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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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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夷把尸体身边不远处的一个石头指着,那个司机连忙跑过去看,果然那石头上还有点血迹和人体组织,粘在上面,没有完全被雨水冲刷干净。
司机这下才定了神。抚着胸口说道:“不是我撞的就好,不是就好……可是——”司机有愣住了,对李夷说道:“我明明看见他撞上来的啊。”
我心里一紧,若说是司机眼花,那也太巧了吧。
大雨突然就停了,跟突然下的时候一样,停也停的莫名其妙,嘎然而止。可是远方的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黑云里隔一会就闪亮一下。看来大雨移动了范围。
李夷看了看旁边的小溪,现在不是小溪了。已经变成湍急的河流。甚至一些石头都在水里翻滚。李夷没说什么话,自己一个人往前面的道路跑过去。我和向华、司机站在尸体旁都害怕,就又回到车旁边。
李夷隔了一会回来了,脸色很差。
对司机说道:“路不通了,你回去吧。”
司机跟罪犯听到大赦的消息一样,如释重负。连忙点头。上了车,掉转车头。
李夷说道:“把那个尸体也搬上来,不能看着他曝尸荒野。”
司机和向华乐颠颠的下了车,把尸体也抬上来,放在车板上。他们既然知道要回去了,什么都愿意做。
田家润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父亲看着,他父亲现在不喊疼了,精神也较出门的时候好了很多。
车往回开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山坳,李夷说道:“停。我们下车。从马蹄坳走山上小路出去。”
向华惊讶的说:“你……你不是说回……回去的吗?”
“路不能走车了,我叫车回去。我们还是要送田伯伯出山。”李夷说道。
“可是……田伯伯,好像好些……些了。”向华还在坚持想一起回去。
“他喝了鸦片果子的水,只是缓解了疼痛。可他的炎症很严重,今晚必须出去。我们医院的头孢才能暂缓他的炎症。”李夷说道,“快下车。”
向华迟疑着不下来。可是看着大家都下来了,李夷把田伯伯的输液针头给拔了。招呼我和田家润一起抬田伯伯下来。田伯伯现在精神好多了,“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勉强站立。
向华看见大家都下了车,想了想,也下来。他下车前,看了田家润好大一会。我知道了,心里好笑,原来向华跟着我们出山,并不是李夷的缘故。而是田家润,他喜欢田家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田家润这样的女子,若是生活在宜昌市内,不晓得有多少男人围着她打转转。可惜,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李夷对我们说道,“我们从这里上山。然后走马蹄坳那个方向出去。”
向华的脸色变得煞白,“马蹄坳,那是窦疤子他们……他被砍头……头的地方呢,每年今天都会下……下雨,下的就是他们的怨气和血……血啊……我爹当年就给你说……说过的啊。”
李夷说道:“家润结婚的那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们还是走过一遍……”
“可是那年不一样,那年没今……今年这么凶,今年今天是窦疤子砍……砍头的整年,第四……四十八年……”
李夷说道:“我们这么多人,你到底怕什么。”
田伯伯虚弱的说道:“明天吧,明天天亮了,再请村里的熟人送我出去,今晚,不能走马蹄坳。”
李夷对田伯伯说道:“你儿现在的病情很危险,别看你现在疼得不厉害,可是你听我说,穿孔了,就麻烦了,你儿就听我的好不好。我们好几个大男人,还怕把你儿背不出去啊。”
“夷伢子……你是个……”田伯伯叹了口气,“家润没得福气。”
这句话听我的稀里糊涂。但又能隐隐感觉到李夷和田家的关系不一般。
李夷把山坳正中的一个山路指着,“这路不是蛮陡,现在雨停了,我们走吧。”
既然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大家都没什么话说,都听从李夷的安排。我看见田家润偷偷擦了擦眼睛。
我心里在胡思乱想,李夷怎么和一个结了婚的女子有些关系呢,他有女朋友的,长的也很漂亮,在电站上班,条件好的很。
我又看见向华了,向华虽然怕的身体发抖,却还是赞同了李夷的说法。
我猛地想通了,他们三个当初是同学。肯定是两个人同时喜欢上田家润。看着向华猥琐的样子,田家润肯定对他没什么兴趣。
可是田家润还是没有和李夷在一起,而是结婚了。
我又想到一个事情,为什么田家润的男人不在。
这种尴尬的问题,我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瞎问。
田昌年现在好像酒醒了点,对着田伯伯说道:“大哥,我来背你。”然后摇摇晃晃的把他哥哥背了起来。
我们一行人想山坳那个通向山顶的小路上走过。
司机却不干了,“喂,你们不能丢下我啊,这个死人还在车上。”
“人都死了,你怕个什么。”李夷说道:“你还是快点回村子,我看上游的山洪马上就冲过来了,你还不快点回村。”
司机想了想,“差点忘了。”把车上的几个手电筒递给我们。然后把车打着火,车慢慢开动,司机说道 :“你们要小心啊,晚上路不好走。你们走马蹄坳,绕了大圈子,要走六七个小时才能到乡里……”
司机的车开的很快,马上就看不见了。李夷走在最前面,打着电筒,向华走在最后,也打着电筒。其他的三四个电筒,就揣在我身上。田昌年背着他哥哥,田家润在一旁搀扶。
李夷在前面说道:“风风,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让你跟着我走夜路。”
我说道:“没事……没事……”眼睛看着山顶,心里想着若是白天爬这个山,我肯定非常乐意。可是现在……
我轻轻问身后的向华,“你们说的的窦疤子,到底怎么回事?”
“窦……窦疤子是解放前兴山的土匪头子,四十八年前,他和他的手下被抓住,全……全部在马蹄坳砍……砍头。一百多号……号人,血流成河。”
我听了暗自心惊。连忙问道:“那为什么窦疤子死在马蹄坳,你们村的人却不敢出山?”
“窦疤子就……就是我们梅右坪的人……我听我老头说……说过……他……他……他……”
向华口吃突然变得严重,下面的话不能一口气说出来。我等得焦急。
“向华!”李夷在前面一声大喝:“你瞎说些什么,风风是街上(宜昌方言:城市)来的,没走过夜路,你还说这些吓他。”
向华“他……他……他……”的还没说完,就噤声。
我现在至少知道,我们半夜要走过马蹄坳,今晚要闹鬼。头皮开始炸炸的发麻。
黑夜完全的降临了。没有一丝光线,我们一行人,只有李夷和向华一前一后的两个手电筒在照亮。大家勉强看着脚底。向山上走去。
还好,虽然这是山路,但比较开阔,并不难走。他们都是山里人,走得并不艰难,倒是我连续被山石绊了好几下,差点摔倒。
走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离山顶不远了。离峡谷的地步已经很远,可我能清晰的听到峡谷底部水流咆哮的声音,隐隐传了上来,这也跟峡谷产生回声有关系。心想,幸亏李夷决断的快,若是刚才非要坚持走峡谷底部的道路去竹池子,估计现在我们都要往山壁上爬,躲避洪水。
又走了一会,发现眼前明亮了许多,就算电筒照不到的地方,我也能看见一米开外的石头和野草。我抬头看天,原来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可是月光并不明亮,还有蒙蒙的一圈月晕。
向华也看了看月亮,嘴里念叨:“月亮长毛,活人难逃哦……”
这句话倒是说的没结巴,这个向华也蛮奇怪,他有时候说话一点都不口吃,就是和李夷说话,和提到今晚有关的事情,就结巴起来,而且刚才提到窦疤子,就结巴的更严重。
我把这几件事情联想到一起,心里明白多了,当年也是今晚的日子,李夷和向华也走过马蹄坳这个山路,也是走的夜路。而且他们遇到了恐怖是事情,让向华吓的厉害,所以提到就口吃。
那次他们走夜路,李夷刚才无意提起过,是田家润结婚的日子。
终于走上山顶了。我顺着山脊的道路走着。
我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我看着我们行走方向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山体,两侧环绕,中间连着,就是个“U”字型,不用他们介绍,我就知道那就是马蹄坳。
我们走的山脊,就正朝着马蹄坳山体的一端过去。
我走的越来越艰难,地上坎坷不平,我走的很不习惯,摔了好几次。向华抢上一步,把我扶着。这样,我和向华平行的走在一行人的最后。我很不愿意这样,好像听人说过,走夜路,尽量不要走在最后。因为前面的人若是不时常回头查看的话,你走丢了都没人帮你。
我心里却是想着,走丢的可能性倒是不大,被什么未知的东西给掳掠的才是真的。想到这里,无端就觉得背后无尽的黑暗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正跟着我们。
我身上发麻,却又不敢往身后望。把身边的向华看着,他也是满脸的惊慌。我心里想着,几年前,他和李夷也在今晚这样的日子走过马蹄坳的夜路。为什么他怕的厉害,而李夷却不信邪呢。
我轻轻的把我想法对向华说了。
向华愣了一会,才轻声说:“他当时着急又……又难过,心里老是想……想着家润嫁人的事情,当……当然就不会在意过多的身边事情,他……他没看见,可是我陪着他,却都遇到了它们……”
“它们是谁?”
“是……是……是……”向华说道:“马蹄坳的那些……些……发恶的……鬼魂……它们每……每年的今晚都……都会出来……”
“是不是窦疤子?”我连声追问,“可你们走过去了,却没有事情发生。”
“谁……谁说没……没……有事情发生的……”向华结巴的更厉害了,“我……我爹……来……来找我们了,到今天……都没有回……回来。”
我明白了梅右坪的村人为什么对李夷不太欢迎。看了向华在村里作为,我能想到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可是向华的父亲为了李夷和向华的缘故,在几年前的今晚,在这里莫名的失踪了。
“你不恨李夷吗?”我继续问,“你爸爸失踪,跟他有关。”
“我……我恨他干……干什么,本来就是我……我去叫……叫他进来的……这是我……我的错……”
“李夷难道不内疚……他连累你们。”
“李夷后来也去找……找了我爸爸,乡……乡里有人说……说看……看见我爸爸,上……上了去远安的客……客车……”
“你信吗?”我问着向华,向华脸上凄苦,我知道他不信。
怪不得向华的母亲对李夷很不待见。原来是这个缘故。
李夷内心一定也为这个事情一直内疚吧,虽然没有确定向华的父亲真的消失在马蹄坳,但一个人这么多年没音信,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当年看到些什么?是不是跟今天一样凶恶?”
“我只晓……晓得,今晚是整……整年,比那晚更……更凶。”李夷喃喃的说道:“我知道……我……我就知道……今……晚的月亮都……都在出毛……窦……窦疤子最喜欢在……月亮发……发毛的时候杀……杀人……”
我的身体彷佛瞬间跌入冰窖。
因为马蹄坳的方向传来了喇叭声音:“金色的太阳,升起在东方,光芒万丈……”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向华现在也面如死灰,我知道他也听到了。
“新华社消息……”一个文革时期播音员的男声。
“新华社消息……”一个女声相应接起。
“……东风万里,鲜花开放,红旗像大海洋。伟大的导师,英明的领袖,敬爱的……”背景音乐是《东方红》的歌曲。
广播里的女声开始播报新闻的简要:“人民日报消息……亚洲人民……掀起志愿抗美援越浪潮……”
喇叭的声音咔咔几声,断了。
我脑袋发炸,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为什么会有这个广播在山间响起。
“为什么会有这个广播声音,”我向前方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
李夷在前方回答:“马蹄坳的人放广播,有什么稀奇的……”
其他的人都没回答。
向华却说道:“马蹄坳,现在哪里还有人住撒,除了茶场留守的工人……”
“咔咔……咔咔……”广播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取得重大胜利……”背景音乐换成了《大海航行靠舵手》。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听到如此的广播声音。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广播的声音持续一会,就没有声息。我身上开始发抖,向华的身体也一样,不停的抖动。
虽然现在夜空又恢复了静谧,可刚才的广播声音,仿佛仍旧在我耳边环绕。惊悸的感觉,没有半分减弱。我看见田家润的父亲在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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