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滴泪痣 作者:岫岫(凤鸣轩2012.8.2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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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一卷　前世…第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婚礼
　　　　 我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声称四川盛产美女是因为四川山多，女孩们从小在山路上来回走锻炼出了结实健美的腿部肌肉，所以一个个身材玲珑有致，清丽脱俗。自从见识过真正的“蜀道”后我非常同意这个观点。

　　　　 平时小林他们只走两个小时的路我走了四个小时，回到他们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的腿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小腿肚、大腿肌肉仿佛被碾子碾过一样，完全用不了力，一碰就疼。

　　　　

　　　　 一进安小林家的门，安小林的嫂嫂就热情地迎上来：“幺妹儿，来了哇！”我迫不及待地把心思都用到如何能够尽快歇下自己一副快散架了的骨头，一路的紧张忐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并没有注意到安小林一家正在喜气洋洋地张罗一桩喜事。

　　　　 我累得连句话也懒得说，只一个劲地悄悄问安小林我要在哪睡觉。还好天已经黑了，我可以不用见过长辈后再休息，于是安小林妈妈安排我和安小林的嫂嫂一起睡，晚上安小林的嫂嫂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几乎是头一挨枕头就开始做梦，梦见爹娘，梦见姐姐，还梦见龙龙。

　　　　

　　　　 一夜美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安小林家似乎很热闹，外面人仿佛很多。

　　　　 没人理我，我也乐得清闲，一个人在炕上捏捏又酸又疼的手脚。

　　　　 很难相信，在我睡的房子外面，一个没有新娘的婚礼正在欢天喜地地筹备，这里的喜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能外面的事情忙的有了头绪，安小林妈妈端了碗热腾腾的汤推开门坐上炕沿，满脸堆笑地说：“娃儿，我家小林对你这么好，今天既然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咱就就地把婚事给办了，啊？你看，咱们把亲戚都请到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剩你们行礼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一片喜气的窗外，竟一时答不上话来。

　　　　

　　　　

　　　　 28

　　　　

　　　　 他们根本就没有计划征得我的同意，而是直接忽略我的意见。

　　　　 可怜我一个人，连个娘家人也没有，就被强行穿上了大红花袄，戴了满头的花去见亲戚，行新婚大礼。

　　　　 安小林家的亲戚没人不夸我好看，可是……

　　　　

　　　　 我自己，却还像在昨夜的梦里。

　　　　

　　　　 被人像木偶似的操纵了一天，我才有空打量安小林家的小院子。

　　　　

　　　　 这个家并不算寒酸，可是也并不殷实，从杂乱地堆在房檐下的东西来看，安小林的妈是个细详的人，和我娘一样，舍不得扔掉不能再用的席子，也舍不得扔掉已经磨掉了鞋底只剩完好无损的鞋帮的鞋子。安小林的大哥大嫂人很好，从我一进门就忙前忙后得张罗着，还体贴地问我有什么不习惯。

　　　　

　　　　 安小林的爹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子，从我进他们家门起，就没说过几句话，最多只是看着安小林和他身边的我呵呵傻笑，逢人就说咱们小林出息啦！

　　　　

　　　　 此时此刻，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小林被大家拉去灌酒了，我一个人坐在他们一家人精心布置的新房里，想起了我的爹娘，想起了昨夜我做的梦。

　　　　 人生真是无常。19岁的我竟然发出了这么老态龙钟的感慨。仿佛就在昨天，我还和安小林在银川城里打情骂俏，他极力地讨好着我，今天，我就已经为他戴上满头的花，与他在他父母面前行大礼。

　　　　

　　　　 如果我现在已经嫁给那个煤矿工，那么现在我会不会正在他们家的地里撅着屁股擦汗？会不会在他给我看过的那套楼房里哄着我们的孩子睡觉？

　　　　 可是，无论我现在在哪里，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我何必差点丢了命跑这么远？难道这一切磨难都是为了遇到安小林？都是为了嫁给他？我很迷茫，却又无法嫌弃安小林给我的这一切“惊喜”。

　　　　

　　　　 虽然才在安小林的亲友面前甜甜蜜蜜地接受了他们的祝福，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新娘的骄傲，可是马上我就有点后悔草率地决定跟着安小林回家了。姐姐再三叮嘱我要先带安小林回家见过她们以后再做打算，这样我如何给娘和姐姐交代？

　　　　 更何况我不该在自己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就嫁给他。

　　　　

　　　　 可是，现在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夜已经很深了，安小林家的院子里猜拳声已经稀稀拉拉，小林被他哥哥搀扶着进了新房。安小林和他以前喝醉酒一样，嘴里不停地说着，还摇头晃脑手脚并用地比划着，一看见我就甩开大哥扑过来抱我。大哥见我扶住了他，迅速地从新房里消失了。我环视着这个简陋的新房，虽然比不上心目中的理想——娘为二哥二嫂布置的新房，却也能看得过去。我将在这里，结束一个无知少女的梦。

　　　　

　　　　 停留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念头到底是不甘心还是不放心？我已经顾不上了，因为安小林用他的双臂紧紧箍住了我，不让我动。

　　　　

　　　　 “小红，小红，你终于嫁给我了！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可是，我终于娶了你了，我娶了你了，从今以后，你就真正的是我的女人了！你是我的了！呵呵呵”

　　　　

　　　　 “小红，小红，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你不知道我爹我妈有多高兴，他们都夸我有出息，领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回来，还没有花一分钱！呵呵呵”

　　　　

　　　　 “小红，小红，我知道你想你娘，你放心，等我们回银川，我就给老板说，让他给我们再给点时间，我带你回你家，看看你爹娘，让他们也见见我这个毛脚女婿。呵呵呵”

　　　　

　　　　 “小红，小红，我娶了你，没花彩礼钱，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现在没多少钱，等我攒够了钱，在银川开个火锅店，我们赚了钱，就给你爹娘拿去，让他们买好吃的，买好喝的，你说好吗？”

　　　　

　　　　 “小红，小红……”

　　　　 29

　　　　

　　　　 婚礼后我们在安小林的家里住了三天，就回了银川。

　　　　

　　　　 谁知道，在新婚夜答应好的带着我去看我爹娘成了他的一句空空的承诺。

　　　　 回银川后店里的生意出奇的好，老板不让安小林请假，还给安小林招了三个徒弟，说是要开分店，让小林好好培训他们。

　　　　

　　　　 结婚后我和安小林就不住宿舍了，我们在离店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小房子，置全了各种家当，开始过起了小日子。

　　　　

　　　　 我们租的小房子也就十几平米，放了一张大床后空间所剩无几，再放上脸盆架子，锅碗瓢盆，挤得转个身都困难，可是婚后他对我仍然很好很体贴，我渐渐忘记了不愉快，安心和他过日子。

　　　　

　　　　 安小林已经升任店里的大厨，做的菜也越来越好吃，可是我们两个人吃的饭，却要我自己来做。在店里他闻够了油烟味，回来家里说什么也不动手做饭吃，不过除了做饭，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家里，他什么都愿意干。

　　　　

　　　　 我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不懂，他耐心地手把手地教我：做饭的时候多放点什么调料，才是他最爱吃的味道；在这个小房子里，用从酒店里收集来的旧毛巾擦地，就不用买新拖把，而且也可以节省放拖把的地方；把衣服的大箱子放进床底，换衣服的时候拉出来，就不用老碰到自己。只有一样他没教我，那就是怎样才能安全地避孕，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沉浸在新婚生活的幸福光圈里。

　　　　

　　　　 结婚后第三个月，我就怀孕了，每个月都很准时的大姨妈迟迟不见来，而且身体也变得极其敏感，不时感觉恶心。和姐姐怀她的大儿子时一个样，我心里有点害怕，其实我不希望这么早就有孩子，我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而且我从小就目睹娘拖儿带女面对的生活里的辛酸，说什么我也不愿这么早就面对那种难堪。

　　　　 可我也不敢跟他说，我怕他知道了，到时候我想自己处理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一个人偷偷去了一家偏僻的小诊所，诊所里那个大夫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的脸，让我心情极坏地仓皇逃离。从此再也鼓不起勇气去那种地方。

　　　　

　　　　 纸终究包不住火，他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那晚，他又喝了酒，满嘴酒气地拉着我说了半个晚上：“小红，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小红……”

　　　　

　　　　 我不知道他这么爱喝酒，只是在和我谈对象的时候刻意隐瞒了而已。我真的是太好骗了！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我就不去酒店上班了，安心在家养胎。

　　　　

　　　　 他的妈妈来过信，劝我回他们老家去生孩子，说生孩子要有老人在身边才能方便，而我死活不肯回那个藏在深山里的婆婆家，就算没有大肚子，我都吃不消那么陡峭的山路，何况现在我还腆着个沉沉的肚子？万一再生个女儿惹他们家人不高兴了，我岂不会很惨？我说什么也不肯松口，安小林只好由着我。

　　　　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时常感觉到宝宝在里面睡醒了伸伸腿，伸伸胳膊，一种对生命的敬佩感油然而生，心里顿时填满了对孩子的渴望，不再胡思乱想。

　　　　

　　　　 我要当妈妈了！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姥姥生下娘，把娘养大，娘生下我，把我拉扯大，我，将要生下我的宝宝，把他喂养大，人是多么神奇！这么一代代，一辈辈，把流淌在自己身上的血传给下一代人，让血脉生生不息，而人们自己，却要服从生命无情的轮回……
14。第一卷　前世…第十四章　　回家，回家
　　　　我把自己、把安小林，还有身边许许多多的人折腾了个天翻地覆后，终于辛苦地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没有想过生一个孩子会是这么不容易，除了痛彻心扉的身体的折磨，还有角色的变换。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么多的问题：衣服会不会太单薄？会不会拉屎了？会不会捂着她了？

　　　　我给她起名叫娇娇，虽然她不算是真正的城里人，但是也生在这大城市里，女孩子嘛，就应该娇滴滴，柔柔弱弱的是叫人来疼的。我一意孤行，放弃了安小林他妈给让算命的给取的名，就叫她娇娇。

　　　　娇娇两个月就尝试说话了，又黑又大的圆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你，嘴里不停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奇怪语言。一逗她，她就张开粉嫩的小嘴笑嘻嘻地看着你，看得人心花怒放。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刚生下来时丑丑的样子了，她的皮肤跟爸爸，不是很白，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她那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我一点也不觉得她丑。在我心里，我的娇娇比我见过的明星画上最好看的小孩都好看。

　　　　来了陌生人，她就紧紧地盯着人家看，人家走到哪里她就转头到哪里，直到看得人家不好意思了，过来逗她玩她才罢休。我每天忙着给他洗尿布，换小衣服，喂奶，擦爽身粉，用手把玩着她粉嫩的皮肤，小小的拳头，小小的脚，看着它们一天天变大，变得越来越漂亮。

　　　　爹娘已经知道我不仅结婚了而且生了小娇娇，姐姐一封接一封地来信催我回家，可是小林实在是忙不过来，我只能把娇娇的照片一张一张寄回家，让他们先过过眼瘾。爹娘的孙子很多，孙女就很少了，除了二哥家的星星，再没有一个掌上明珠让他们宠着，所以对娇娇很是喜欢，让姐姐带话，催我早点回家，好让他们早点见到自己的外孙女。

　　　　其实我也很想娘了，离家虽然没多久，但是离开娘以后我已经该做的什么都做了。我来不及想娘的伤心失望，只觉得我要快点把娇娇带回去给娘看，娇娇多可爱啊，看到她娘或许就气消了一大半了。

　　　　当初我冲动地一走了之，也不知道事情最终是怎样收场的，我让一辈子都好面子的娘多么难堪，大概最后抹掉了那张老脸才平息了事态吧？

　　　　有句诗叫做“近乡情更怯”，当初一心只想着逃出娘的手掌心，逃出来了，却没法剪断思念，而如今，真的要打算回去面对了，心里却多的是忐忑不安。就算娘不计较我犯下的错，那么哥哥姐姐呢？他们会不会恨我让娘伤心流泪？会不会怪我无知不懂事？尤其是二哥，当初他对我报有期许，如今我却已嫁做人妇，注定要一辈子操劳漂泊。

　　　　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哥哥姐姐，只图自己一时意气就犯下了大错，如今我已经成为一个妈妈，才懂得了爹娘拉扯我们长大有多不容易，哥哥姐姐在上面为我们这几个小的撑起了一片不用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