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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浪漫的男朋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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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为什么,我还不死心?

彻底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我。

濮如心,不要哭。

没关系的。

你不会没有人爱。

他不爱你,是他的损失。

你很好,你有很多值得爱的地方,只是他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

也许,也许,那个人还在来的路上。

濮如心,如果实在忍不住,也不要在这里哭。

你,你真的很好。

我仰着头,希望眼泪可以迅速蒸发掉,不要不争气地流下来噙着泪,选手陆续上场,我渐渐止住悲伤,变得安静。

整晚,最异常的,其实是洪一响。

点评选手时他的情绪变化极大,凡是湛澈夸奖的,他一律否决。凡是湛澈认为有问题,欠缺创意和新意的,他一律支持,赞不绝口。

边杰我行我素,似场外人,才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他愿意看到的东西,点评也保持了他一贯专业、冷僻,却并不讨好现场观众的作风。

周嘉嘉之前只负责貌美,此刻夹在湛澈和洪一响中间,充当起和事佬,两头劝,看上去都不得罪,观点自然是向着湛澈的。有几次她伸出手,轻拍湛澈后背,似在安慰,似在支持。时而两人侧头私语,湛澈木着脸摇头,两人交情可见一斑。

“好一个红颜知己呀。”如意的身体向后靠,用确定我听得到的声音怪里怪气地说。

我装作没听见。

一位选手是替补李蕊入围五强的口技师,可圈可点。特长是口技,但凡世界上有的,没有他学不了的:名人的声音,虫鸟走兽声、风声雨声雷声……人送“国宝金嗓子”,任何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本职工作是某航空公司的机长,其实他相貌平平,可化了妆穿上机长制服,不知迷倒多少制服控,圈粉能力了得。

第二位是范小晨,那个能言善辩,几乎可以颠倒黑白的辩论家。此刻听到主持人念他的名字,作为自如意后我唯一期待的选手,不由得一阵激动。

舞台中央的灯光闪烁了又暗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全场灯光全数熄灭,如陷入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众人惊呼着,却见头顶上方的成千上万个水滴形蓝色小霓虹灯陆续亮起,微弱的光若有若无,勉强看清身处的位置。

接着,大屏幕突然出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银发老人,现场的观众,包括我都以为是节目提前录的VCR,以突出节目效果,并未察觉出有什么意外,大家屏息静坐。

那老人脸上的皱纹一层赛过一层,上半身,手、头、脸、眼皮…。。。僵硬且晃动个不停,似得了老年痴呆症,无法自控。

她是范小晨的母亲?奶奶?

范小晨那么阳光、向上、自信,从未想过他的家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亮相,居然是位病入膏肓的老人。

观众席和媒体席骚动不安。

洪一响却面色大变,站起来拍着桌子,看上去又意外又震惊。

坐在边上的边杰愣了片刻,拽拽他的袖子,指指座位,小声提醒着。

洪一响却转向湛澈,双眼颓败如死灰。

所有灯光尽数熄灭。

无尽的黑暗。

大屏幕里那银发老人开口,虽然看上去行动迟缓,说话的同时头颤颤悠悠晃个不停,声音沙哑、迟疑,吐字却很清晰。

“我的名字,是吴招娣。今天,想揭发洪一响,也就是这个在你们面前道貌岸然的,化名为水横流的人的真实面目。”她说这话时,目光空洞,眼睛紧闭,似乎睡着。

吴招娣!

——当年卷了很多家具厂的钱逃跑,害得洪一响远走他乡、湛澈家破人忙的寡妇吴招娣?

“多年前,洪一响跟人赌钱,输了一百多万,甜言蜜语哄骗我,骗了几个厂合伙人的钱跟他私奔。躲躲藏藏,一路历尽千辛万苦到了美国。”

一阵止不住的持续咳嗽后,老人轻拍胸口,继续说道:“异国他乡的日子很是艰难,他哄我花高价跟当地人假结婚拿绿卡。慢慢地,我们在洛杉矶开了家中餐馆勉强为生,第二年女儿出生。虽然有点智障,但很可爱,胖嘟嘟的脚指头像白嫩的莲藕,他却十分嫌弃,甚至不愿意看那孩子一眼。”

一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了吗?

“女儿三岁生日那天,他叫保姆休假,自己开车带那孩子出去,直接撞上防护栏……直到葬礼,警察也没查出什么,以车祸草草结案。可我不甘心,背着他调街头的摄像头,总算查出些端倪。跟他对质时,他慌得跪下求我原谅,我限他三天内自首,没想到他居然想要我的命,炸了半个中餐馆,警察只查出液化气罐爆炸,死了两个厨师和五位客人,我却命大,只没了两条腿,人半死不活的,悲愤中我只好假装脑袋被炸出毛病,偶尔清醒,偶尔糊涂,这才侥幸活下来。”

老人说的这段话,分几次录制,看得出录制过程中停停录录,录录停停。其间有人接听电话,来回走动。而她似因精神太差,不能持续讲那么多的话。

“他带我在街头卖自制的木制品为生,因我残疾,很是被人同情。后来被当地一名绅士William看中,那老人很喜欢他,请他做了庄园管家,更允许我住在保姆房方便照顾。一晃十几年,天晓得他给那位好心的老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临终前居然将所有遗产一半给了公益机构,一半留给他……我曾提醒老人他并不如大家看到的那么诚实厚道,可老人只是一笑置之。”

这故事,和洪喜讲给我听的,颇有些出入。

老人似乎有点困,有人递给她一杯咖啡,她摆摆手,半眯着眼睛:“也许是后来我终日沉默寡言,看我可怜,那老人给他遗产的附加条件是,除日常开销外,由理财管家打理。不管出于任何原因的大额投资、支出,必须我们两个联合签名,且与理财管家视频确保无误后,才能生效,否则全部改捐公益组织。”

导师席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接着是洪一响的怒吼:“工作人员听这个疯婆娘胡说八道些什么,把VCR给我关了,这可是现场直播!”

灯光仍旧没有亮。

黑暗中只依稀看到有很多人影走动,接着听到谁的闷哼声,像是被人强行捂住嘴巴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声音在喉咙里游走,呜呜咽咽的,没人能听清在说些什么。

”各位观众,临时出了一些意外情况,请大家离开录制现场,今天……”

话筒的声音也很快被切断,淹没在无声的黑暗中。

有人快步奔跑,有人倒地,有人怒吼,有人在摔东西……

可大屏幕里,老人的声音仍在继续——

“我为了保命,只得配合他的各种签字。若非湛澈找人扮成保姆混入家中救我出来,可怜我现在还会被软禁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洪一响,这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如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慈善家的形象,我来这里就是要问问——”

吴招娣手捂胸口,大力地咳嗽,那咳嗽声撕心裂肺,好一阵才停下。

“我当年骗了人家的钱,罪大恶极,害得无数人倾家荡产,千刀万剐也没什么说的。可是洪一响,你扪心自问,你的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你还记得当年被你我骗了巨款,双双服毒自尽的袁氏两口子——袁小飞的爹妈吗?当然,袁小飞现在改名叫湛澈了,你每天和他录节目,你真录得下去吗?你还记得被你亲手害死的女儿吗?突发心脏病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发作起四到六分钟,那善良的老人家William病发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场?保姆说是你要大家外出采购,搞了什么鬼,你心里清楚。你以为把钱骗到手,逃脱法律的制裁,把自己洗白了,就可以欢欢喜喜认你的儿子洪喜了?就可以给你们老洪家光宗耀祖了?

当年对我用尽甜言蜜语、抛妻弃子的你,现在倒想来认亲了?”

死亡般的沉寂后,那声音格外刺耳、尖利——

“我就不信,你老婆和你儿子的眼睛,跟你一样,都是瞎的。”

*5*

演播大厅的灯光大亮时,导师席舞台上的幕布紧闭,纵然遮住了处在风口浪尖的导师们,却遮不住这桩堪称全国,不,也许是全球最大闹剧的真人秀节目丑闻。

那一脸尴尬的主持人,十分敬业地站在屏风外,戴着耳麦与我不知道的哪位导播或者领导低语着。

再大的闹剧和丑闻,总要收场。

现场的观众朋友、记者朋友、各位嘉宾领导们,很抱歉今天发生一些意外……节目暂时先进行到这里,请大家有序退场,谢谢您的合作。媒体朋友,也请多多包涵和配合。事出有因,调查清楚后,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拜托拜托。”

前后门出口开始涌进大量保安,在主持人多次抱拳、作揖,几乎快哭出来的恳求下,媒体簇拥着,却敌不过围成人墙的保安,敌退我进、敌进我退,反反复复,终于慢慢占了弱势地位,陆陆续续退到外面。

混乱中,如意拉我的手:“姐,走了。”

“去哪儿?”

“跟我走,别说话。”

洪喜呆坐在座位上,面如死灰。

角落里的洪姨遥遥望着洪喜,面色平静。

这对母子应该是此时才发现对方,却谁都没有动。

我挣脱如意的手:“还我手机。”

“放心,洪姨没事,她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她将手机还给我,低声说,“洪姨对我很好,我不可能害她。之前怕有什么闪失,让我的医生朋友一直陪她来着。”

“你闹得也太大了,简直胡闹。这怎么收场?”

“她……”如意低头不知翻着谁的微信,“洪姨有权利知道真相。这么多年,她也应该知道真相。”

她总有她的道理。

我懒得跟她废话,演播大厅陆陆续续清场完毕,只剩一些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做最后的清理。我慢慢蹭到洪喜身边,提醒他:“洪喜,先去看洪姨。”

他反应过来:“谁把我妈接来的?”

如意当然没有听到这句话。

她已经和小少会合,这两人着实厚脸皮,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晃来晃去,间或帮助工作人员清场,不知道小少和其中一个像是领导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叹口气,望望我们,又望望闭合的幕布后,也许麻烦太大,善后的事情有太多,带着愤怒尴尬,摇摇头又点点头,掏出手机往外走。

经过我们身边时,那男人眉头紧锁,对着电话的那一头似在和大领导对话:“您听我解释,我到现在都还……本来我们延时二十秒,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电视机前的观众收看的应该有六秒左右,后面及时切断。所以主要是现场观众和记者……是是是,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重大事故。广电总局那边可能需要您……我一定……”

我陪洪喜走到洪姨身边。

洪喜蹲下来,低低叫了声:“妈。”

他抚着洪姨的左胸口:“心慌吗?胸闷不闷?有没有哪里疼?呼吸畅不畅?带药了吗,先吃一颗。”

洪姨按住他翻口袋的手,声音是抖的:“我没事,刚吃过一颗。”

“妈,发生什么事情,对我来说,都不如您的身体重要。您……”

洪姨打断他的话,只是说:“我们,回家。”

“好。”

洪喜懂事地站起来,没再继续追问,扶着洪姨,母子俩默默往外走。

适才闭合的幕布在此时徐徐拉开,小少和如意站在最边上,湛澈、洪一响、周嘉嘉,连边杰都在,一个也不少。

他们居然都没走。

最愤怒的是边杰,喘着气,胸脯起起伏伏的:“我不懂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但闹到节目中,还是直播节目,就是你们对观众、对职业生涯,乃至对你们人格的最大亵渎!因为你们,电视台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处罚,甚至是撤职、开除!平时你们小打小闹,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可是今天你们自己看看,像什么话!做人不能一点底线都没有。别忘记,你们是公众人物。”

他拂袖离去。

小少怯怯地站在湛澈旁边,面有惭色,但眉目间,是得意的。

没有他的里应外合,如意再折腾能闹出什么大风浪?

湛澈低头坐在舞台上金光闪闪的导师椅上,眼睛微眨,手指轻敲桌面,节奏缓慢,一下,两下,三下。

周嘉嘉站在他身后,这明晃晃的女人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像热恋中的恋人对世人宣示着共进退,拍拍他的肩膀,再拍拍。见到我们,冲如意点点头。

湛澈旁边周嘉嘉的导师椅座位湿了大半,另一侧水横流的桌子上倒着一瓶开盖的矿泉水瓶,瓶中已空,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白色耳麦。

而水横流伏在桌上,将自己埋在臂肘中。

适才热闹非凡的演播大厅,只剩下我们这些人。

死一般的寂静。

洪姨的目光死死盯着水横流不见五官的身影,眼泪忍了又忍,像是老了十岁。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皱纹亦翻倍,原来跳广场舞几个小时都红光满面的她,气色尽失。

她哆嗦着抓紧洪喜的胳膊,手一直在抖,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整个人靠在洪喜身上。

“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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