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从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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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回头去，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的周延凌。
〃你是认真的吗？〃
〃是。〃
听到周延凌坚定的回答，我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只是没有把前妻带著女儿回来的事告诉他，但是我可以保证自己给他的每一个承诺都是诚实的、真心的，而且即使我对我们的依然未来没什麽信心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和他的关系。为什麽他却认为我好像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变得如此绝然。
我转过身去，走向周延凌。
〃为什麽？〃
闻言，周延凌又是一声冷笑。
〃不为什麽，就当我已经厌倦你了，行吗？〃
听到厌倦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到心底泛起了一阵剧烈的痛意，让我不能呼吸。
〃你。。。。。。厌倦。。。。。。〃
〃是的，请你快走吧。〃周延凌说得决绝。
我却像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可是我没想竟来得那麽快。而且就在不久前，周延凌还那麽热情地吻我、抱我，说他爱我，对我不停地撒娇，我甚至还傻傻地想过无论如何也要尽我所能保护他爱护他，让他永远都无法离开我，然而现在却说他对我感到厌倦了。
其实这样的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我真心去爱的人每次都是这样，前一秒锺还说爱著我，下一秒就绝然地抛弃我。他们丢弃我如丢弃垃圾一般轻松，而我却深深地陷在无尽的痛苦中，找不到出口。或许，我注定是一个无法得到真爱的人。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出来。
我明明已经有过两次教训了，为什麽我还是那麽愚蠢地又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我时常在课堂上告诉学生，同样的错误犯一次，是经验问题；同样的错误犯两次，是能力问题；同样的错误要是犯了第三次那就是智商问题，事实证明我确实愚蠢到了极点。
〃再见。〃
我平静地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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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开学之後，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医院。
虽然後来我回到家里冷静了头脑之後也想过周延凌之前明明还对我那麽好，却突然说厌倦我了或许只是因为太他在意我的前妻和女儿的存在而跟我赌气。我也许不该那麽消极，而应该再找个机会去看看他，和他好好说明自己的心意，他或许误会了什麽也不一定。可是一想到如果周延凌真的是厌倦了我不想再见到我的话，我就再没有勇气去见他向他确认了。
周延凌还那麽年轻，未来的路还那麽长，对某些新鲜的事他一定会想去尝鲜，然而尝过之後往往会觉得索然无味就很快厌倦了。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我没有信心能够面对第三次残酷的背叛。我宁愿永远逃避著现实，让我和周延凌的关系就那麽不明不白地结束，起码我还可以抱有那麽一点点幻想。我就像只蜗牛，一旦遇到让我害怕的事就紧紧地躲在自己的壳里不出来。
然而见不到周延凌的日子里，我又无时不刻地挂念著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医院看他。每夜的梦里我也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现在我早已分不清是任佳昕作祟还是我在思念他。
而班长还是每天去送饭并照顾周延凌，我只好借口要备课又要回家陪女儿没空去看周延凌，班长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但他只要碰上我还是会和我说说周延凌的情况。
那日放了学，我下班准备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碰上了班长，班长告诉我，周延凌现在已经可以撑著拐杖走路了，恢复的情况相当好。
我笑著说好的时候，班长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周延凌那小子不久前还跟我说他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可昨天他突然和我说他又变心了，喜欢上了那个一直照顾他的护士。〃
听了班长的话，我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残酷的现实彻底击碎了我用来保护自己的脆弱的壳，我已经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地方，任尖利的荆棘狠狠地将我刺伤。可是想不到我比自己想象中更冷静，最後我居然笑了出来。
〃那个小护士长得很可爱。〃
〃想不到那小子那麽花心，我非要替佳昕教训他不可！〃班长半开玩笑地说道。
〃或许周延凌当初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佳昕，心里感到很寂寞才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人，现在他终於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分析得非常冷静，异常冷静。
〃老师你知道周延凌以前喜欢的人是谁吗？〃
〃是谁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我空虚地笑著，可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地撕碎了，鲜血淋漓。


听说了周延凌变心的事之後，我更加没有勇气去医院看他，於是我只好逼自己将心思全部花在女儿身上。晚上我会教她写字给她讲故事陪她睡觉，周末我还会带她去动物园和游乐场玩。丁兰也像过去一样，专心地呆在家里为我料理家务。我和丁兰虽然没有复婚，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我们现在就和一家人没什麽区别，周末带女儿去玩的时候，还时常被人称赞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被人说得多了之後，我突然想到了复婚的事。我知道丁兰也有这样的期待，只是她从来不敢说出口。
只要我复婚，我就会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还会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我想这才是我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圆满人生，我还有什麽不满的呢？
我这样一个将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和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年又是自己学生的男孩子谈恋爱是多麽荒诞的事情，我为什麽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并且沈溺其中？我不断地嘲笑著自己的愚蠢，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周延凌，然而一想到他，我的心里却又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疼痛不已。
我早就知道，我一旦失去他，将没有任何挽回他的余地。


9月初的时候，女儿上了学前班，我每天不辞辛劳地接送她上下学，再加上我第一次带高三，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到了高三最忙的还是学生，班长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终於还是吃不消了。
周五下午准备放学的时候，班长突然跑来了我的办公室找我。
〃老师，等一下我要去开班会，晚上又得上自习，今天我实在没有空去医院了，你能不能帮我送饭给周延凌？〃
我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我马上要去接女儿。〃
〃就算晚点送去也没关系，老师你都那麽久不去了，难道你不关心周延凌了吗？〃
〃不是的。。。。。。最近实在太忙了。〃
〃老师你有家人在身边当然把心思都放在家人身上了，可周延凌一直孤单一人在医院，现在除了我也没有人去看他，他真的很可怜。〃
闻言，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小护士吗？〃
〃是他喜欢人家，可人家不一定喜欢他呀。再说那个护士年龄比他大，平时工作又很忙，人家还不一定愿意理他。〃
〃是吗？〃
〃老师你是不知道，他最近越来越消沈了，每天总是板著一张脸，不爱说话也不笑，就是莫名其妙地老发呆，弄得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老师你要是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最近到底怎麽了，顺便开导开导他。〃
〃是不是最近有什麽让他不开心的事？〃
〃应该没什麽特别的事才对，就是老师你不去看他之後，他才变得越来越奇怪的。〃
闻言，我假惺惺地挤出一丝笑容。
〃我对他哪有那麽大的影响力。〃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老师你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他那个人有时特别别扭，不会好好地表达自己。〃
我被班长说得竟有些飘飘然起来，内心埋藏的那一点点希望之火也被班长的话重新点燃了。我突然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多日的思念很想去见周延凌，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的身边去。
〃好的，我会去的。〃我故作为难的样子答应著。
〃太好了！周延凌那边就拜托老师了。〃班长开心地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下班时间一到我就赶去女儿的小学接她回家。回到家後我让丁兰多做了一份菜装进饭盒里，就去了医院。
我已经有近半个月没去医院看望周延凌了，自从上次他说厌倦我之後我就再也不敢来见他。今天我来，不可否认地抱著某种期待。
当我来到周延凌住的病房门口时，发现病房的门是虚掩著的，我直接推开了门，只见一个穿著白衣的女护士正坐在周延凌的病床边，她虽然背对著我，但我隐约可以看到她正抱著周延凌。周延凌大约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从那个护士怀里抬起了头，那个护士也顺势回头看向我。
那个护士看到我之後，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拿著床头柜上的托盘就走出了去。
我的心再次被狠狠地划开了一道伤口，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听了班长的话之後就开始妄想周延凌对我是有感情的，他上次说的那些话只是在跟我赌气，以为班长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我的事，但其实他或许只是烦恼著无法接近他心仪的女人而已。我今天来得如此不是时宜，破坏了他的好事。
〃班长托我今晚给你送饭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说著走到周延凌的床边，将饭盒放在他的床头柜上，然後转身就要离开。
〃牺牲了老师陪家人的时间，我怎麽消受得起。〃周延凌的声音在我背後响起。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地向门口走去。
〃我才不要吃你假惺惺送来的东西，恶心死了。〃周延凌在我身後叫著。
我依然没有回头的意思。
〃看到你就让我感到可耻，为什麽我会和男人上过床，这根本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女人的身体抱起来又香又软比你强多了！〃周延凌继续叫喊著。
这次，我终於愤怒地回过头去瞪著他，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又莫名其妙地心软了。
〃没有人逼你。〃
〃还不是都怪你移植了佳昕的心脏！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清楚了，都是因为佳昕不在了我很寂寞，平时又没有女孩子愿意接近我，而你在这时却来不断向我示好，我迷惑了才以为自己喜欢你，其实我只喜欢你的心而已！所以我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佳昕！〃
我握紧了拳，指甲都几乎扎进肉里，锥心地疼。
〃我知道了。〃
我平静地转过身准备去开门。
〃现在每次想到我曾经跟你上过床就让我觉得好肮脏、好恶心，但是还好跟你上床辛苦的不是我，也不用担心你会怀孕，更不用负责任。既然都是男人，玩完了大家就好聚好散了，对吧？〃
〃你说的没错，再见。〃
我说完就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僵著脸走出了医院，当我一个人走在黑暗无人的小路上时，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我取下眼镜，用手捂住眼睛，蹲在黑爱的角落里痛快地哭了一回。
这是我38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这样流泪。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女儿已经睡下了，丁兰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为我等门。
她看到我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我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
〃风扬，你哭了？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丁兰一脸焦急地看著我。
我别扭地抬起了脸不想让她注意我的眼睛。
〃没什麽。〃
〃不可能！风扬你在我眼泪一直是那麽坚强那麽善良的男人，你不可能轻易会哭。〃丁兰穷追不舍。
〃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我说完就走进了浴室。
进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我连衣服也不想脱，就开著冷水对著自己的脑袋冲。狭窄的浴室里顿时只有哗哗的水声，可周延凌的话却还无数次地在我的脑袋里回响，不一会，我尝到从我的脸颊上流下的水也充满了咸涩的味道。
我真的从来不曾失控到这样泪流不止的境地，也许是积压在胸口太多的情感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我非常後悔，我不该听了班长的话就头脑发热地跑去看周延凌，那样的话我起码还可以对他抱有一点点幻想，可现在我连那麽一点点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丁兰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看到我就一脸担心地向我走了过来。
〃风扬，你的头发那麽湿，没法睡觉吧？你过来我这边，我帮你吹吹头发吧。〃
〃谢谢。〃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丁兰却一脸兴奋的样子，拉著我走进了她的房间。现在女儿晚上跟我睡，而丁兰则一个人睡在女儿的房间。
她拉著我在女儿的小床上坐下，然後拿来毛巾和吹风筒帮我弄起头发了。
气氛有些沈闷，房间里只有吹风筒的声音。
〃风扬，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每天都帮你吹头发吗？〃丁兰说道。
闻言，我努力地逼自己去回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我年轻的时候总是洗完头也不等头发干就去睡觉，结果第二天起床经常头疼。我们结婚了以後，无论我多麽累你总是帮我把头发弄干了才让我睡觉。〃我回忆著过去，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
〃後来你觉得我帮你吹头发也挺舒服的，一到夏天就一定要每天洗澡让我给你吹头发，像个小孩一样。再後来有了萱萱，你还跟萱萱争著让我给你们吹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