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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逆情作者:北北重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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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他就范不就行了。”
李氏闻言,想到皇帝残酷的手段,胆怯了。
男人又道:“现如今,被发现是死,嫁祸给他就算死也还能得个忠贞的名声。怎么做你想清楚。”
李氏白着一张脸,思索后狠下心点头同意。
昭信宫里再次传来嬉闹娇喘的声音。
天快亮时,侍卫打扮的男人悄悄离开昭信宫,绕到一处小巷里,然后闪身进入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院子里传来声音:
“告诉你家公主,任务完成。”
杀戮
杀戮
阴谋正在进行。
这一年,北齐武成皇帝改年号为河清。高长恭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河清二年十一月二十日。
一大早,长恭就进了宫陪高湛。此刻正是初冬,地上薄薄落了一层雪,高长恭披着高湛赏赐的火红狐裘,丝毫不觉得冷。他的面具上倒是覆了这浅浅的一层,手里拎着带给侄子俭儿的拨浪鼓。俭儿是皇帝的第十子,刚刚出生两个月。幼小的孩子特别好玩,老是喜欢在高长恭身上爬来爬去,除了绰儿外,这是阿步众多个孩子里他最喜欢的。
刚刚走进皇帝寝宫,就见胡皇后匆匆奔进来,也不见有婢子跟着。看到高长恭的时候登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长恭,你赶紧去劝劝皇上,他要杀了李皇后!”
高长恭忙跟着她赶过去,听她说了事情的原委。今天一大早,皇上就听有人报说李皇后产下一女,此时事关皇室脸面,皇上大怒之下抓来内侍审问,李后却说孩子是皇上的,并大哭大闹说皇上□了她,现今抵死不认,要杀人灭口。正巧李后的儿子太原王高绍德前来探望母后,见到此时急怒攻心就要行刺皇上,高长恭恰好赶到这个当口。
高长恭脑子转的飞快,到底是谁要陷害湛叔叔?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为什么太原王不早不晚偏偏赶到这个时候到?
远远就听到昭信宫里女人尖利的嗓音哭喊:“步落稽,你禽兽不如!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强迫本宫剩下你的孽种!要是我夫君在世,绝不放任你如此欺凌我!”
这女人,诬陷皇上,提及二叔高洋,太原王高绍德,每一句都扎在皇上的痛处。流言事件是她捣的鬼,高绍德参与谋反,高洋更是残暴冷血,欺侮宗室!真真是在找死!
高长恭闯进去,看到李后披头散发,手里掐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婴儿在她手中挣扎,弱弱的哭声已经快要消失。她对面皇帝一脸冷厉,内侍奴婢们围在他们周围被吓得瑟瑟发抖,而太原王高绍德被侍卫压着愤怒得涨红了脸。她看到高长恭进来更加疯狂,堪比厉鬼,摇晃着手中的婴儿大骂:“还有你!高长恭,不知廉耻下贱肮脏的玩意,竟然跟自己的叔叔搞在一张床上。叔侄两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夺我夫君性命,一个”
“啪!”的一声,在皇帝暴怒之前,高长恭甩给李后一个狠狠地耳光,狰狞面具冷得骇人,寒光凛凛的眸子盯着李后,杀气毫不掩饰。高长恭夺下她手中的婴儿,那婴儿刚刚断气,脖颈上一圈紫红色的掐痕。高长恭“啪”的一下,又给了李后一耳光。打得李后忘了辩驳,脸肿的老高,唇角溢血。
“母后母后!”高绍德见此剧烈挣扎,怒视皇帝与高长恭:“你们不得好死!恶心叔侄□的恶心东西!”
“是吗?来人,给朕就地杖毙!”皇帝发火,侍卫迅速抓住高绍德,粗长的木棍打下去,高绍德惨叫不止,皮开肉绽。
皇帝走到他跟前,眼中风暴狂烈,高氏子孙骨血里特有的疯狂袭卷涌出,声音冷的可怕,“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高归彦在谋划什么吗?不自量力!这些话,去到黄泉给你父亲说去吧。”说完狠狠踹去。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高绍德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再加上被皇帝当胸踹了一脚,渐渐没了动静。
“皇后李氏,你身为皇后不知廉耻,勾结外人生下贱种。又谩骂当朝兰陵王,欺君罔上,对朕不敬,来人!拖下去淹死!”
然后,昭信宫中所有奴婢内侍,全被处死。
那是高湛登基以来皇宫中最恐怖的一天。太原王高绍德死了,被埋在游豫园;李后被淹个半死后削发为尼,终生囚禁。昭信宫所有内侍宫女,全都没有活着出来的。血染红了昭信宫整片地面,也没有人打扫,凄风厉鬼怒号了整整一月。
从那天开始,皇帝开始清理朝廷内奸。河南王高孝瑜饮酒过多不慎坠河而死。河间王高孝琬因诅咒皇帝被乱棍打死。著作郎等一众官员被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一时之间邺城人人自危。
遇刺同时变的糟糕的还有皇帝的名声。说他残暴狠厉,□二嫂惨杀亲侄,残害宗室,昏庸无能,沉湎于美色之中,宠信小人,不思国事。高长恭亲眼看着这场小人作祟,皇帝怒火烧起,为湛叔叔心疼又愤怒。他知道湛叔叔常常批阅奏折到很晚,为百兴生计黎民苍生操尽了心。他知道湛叔叔为了肃清朝政,不惜得罪小人,罢免贪官,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他登基之后并没有像文宣帝和孝昭帝那样灭尽原太子宗室一党。在今天之前,他竭力留那些人一命,甚至是在流言事件之后,他也未曾想过要杀他们。
虽然他看起来冷漠无情,却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未主动发起争战。他不是尧舜,不比圣贤,不是一个英明的帝王,但一直在努力做好一个帝王。高长恭明显感觉到他与登基之前的不一样。以前,他从不关心他人死活,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自从他成了皇帝,比以前仁慈很多,事事保全大局。他能感觉到湛叔叔肩上担负整个国家命脉的沉重压力。他夜里安眠的时间越来越短,经常只能睡一个时辰,他的身体日渐消瘦。
他做的很多,为高氏江山。他从政以来,大齐不曾丢失一寸土地,百姓未曾流离失所。他教导太子,辛勤勉励,孜孜不倦。他甚至把以后的路都安排好了,只是为了和相爱的人有时间相守。然而,辜负他的恰恰是他一直所保护的皇室贵胄,亲侄子孙。
做皇帝难,做一个好皇帝更难。
河清三年初,冀州长史宇文仲鸾、司马李祖挹、别驾陈季遽、中从事房子弼、长乐郡守尉普兴等怀疑平秦王高归彦有异常的举动,联名密报朝廷,皇帝接到密报,大怒不已,令平原王段韶与兰陵王高长恭前往冀州平乱。
平秦王高归彦,高长恭是知道的。当年此人先助孝昭帝登基,深得宠爱,后又自晋阳迎回武成帝高湛,立下大功,官至司徒,但此人为人过于圆滑,又好大喜功,不把新帝放在眼里,渐渐为新帝所不喜,放任至冀州,念在其有功,敕令早发,别赐钱帛、鼓吹、医药等物,事事周备,并不曾怠慢。不想高归彦狼子野心,私设驿站,暗中屯兵,打着歼小人,不满高元海、毕义云、高乾蛊惑圣听的旗号举兵造反。毕义云、高元海等人皆是新帝提拔选用的人才,毕义云性酷耿直,又豪气冲天,与高元海相交,得罪了不少贵胄,造人诬陷。愚民不知,大都以为皇帝不容人,兔死狗烹,高湛的名声比之前更加狼狈。
高归彦,又是一个陷皇帝于不义之人。
端倪
端倪
距离到达冀州已经两月有余。
冀州守军不足一万,高归彦闭门拒战,所幸冀州防守并不如何坚固,招兵买马所得也还都是新兵,如何与战场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相比?不到半月就破了城,段韶与高长恭奉皇帝之命,未参与谋反之人并不追究,且严令将士不得扰民,田地财产不得侵占,只把高归彦府上查封,一时间人人欢欣得以自保。高归彦一族参与谋反的前后共有近百人,包裹谋士、营下主事、牵引之人、供给财物之人,皇帝下旨念其是被高归彦蛊惑,一律不追究,剩余高归彦妻子兄弟等十五人收押牢笼。
这天正是晌午,副将周成向高长恭一一禀报善后事宜,到现在为止,高归彦一党该斩的斩,该抓的抓,该记录的记录,就只等收拾好一切之后押解至京。不多久,段韶遣人来问是否已收拾完毕,若收拾完毕便早早上路,重犯在此,唯恐夜长梦多。
第二天一大早,一众人浩浩荡荡上路,只留下文官数名与两千兵马镇守。又是一年五月,草长莺飞,春江水暖鱼鸭成群,高长恭骑在马背上忽然一阵心悸,疼痛不可忍,险些掉下马去。坐骑惊风有灵性,马上停住才缓住他的下坠之势,长嘶一声。身后周成拍马赶来,见他面色难看,连忙扶住他,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高长恭只觉心悸忽然又消失,以为是劳累过度所致,摆手示意无妨。周成担心道:“王爷您还是找御医看看,万一不好了可怎么办。”高长恭点头答应。
到了夜幕时分,已看不清路。段韶命大军停下,就地扎营,打火造饭。不多时一群人用过饭,白日里赶了一天的路,都疲倦不已,早早睡下,营内外鼾声一片,只留了放哨的灯火亮着。
高长恭睡不着,从衣襟里摸出心上人所赠的玉佩就这月色观看。月光皎洁,四周虫鸣一片,星子洒落长空,难得的朗朗晴夜。高长恭手指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想着邺城里舒眉朗目的男子在等他回去,嘴角溢出温柔的笑。
静夜里忽起一阵张狂的大笑声,吵醒不少人,随后听到有人骂骂咧咧:“你个老混蛋,都到这一步了还张狂!小心吵醒王爷和大将军给你再加上一个罪名,诛你九族!”高长恭听着声音熟悉,方想起是高归彦的笑声,遂出了营帐走过去。
看卫囚车的小兵看到是他,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王爷,这老匹夫半夜不睡觉,惊扰了王爷,望王爷恕罪。”高长恭知道不是他的过错,道:“无妨。”见高归彦须发花白,黄白的眼眶之中满是疯狂的骇人神色,皱紧了眉头。高归彦与妻子兄弟心腹等分开关押,这里只有他一人,成王败寇,高长恭对于这个毁损湛叔叔名誉的高氏内贼非常不喜,知道他死期将近,目光怜悯看了他一会便要离去。高归彦在他背后大笑:“高长恭,今日你抓我回去,我死到临头,可惜你也活不了了。”
高长恭不以为意,只当他是临死胡言乱语,却听他又道:“你们只抓了我,并未斩草除根。你已经被我背后的人盯上,老头我就等着你和步落稽那小儿来给我陪葬!哈哈哈!”
高长恭顿住,回过头盯着他,邪肆冷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掷出,高归彦痛嚎,那一刀竟齐齐将他的脚斩了。高长恭平生最不能忍就是有人侮辱诅咒湛叔叔,此时已是大怒,杀气狂涌,锁定高归彦。
高归彦觉察到他的杀意,痛哭又疯狂的更加厉害,手舞足蹈,脚腕处没了一足,鲜血狂流,他不管不顾,神情诡异。高长恭在他的胡言乱语中隐隐听到一句话:
“灼骨销魂;神仙不救。哈哈哈!”
随后,任高长恭再怎么酷刑逼供,都不肯再说一字。
自那之后,高长恭并没有感觉到不妥,遂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五日之后,大军回到邺城。
高长恭将高归彦等人送往刑部收监,回到府中洗去一身风尘,打算晚上去找湛叔叔。刚刚收拾妥当就有人彭彭敲门,响声急促。高长恭命人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兵从累的气喘吁吁的马上滚下来,哆嗦着道:
“报,兰陵王,皇上被困洛阳已有三日,现在生死未卜。望王爷发兵救援!”
高长恭闻言又惊又怒,问:“你是何人?为何现在才来报?皇上走了几日了?怎么会被困。朝中无人了吗?为何直到现在还无人救援!”
那小兵泣道:“回王爷,突厥与北周结兵来犯,当时王爷不在京都,斛律将军镇守漠北,皇上御驾亲征,命赵郡王与尚书右朴射和士开大人辅佐太子监国,走了已经快有一月。求救的信十天前已发出,朝中迟迟不见动静。小人是皇上身边护卫,我们二十人潜出洛阳求救,拼死才逃出我一人!刚刚小人已先行去宫中报信,但宫门不开,说是太子已经歇下,让明日再报!小人担心皇上安危,只好来求王爷。”言讫竟是太激动,气血不支,晕了过去。
高长恭眼中发热,惊怒异常,对一旁的周成大喝:“马上通知段韶段将军进宫!将此事告知。并召三公六部进宫议事!取本王的战袍来!”
河清三年五月的夜晚,邺城皇宫突然响起咚咚咚的鼓声,鼓声大振,悲怆悠长,响彻邺城每一个角落,一时间人人惊坐而起。那鼓自前朝道武帝拓跋珪建立北魏以来,除国难当头从未被敲响过。今日不知何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敲响此鼓。一时之间,群臣纷纷赶往皇宫,进宫之后却见兰陵王高长恭站在议事大殿之前,一身战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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