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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不幸福 by beck-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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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到一半,他忽然发现问题在哪里了。
湿得像个水鬼的林其岳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但脸上同样流露出疑惑。
「你爸说,你告诉他我那天有事所以先回家,我就顺着他的话承认了。」江
彦云弯腰捡起雨伞,皱着眉头盯住林其岳游移的视线,一字一字放慢说话的速度。
「我没有跟他告状。」
「……」
疯狂的大雨迅速抽散空气中的热度,林其岳沉默了半晌,好像开始觉得冷了,
滴着水的浏海微微颤抖。
再这样淋下去不行,雨愈下愈大,路人也在看了。江彦云拉着林其岳,躲到
一旁水果摊的雨棚下。
「你是怎么跟你爸说的?」
「我跟他说……说你那天有事没来。」林其岳小声地嗫嚅。
「没来」跟「先离开」。原来是这样。
江彦云觉得整件事非常荒谬。他深深吸了口气,做出结论。「我们被你爸摆
了一道,傻子。」
「啊……对……是这样。」
林其岳似乎也想通了,整个人忽然没了气势,看起来很沮丧。他那原就偏白
的脸庞在雨水浸润下竟显得有点透明。
又来了──江彦云皱起眉。忘记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为什么或什么时候了,但
眼前的少年紧抿双唇垂头丧气的模样确实不止一次让他生起近乎怜惜的情绪。
觉得他很弱小,觉得他很可怜,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觉得好像谁都可以轻
易地欺骗他、伤害他──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好啦,那没事了吧?总而言之我没有背叛你。」
「嗯。」头还是低低的。
江彦云抬起右手,往林其岳头上重重打了一下,并在他愕然抬头的同时毫不
留情地打了第二下和第三下。
「干,臭小子!就为了这种事,你摆了一下午的死人脸给我看,还害我陪你
淋雨!快给我道歉!跪下来道歉!」
被打到第五下时林其岳才想起要闪躲。他一边伸手抵挡江彦云的攻击,一边
怯怯地缩着脖子,说了声「对不起」。
江彦云停止殴打的动作,笑玻Р'地回道:「嗯嗯算了,我心胸宽大,原谅你。」
「什么啊。」看见他笑,林其岳也跟着笑了。
好吧好吧,笑了就好了。江彦云松了口气,伸手勾住林其岳湿答答的肩膀──
温温黏黏的触感实在挺讨厌的,但他还是开心地贴了上去。
「没事就好了,回去吧,再吹到风会感冒的。」
「咦,你不是要吃冰。」
「哪还吃得下去,鼻水都快流出来了。」
江彦云「啪」地重新撑起伞,甩了甩伞里的水,拉着林其岳往回走。两个男
生勾肩搭背地挤在一把伞下,举步维艰地在大雨中踏水而行,画面温馨得有点别
扭。
「老师,不必撑伞了啦,反正都湿成这样了。」
「少啰嗦,我又没你那么湿,至少让我保住我的内裤。」
「……你好下流。」
「下流的是你的脑袋。」
不甚平整的路面上积起了浅浅的水漥。两个少年挤在伞下,歪歪扭扭地闪避
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坑洞,避无可避时就干脆用力踩下去,让水喷得高高的──
「老师。」
「嗯?」
「我上次有跟吴以蓉说,叫她不要再来我家了。」
「哼……那是你的事。」
江彦云嘴里说得事不关己,脚步却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回到屋里之后,江彦云立刻不顾形象地把T恤脱了下来。
「你等一下,我去找衣服借你。」
「你自己先换衣服吧,淋那么湿。我没关系啦……哈啾!」
「哈哈哈。」林其岳一边往自己房间走去,一边也脱下湿透的上衣。
「哈什么哈……」
江彦云揉着鼻子,目送他线条纤细的裸背──接着脸色大变地追了上去,跟
在他身后挤进他房间,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关上。
「你……你……」擅闯香闺的贼人居然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
「什什什什么?」林其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双手护胸:「你干嘛跟进来?」
「你的背。」
原先还娘兮兮地贴着墙壁抵抗侵犯的林其岳一听见这三个字就全身僵住,脸
色也由亮白变成死白。
江彦云艰困地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扳住对方赤裸的肩膀,不知为何暴跳起来。
「你的背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那是怎么回事?转过来……转过来啊你!」
「那个……还没消吗……已经好几天了,我以为……」
「你在说什么鬼……这是怎么弄的!」江彦云的头嗡嗡嗡嗡地痛了起来。
林其岳家挺有钱的。他家不但很大,摆设装潢也蛮考究;他爸爸出手又那么
大方──江彦云一直觉得这个白白嫩嫩的少年绝对比自己少吃过很多苦、少经历
过很多事、少受过很多委曲。
他也被教得很好,虽然多少有点死小鬼的骄气,但愈相处会愈觉得他是个懂
事的小孩。
江彦云常想,他只是偶尔寂寞了点,毕竟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姊妹,但他未
来的人生一定也是一路顺遂,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挫折。
「……转过来。」
头痛蔓延到胸口了,看着林其岳缓缓转过身,江彦云知道这种头晕眼花兼呼
吸困难的感觉绝对不是因为伤风感冒。
林其岳白晢的背上交错着深深浅浅的红痕,有的已经淡了,有的还鲜艳欲滴
得彷佛下一秒就要渗出血珠。
「怎么会这样啦……这是……」
他也许比自己少吃过很多苦、少经历过很多事、少受过很多委曲,但眼前在
他身上发生的暴力却是自己从未亲尝过,也从来无从想象的东西。
(八)
「没什么啦,唉唷。」被硬扳过身的林其岳拨开他的手,飞快地拉开抽屉,
找出两件T恤,一件往自己头上套,一件递向江彦云。「老师,这件给……」
「什么叫『没什么』?你白痴啊?这样还说没什么?」
江彦云整个人好像快爆炸了;他气急败坏地跺了两下脚,迎着林其岳莫名其
妙的眼神,再次伸手扳住对方的肩膀,转过身体,把那件已套到一半的T恤阻挡
在对方脖子以上。
「靠!看起来超惨的!会痛吗?能摸吗?」
看起来真的很痛很痛。江彦云皱起眉头,嘴里还在问着手就不客气地伸过去
了。江彦云下手很轻,但林其岳还是被摸得连连叹气。
「很痛?」
「是痒啦……」林其岳一副想闪又不敢闪的样子。「已经不太会痛了。」
「可是看起来还很严重。」
江彦云左手掀着林其岳穿到一半的T恤,右手在他惨不忍睹的背上摸来摸去,
小心翼翼地确认那些伤痕。
实际上真的没有乍看之下那么严重。指尖触摸到的肌肤只有零星的微微起伏,
摸不到什么结痂或再愈合的疤痕──每一道伤痕都安稳地躺在薄薄的皮肤下,或
轻或重的瘀伤交错着诡异的艳色,没有一道有曾经见血的迹象。
江彦云忍不住又爆粗口。「靠,到底是谁打的?你爸?用什么打的?」
「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打的,他叫我脱掉衣服面壁站好。」林其岳抓抓头,只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等于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干,你是木头做的啊?被打成这样是不会跑啊?」江彦云忽然又生气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把你打成这……」
骂到一半,他忽然闭上了嘴巴。
林其岳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难怪……难怪这小娘娘腔会为了「那种事」跟自己闹别扭。难怪他会摆了一
下午的臭脸。难怪他会说「这种行为我无法接受」。难怪他会顶着雷声冲出去淋
雨。
面面相觑的两人身上脸上头发上都还带着外头潮湿的雨水气味。
江彦云想起刚刚在市场前大街上一把拉住林其岳时他朝自己望过来的样子,
眼前彷佛又看见了那些不断沿着他脸颊滑落的雨珠、他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他那副倔强又委屈的表情。
「那个……」江彦云的心脏猛地又缩了一下,有点头晕。「我没有。」
「什么东西?」林其岳呆呆地看着他。
「我没有。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彦云眼睛微微热了起来,笨嘴笨舌地解释着明明早已澄清
了的误会。
「本来就不是你害的。我爸最讨厌我说谎。」林其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
下,再次把T恤递给他。「快点穿上吧,不然要感冒了。」
「……」
「老师,你嘴巴这样开开合合的好像溺水的金鱼。」
「金鱼哪会溺水啊浑帐……」
****
回家之后,江彦云一如往常地吃饭、看电视新闻、洗澡(因为下午淋了雨所
以洗得格外仔细)、温书,然后上床睡觉。
半开的窗户外可以看见隔壁公寓里的透出的夜灯光芒;姊姊看电视的微弱音
量隔着门板传进耳朵。安静、黑暗而孤独的时候,感官会特别敏锐。
下午下过的大雨带走了不少暑气,但裸露的四肢皮肤居然隐约还有浸泡在水
里的感觉。
在床上呈大字型躺了几十分钟,江彦云发现自己怎么样也睡不着。
「是因为喝了茶的关系吗……」
他一直在想林其岳背上的伤。
下午两人擦干了身体和头发,换上干净的T恤,一人泡一杯温温的阿华田,
就坐回书房再度面对课本。也许是在看到伤痕时的情绪太过激动,冷静下来后,
江彦云反而无话可说。
其实他有很多想问的事和想说的话──你爸常这样打你吗?他看起来很温和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你怕不怕他?你妈妈也是因为这样才离开他的吗?还有别人
知道他会这样吗?
他不是反对体罚,自己在顽劣不堪的童年也吃了父母不少棍子,而且他必须
承认那还挺有效的。
但他在十岁之后就没再挨过打了。他不觉得像林其岳这样一个懂事的十五岁
少年有必要因为一句无伤大雅的谎言承受这样的处罚。
不是打得重不重或是有没有受伤的问题,而是处罚的方式。
那种方式太屈辱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想象那个家伙被下令脱掉上衣面壁受刑的情景,江彦云难
过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要打要骂要管教,都有相对之下比较合理的手段不是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
式?
如果这是那男人平常惯用的「教育手法」,那绝对不能放任事情继续下去。
伴读时间快要结束时,江彦云好不容易整理好脑里混乱的念头,朝桌子对面
叫了声「其岳」。林其岳立刻抬起头。
「什么事?」
「你爸……」
不巧还有更不巧,说曹操曹操就到。江彦云话都还没开始讲,就听见了大门
打开复又关上的声音,林其岳的爸爸回来了。
接着是放下车钥匙的声音、打开鞋柜的声音、室内拖鞋踩着有点急促的步伐
往书房接近的声音。随着门把慢慢转动,江彦云浑身僵硬、如临大敌,整个人戒
备起来。
「唉……」
回想起下午那种连手脚都发软的紧张感,江彦云一边叹气一边又翻了个身。
窗外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一片念经似的蛙鸣声。
书房的门打开之后,站在门边的依然是那个微显淡漠却又温和有礼的男人。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目睹了林其岳背上的惨状而变身成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
「爸,你回来了,今天好早。」
「对啊,我带了很好的茶,想请江老师也喝喝看。」
男人手上提着一个纸袋,微笑着走进书房,屈膝跪上架高的和室地板,像日
本女性一样用手撑住地板,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轻巧地挪近桌边。
林其岳学着他父亲以手撑地,盘着双腿移向角落的柜子,打开柜门取出茶具
和电壶。
江彦云无言地看着这两人。斜斜的夕阳把原木地板染成深深的橘红色,他第
一次察觉到这对父子是如此惊人地优雅、惊人地美丽并且惊人地相像。
(九)
「你们准备考试辛苦了,来喝个茶聊聊天,休息一下。」
热水在壶上浇过又蒸干,男人熟练地提高手腕,淡绿色的茶水由壶嘴到杯口
拉出一道纤细的弧线。
三个人三杯茶。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和两个少年进行了简短的谈话。他
问林其岳功课准备得怎么样;又问江彦云打算读什么科系、有没有喜欢的学校。
在听见考生的标准答案后,他笑着说了句「你这么聪明,应该自己会想才对吧」。
回想起男人说话时的嗓音、露出笑容时那双弯起的眼睛,江彦云又烦躁地翻
了个身。
后来,奉了「送老师回家」的父命,林其岳陪江彦云走回家。
原本七、八分钟的路程,两人一起走就会拖长到十几分钟。在并肩回家的路
上,林其岳一反下午的低落情绪,脸上一直带着笑,话多到近乎亢奋的程度。
「我爸会说那句话,一定是看穿你不是真的想读T大法律系。」说到这里时,
他不着痕迹地扬了扬下巴。「我爸很会看人哦。」
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庞令江彦云差点忘记他背上还留着那些可怕的伤痕。
很矛盾,愈想愈睡不着觉。
但那也许那就是他们家的相处方式,也许林其岳能够接受并且适应他父亲的
管教,也许在这样的模式下仍能建立深厚的父子亲情。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林其岳怎么会因为跟爸爸一起喝个茶就显得那么开心。
不能再想了,再怎么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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