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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照青苔上(bl)-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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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耐烦地抱着手哼小曲儿,方才掩上窗户站起身来。
“走吧。”
夜幕低垂,两人翻墙而入,借着夜色掩护,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亭锦忆屋前空地上。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若有事情就让翎带消息给我。”少云警觉地观察四周,交代一声后遂隐去身形。寂青苔在原地站了几秒,上前推开门。
貔貅金熏炉里盛满檀香,烛光昏暗,隐约可见屋内的大骨紫檀龙纹拔步床上隆起一个暗影,尽量把步子声音压小,寂青苔背对着内室掩门,突觉身后一热,未反应过来就被压在门板上。
手腕被人擒住反扣在身后,一边脸颊紧贴着门,双腿被人用膝盖蛮横顶开,完全变成了一副任人鱼肉的姿势。
寂青苔吃痛,闷哼了一声,那人的声音已经贴着耳廓柔柔响起。
“若不是本王命悬一线,寂楼主怕是还不肯亲自驾临吧。”
热流吹进耳朵里,身子就软了大半,神智却还存着几分清明,寂青苔怔了一瞬,突然咬牙笑道:“好一个一石二鸟。”
“嗯,怎么说?”咬着他的耳珠,亭锦忆一边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先把我放开!”寂青苔挣扎道。被人顶在门板上的滋味还真不好受,特别是下*身处不断摩擦的地方,似有擦枪走火的危险。
邪气的微勾了唇,抬手握住他的纤腰,隔着衣物轻轻一捏,口气自然而然地带了些惩罚的调调。
“青苔还懂得讨价还价了?”
寂青苔被激得身子一缩,“痒……”
听到身后的人闷声低笑,顿时察觉到被人戏弄了,寂青苔凤目微斜,生平有了第一次掉进陷阱的感觉,“你没有中毒?”
若是中了毒,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压在门上。
“错了,要是不以身犯险的话,怎么能瞒过我那精明的皇兄,为本王诊治的太医可是他亲信。”轻笑一声俯身亲吻他的头顶,亭锦忆笑得暧昧,“再说,怎可辜负了青苔的好意。”
寂青苔差点咬碎一口白牙,贴身保管的那粒解药也觉得无比硌人。亏他在得知亭锦忆中毒后立刻取出九毒鸩,请人炼了三天才得到这么一粒解药,还立刻送了过来,原来、原来……
手指灵巧地解开衣带,亭锦忆趁着他失神的间隙已经从他身上取得解药,手离开他身上时还不忘轻薄一把。
虽然真是中了毒,但既然能给自己下毒,自然也不会愁着找解药。而且他下的剂量并不重,想要制住寂青苔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九毒鸩?”
挣脱桎梏的寂青苔口气算不上很好。
“你到西翎求亲的时候,本王可是惦记着很哪。”细口的玛瑙瓶拿在手中,上面还带了那人的温度,亭锦忆笑。
“你又派人监视我!”
亭锦忆剑眉一扬,把玛瑙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认真道:“你打算把九毒鸩用在谁身上?”
毒药最大的用处便是害人,大乾那么多的毒物寂青苔都看不上,偏要去西翎找这一味。以他的心思,花了这么多的功夫,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毒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与你无关。”
“既然与我无关,那就更不妨说说了。”眸中闪现一丝精光,亭锦忆打算一问到底了。
原本疏狂一醉的事情他本不应该过问,但不知为何却觉得此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而且寂青苔眉宇间的躲闪也似乎证明了他的怀疑。
声音不知不觉地冷了下来,“还是……你已经用了?”
☆、第六十六章
九毒鸩毒性极慢,若是与其他药物一起炼制的话,完全可以做到让人察觉不出中毒的迹象。
过了许久,寂青苔终于开口道:“是一个仇人,他害我家破人亡,我杀他报仇并不为过,况且,即使我与他毫无瓜葛,我也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说这些话时,寂青苔连心跳都不曾加快一拍。报仇或许只是次要,言一的命令才是他不得不动手的真正原因。
九年前的南宫家,虽然可令他衣食无忧,但对于其他的事情,却是极为苛刻的。寂青苔从小亲缘寡淡,对于这样一个地方也并未有过多少感情,以至于后来南宫家遭难,对他而言也只是恐惧多于难过。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亭锦忆问。
“陈年往事,提了做什么?”唇抿出一个倔强的弧度,寂青苔道,“况且,我也没留下多少记忆。”
那人明明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却要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亭锦忆的手搭在他的脑袋上,微笑道:“什么时候想说,本王洗耳恭听。”
“你想听?”
“嗯。”亭锦忆点头,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开始漫不经心地抚弄发丝。
寂青苔敛眉应声,“好,等此间事了,我再告诉你。”
他没有继续追问他要杀的是何人,他亦不敢告诉他实情。言一要他杀的人,他不得不杀的人,是他的父皇,是当今圣上。
虽说言一当初收养他含有内情,但救命之恩、九年的养育之恩却也不假,深恩尽负,他做不来。
亭锦忆把头搁在他脑袋上,这才发现面前这人足足矮了自己一个半头,再伸手揽他的腰,感觉倒是极好,固又抱紧了些,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免长叹道:“父皇突然重病,皇兄现在对我极其忌惮,中毒一事只为令他暂时放松警惕,我必须乘此机会马上动手,成败在此一举。”
寂青苔乖乖在他怀中不动,听到这一句时微抬了抬眼,“嗯,我要怎么帮你。”
“进入皇宫内共有八道正门,其中为生门的启定门最是重要,届时我带兵攻入城中,需有人替我守住这道门,若是败了,也不至于落得全军覆没。”
口中虽然说得简单,但寂青苔知道,他这是把此战的成败的关键交到了他的手中,此门若是被攻破,必会落得个瓮中捉鳖的下场,到时候鱼死网破,最便宜的还是一直对大乾虎视眈眈的邻国。
“嗯,我替你守。”
“青苔”亭锦忆顿了顿,轻吻他的额头,“届时若是守不住,当以性命为重,勿要多想。”
亭锦忆心中隐隐有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又会在何处应验。
他非是怕死,只是心中有放不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想不明白,唯知这件东西极其重要,可用一切来换。
寂青苔轻轻一笑,语气带了些轻快,“我才十五岁,在这红尘之中还没逍遥够呢,可是怕死的很。到时候若真守不住了,自然会弃门而逃。到时候我再设法救你,正好疏狂一醉里还缺的跑堂的。”
知他如此打趣,此事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亭锦忆信他,对于此事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忧。
唯一担心的事,又道不清个所以然来,俯身轻咬他的唇瓣,一边低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慌,青苔,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准走,不准逃。”
寂青苔身体一僵,继而浅笑,“我曾经只求一个圆满,如今求得,怎会不要。”
“你要记得,你今日所说过的话。”
“青苔一向一诺千金。”
亭锦忆咬牙道:“你若是敢骗我,等我抓到你的时候,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寂青苔不免心口一寒,仍旧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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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霜,好风如水。疏狂一醉乃是元城最热闹的地方,舞姬歌女,温柔乡中不知有多少人醉生梦死,欢笑谄媚中又有多少人在逢场作戏。
被风卷起的尘土迷了人的眼,蒙了人的心,磨了人的志。纵是身为下贱,却能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就像是依凭着树木而生的藤蔓,不动声色中置你于死地。
疏狂一醉正是靠此种手段而生的。
寂青苔回到疏狂一醉,正当开门迎客的最好时段。不曾注意到门口的招牌下还有一人伫立良久,华服锦衣,眉宇间是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掺着贵气,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
见着那抹红色身影往远处而来,正要往后门拐入,轻轻唤了一句,“青苔。”
寂青苔脚步一滞,面带疑惑往传声处看去,遂而大惊,“太子殿下。”
亭锦悭笑得无奈,“我说过,青苔可以直接唤我名字。”眼里是勉强的笑意,“若是,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寂青苔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站在原地,终于垂了眼唤道:“锦悭……”
欣慰地勾唇,亭锦悭主动上前道:“今夜我不想回宫,想找个人说说话,青苔若是不介意,可否与我喝一杯?”
眼里是缱绻的笑意,温柔清浅,一如他的人,如玉温润。
寂青苔颔首,道:“好。”
两人在不远处找了一家酒肆坐下,要了几坛寻常水酒,透过窗上的竹帘,正好可以看到疏狂一醉檐角上挂了一勾玄月,相伴几点残星,再好不过的意境。
☆、第六十七章
拱手相拜,寂青苔开口,用的是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调子,“殿下国事繁忙,怎么有空出来?”
亭锦悭转头从竹帘下遥望月色,语气里透出担忧。
“宫中无此月色,亦无人相谈,便出来走走。”又轻叹一声,“况近日来父皇病重,久不见好,我甚是担忧,再加上朔州叛乱之事未平,不知牵惹了多少将士蠢蠢欲动,此时虽为平静,但更大的风浪还在酝酿之中。”
寂青苔心中一紧,抬眼相望,又慢慢垂下,伸手拿过一旁的红漆碗替他倒酒。
“殿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亭锦悭苦笑一声,目光清亮,低声说道:“太子之位,从小便有不少人觊觎窥探,我深知其中利害,不敢太过锋芒毕露,只求在这深宫之中得一立足之地。也知自己身居太子之位,势必会与人结怨,等争夺皇位之时,我会是最大的绊脚石,因此步步小心时时谋划。这些都并非为了皇位,是身在其位,不想窝囊死去所做的反抗。”
拿起红漆酒碗一饮而尽,又觉不够痛快似地再给自己满上一碗。寂青苔看着酒水溢出碗沿,沿着木桌上的纹路滴在地上,地上早已汇聚一滩酒渍,倒映着不断扭曲变化的月亮。
“这世间有多少东西,想要的,不想要的,哈哈……想要的大可花力气去追去要去抢,不想要的,却逃不开推不了舍不掉!”
饮尽一碗,碗底重重搁在桌上,还未来得及喘气,又立刻替自己满上一碗。
亭锦忆上瘾似的一碗接一碗灌自己,平日里的儒雅从容俱不存在。温润如玉的一个人,此时捏紧拳头,恨不得倾泻胸中不满。
寂青苔坐于他对面,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残月三星,竹帘外轻云浮动。
“青苔……”酒碗翻到在桌上,酒液把桌子弄得更湿。亭锦悭自嘲一笑,用手轻抚额头,喘息着唤他名字。
寂青苔手指动了动,听他继续说道:
“青苔,那天我有幸见你梅下起舞,惊为天人。赤足薄衣,是怎样的能耐方可跳完一舞,钦佩有之,爱慕有之,心疼有之,遂将你讨到身边,惜你才华,望得你相助,其间皆是真情,并无半分作假。”
羲和东殿里的那段日子,是他唯一一次用全部的真心去对一个人好,宠着惯着,放低身份,只为换他一笑,一颗真心。直到如今才明白过来,有的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圆满,更多的是求不得。
不得而求,求而不得,往复循环……
亭锦悭看寂青苔垂眼,见他面上多有愧疚之色,控制住想伸过去轻抚他额头的手,只是轻松笑道:“青苔无需觉得愧对于我,如今此种局面,你我虽为敌对,但我真心不悔当初之举。你喜欢他,我喜欢你,这些牵绊无关人力,只关人心,而人心,乃是最难琢磨控制的东西了。”
顿了顿又道:“我不懂的是,青苔为何独独倾心于他?”
寂青苔迟疑片刻,慢慢开口道:“我六岁时与他相遇,那时他待我极好……”
努力勾了唇角,亭锦悭笑的有些苦涩,“原来,我是输在了以前……”
看着眼前人姣好的眉眼,又闭了闭眼轻声叹道:“原来,你竟是个傻子……”
说罢扶正了酒碗,站起身时微微晃了两晃。
寂青苔也跟着起身,见他有要走的趋势,正要从怀里掏出银子付账,就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放了银子在桌上。
随后向亭锦悭弯腰示意。
寂青苔转头,正好看见对面街角停了一顶轿子,几个仆人打扮的人守在旁边。
亭锦悭回身,带了些遗憾道:“今日本欲与青苔畅聊一宿,只可惜……”习惯性地舒气微笑,“回去吧。”
“好。”
寂青苔点头,在喉咙里模模糊糊响了一句,“你要小心。”便转身往疏狂一醉走去。
亭锦悭笑容淡去,望着那人欣长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
朿午二十六年,世王爷亭锦忆发兵夺权,上万人把皇城围个水泄不通,皇上久病多时,早已无法下榻,大小事务全凭太子打理。
那日,寂青苔一袭白色广袖长衣,端端正正坐在启定门前,身后站着一位撑伞的绿衣少女。
不似其他门前喊杀声响成一片,寂青苔的前面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绿衣少女长发垂到额前,霏霏小雨打湿的发尖,娇俏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倒是容色极其艳丽,艳丽到有几分鬼气森森。
寂青苔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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