也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容萤讪讪一笑,“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郡主不用道歉。”他似是想到什么,淡笑道,“后来宁王府派人送了金银珠宝上门致歉,当时我母亲正需要这笔钱,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我谢你还来不及。”

听到这里,容萤稍稍宽慰了点:“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裴家世代皇商,是为天子办事。”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

“郡主。”裴天儒转过眼,低声道,“鹧鸪岭那些坟,是我手下的人埋的。”

容萤闻言讶然:“啊,原来是你?”

“事出突然,做得也马虎,还望郡主不要见怪。”

“哪里,不会的。”容萤停下来,“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爹娘尚不能入土为安。”

其实后来放出消息的人也是他,但想了想,裴天儒到底还是没将此事告诉容萤。

“客气了,应该的。”

岳泽在前面自己玩了一会儿,退回来找他们。

“诶,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还没等容萤想好说辞,裴天儒接了话:“说你是怎么被世子拒绝的。”

“……”他指着他鼻尖咬咬牙,“你就揭我短吧,回去再收拾你。”

用武力恐吓完毕,岳泽转眼看向容萤,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你别听他胡说,他自己就是个半桶水叮当响的人,就爱插人家刀。”

“看出来了。”她点点头。

“你喜欢吃什么?我知道有家点心铺味道特别好,要不要去看看?”

她刚要开口,冷不丁听陆阳唤道:

“萤萤。”

容萤抬起头,见他脸色不大好,忙朝岳泽道,“他叫我呢,我先过去了。”

一路小跑到他跟前,陆阳只伸手牵住她,凉凉道:“外面很危险,不要乱跑,少和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说话。”

容萤低低哦了声,就听一边儿的伯方哈哈大笑:“你啊你啊,看得也太紧了!”

他闻言只是一笑,不以为然。

小镇在大营北面,正值午饭时候,酒楼里人满为患。因为肚子都饱着,菜叫得少,而伯方又主要是想喝酒,所以几乎都是下酒菜。三个年幼的坐在一边儿交头接耳,他就和陆阳你一杯我一杯哥俩好的喝了起来。

“你在御书院的职,是自己请辞的吧?”陆阳端着酒碗问,“为什么?”

“这话我还要问你呢。”伯方一口饮尽,眯眼看他,“之前我打算去九华寺祈福,你那日让我推了别去。”

他言语一顿,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你可知当天发生了何事么?”

陆阳抿了口酒,“不知道。”

伯方定定望着他:“大雪封山,又闹了雪崩,几位朝廷重臣一个也没活下来,都死了。”

不过默了一瞬,陆阳淡声道:“那真是可惜。”

他神情未变,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因此才让我不去的?”

陆阳闻言笑了声,“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哪里猜得到这层。”

伯方没再喝酒了,反而拿食指在唇下摩挲,神情意味不明:“不对,你绝对有古怪……”

他拿碗的手不禁一紧。

这直觉未免太准了些吧!

陆阳掩饰性咳了两下:“怎么说?”

“我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伯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打量他,笑道,“像是比我多活了几年似的。”

“……”

伯方此人嗜酒,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可某些心思却很细。陆阳不敢与他再说下去,余光瞥见岳泽在给容萤倒酒,登时皱眉:“萤萤。”

后者忙把杯子放下,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陆阳没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就一小口……”

僵持了一阵,看到他那眼神,容萤只好把酒还了回去。

岳泽见状,忙给陆阳倒了一杯,讨好似的放到他跟前:“陆叔叔,您喝,您喝。”

饶是他这直肠子的人,现在也多少琢磨出点门道来,要让容萤对自己改观,必须得从陆阳下手。

后者静静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来,一口喝完。

饭吃了个七七八八,陆阳陪着伯方继续对饮,他们仨便溜到外头自己找乐子。

岳泽靠在栏杆下乘凉,左右想不明白,“你明明是郡主,怕他作甚么?他凭什么对你大呼小叫。”

容萤捡了个石子儿扔去:“瞎说什么呢,陆阳几时对我大呼小叫了。”

“还没有?”他侧身避开,“看你在他跟前,老实得跟什么似的,换成是我你就凶。”

“我凶?!”

“你看你看……”岳泽此时大有想找个镜子让她照照的架势,“这还不叫凶么?”

“你还敢说!”她抓了一把石子噼里啪啦砸过去。

这边吵得正厉害,隔壁坐着的裴天儒抱着胳膊,不咸不淡地笑出声。两个人一同扭头,咬牙喝道:“不准笑!”

“咳咳。”

“行了。”等他们俩闹腾够了,裴天儒才慢悠悠走过来,在容萤身边的墙上倚着,“你今后怎么打算的,谋害宁王的人,正是端王吧?”

容萤蓦地扭头看他,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告诉?猜也猜出来了。”他耸耸肩,“你一回京,没几天端王就被禁足,想必是你在圣上面前告了一状,但因为证据不足,故而圣上只是禁足,并没有别的举动。”

她颔了颔首,不禁赞道:“真看不出来,你脑子这么好使。”

岳泽嘀咕:“也就脑子好使罢了。”

裴天儒并未搭理他:“现在端王爷出征了,没有下手的机会,你眼下也只能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你当我是去打仗么?”容萤笑了出来,“能照拂我的人一个也没有,我养精蓄锐又有什么用?”

“只要有心,没有办不到的事。”他说着,往酒楼里望了望,“那一位不是正想法子在帮你么?”

岳泽沉默了片刻,也冲她点头:“对,还有我,我也会帮你的。”

“你们……”容萤望着他俩,竟不知该说什么,“真够朋友。”

岳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小意思。”

因为还要带容萤回家,陆阳不敢贪杯,喝了三分醉就告辞离开,从酒楼出来时,正望见他们几人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阳光照下,微微刺目。

有些缘分,是永远避不开的,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萤萤。”他沉着声唤她,遥遥的听见容萤回应。

陆阳颔了颔首:“走了。”

“来啦。”她说完,回头又朝裴天儒道,“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好。”

岳泽依依不舍地目送她走远,双手抱臂,百思不得其解:“你有没有发现,陆阳好像挺不待见我的?”

“不是我。”裴天儒纠正道,“是‘我们’。”

*

在街上溜达了一整日,到家时天色已晚,今天吃得甚饱,晚饭两人也懒得再用,容萤拨着手里的风车玩得正起劲,冷不丁被陆阳拽到跟前去。

“怎么了呀?”她吹了两下风车,心不在焉。

陆阳伸手把她小脑袋转过来面向自己,神情很严肃。

容萤只好规矩了:“你说……”

“往后不要和裴天儒来往。”

她闻言当下奇怪,把风车放在一边,“为什么啊?”

“他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会呢?”容萤自不知他心中所想,“天儒人挺好的,就是不爱笑,看上去是阴沉了点。”

“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人不怀好意,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她越听越糊涂:“我不觉得啊,他很聪明,满腹诗书,说出来的话特别有道理,他还说要帮我呢。”

不料,陆阳听完,脸黑得更彻底了。

“你喜欢和他在一起?”

容萤想都没想:“喜欢啊。”

“他人很聪明?”

“聪明!”

他扬起眉:“他说的话有道理?”

“有……道理。”眼下再迟钝,容萤也觉出点端倪来,她话音一转,“有道理是有道理,不过也没有你说的话有道理啊!陆阳说的话最有道理了!”

他闻言怔了怔,眼中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别的什么,但隐约带着意外。

“当真?”

“当真!”

她信誓旦旦,说完心里又想:看来不止是女人,男人也喜欢被人奉承。

正想着,陆阳忽然弯下身,两手扶着她腰肢,就那么轻轻松松地举了起来,在空中晃了好几下。

“哇——”

双脚腾了空,容萤从上面看着他,那一双星目清澈无比,俊朗的面容里有不被人察觉的笑意。

果然是这样啊。

她笑着想。

☆、第28章 【从军行】

大约是因为喝了酒,陆阳这一觉睡得特别长。

他一贯早起,但每回吃酒后就不一样了,人要比平时懒许多。

大热天里烦躁不已,容萤连赖床的毛病都改了,顶着一头乱发推他:“陆阳,陆阳,起来了……”

陆阳背对着他,半晌没动静。

“我饿了,快饿死啦。”

眼见叫不醒,她于是伸手去摸摸他耳垂,又摸摸脖颈,最后干脆挠他痒痒。此时此刻,饶是陆阳睡得再熟也撑不下去了,鼻中一呛,笑出声,但仍旧没转身,长臂一捞,把容萤老老实实摁在背后。

他身体本就热,这么一靠,像是个大火炉。容萤费劲儿地从陆阳胳膊下钻出来,绕到床下去与他对视。

陆阳闭着眼,呼吸绵长,嘴唇微微开合,阳光正投在他下唇上,金灿灿的。她怔怔瞧了一会儿,皱眉继续推他。

“起来起来起来。”

容萤叫得烦了,索性赌气把他盖在身上的薄被一掀,“起,来,啦——”

虽然气温热,夜里陆阳依然要她盖住肚子,以免着凉,但他却穿得少,只一件白色的里衣,许是热得厉害,胸口几乎是敞开的。

她顺着小腹上的肌肉往下看,视线落在他下半身,足足静了半刻,才默默地把被子给他盖了回去。

此后,容萤也不闹腾了,只静坐在桌前等陆阳睡醒。

然而时近正午,没等到他起床,却把岳泽等来了,他提了只不知从哪儿打到的兔子给她玩。

“喜欢么?”

容萤抱着兔子点头,“嗯,还可以。”

“走,我带你去凤凰林,这会儿鱼虾可多了,咱们摸鱼去。”岳泽拉着她就要走,容萤却往后退了一步,“不行,陆阳还没起呢。”

“他起没起又怎么的……”说完,四下里扫了一圈,他脸色瞬间就变了,“你和他住一块儿?”

容萤奇道:“是啊。”

他咽了口唾沫,“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他住一间房?”

“是啊,很奇怪吗?”

岳泽呼吸一滞,嘴角抿了抿,忽然转身就往外走,一句话也未说。原地里,容萤还一头雾水,她抓了一把怀里的兔子,慢腾腾进了屋。

好在没多久陆阳就醒了,他坐在床边穿衣,容萤便乖巧地上去给他梳头。

“早饭没吃?”

闻言,她白了他一眼:“你都不在,我吃什么?”

陆阳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是我不好,睡过头了。”

她立时很大度的说没关系。

“中午想吃什么?”

容萤歪头一琢磨,把脚下那一团拎起来:“吃兔子吧!”

陆阳怔怔地看着对面这只颇有几分无辜的小动物,转眸问她,“这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

“……你要吃?”

“吃啊,不行么?”

陆阳默了片刻,想到她年纪还小,也该培养一下她对生灵的怜惜,于是委婉的开了口:“你……不觉得它瞧着很可爱,很可怜么?”

听他这么一说,容萤才仔细打量,“是有一点。”

“不准备养着?”

“养着干嘛啊,吃我的喝我的。”她笑嘻嘻道,“小猪也很可爱,昨天你不一样吃得很欢嘛?”

陆阳:“……”

无言以对。

午饭的时候,他杀了条鱼,趁容萤不注意,还是把那只兔子给放了。

饿了一上午,这顿饭吃得格外香。

饭后,陆阳正收拾桌子,忽听院子里有脚步声,似是外人,他挽起袖子走出去,迎面就看见岳泽提着刀,气势汹汹而来。

这少年比容萤大个一两岁,但个头冲得快,饶是如此,仍只到他胸前而已。

他把刀一挥,神色凝重:“决斗!”

陆阳挑起眉,眸中含着慵懒与笑意,看得岳泽百般不悦,他仰起头来,颇有气势地重复了一遍:“决斗,你输了就把容萤给我!”

听罢,他抱着胳膊轻笑一声:“行,你出手吧。”

岳泽提了口气,把刀一举,几乎拼劲毕生之力朝他砍过去,陆阳避也不避,身子就那么笔直的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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