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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系列之半生+补遗断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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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说,白副使回国,临行前赠他自己所用的琵琶“春风”。 
“春风”是把华丽的琵琶,上面镶嵌着华丽的宝石,洋溢着异域的风情,一次陛下饮宴,曾让谢默自府中取来赏玩,那日谢默微笑看着陛下手上的琵琶,神色很是珍惜,陛下似是不悦,谢默笑答。 
这琵琶颇有来历,琵琶原本的主人是琵琶名家曹处约,而曹处约,就是谢默学琵琶跟从的老师。 
“此乃先师遗物,如今因缘巧合,到了谢默手上。” 
说话的时候谢默脸上漾起了温和的神色,就象他平常的神色,但也流露着一丝伤感,我不清楚他的伤感为何而来。 
那天夜里我听说陛下宣召谢默拟旨,那夜我听到了熟悉的笛音与悠扬的琵琶声从远处传来,内侍说陛下素来喜欢音乐,又精通笛艺,政事闲暇让臣子伴奏也不是第一回。 
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伴奏的人是谁,这样的琵琶声,听一次,便再难忘却。 
第二天清晨,廊下的宫人窃窃私语,掩口而笑,说是前夜陛下带着臣子到上了殿顶,在屋顶上吹了一夜凉风,吹了一夜的笛子,谢默伴了他一宿,如今二人皆着了风寒,谢默告假,陛下卧床。 
听着她们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我也淡淡的笑了,只因为我喜欢的男人,他偶尔呈现的宛若孩童般的稚气举动。 
那时我并未对陛下与谢默的关系起疑心。 
记忆里关于谢默的最初印象,也只是这样一些片断,雪泥鸿爪一般。 
并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 
我们的相遇于我于他都是意外,人多的地方,行过大礼,我瞧了他好几眼。他见我却只是淡淡然一点头,没有象其余大臣顶礼膜拜,而奇异的是我并不以为他失礼。 
即使,这确实是失礼的行为。 
他没瞧我,不象他人初见我时的惊艳,而我却不能不看他。 
我是个敏感的女子,我虽然不懂我枕边的男人想什么。但我知道他看我眼前男子的迷茫,或许陛下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被那人所吸引了。 
可否是为了这来自江南的瞳呢? 
宫人说谢默如青玉一样的温润,我看他,有水泽的气息,清清淡淡,却自有味道。 
今日我见他,我才发觉了一件事,其实这个男人,并不快乐。 
水乡的气息固然温柔,却来自忧郁。 
在看着远树碧水的时候,那个人的眼里,总是露出一丝的茫然与忧愁。 
旧时宫人们所言的,那样年少轻狂,他身上看不见。 
倒是在他身边,便觉得有股宁谧的温存气息环绕。 
或许我盯着他的样子让他觉得不自在,他有些窘,我也知道我失礼,可是对于这个男人,我就是想看个够。 
到底我哪里不如他? 
想起陛下的评语,微微的妒忌浮了上心。 
他回我的却是淡淡的一笑。 
竟是可以与三月春阳相比美的温暖,水色天色此时一如他的眼睛。 
郁郁时幽蓝如湖水,开朗时若晴空。 
我有一瞬的失神,看着他,由此而生的焦躁思绪延续到了黄昏。 
直到夜晚陛下来探我,和往常一样,我们的旖旎从棋盘开始的时候,依然如此。 
棋过三盘,我两胜,我知道他走神了。 
陛下自己也笑言若不是他在想别的东西,今晚定然不会输得这般惨烈。 
我最喜欢陛下的一点,就是他不会以势压人,对于一个皇帝而言,这是难能可贵的优良品性。 
他问我可要什么奖赏,我只是摇头。 
宫中富贵,集世间美物大成,看得多了,很多都看淡了,得失心也少了许多。只是对于此刻在我身边的男人,我更多了几分依恋。 
除了他,没有人我再能说得上话。 
站得越高,其实也越凄凉。 
我只是想他陪着我,多说一会话,这样就够了。 
我以为最小的要求,他点头,陪了我一会,我以为他会留宿。 
可过了一会,象往常一样,他说自己要走。 
我靠在门边上,看着他走远,听着他与身边侍奉的内侍高世宁说话。。 
“陛下还去老地方?” 
“当然,倚靠着强势,把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若不好好照顾他,岂不是大大失礼。” 
陛下眼角眉梢都是笑,回话也俏皮。 
我的心却淡淡凉了下来。 
我没见过这样轻松的陛下,即便我们这样亲密,也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神情。 
面上微笑自若,可担忧藏在他的眼底。 
他想的人,担心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不知道。 
自从一年前仆射齐英被扳倒之后,莫名其妙地我成了宫里最受宠爱的妃子。 
陛下时常来见我,但很少再留宿于我的寝宫。 
他总在夜半时分出行,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在要走的时候,陛下的眼睛里,总会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去什么地方。 
但我觉得凄凉。 
为什么抓住陛下心的人,不是我! 
即便我这样爱他,他却不爱我。 
既然不爱我,那喜欢任何一个人,都无所谓了。 
我是妃子,不能是妒妇,为了我的儿子,我不能做出失礼的行为。 
在宫中出差错很容易,安稳地过日子却不容易,我只能沉默。 
怔怔地看着皇帝远走的背影,和往常一样,我知道这夜又是我一个人独处。 
而宫中起居注上,只会标明,陛下夜宿德妃处。 
那时我不知道,半夜陛下陪着的人,是谢默。 
偶然我睡不着,半夜去花园散步,偶然我看到他们。 
那时陛下的眼睛里面,象是有星光,让他沉醉的人,就是朝中人称“谢郎”的男子。 
而平时温和淡漠的青年,在漫天的星光辉映下,竟会对陛下,笑得如此坦率和天真。 
我见他弹琵琶,陛下吹笛。 
浴堂殿前宽阔的平台上,晚风吹卷他们的衣袖,月光径直如泄,笼了他们的身…… 
清冷的琵琶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竟也泛出几许暖意。 
没有什么让人生疑的举动,他们有的,只是偶尔回头的会心微笑。 
我却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意涌上心头。 
这两个人的世界,为何让人有插不进去的感觉? 
3 
时光真是过得很快,想起初见那个男人仿佛还在昨日,而如今的我和他都已经不同。 
我的儿子独孤令已经五岁了,如我所愿,他成了太子。 
我也成了皇后,我的儿子因为我的身份,在当今圣上百年之后,将为未来的皇帝。 
说起来我该感谢谢默,如果不是他的当头棒喝,或许我不会清醒。 
过去我也知道为了自己好,不该和陛下宠信的人起了争执,可是我控制不住。 
嫉妒与爱情,向来难舍难分。 
我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对于占有我倾心所爱的人,不能不起嫉妒之心。 
或许我的敌意太过明显,一次他对我说。 
“天子与江山并重,你可以和任何一个人抗争,可是你争得过这个天下吗?” 
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哑然无语。 
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和帝王相恋,本来就不该要求太多的东西。 
天下无情,莫过帝王家。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倒不如什么都不想,意外得来的,反而都是惊喜。 
于我,这样的想法太消极了。 
可是看他清浅温和的笑容,再想起传说中年少,初初进京,浑身锋芒毕露的他。想到他的迷惘与忧郁,我不得不承认,不过才是几年,他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 
或许因为什么都不求,所以心境能够保持平和。 
水天一色净如蓝,不由想起了陛下所言。 
不知怎的,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如今看他,如同看水看天,水色清澄如镜,而天色也是朗朗。 
由此我在宫中淡漠度日,冷眼旁观这宫中发生的一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很早以前我就明白,宫中势力决定一切,这些年我看到很多人来了,也看到很多人走了。 
象是来自异域邻国的美女,或是朝廷重臣的眷族,她们得到宠信是因为陛下需要稳定她们背后的那层关系,她们失宠大多数原因,也是因为她们的关系对于陛下不再重要。 
陛下越来越深沉,我知他爱好玩弄权术。 
天底下的帝王似乎都爱玩弄权术,这些年闲暇无事,看多了史书,对于陛下的手段我也摸到几分。 
奇怪的那样爱好权术的男人并不讨人厌,朝野上下对陛下口碑都很好,或者是出于他的手段巧妙。 
除了我,或许不再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柔软的地方存在。 
至尊如他,在一个人的面前也可以放下一切。 
在众多的纷扰中,那两个人还是在一起。 
陛下和他都喜欢看月朗星稀,也喜欢在傍晚的湖畔垂钓,也或是一起读书…… 
平时陛下话多,而在谢默前面,他大多听。谢默于朝堂之上不太活跃,而退朝之后的他,总是微笑的对陛下说一日之中,他遇到哪些事。 
见过很多次,私下他们相处总是这个样子,可是有时我看他见到陛下热情的举止,脸会红,唇角会微微上翘。 
淡淡的笑容浮上面容,却不爱被陛下瞧见。 
见陛下转过头正对他的时候,这男人总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我知道这是伪装。 
我和谢默时常碰面,这些年他已经变的开朗很多,不复初时所见的样子。 
他很喜欢笑,也爱逗人。 
在陛下面前,他却是另外一个模样,让我想到欲擒故纵这个词。想起他总是牙痒痒,我竟然比不过一个男人总是让我耿耿于怀…… 
有时看不过去,我私底下也会与他针锋相对。 
他看了我半天,一言不发离去,向来如此,张狂得象是不屑与我一般见识。 
气得我很想跳脚。 
可是陛下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就在这么有滋有味的日子里,我成了皇后。 
这里有一半是出于他的授意,我不知道谢默对我的看法如何,照父亲兄长进宫探视我时的说法,这人对我十分欣赏。 
被一个我所敌视的人欣赏,从来没有想过。 
有那么一点点,竟有些得意…… 
升位成皇后的那天,令儿被册封为太子。 
我高坐于御座之旁,俯视群臣,见他冲我微微点头致意,我回以一个不屑的白眼。 
撇头的时候,我发现陛下看了他一眼,很温和平淡的眼神,谢默也是这样的眼神,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两双眼里,都含着勉励的意思。 
就象去年,陛下派十九岁的他为和亲副使,护送皇叔雅王之女前往天岚和亲,临行前他们相对的眼神。 
那天原昌乐县主而现在被册为宁国公主的十六岁女孩并没有哭,虽然她此后家国万里,也不知道可否有回来的一天。 
陛下担心她的情绪,让我宽慰她,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还带着稚气的女孩儿说此去为国,虽死无憾。 
雅王却是泣不成声,宁国公主在他诸女中年纪最幼也最得宠爱,视若掌上明珠,常常对人夸耀的结果,连远在北域的天岚都知道昌乐县主的美名而遣使求亲。 
皇家的利益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反对而改变,即便雅王是当今圣上最为器重的叔父,他的女儿依然逃脱不了成为祭品的命运。 
听说天岚动荡不安,宁国公主此去,是福是祸谁也不晓,但还是得送她走。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况且天岚邻近突厥与玄冥,我国公主为可汗可敦,可就近监视两国的动向,玄冥犯边,也可调兵抵御。 
“那是边境的防线啊,皇叔……” 
伤心的父亲为了幼女的幸福而前来求情的时候,陛下这么说,雅王在雨中踉跄的离去,陡然间象是老了好多岁。 
陛下什么也没说,淡漠的看着,我突然觉得离他好遥远。 
今天宁国公主就要启程了,和亲正使是鸿胪寺卿苗大人,谢默为和亲副使之一,我不清楚为何陛下要派他去,却记得临行前陛下看他的眼神。 
陛下说一切都交给你了,谢默点头,说的不是肯定的句子。 
“臣尽力。” 
他确实尽力而为,队伍行至天岚边境,天岚爆发内乱,可汗被其长弟刺杀,太子失踪,长弟篡位自立为“假王”,宁国公主自愿留下为人质,下嫁“假王”,让和亲使节平安离去。 
和亲正使苗大人回边境求援,谢默却只身一人带着自己的家仆去了突厥借兵五千,借突厥使节为天岚假王大婚庆贺的理由,平定叛乱。 
假王伏诛,宁国公主与先王太子成婚,谢默才回来。 
面对指责,他说兵贵神速,只能随机应变,尽快解决事情才是最要紧的,达成目的的手段,并不重要。 
齐英想法办他的自作主张,突厥遣使解释说,借兵的对象只是谢默,并非宁朝。 
结果他也平安无事。 
可是,为什么他能借到兵呢? 
这事闹得很大,宫里也传说的沸沸扬扬,忍不住问陛下,陛下笑笑。 
“这不奇怪,他的祖母可是突厥步离可汗之女,号‘大公主’,能统兵,以军功封‘珍珠叶护’。当年还是阿史那大公主带兵帮助小都蓝可汗平定三部叛乱,谢默为大公主之孙,以这层渊源,他能借兵,也不是很难想像。” 
说话的时候,谢默离我们并不远,殿外桥旁,他和另一位官员在商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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