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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回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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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的喝酒,替他喝,也自己找人干。直喝到头重脚轻,脚底下拌蒜的冲进洗手间。 

拼命把冷水往脸上撩,额发都被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脑门上,滴着水。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 

据说,喝多了酒,脸发红的人,心直口快;脸发白的人,心机重重。 

有点道理,我摸自己的脸。心里的秘密隐藏得够深,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被冷水激得清醒了些,我刚要离开,听到半掩的厕格里传出痛苦的干呕声。心跳骤然加速,几步推开隔间门。 

是秦霜。他趴在马桶前,一只手扶着水箱,头发蓬乱,眼睛笼罩着湿雾。狼狈得让人心疼。 

我拍他的后背,他剧烈的呕吐。几番折腾下来,他侧倚着水箱对我鼓嘴:“一帮混蛋,合着伙灌我。” 

“还吐吗?”我问他。他摇头。 

我扶他起身,他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出来,腿都不肯抬,在地板上拖。把他架到盥洗台,捧水让他漱口。漱了几下,他忽然咽下,喉头咕噜一声。 

“傻了?”我敲他的头。 

他就势下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大理石的墙壁,不满的皱眉:“你让我歇会儿。” 

我蹲在他身边,好言相劝:“出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再歇。” 

“歇完再出去。”他敷衍着,枕向我的肩,温热的呼吸喷入我的颈窝。 

全身顿时感觉痒苏苏的,像有蚂蚁列队游行。侧目,眼前是他的嘴唇,湿润的泛着水光。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 

不知怎么,就想起这首歌,仿佛失去了理智,忽然就吻上去。 

他开始没反应的,任我吻,眼皮都不抬。不知怎么,舌就动了,想缠上来。我惊醒,找回了思想,拍打他的脸。 

他掀动眼睫,忽扇忽扇的,一脸迷茫。 

“你们俩行不行?”有同学推门进来。来的恰是时候。 

“行!怎么不行?”秦霜又活过来,张牙舞爪的起身,脚步凌乱。 

我们两个人联手把他拖出洗手间。 

“这家伙不行了,我也有点高,先把他弄回去算了。你们继续。”说话间,我感到头昏脑胀。秦霜笑嘻嘻的伸臂搭着我的肩,挂在我身上。 

…… 

电话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掸着裤子上的烟灰去接电话,死说活说半天,电话那头就是没人应。 

有种直觉,是秦霜。 

说出那两个字之后,电话突然断了。我马上打到Melia Kuala Lumpur,那串号码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电话没人接,一直都是盲音。 

都说了,放手让他自己选择,根本就不该打电话找他。 

 

卓越 

********** 

2004年1月7日 星期三 

这几天排练都是半天,我离开乐团就直接回家,连个弯都不带拐的。好像有什么要紧事似的,其实就是窝在家里听着唱片发呆,到点看国际频道的天气预报。 

今天下午回来,我习惯性的盘腿坐在CD架前,翻到一套7碟装的海菲茨(Jasha Heifetz)纪念专集,收录的是这位小提琴大师在1950年之前颠峰时期的协奏曲作品。录音师是世界顶尖的历史性录音翻制高手Mark Obert Thorn,两套降噪系统制造出不输于当年母版的音质。 

我听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热,脱毛衣的时候又想起秦霜。 

那天从凯莱大酒店出来,坐在出租车上,他就一直在说海菲茨。说起海菲茨第一次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出时的轰动,说起他的师兄埃尔曼听到演奏时浑身发热的反应。 

“埃尔曼觉得热的奇怪啊,就问后边的戈多夫斯基是不是大厅里太热。你知道老戈说什么?”秦霜斜睨着我笑道,“老戈说,我们钢琴师不热。” 

“卓越,你说怪不怪,第一次听你拉琴――就那首‘大顿特’,我也热得要命。就因为咱俩都是拉小提的?” 

他第一次听到我拉琴是大一刚开学那天,难为他还记着。他这样子,倒一点不象喝多了的。 

回到学校,男生公寓一层的学生之家已经空无一人。按关门的时间推算,当时应该是夜里12点左右。公寓管理员打量了我们一眼,没说话就放行。对大四学生的放任? 

秦霜甩掉鞋倒在床上,手上乱七八糟的解衣服。 

我攀着上铺的床栏,抬腿就要到达自己的铺位,却一眼瞥见他敞胸露怀的躺着,被子压在身下。我又跳下来,揪住露在他身体外面的被子一角往外拉。 

他被拽得睁开眼,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似乎是想和我抢被子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猛然往怀里一拽。 

我栽倒在他身上,鼻子撞到他的下巴,也许是颧骨,反正鼻子一阵酸痛,眼角就涌出泪花。 

来不及咒骂,他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身下。短暂的对视,眼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呼吸就被他轻易攫取。 

他的舌灵动,吻技高超。和数任女友练出来的本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基本的回应都不能。张着嘴,瞪着眼,像条死鱼。 

他吮着我的侧颈脱我的衣裤,迅速,果断,不给我推挡的机会。这些,也要归功于那些给他实践机会的女孩儿吧。 

我急促的喘息,几乎要呻吟出声,也清晰的感觉到他迫切的欲望。 

他向下摸索,眼神变得慌乱,额角有汗水滑落。 

我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冷得发抖,反而清醒:他不是,他不懂,他不知道。他只是酒后欲火焚身。他,把我,当成女人。 

我在黑暗中冷笑。笑自己愚蠢,笑自己痴心妄想。 

虽然没做过,但我是,我懂,我知道,却不想继续。因为不想做替代品。 

我握住他的双肩,向上推,再用力往身侧甩开。 

“咚”的一声,大概是他的头或肩撞到墙壁。硬碰硬的干脆。 

我不看他,坐在床边,双手按着床沿,只一撑就要离开。 

“……卓越……”沙哑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定身咒,定住了我的身体和灵魂,无法逃遁。 

他的手臂伸过来,勾住我的颈,轻轻往后一带,我便仰倒。此时的秦霜,只能仰视。 

他叫我卓越。 

那定身咒,幻化为令我丧失心智的迷魂药……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英国管在耳边奏起激昂的国歌。我倏的睁眼,裹在被中的身体略动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疼痛的奴隶。 

同寝室的项东满意的放下“起床号”,拿起电动剃须刀和小镜子:“你有胆和秦霜把床换回来,就不怕半夜突降不明飞行物?” 

“秦霜,他人呢?”我竟然紧张得声线起了颤音。 

“他?今天头班机飞厦门。被卖到厦门爱乐了。” 

我怅然,侥幸逃脱的窃喜,搀杂着失望。轻呼一口气,掩藏在沙沙的剃须声里。 

“嘿,你做奴隶上瘾了?还不快起来?” 

“我,我昨天喝高了,在凯莱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一跤……” 

“这么倒霉?”同情的目光直射过来,停留在我的颈侧,“你小子,昨天晚上有艳遇!?” 

“少胡说!”我表面冷静,心却轰然爆跳像刚入锅的活虾。 

“不想承认就别挂幌子。就算有把握不会废也别在大考前惹事。”项东把镜子反扣在我胸口的棉被上。 

管弦系把考试不及格称为废。重修就好比武功被废,必须从头修炼。 

隐藏秘密的决心被秦霜废了,要重新建立还是就此放弃? 

我把镜子举到面前,向下倾斜,映出左侧颈部两块紫红的瘀痕。大的那块在颈动脉上,小的靠近锁骨。 

慌忙用手遮住,手指却发热,仿佛仍留有秦霜嘴唇的温度。 

镜子扔到一边,却控制不住脸红心跳。晚上的一切,我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细节。 

酒是喝多了,但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即使身体瘫软如泥,头脑依然清醒。 

我是自愿的,在秦霜叫出我的名字之后,我献祭般的迎合,把这当成四年暗恋的结果。 

秦霜呢?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知道。他带着答案跑了,有最正当的理由逃避。好像谁都在帮他。 

昏沉沉的又睡过去,躺在秦霜的床上。被褥、枕头和身体,都留有秦霜的气息。 

梦里也有秦霜。我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恋人那样,无所顾忌的生活在一起,房间里总是流淌着格罗米欧的小提琴曲,飘荡着诱人的饭菜香…… 

我是被项东叫醒的。他叫人起床的方式总是独到而且有效。 

“什么呀?这么亮?”我低声叫,头扭向一边。 

“太阳神阿波罗!”项东手里的台灯跟着我的脸转动,像打在舞台上的追光。 

梦里的秦霜不见了,饭菜香仍在。是项东从学院美食楼打包带回来的午饭。 

我说不饿,等饿了再吃。其实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不敢当着项东的面起床穿衣,不知道赤裸的身上还留有多少秦霜的印记。 

项东走后,我坐在床上吃了午饭,然后,洗澡,把染有血迹的床单扔进垃圾箱,找出新床单铺在秦霜的床上。做得有条不紊。 

持续几天的腹泻和低烧,伤处的少量出血,使我的行动比以往迟缓。几乎全系的人都知道,几天前,我曾在凯莱门口不慎摔倒,受了轻伤。 

这些后遗症,我在理论上都知道,实践却是第一次。 

曾经幻想过和男人,甚至和秦霜,但不是那种情况。那一晚,却主动接受。因为我知道,秦霜对同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位置于他根本不可能。 

而自己,在那一刻,竟真的不介意。事后都感到惊诧。只因为那个人是秦霜。 

但又疑惑,那一晚,醉酒的秦霜是否知道是我,是否把我当男人。 

再回忆,连那声“卓越”也变得模糊。也许,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这样想,不免难过,却又释然。再见面,就当是酒后乱性,一笑而过。秘密还是秘密。 


秦霜 

********** 

2004年1月7日 星期三 

卓越那一声“秦霜”害我掉了一只手机,这几天在云顶也没处买新的。想起离开北京也有十几天了,还没跟爹妈说一声,只好用饭店那部加收服务费的电话跟他们报个平安。 

失去的东西才越显得重要。果然。 

挂了电话,想起团里的朋友曾向我推荐过一种主治关节风湿的当地特产,可以买回去孝敬有关节炎的老妈。趁排练的间隙,我在商场的土特产专柜逛了逛,因为实在想不起名字只好向售货员小姐询问。 

“请问,有一种按摩油,叫做……” 

我说得吃力,女孩子脸倒先红了,小声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 

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她误会我要买神油,忙不迭的解释:“不是不是,是老人家按摩关节的,叫做……叫做什么飞毛腿油……” 

女孩子皱眉,在货架上翻找,递给我一只小瓶:“是不是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千里追风油。“是它是它就是它。” 

千里追风和飞毛腿,我还真能联想。 

我知道我是心不在焉,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像两年前,在厦门,同样因为心不在焉,我走进香包店买书包。其实厦门爱乐的前辈早就告诉我,厦门的香包指的是西点而不是北京的箱包。 

好在我拿起小提琴还没忘了自己是谁。 

两年前,出发去厦门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一帮同学在凯莱庆祝大学时代最后一个圣诞节。我喝得有点猛,吐过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还是顺从得让卓越把我带回学校。 

依稀记得,在凯莱的洗手间里,他吻了我,或者他只是无意间碰到我的唇。我竟然想回应。那种感觉,很奇怪。 

后来的事情,完全失控。 

从始至终,我明知那个人是卓越,是和自己一样的男性,却无法自制的想要吻他,抚摸他,靠近他…… 

我俯在他身上,以为自己就要爆炸,却听到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又好像是长长的叹息。我的嘴唇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然后,似乎只是无意间的,他的身体略动,暴露给我可乘之机。 

有个词,我听说过,只知道字面意思,从没想过会身体力行。 

我试探性进入,从胆战心惊演变为一发不可收拾。 

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心理生理都是。 

事后我很慌,匆匆退出又匆匆用被子把卓越盖严,像罪犯掩盖犯罪现场,又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如来、上帝、观世音保佑,我被学校“卖”到厦门爱乐,得以第二天一早脱身。免去与他的面对,也给我几天时间,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记不起来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容不得卓越和别人交往过密。甚至于看到他和姚佳谈笑风生,居然会生气。 

是对好朋友的独占欲吗?又不完全是。 

不能否认,那一晚,我对卓越的渴望之强烈,是从没有过的。包括历任女友。 

――除非是,我,爱上了,卓越。 

得出这个结论,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就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踢翻了方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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