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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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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你在这里做什么?娘娘正恼着呢!还不快赔罪去……啊!”撩起垂帘的绿衫侍女见软榻上坐着的美人,神色丕变,忙着跪下来:“安然公子!” 



此话出口,外边的脚步声纷乱。 



夕雾微微笑着睁眼,馨贵妃脸色苍白的自帘外出现了。她神情慌张,不敢对上他的似笑非笑的眼。 



“公子大驾光临,怎不事先告诉妾身?妾身好整装迎接。” 



“不必。我本不想来此。不过,方才晚膳过后不久,夕照宫里发生了件事,令我不得不前来拜访贵妃。” 



侍女扶着体态臃肿的馨贵妃坐下,夕雾随意的立起身,步步逼近她。 



她冷汗连连,双手不停歇的抚着腹部,似在提醒在场众人——她肚子里龙种的存在是如此神圣不可侵犯。 



“啧啧。贵妃娘娘瞧起来脸色不好。这可是你们这些个侍女照料不周,摇微,这阵子你从夕照宫选几个机灵点的,送到此处服侍贵妃。” 



摇微不掩憎恶的望了望馨贵妃,弯腰垂首:“是,公子。” 



“公子不必客气,首次怀了孩子,辛苦一些再所难免。”馨贵妃抬头,脸色已然惨白,如此她妆饰过的红色唇瓣显眼得很,如同被血染红了一般。 



“哦。原来如此。”夕雾挑眉,笑,柔嫩细白的手探向她的腹部。 



被轻柔抚摸的身子颤抖着,不做声。 



“今日晚膳后,我将鸾凤殿送来的点心赏给了侍女。不料,那侍女竟在我眼前七窍流血而亡。唉,其实我本该谢她,若不是她吃下,死的是我百里夕雾。”叹息着,媚眼之下流转着阴冷与漠然。 



“也只有你这女人,才会收买鸾凤殿的宫女,想借着皇后之手除掉我。” 



“公子在说什么?妾身……妾身不懂!” 



“若是皇后的话,断然不会这么傻。你这借刀杀人之计,不免也太明显了些。” 



馨贵妃紧张的绞着手,抬起早已布满泪水的脸,瘫坐在地:“公子,公子……妾身一时糊涂,都是……都是这帮奴才在一旁嚼舌头……妾身才误听了……误信了……妾身,妾身错了!公子饶了妾身罢!”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么?”蹲下来,夕雾冷笑着,抬起她的下颌,看着这张狼狈的脸,心中有些快意,“你是领议政的女儿罢,不为自个儿想想,也要为领议政大人想想。若是我咬定你下毒毒害皇上,你们一家九族还要不要命了?” 



“妾身知错……不!贱妾知错!公子饶了我!”紧紧抓住他的外袍,哀哀诉求。再也顾不得面子,顾不得礼节,她错了!她确实错了!不该一而再的惹上他!不该惹上这个妖孽!这个鬼魅! 



“哼,也知道求饶了?好罢,将那些毒药交给我,不然……我什么时候被你害了还不自知。另外……你的孩子……姑且不论是男是女、是死是活,交给我。不然,母子俩都休想活命。”抚摸着女人柔软腹部的手突然加力,绝美、绝媚的脸笑容依旧。馨贵妃呻吟起来,腹部突来的一阵阵痛楚令她脸部扭曲,双手紧紧的攥住夕雾的衣角不放。 



“痛吗?” 



轻柔的问,手却毫不怜惜的再加力挤压着腹内的胎儿。 



馨贵妃泪如雨下,道不出一句不是。 



“你们是呆了还是傻了?你们家主子要生了,还不快请太医和稳婆!”摇微瞪住吓得瑟瑟发抖的四位侍女,四位侍女却像真被吓呆了,不敢动弹。 



血腥味。夕雾低头,看着馨贵妃被染红的长裙,笑得魅惑:“本应还有一个月的罢,这孩子倒是迫不及待。你们还等什么?不唤太医与稳婆的话,主子可就没命了。” 



四位侍女听得,急急的奔走了。 



状似爱怜的擦去馨贵妃美丽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夕雾轻叹一声,靠近她,丁香舌描绘着她的唇形,而后强行迫她张开嘴,柔滑的舌也窜了进去。二人唇齿纠缠,暧昧之极。 



摇微看着看着,脸色苍白的后退几步,咬着唇,逼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你的味道真不错。无怪乎他宠幸了你。” 



长长的吻后,夕雾喃喃道,放开手,任馨贵妃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哭喊着。茫然的看向已经退避到暗中的摇微,他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 



“摇微。” 



“摇微,将贵妃扶到床上去。” 



嫉妒。嫉妒这个女人。只因为是女人,所以能安然算计着对手,所以能不顾一切的向对手求饶,所以能表现出疯狂的模样。只因她是女人,所以可心安理得的争取帝王的宠爱。 



他算什么?男不男,女不女。 



无法坦然的钟情于一个男子,无法坦然的在他身边,更无法坦然的将自己的命也献给他。 



他是男人,也不是。 



不,他是。只是个不慎喜欢上男人的男子。只是个拥有女人性子、男人身体的男子。 





当夕雾回神的时候,他已坐在馨澜殿外殿,殿内传来一阵阵女人的惨叫声。侍女们上下忙碌着,匆匆穿梭在殿内殿外。摇微默默的守在他身后,十位贵妃坐在他对面窃窃私语。 



“皇上驾到!” 



一声大喝,外殿所有人——除了夕雾,皆忙着跪下行礼。慕容斐就在此时踏入殿内,淡淡笑着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正发怔的夕雾。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轻声问道。 



夕雾惘然的抬头,看着他。 



心疼的将他抱起来,顾不得在场女人们怨恨、怨怒的视线,慕容斐轻轻抚着他乌黑的发丝,转身便走。 



“圣上,且慢。”轻轻的挣脱他,夕雾回首瞧瞧内殿,“待这孩子出世,夕雾要将他带回夕照宫。” 



“好。”无半分犹豫,慕容斐淡淡的道。 



一个时辰后,慕容国日晖帝第二个皇子出生。亲娘还来不及见着他的容貌,便被夕照宫百里夕雾抱走。三个月后,馨贵妃因身子虚弱,染病身亡,二皇子被夕照宫认养,得到夕照宫与日晖帝的宠爱,自此八年,未曾离开过夕照宫半步。后来,百里夕雾为皓命帝毒杀,受宠一时且长相柔美的二皇子为皇帝与朝廷众臣所恶。不两年,皓命帝便将他软禁于慕容国冷宫暗宫之中。后来,二皇子不堪孤独,自残身亡,时年十五岁。 





















8 



“枕障熏炉隔绣帷,二年终日两相思,杏花明月始应知。天上人间何处去?旧欢新梦觉来时,黄昏微雨画帘垂。” 



“春雨打窗,惊梦觉来天气晓。画堂深,红焰小,背兰釭。酒香喷鼻懒开缸,惆怅更无人共醉。旧巢中,新燕子,语双双。” 



淡雅的古琴声伴随着男子略为低沉的吟词,琴正前方的香炉中燃着一支檀香,香烟缕缕升上半空。正专心拨弄古琴的俊美男子的身影在雾中亦虚亦幻。他身旁重重的锦帐低垂,偶尔被窗外的寒风吹起,也只是轻轻的泛起波纹。 



“虎啸谷风起,龙跃景云浮。同声好相应,同气自相求。我情与子亲,譬如影随躯。食共并根穗,饮共连理杯。衣用双丝绢,寝共无缝裯。居愿接膝坐,行愿携手趋。子静我不动,子游我无留。齐彼同心鸟,譬此比目鱼。情至断金石,胶漆未为牢。但愿长无别,合形作一躯。”锦帐后响起仍旧带着些许慵懒的和声,随着琴曲轻轻的咏道。接着,就见锦帐微微一动,一张绝色、绝媚的脸儿探出来,蹙着秀眉,“这么一大早,圣上真是好兴致。” 



俊美男子笑了,仍旧不停歇的拨着琴,幽雅的古调如溪水叮咚,潺潺流出,漫溢室内。 



“你就不累么?”习过武的人难不成就没有累的时候了?早知如此,当初他说要教他的时候,他就该答应了才是。 



“什么时候,夕雾竟也能咏诗了?有始有终,就将最后两句念给朕听罢。”慕容斐淡淡的道,看着袅袅上升的香烟,合眼,似乎沉醉在琴声中已然不可自拔。 



绝媚的脸上一丝哀伤与痛苦飞快的掠过:“生为并生物,死为同棺灰。秦氏自言至,我情不可俦。” 



“好!”淡淡的赞一句,待到慕容斐转身看锦帐内时,美人早已安然又睡下,空余锦帐缓缓摇动着。 



无奈的笑笑,他起身:“巳时已过,起来罢。” 



“睡。我困了。”美人嘟囔声渐渐消去。 



拉开锦帐,慕容斐笑睇着裹得紧紧的人儿,在床边坐下,尽量放轻手劲,推推他:“当真不起来了么?今日赏春去吧?” 



“明日。” 



“今日花开,第一个瞧见花开的人可是一年幸运呢。” 



“夕雾已经幸运七年多,可不是靠什么瞧花得来的。” 



“好罢,你睡吧。”将帐子放下,察觉外室突现浮动的气息,慕容斐跃过古琴,如鹤般轻盈,直飞外室。 



“主子。”外室里,无歇双腿才落地,便瞧见自家主子安然倚在门旁,淡淡的瞅着他,似乎有些不悦。 



想来想去自己好像也没有打扰主子的“好事”,且归风也提过,过了巳时什么都好办……。无歇壮了壮胆,单膝跪下行礼。 



“何事?如此匆忙。” 



“禀圣上,今日寅时方过,馨贵妃亡故。” 



“馨贵妃亡故?”淡淡的重复一句,慕容斐回首望了望。 



“太医说,贵妃娘娘诞下二皇子后,身子一直虚弱,可能是当日失血过多所致。” 



锦帐突地被掀开,只披着件半透明绸单衣的美人立在两人身后,惺松的睡眼霎间清明、明媚,若有若无的诱惑之色自他身旁散发,半褪的衣裳根本不能遮掩住他绝世的身姿。 



无歇黑脸一红,垂头不敢多看一眼。 



慕容斐脸色微变,立刻关上内室门,回头将夕雾抱起:“瞧你,这样怎么就出来了?”几分埋怨,几分醋意。 



“无妨,都是男人。” 



“什么无妨,你这身子只我能看得,莫要忘了。” 



“圣上这是吃醋么?”魅惑一笑,明眸内也满是兴奋。 



慕容斐但笑不答,拉下夕雾仅著的单衣,优美修长,洁白细嫩的身体一一展露。夕雾张大眼,退后两步:“你才死了一个贵妃,不去瞧瞧么?” 



他那般欲迎还拒的姿态更是增添了几分媚色,慕容斐一笑,解去衣裳,伸手将他拉入怀中,啃咬着他细致的耳垂:“若有了你,那些贵妃还有什么用?” 



“是么?圣上,夕雾于圣上,意味着什么?” 



“朕于你呢?” 



“圣上是夕雾最珍贵的人。夕雾在这世上,最喜爱的便是圣上。” 



“圣上比一切都要重要。比名利,比人心,比世俗,比伦常……甚至,圣上比夕雾的命还重要。圣上呢?夕雾当然不能渴求圣上将夕雾看得比国家重要……如此,圣上会将夕雾当成什么?” 



“朕唯一喜爱的男子。” 



“真的么?” 



云雨之间,带着情欲的媚眼居然流露出些许无助,夕雾扭动着雪白的身子,望着肌肤相亲的人。 



慕容斐停下动作,滴滴汗落在夕雾胸前,淡淡的眼中是不容错辨的认真。 



“夕雾,是我慕容斐唯一真爱的男子。” 



“……” 



“怎么哭了呢?” 



细白的双手紧紧扣住身上的男人,夕雾摇头不语。慕容斐笑笑,吻住他的唇。 



我一直知道,你是喜爱我的。 



我知道,只是还想要你亲口承认。 



我再也不会同以前那般自问:为何你爱我还要杀我。我不会自问。 



你爱我,我是你唯一爱的男人。是的,可你爱这国家,爱这皇权更胜过爱我。我只能当你唯一的男人,却不能成为你唯一的爱人。这国家,这皇室,都是你的爱人,而非我。你是皇帝,所以你不能以人为爱人;你是皇帝,所以你不能以我为爱人。 



我清楚,我明白。 



皇室不能有情。即使是爱韩朝如斯的天命帝,也不能放弃他的皇权,他的国家,他的野心。何况是你,何况是自小就无情无欲的你。真正的无情帝是你。慕容斐,遇见你是我的命运,杀掉你也是我的命运。 



然而,若与你同死,我们的命运在将来可否改变? 



我百里夕雾要取你千百世的情意。所以我要杀你。 



生为并生物,死为同棺灰。为了霸占你千万年,我要杀你。斐,你是我最珍贵的人,我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开你?我怎能如此轻易的向命运屈服? 



你是我的。是专属于我的男子。无论是国家还是皇权,都无法自我手中夺走你。这才是我杀你的真正缘由。 



火盆中的蓝色火焰随着风摇摆,脆生生的,仿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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