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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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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打猪草吗,”纪康笑道:“又想打听啥?除了半夜猪叫,没新鲜事儿。”他们几个上学后,虽不能像过去经常在一块儿玩,但每周回来两天,赵敏只要有空就会过来,问问学校里的趣事儿。

    “我又没问你,”纪康从来就没个正经,赵敏早习惯了,拉着赵辉说:“我听赵玉霞回来说,镇上的布店这两天处理布头,你帮我带两块吧?想给我妈缝件衣裳。另外……”她说着掏出一小叠齐整的毛票儿,犹豫了半天,又加多五分:“杂货店里要是有便宜的头绳,也帮我带一根儿,钱不够就算了。”

    赵敏家是困难户里的困难户,她爸妈是姨表兄妹,母亲刘氏自她之后连怀了几胎都没养活。前几年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又是先天痴傻。刘氏本就有虚症,被这事儿堵得更是三天两头病倒在床,家务活计唯有指靠这半大不小的女娃儿忙活。

    “行。”赵辉接过来放好,见她担着水桶,问:“你来打猪草?挑担子干啥?”

    “昨天打够了,我得浇地。”赵敏说:“今年雨还没下来,我家田边的池子就干了,趁现在早,先担水过去。”

    四人聊着进了村子,赵喜打个招呼先回了家:“中午再找你们,我妈一个人在,得先回去烧饭。”

    “没啥好听的,”赵敏说:“我也先走了。”又笑着回头:“哦,对了,纪叔刚才说,中午还去老槭树下讲故事,你们也来啊!”

    “等等,”赵辉喊住她:“一道走吧,我放了猪草帮你挑。”赵敏家的田离村子远,一根扁担两个桶,半天也未必担得完:“你爸不在?”

    “一早带我弟去大刘庄了,他今天要扎针。”赵敏皱着眉,她弟隔三差五就去大刘庄针灸,这么些年勉强能走了,也认得清一两个人,却仍旧吐不了字儿。转头见纪康把野菜扔进自家院子,又拎了根扁担和两只空桶出来,不由翘起嘴角:“你们一大早起来,还没吃饭吧?我今天多蒸了两个馍,先去我家吃点?”

    “吃馍干啥,当给你干活儿呢?”纪康晃着俩桶没个正型:“我是看热闹,顺道儿晒晒扁担。”

    赵敏忍不住笑:“……你咋就没学到纪叔一星半点儿实诚呢?”

    “呵,”赵辉吃惊地说:“黑丫也知道成语了?又是纪叔教的?”二年级那会儿见她总问课堂上的事儿,心血来潮教她写名字,没成想人家早就会了,那手字儿比班上不少同学还像样,一问之下才知道纪涛偶然会教教她。

    “嗯,前两天学的。”赵敏有点儿难为情,微红了脸,急着问:“我没说错吧?”

    “能错吗?”纪康瞟她一眼,满脸懊丧:“怪不得我爸没心思教我,原来都教他自个儿收的徒弟去了。”

    “什么呀!”赵敏哑然失笑:“是你自己不学好样儿。”

    赵辉也帮腔打趣儿:“就是,要不纪叔那么白,你咋就黑得能掉渣儿呢?”说着不由打量旁边那小子,当年泥地里苦晒的蔫吧孩子竟已没了踪迹。还是偏瘦却结实挺拔的个头,肩膀早已挣脱了孩童的狭窄,眉眼漆黑、神采奕奕,鬓角下汗湿的皮肤,不知何时已褪成健康的深棕色……四五年光阴一晃而过。他们,都长大了。

    “你瞅着我看啥?”纪康擦擦脑门儿,一脸怪异:“没那么玄吧?真掉渣儿了?”

    “哈,”赵辉回过神儿,笑着直说:“突然就想起咱们上学前那天……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去海边看看。”

    赵敏偏开头扯了扯嘴角,纪康也默了默:“都出了镇子了,一步步来,总能去。”

    “对。”赵辉笑道:“黑丫儿,到时咱们四个一块儿去。”

    赵敏笑了笑,正待说话,她爸赵福就驮着儿子进了村,见她站那不动,扯开嗓门吼:“赵敏你活干完了?撑饱了?顾着吹风闲扯淡!”

    “诶!我就去浇地去。”赵敏应着慌忙往前走。

    赵福一身水一身汗,脑门上褶子里都扑满了泥灰,兀自怒骂:“人家念书,是因为人胯裆里有东西,你有个啥?跟着瞎凑热闹!”

    赵敏没吭声,低着头从他爹身边赶快走了过去。

    赵辉蹙着眉,没像往常那样跟赵福打招呼,对纪康说:“走吧。”

    “嗯。”纪康应了声。

    俩人一块往村东头走。眼看着那个挑着担子的纤细身影,远远地绕开五角槭婆娑稠密的浓荫,匆匆没入荒草纵深的山道间。




第五章

周一赵辉回校帮纪康和赵喜请了假,他自己当然也想留下帮忙,只是这请假理由实在拿不上台面跟父母商量,无奈只得作罢。

    不久迎来了毕业考,村里四个孩子都顺利升上初中。开学后赵喜和赵玉霞留在了原班级,赵辉跟纪康被选进了重点班。班主任也由原先的糟老头换成了个二十五六的女老师,有三两分姿色,也爱装扮,叫梅晓红,是学校唯一的英语教员,也是校长的新婚娇妻。

    新老师不如老头子好说话,年纪又轻眼睛亮,自然见不得纪康自由散漫的上课态度,屡屡便揪出他来批评指斥。纪康被抓住后态度是极好的,口头保证、书面检查做得溜儿顺,事后却照旧该干啥干啥。梅晓红气得牙痒痒却拿他没辙,功课挑不出毛病,唯有对着那沓检讨书咬文嚼字,把内容相仿的抽出来打回头重写。

    很快到了十月初,这天又是英语课。纪康上课前就对着作文本子唉声叹气,见梅晓红穿着条嫩红百褶裙婀婀娜娜飘进来,只得暂时放下,认真听完了语法,才又苦思冥想写起来。

    “你检讨写得不挺好,”赵辉升班后就跟他同桌,念书是乡镇孩子唯一的出路,能进重点班的几乎都熬成了绿豆芽黄花菜,他便也从稍前的座次直接跻入了纪康常驻的最后一排。见他愁眉苦脸不由纳闷儿:“咋作文这么犯难?”赵辉连任了班长,那一沓洋洋洒洒、融会贯通的检讨书他是拜读过的。

    “谁有功夫写那个?”纪康匪夷所思地睃他一眼,又再埋头苦干:“跟打球那几个哥们儿传着抄的。”

    怪道字里行间的悔恨自责都够催人泪下了,纪康哪来的这股诚恳劲儿?赵辉一阵好笑,没再搭理他继续听课,却见梅晓红已经停了讲,直直朝两人看过来。教室里本就安静,这会儿越发落针可闻,纪康也察觉不对,哀叹着撤下作文,只留了英语本子在外面。

    “纪康,”梅晓红打从进教室门就没露过笑脸,想是有啥烦心事儿,这会儿语气更不好:“你对我上课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啊?”纪康特无辜。

    “你是不是来念书的?自己无视课堂纪律,还带坏其他同学。”梅晓红冷声训斥:“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纪康眉毛皱了皱,坐直身。

    梅晓红想是在学校众星拱月惯了,一点违逆都受不得。赵辉也觉得这指责过了,不就是说了两句话?站起来解释说:“老师,刚才是我先问他问题。”

    “赵辉你坐下。”梅晓红蹬蹬蹬走下讲台,显然盯上了纪康:“你刚才看的东西呢,拿出来。”

    纪康撇嘴笑了笑,也不答话,抽出作文本便往桌面一扔。见他如此,梅晓红更来气,哪会信他真是写作文?弯下腰不依不饶地去翻他抽屉,一副不找出‘课外读物’绝不罢休的架势。

    纪康忙往后一靠让开她,眼神过处,嘴角的那丝笑突然莫名扩散。赵辉诧异地看过去,班主任的红裙子上竟赫然印着块更红的湿渍,一怔之下,忙尴尬地转开眼。全班都在注意这边,见纪康脸色不对,自然跟着也发现了老师裙后的隐秘,一时间阵阵抽气声压不住地响起,个个面面相觑,表情精彩纷呈。

    梅晓红两手空空站起来,正想着放不放过纪康,却一眼瞥见他没散尽的笑,四下里一瞅,越发疑窦丛生。还以为他胆大包天敢往自己背后弄啥古怪,立刻扭头看过去,动作登时定格,脸上炸开片片沸腾血花,腰身竟一时转不回来。

    赵辉捏了一把汗,纪康也知道坏了,无奈自己啥都没干,想悔过也摸不着门呐?

    “你!”两秒之后梅晓红才回过头,眼睛里竟蓄了层触目惊心的薄泪,又窘又怒更恨,嗓子都气得发抖,狠瞪着纪康,一团火似地烧出了教室,讲台上的课本都忘了拿。

    “糟了。”赵辉忙推他起来,这事儿虽做不了啥文章,但绝对把班主任得罪尽了:“快认错去。”

    “怎么认啊?”纪康纠结得要死。

    “怎么认都得认,还不定要在她手下待多久……”赵辉压低嗓门连声催促:“去了再说。”

    “嗯。”纪康自然也不想常年穿小鞋,踌躇了片刻,跑上讲台拿着教案就飞快追出去。

    这小子真消停不了几天的,俩人自赵喜那件事儿后关系好了不少,主要是赵辉,对纪康的成见消化掉很多,所以这会儿真有点替他着急。

    那天直到第四节下课,赵辉看他还在教务室里,神色却自然平常,根本不像罚站。梅晓红已经换过身衣裳,伏案批着作业本,似乎根本没看见他。担心纳闷之余,赵辉正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却见梅晓红突然放下笔,抬起头说了句什么,纪康也对她点点头,随即便转身走出来。

    “怎么样了?”赵辉迎上去。

    “没事。”纪康说,拉着他一块往食堂走。

    “没事?”赵辉诧异地问:“你咋认的错?”

    “脚都站麻了,”两人跟在队伍后面,纪康转着膝盖解乏,闻言挤眼一笑:“没认错。”

    “哈,”赵辉一想也是,这事儿要说起来反倒越描越黑,还不如一声不吭:“行啊你。她后来跟你说啥?”

    纪康清了清喉咙,形容一整,轻声道:“下课了,纪康你去吃饭吧。”把梅晓红圆润清脆的嗓音学得活灵活现。赵辉赶紧捂住肚子,弯下腰差点起不来,纪康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矜持优雅,也立刻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一场棘手的小风波于是意外地平平揭过。

    第二天又是周末,这一段赶上秋收,班上不少同学都相继请假,赵喜自然也留在家帮忙,回赵家村的路上便只剩下三个人。初中后两人同桌,课间却反而安静不少。赵辉自己不是多话的人,纪康虽谈不上寡言,但如无必要,也极少主动挑起话头,当然挖苦人时得另当别论。

    没有赵喜在旁掐东打西,赵玉霞自然舒心不少,一路跟着他俩爬上鹰爪坪都乐乐呵呵,直到一场骤雨毫无征兆落下来,才连声抱怨:“怎么搞的呀,眼看就到家了。”用书包遮了脑袋,赶紧奔到路旁大树下。

    赵辉跟纪康也忙跑过去,山道顷刻就变了颜色,天上像霍然拉开个大口子,亮晶晶的雨条连成一片倒水般灌下来,撞破枝叶崩得人满脸冰凉,砸到路面卷着泥沙唰唰往山下淌,不一会就冲出道道浅沟。

    躲在树下不济事,赵辉担心课本淋湿,忙脱下外衣把书包裹严,只盼能对付一时三刻熬到雨停。赵玉霞自然护着脑袋要紧,布质的书包片刻就浇了个透湿。纪康也裹了书包,说:“换地儿吧,这树不顶用啊。”

    赵辉才想说好,却见山道上匆匆过来个人,穿着雨衣看不清是谁。赵玉霞却立刻蹦起来,激动得连摇手带叫唤:“爸!爸!快点快点儿,在这儿呢!”直跳进赵德才撑开的伞下才大松一口气,又惊又喜地连声问:“爸你咋那么快就来了?阿——嚏!淋死我了。”

    “估摸着你差不多到就来了,咱村那边儿先下的。”赵德才说:“赶紧走吧,你妈怕你着凉,在家熬着姜汤呢。”完了又转过头笑:“就一把伞,你俩再等等看,这雨下不长。”赵家村只他家有伞,别人都是斗笠雨披。

    纪康点点头没言声,赵辉说:“没事儿,你们先走。”

    “别呀,”赵玉霞说:“赵辉你也过来,咱俩一块儿回去。”

    “不用,”赵辉笑笑:“我再等等。”

    “等啥呐,快来吧!”赵玉霞看他一身水,着急地叫:“这伞够大,遮得住两个人。”说着伸手就来拉他。

    赵德才也热心地帮忙劝:“来吧,赵辉一起走,这雨凉,别淋出病了。”

    “真不用!”雨大风疾,说话都得用吼的。赵玉霞半字儿不提纪康,只叫他走,原本就令人别扭,眼下被拉着手对面僵持,越发尴尬异常,赵辉忙挣开说:“我跟纪康还有事儿,你们快走吧。”

    “有什么事啊!”赵玉霞鼓起腮,见他坚持不领情,恼得一扭身,气哼哼抛下句:“走就走,淋死你活该!”便拽着他爸快步离开。

    那情态语句越嚼越不对味儿,赵辉看二人走远,才总算吐出口气。旁边纪康早冒出一脸诡笑,瞅着他眨眼说:“赵辉同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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