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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 by 殿前欢(宫廷,情到刻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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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收回目光,半阑眸子道,“微臣不知。”
  “有什么好装的?当然是你们大理寺,告的就是你家少卿阮宝玉!”
  帛锦余光扫见,宝公子站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开始翩翩起舞,他咬牙沉声质问,“刑部怎么会告到他头上!”
  皇帝顿了下,没料到帛锦会如此反应,随即还是淡淡一笑,“你这位大理寺少卿屡次扣下该转到刑部的卷宗,然后过很久一股脑儿发还。弄得他们不是闲得吹灰尘,就是忙得脚难落地,鸡犬不宁。”
  宝公子半褪官服,翘起兰花指,缓缓开了那木门,圆眸死眯,对着皇帝背影吐舌头。
  “阮宝玉!他……他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人……”宝公子明显神智不清了,扭动着又开始脱衣,“人也老实本份!”帛锦一字一字地解释。
  “朕知他能干。”帛泠皱眉,“但永昌银矿,是国库用银主脉。劫银一案已经铁定了,竟然还被他扣着?何等居心!”
  “阮少卿扣下卷宗,自然有他的道理。铁案未必不是冤案!”
  “你在袒护他?”帛泠奇道。
  帛锦张了张嘴,头皮发麻想说什么,不料传来一记奇怪声响,阮少卿抬屁股对着皇上这边放屁了。
  “臣愿意亲自去永昌银矿,复查此案!”帛泠正想循声看看怎么回事,却听得帛锦倏地来了那么一句,转盯锦衣侯的双眼,“爱卿,身骨大不如前,你又能离京多远,多久?”语气揶揄,眼里却闪着极为复杂的光焰。
  皇帝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帛锦于是继续:“皇上,臣即使身不如前,也是朝廷官员,为皇帝分忧是臣子的本分。”
  “好好好!朕准你离京查案,近日启程吧!”
  宝公子学鹅摇摆迈步,终于不慎,跌进房门了。
  帛锦躬身,广袖掠地,“臣遵旨!”
  送走帛泠后,帛锦便找阮宝玉,刚进回廊,就见活宝水池扑腾,抓住一条红鲤鱼,“今晚我就要吃这鱼!”
  帛锦靠在曲桥栏前,顺手一指“这条太一般了,抓那条。”
  宝公子“哦”了声,放了手里鱼,去抓另条。
  帛锦斜睨他试探问道,“你吃错什么药,敢在皇帝跟前献宝?你是想害我,还是自己作死不想要命了?”
  宝公子听后,眉飞色舞地摇手指,“我告诉你个秘密,天王老子我都不怕!我不怕!”
  帛锦冷冷地瞪他。
  “那……我怕你,行不?”大冷天,宝公子居然满面绯红,眉上的汗珠滴下,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侯爷,我给你写了情诗!”他猛然想起,擦干湿漉漉的双手,将纸谏取出。
  还滴了紫色的蜡油,做点缀,竟然是紫色的!
  帛锦勃然大怒,“你……你点了紫烛!”心里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侯爷,我不抓鱼了。现下我感觉很好,我们回屋吧,现在就回屋去。”宝公子拍拍自己滚热的脸颊,斩钉截铁地说。
  帛锦默然许久后,长长地叹气,“我送你回自己家!”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在黑屋里窝着!”宝公子冲上前,一把抱住帛锦,快速绝伦地嘟起唇,帛锦警觉将头一别,只觉耳垂湿热;尔后,更绝伦的速度,宝公子已被扔出八步开外。
  宝公子再次确认是八步开外后,满足地昏睡过去了!
  “还没醒吗?”
  大理寺内,李延浓眉紧蹙问屋里的仵作。
  “少卿放心,小公子现下只是喝了的宁心茶睡着了而已,与刚才受到了惊吓昏倒不同。”仵作泰然回复。
  原来,阮侬见阮宝玉出门,就溜到了大理寺,一是气不过,要向李延告状,二是好奇偷看尸体。谁知道他刚摸进停尸的小屋,就受惊吓晕倒了。
  “以后停尸那屋一定把门关紧锁实,特别是验尸时,更要谨慎!”李延厉声继续教训,“看把这孩子吓得……”蓝衣仵作立身一旁不迭地点头,唯唯称是了会,才举目道,“少卿大人,我已经查清楚巫师身中的毒了……”
  李延伸手阻止,打眼色让他门外说话。
  “到底什么毒?”李延问。
  “这毒名为朝暮,分成两味:一朝一暮,两者分开对身体根本无大害,放在一起就是剧毒。”
  李延负手点头,“毒有一味是下在馒头里,那另一味呢?”
  “另一味应该下得早些。”
  “早些?”
  “应该早三两个时辰,属下推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阮少卿审这位人犯的时候。”
  第九章
  李少卿紧锁双眉,一言不发。
  仵作偷眼看看他,也只好跟着沉默,静立一边不敢做声。
  不久后,李延终是深叹了口气,甩手怏怏地遣仵作退下。自己依旧挂长脸,谁知他走出三步,突然又顿下唤住仵作:“蓝仵作,死者先前留下的兔脑,你要记得留下,不得丢失!”
  蓝仵作回身,忙躬身应下。
  李延点头,便向审案那堂踱去,边走边摇头。
  巫医临死留下血字,可惜只写出个“疒”就被阎王无情地招了去,这案子的线索依然断在混沌不明处。
  想到这层,李延气得一跺脚,脚前这时响起几声猫叫,他低头只见他家肥猫“印子”靠了过来。印子全身黑毛乌亮,脊背上两朵大小不同雪白色梅花印,所以得名。
  李延俯身,伸手想抚印子的额头,印子却不肯低头,瞪着眼仰了头对他喵喵直叫。
  李延觉得印子投来的眼神极为蹊跷,便迈步跟进。
  廊头拐角不远,有一只野猫横躺,猫腹起伏,口里含糊呜咽,好似奄奄一息。
  他连忙绕开带路的印子,径自来到野猫跟前细瞧,只见这猫眼眯成一线,嘴角挂着血丝,可还有气。李延心中一紧,大声唤道,“来人,把蓝仵作叫来!”
  不消一刻,蓝仵作赶到。
  “你看看这猫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中了同一种毒?”
  蓝仵作急忙蹲身,翻翻那病猫的眼皮,又取银针沾血观色闻味后,才起身谨慎地禀报:“症状大致相同,只是这猫中得毒已浅,现在医治应无性命之忧。”
  李延拂袖:“你先告诉我它和巫师是不是中了同一种毒?”
  “八、九不离十。”
  李延原本郁郁的眸子逐渐清亮,他先吩咐其他差人送病猫去解毒,转脸又问蓝仵作:“这两味毒相遇如过了最佳时机,是否时隔越久,毒性越低?”
  “按道理是这样。”
  李延点了点头,记得他盘问过牢头,牢头说巫医好心,吃饭前总是先分一半吃的透过窗子,喂好外面的野猫后才肯自己食用。
  李延冷笑,一只杀兔取脑的巫师,大难临头怎么可能好心喂猫?分明是他畏死!怕被人暗算,所以先喂了野猫,证明没有被下毒,才敢吃。
  只可惜千算万算,他还是被下了毒手死于非命。
  而眼前这只野猫,应该就是昨夜吃了半只馒头的那只。
  馒头里的毒只有一味,按理不会毒发。
  除非它满寺乱窜,最终也遇到了这第二味毒药。
  那这味毒药应该就在……
  李延低头,细寻着带血梅花足印,血渍滴滴,一路延向审案前堂:“另一味毒果然还在前堂!”
  “你是说,有人将另一味毒混在灯油里?灯油燃烧,毒也同时吸入身内。”
  好不容易从侯府回到大理寺的阮少卿踮脚,有些发悚地看着灯柱上摇晃的火头。
  “正是!猫血就是在这铜灯柱下消失不见的,于是我那么灵机一动,命人验了灯油,丝毫不差,就是朝暮的另一味!”李少卿拢拢衣领,摆出一副英明神武的官样,而旁边的宝公子却软绵绵的,好像迈不开步子。
  “阮少卿,你怎么了?难不成,受了刺激?”
  宝公子垂下眼睛,抚住自己的喉咙:“灯里有毒,那我不也中毒了,会不会毒发,毒发的样子难不难看?”
  “灯油早换了!你又只中了一味,根本不会有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毒发了,小小的野猫都没死,你是绝对死不了的,最多毒得口眼歪斜满脸毒疮!”李延扁扁嘴。
  “那是那是!好人终归有好报的。看!你家印子有了新相好!这猫真通情达理,懂得以身相报!”宝公子万分感慨地指指对面房梁上两只晒太阳的猫,冷不丁后脑被李延轻轻一拍。
  “报你个头啊,两只公的!”
  宝公子似笑非笑干咳了几声,回到自己案桌前。
  “阮宝玉,这巫师的案子就这么结了?”
  “灯油的毒谁放的能查吗?”宝公子托下巴。
  李延摇头:“油去年元宵前买的,放小仓库也没什么人管。掉包太容易了。”
  “线都断了,结了吧!”宝公子同意,提笔在自己的纸上写下了个大大的“疒”字。
  案子结了,事情没完。
  阮宝玉风流潇洒过了,接着必须开始哄儿子高兴!
  “儿子,爹刚发现家里的一只母鸡居然下蛋了!以后我们天天有鸡蛋吃了!”阮宝玉提着只母鸡兴冲冲进了屋。
  “我要上书院去了。”阮侬耷着头,闷声闷气。
  “那我送你去吧!顺道探望你家教书先生。”宝公子弯腰与儿子平视。
  阮侬为难,低低起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爹,你确定吗?我家先生长得很难看!”
  宝公子中招,后退三步,“真的很难看?”
  “嗯,很难看!”
  “那……我还是不去送了。衙门事情也多。”宝公子望天皱眉。
  “嗯!这只鸡你放回笼子前记得做个记号,省得以后你贪吃误杀了。”阮侬出门前,还是回头叮嘱上一句。
  宝公子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这会就做记号!”父子果然是没有隔夜仇的!
  做个什么记号好呢?
  阮侬出门后宝公子蹙眉。
  给鸡染色!
  啥颜色?
  还用说,当然是这天下第一好看的紫色。
  宝公子打定主意,美滋滋把整个鸡头染成紫色,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欣赏了遍,打开鸡笼竹门,正想把鸡放回去,脊背却突然一痛。
  这一痛便如芒刺疾扎,疼得他周身一僵,冷汗层淋,手也无力地一松,掌心的母鸡脱开,拍腾着翅膀,竟然“咯咯咯”飞上了屋顶……
  ※※※※※※※※※※※4月11日更新 ※※※※※※※※
  鸡飞蛋打了,阮少卿的状态也开始急转直下。
  脊背上的疼痛并没有一直揪心,可却开始绵长,好似探着他的心肺,一下又一下挠拨,让他浑身上下每个方寸都在阴疼。
  一晚上没有睡着,冷汗把被褥湿了一回又一回,可早上他还是起身,穿上官服去大理寺。
  帛锦说了要去查永昌银矿的案子,那这两天就应该会来寺里看卷宗。
  花痴,这是一种绝对超越□的精神力量。
  在这强大力量的驱动下,宝公子勉强挨到大理寺,趴在桌子拿只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写字,眼睛却始终瞄着门口。
  一旁李少卿凑过来,看他:“你这又在写什么?新的京城美人名册?”
  宝公子撇撇嘴,字亮出来给他看。
  ——病
  ——疼
  ——疟
  ——癞
  这半天他一共就写了四个字,冷汗却又出了一身,把纸头浸得烂糟糟。
  李延就稀奇:“你不是让我结案,那还在这里琢磨这些‘疒’字头做什么。”
  阮宝玉哼哼:“结案是暂时。因为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陪侯爷去永昌银矿,山高水长,一路欢畅。”
  讲话都开始押韵,说明美得实在不轻。
  李延的眼立刻就瞪了起来,先问了侯爷为什么要去永昌,之后突然转过弯:“为什么你有事这案子就得结,我难道不是人,我就不能查?”
  宝公子趴在桌边,懒洋洋打过来一个眼神,意思很明确:我鄙视你,已经鄙视你很多年。
  不过话他还是说得和软一些:“我审案的时候灯油就给下毒,说明寺里有内奸,而且离你我很近。咱们就先结案,让他松懈,我不在的时候你正好留神观察。”
  说完他便提笔,又开始写字。
  疒字头,耳旁,急,这是个瘾字。
  写了许久他才写完,李延已经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你的手一直在抖?”
  宝公子霍然抬头,觉得眼前一片空蒙,还不及回他,就已经听见门外有人扬声。
  “侯爷到。”
  这三个字让他站了起来,却没让他立住,他往前趔趄,一个前栽,顿时栽了个头破血流。
  帛锦进来的时候阮宝玉已经倒在地上,人有些神志不清,拿五指不停抓着地面,抓得血肉模糊。
  李延急了,也是一脸一头的汗:“难道是朝暮,这毒……”
  一旁帛锦不语,蹲下身来,凑近看阮宝玉双眼。
  那双瞳仁本来墨黑,现在却有些带紫,依稀的隐约的一分暗紫。
  帛锦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犹豫片刻,最终一把拎起阮宝玉,将他扛上了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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