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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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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茯苓面上的天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吓人的阴狠邪恶。崔珍怡被她吓得连退数步,不敢相信这么恶毒的恐吓言辞竟会从这么个年纪幼小的美丽少女口中吐出来。
白果十分配合捉起一只茶杯,眼都不眨地一捏,一声脆响,茶杯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撒了一地,而她的手细嫩如故分毫无伤。
崔珍怡真的怕了,几乎想大呼救命:“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白茯苓笑得阴狠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你这种没皮没脸的混账女人不要把自己拿来跟我比,那会让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真以为有皇上赐婚就了不起?等你成了死人,大哥莫非还不能另娶贤妻?”
撂完狠话,白茯苓转身就想与白果一同离去,却听雅间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身后便哗啦啦一阵乱响,扭头一看,只见酒席下的桌布被整块扯了下来,杯盘狼藉,酒菜汤饭撒了一地,崔珍怡跌坐在一旁,裙子上沾了不少菜汁汤水,样子甚是狼狈。
“她这是搞得哪一出啊?”白果低声咕哝道。
本来被吓得脸色铁青的崔珍怡两眼含泪,大声泣道:“妹妹就是不肯原谅姐姐,也无需动手啊……”
随着她的哭泣申诉,外边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陆英与杨珩带着列当及一众亲兵护卫走了上来。
这下白茯苓与白果都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女人还有后招啊!
现在这场景,分明是蛮横泼辣的小姑欺侮大嫂,不但言语不敬还动了手,更恰好“适逢”陆英到来视察现场。
白茯苓低声对白果道:“这个女人不算太蠢嘛……”
刚才那几声咳嗽声,分明是崔珍怡约定好的信号,外头把风的人一见陆英到来,马上发声提示,然后崔珍怡就可以根据情况作好对应准备。
如果刚才谈判顺利,陆英现在到来,正好享受一番贤妻美妾的齐人之福,现在谈判破裂,陆英来了看见这样的场景,难免对崔珍怡生出几分怜惜之意,白茯苓再要告状功效便要减好几分了。
039 所谓帮理不帮亲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样的事,陆英就算心里偏着白茯苓,也要表现得公正一些,再者有了这一茬,白茯苓的刁蛮泼辣不讲理的名声必然更加响亮,崔珍怡则能够以弱者姿态获得旁人的同情。
当然,这是指正常情况下会发生的连锁反应……
现场真正的情况是,陆英闻声赶来,扫了一眼现场,对刘真真以及崔珍怡的丫鬟仆妇沉声喝道:“还不快把夫人扶起身?都愣着做什么?!”
刘真真等醒悟过来,飞快跑进去将崔珍怡扶起身。崔珍怡委屈无限地低低叫了一声“将军”便泣不成声。
尾随而来的杨珩有趣地打量着这一幕,微笑不语。
陆英好像压根没看见崔珍怡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只是皱眉对她的丫鬟仆妇们道:“快带夫人回去梳洗吧。”
崔珍怡心里对他的漠然火冒三丈,几乎想跳起来大骂:你看见妻子这般狼狈就不会问一句“发生何事”吗?!偏偏她又不能破坏自己辛苦营造的委曲求全可怜形象,憋得几乎内伤。
幸好她身边还有刘真真!
这个她眼中一无是处,肤浅冲动的表妹终于在这一刻发挥光和热,大声说出了她的心声:“表姐夫,表姐受了这样的委屈,您就不问半句吗?!”
崔珍怡听了这话激动得冒出两颗货真价实的泪珠。
陆英却还是十分淡定:“钦差大人在此,休得无礼!你们等先返回将军府,此事容后再说。”说罢温和地拍了拍白茯苓的肩膀,低声嘱咐道:“玩够了早些回家去,免得义父义母担心。”说完转身向杨珩做了个请的姿势,自顾自带人往前面的雅间而去。
刘真真还想说什么,就见陆英身后一个高大魁梧的亲兵走了过来,面无表情语气冷硬道:“将军吩咐属下护送夫人与表小姐回府。”这神情语气听着简直像狱卒要押解犯人回监狱一般。
崔珍怡脸色苍白,眼中珠泪滚滚,这次的眼泪都是真的了。
她没想到此情此景,陆英竟然也这般待她,比当众抽她两巴掌更要屈辱。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幕,到头来什么效果都没有,反而让自己丢尽了脸面。
她本来恨不得更多人看见白茯苓的恶形恶状,此刻却忍不住深深庆幸,幸好二楼雅座这里似乎并无其他客人。
白茯苓似笑非笑瞄了她一眼,招呼身边的丫鬟道:“看完戏了,我请你们到通云楼再吃一顿!这里的东西真是让人吃不惯!”
四个丫鬟嘻嘻哈哈应了,簇拥着她下楼出门而去。
刘真真气得浑身发抖,对那亲兵叫嚣道:“走什么走?!小姐我还没吃饱!掌柜,再上一席酒菜!”
那掌柜应声缩头缩脑地从角落里钻出来,搓着手点头哈腰道:“陆夫人、小姐恕罪,这、这钦差大人莅临,陆大将军吩咐不得再接待外客,所有客人都已经离开了,这……这……”
刘真真几乎想放声尖叫,崔珍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我们走!”
“表姐!”刘真真跺脚生气。
“你不走,我走了。”崔珍怡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也不想多看自己身边这些人一眼,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吧,她面子里子算是丢干净了!
上次是通云楼,这次是北悦楼,每次她对上白茯苓,情景总是如此雷同。
两个丫鬟仆妇几步上前扶了崔珍怡,大气不敢喘一口地匆匆下楼,随行的家丁很快把马车赶到酒楼大门前,崔珍怡三步并作两步抢上马车,抽出手帕用力抹过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统统擦干净。
就在这时,白茯苓的乌木马车正好在前面掉了头往回走来,两辆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白茯苓拂开车帘,笑着对旁边马车上的崔珍怡道:“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大哥,他从来都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
刘真真比崔珍怡晚一步上马车,正好听见白茯苓的挑衅,怒叫道:“小狐狸精,你动手欺侮我表姐莫非还有理了?!”她并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的真相,只当白茯苓真的将崔珍怡推倒在地,又砸了酒席。
白茯苓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笑得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可以把人气得吐血三升:“笨蛋,教你个乖,在我大哥心里,有理没理从来都是我说了算!没事少玩这些无聊把戏,你们自个儿要丢脸,我真的拦都拦不住啊!”说着也不等刘真真吐血,伸指敲了敲车壁,前面的御者手中皮鞭一扬,车马队带着一路清脆的驼铃声扬长而去。
刘真真手里一块丝帕当场被她锋利的指甲狠狠扎成一片破布,她看了眼面前冷静得诡异的崔珍怡,满肚子气话顿时咕嘟一声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这样的崔珍怡她从未见过,眼中的冷意连她看了都不禁胆寒,什么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崔珍怡两眼直视前方,口里慢慢吐出几个字:“白、茯、苓、你、好!很、好!”
这一刻起,白茯苓正式成为她崔珍怡此生的生死大敌,不死不休!
远去的白家一行中,白果一拉白骆驼的缰绳,跑到白茯苓的乌木马车旁,弯腰对着车窗嘻嘻笑道:“哇哇!刚才看那个女人的脸色,真是太痛快了!”
白茯苓挑起车帘,撇嘴道:“白果你注意队形,你这么乱窜很影响我们车队的整齐形象的!”
白果嬉皮笑脸道:“没所谓啦,小姐你不是常说凌乱也是一种美吗?你都不夸奖我刚才捏碎杯子那一手,多配合你的威武形象啊!”
“哼!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撒了一地的碎瓷片,我还可以走上两步学变态那样摸摸她的小脸蛋吓唬她的,一定更过瘾!你下回捏杯子的时候注意碎片落点,不要阻碍我前进的道路。”白茯苓吐槽道。
一对不良主仆就各种恐吓手段进行深入的细节探讨,只把跟在马车旁的白家护卫听得都开始同情起那些不幸惹到她们的人了。
关爱生命,别惹白家的女人!
北悦楼雅间之内,杨珩一边喝着酒,一边以诡异的眼神打量着陆英,陆英却似一无所觉。
事关陆英的嫡妻内眷,杨珩也不便公然探问什么,只是刚才陆英的表现,分明是没把崔珍怡这个原配夫人放在眼中的,倒是对白茯苓的片言只语中全是温和关切,这样明显的差别待遇傻子都能看出来。
究竟是真的与崔氏一门关系冷淡至此,还是特地在他面前做戏,表示不打算依附于大皇子一系呢?杨珩与列当对视一眼,并不轻易下结论。
这些天以来的所见所闻,无不显示陆英是一心留在北关城的,不过杨珩与列当这些在京城权力中心打滚多年的人,很难去相信一个正值壮年前途大好的男子会这么早就产生急流勇退的心思。如果说是为了美人,白茯苓与他关系虽好,但杨珩觉得两人之间并没有男女互相恋慕的亲热情状,陆英看来对白茯苓是有心的,但是白茯苓对待陆英的态度十分坦然,全不似对其有意的样子。
今日杨珩与陆英到镇北军营地去巡视了一遍,但见军容整齐,士兵士气高涨,并没有因为这两年来的太平而有所松懈,对陆英治军有方颇为敬佩,一路上不免多问几句关于陆英领兵的经验与训练方法等等,陆英有问必答,两人一直到北约楼上依然谈兴未尽。
撇去二人身份不提,陆英也开始觉得这杨珩不简单,即使是他不太熟悉的军务,也能一点就透,举一反三,而且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出身显贵却不骄不躁平易近人,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当然,如果他能够离白茯苓远一点,就更加完美。
这顿迟来的午宴吃得宾主尽兴,宴后陆英打算送杨珩会官衙休息,军营那边却传讯说紧急军情,陆英只得告罪离去。
杨珩带了自己的侍卫出门上车,白天在军营脚步不停走了半天,现在酒足饭饱,夏日热气蒸腾,他都有些昏昏欲睡。
车上只有他一人,于是也就不顾仪态地歪躺在车座上歇息,意识很快在马车的一摇一晃中陷入一片朦胧,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似乎听见有弓弦震动之声,杨珩半梦半醒之间心中一凛,还未及反应,就听见咻一声利箭破空之声传来,头顶不远处车板应声破裂。
利箭劲度大得惊人,穿车窗而入竟然射穿了另一侧车壁,连带车厢也因为这一箭剧震了一下。杨珩被这一惊彻底清醒过来,如果他刚才端端正正坐在车内,此刻头颅可能已经被这措不及防的一支冷箭射穿!
即使杨珩武功不弱避过要害,身上也不免多出一个血洞……真是好险!
车外传来护卫的呼喝奔走之声,杨珩伏下身子小心窥看车窗帘外晃动的人影,再听列当在外边指挥的声音,知道自己的马车已经被侍卫们团团围住,刺客一时无法上前袭击。
他沉着脸慢慢坐起身,扬声对列当道:“本宫无事,可有发现刺客踪迹?”
040 刺杀与揩油
列当听见他的声音,心中惊惧之意稍减,刚才他在骑马就在马车旁,刚好看见那一箭穿破身旁的车壁,他大惊之下心细地发现箭头上并无血迹,知道杨珩多半无事,现在听到杨珩的声音,总算彻底放下心来,答道:“未见,已有人去查勘。”
负责护送杨珩的有一半是他自己带来的亲信护卫,另一半却是陆英临时调来的镇北军士卒,领队的是镇北十八骑中的两人分别名叫繁缕、锐蓄。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以保护杨珩为要,繁缕紧急派出两名镇北军士卒往发箭方向查探,又派了一人前去通知陆英派人支援。
街上本来退到道路两旁回避钦差车队的百姓被这一吓,纷纷四散奔逃,唯恐遭连累误伤又或是被当成刺客同党,一条大街转眼间剩下一地狼藉。
艳阳之下,杨珩的马车静静停在大街中心,外边团团围了几十个侍卫,人人都被刚才那一箭吓出一身冷汗,此刻个个刀剑出鞘,紧张打量着周围。
杨珩既是皇子又是钦差,他丢了性命,这里人人都要陪葬!
那一箭的劲度之大绝非普通人能够射出的,周围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刺客埋伏,如果贸贸然继续前行,天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箭、第三箭射来,杨珩能侥幸逃过一箭,后面的呢?
就在这中紧张的氛围之下,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驼铃声——白茯苓的马车队正好从前面的横街经过。
锐蓄心中灵光一闪,扭头对繁缕道:“我去请白大小姐送六殿下一程,总胜过在这里干等!”说罢不等繁缕点头,一提马缰便跑到了街口,截住白家的车马队。
镇北十八骑经常随陆英到百里山作客,与百里山上下称得上是亲如一家了,走在前头的白果一见是熟人,连忙勒住骆驼,笑问道:“锐蓄,你跑来拦着我们做什么啊?”
锐蓄在马上向她抱拳行了个礼,扬声道:“白大小姐,钦差大人遇袭,可否请小姐行个方便,借马车一用,护送钦差回府?”
她可以说不行吗?白茯苓在马车里翻了个白眼。
马车队由锐蓄带领,拐了个弯,很快走到杨珩的车队旁,繁缕已经对列当作过简单的解释工作,列当觉得与连影子都没找着的刺客僵持在大街之中,确实有失钦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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