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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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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竟略微镇定了片刻,刚要乘胜追击一举停下马车,不料这当口竟陡然生出变故。先是右边树丛里一声破空响,声音极其轻微短暂,陆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中的缰绳就“刷”的齐齐断作两截。时间太短,陆竟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条件反射般地将目光投向右方。
“是……”“是谁”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陆竟突然感到站立在马车上的脚下被一股巨力向前牵扯,猝不及防间身体顿失平衡。陆竟睁大双眼,竭力向前伸展身躯,去够那半截缰绳,指尖刚刚触及缰绳粗糙的触感,整个人却被突然间飞驰的马车重重地甩了出去。
“不!”陆竟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匹马不知被什么物事刺伤,双眼均变为两个狰狞的血洞,剧痛之下,又失去控制,它竟然拖着车厢,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直直奔向前方。
飞速转动的车轮像是要将陆竟的心也碾碎,陆竟一跃而起,徒劳地想要扑向绝尘而去的马车。
“休想!”伴随这道声音,不知是谁抓住他的脚,向后一拖,又将他大力翻转过来。陆竟仰面重重跌倒在地。
“咿——”转瞬之间,拐角已经近在咫尺,受惊的马不能视物,依旧大步朝脚下的虚空踏去。
“不要!”陆竟的手绝望地伸向马车的方向。马蹄踏雪之声、车轮辚辚之声、北风穿树之声顷刻间归于沉寂,这一刻仿佛又因为沉寂而无限延长。马车嘎吱一声,趔趔趄趄地翻下悬崖,明明只在眨眼之间,落入陆竟眼中,却缓慢得好似被拉长的余音,缓慢得好似只要他能站起来、一切又会重新出现转机。
马车的身影从悬崖边缘隐没的瞬间,刘堂主几乎被夺去了呼吸,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是怕它重新出现一般,直到听见木制的车厢撞击在凸起的山石上土崩瓦解之声,他才如三魂七魄归位,兀自扬天大笑起来。
刘堂主少有这般快意的时候,他的笑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又狞厉非常,“哈哈哈哈,梅尧君,你终究还是……”耳中依旧充斥着远山送来的渺茫回声,刘堂主的话音却戛然而止。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被长剑刺穿的胸膛。
哪怕只有一刹那的分心,对于陆竟来说也已经足够。赤红的液体顺着剑上的血槽滴滴答答地打在晶莹的白雪上,又在坚不可摧的寒意中冻结,与茫茫雪原融为一体。
“堂主!”见到这一幕,身后的亲信也同样不敢置信,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脚下无意识地退后几步。
刘堂主咬一咬牙,把剑从身体里拔出,克制着冲入口腔的热血,他用尽全力的一掌气势汹汹地拍向陆竟。
而陆竟早有准备,他一手支地,以它为支点,向后轻盈地跃出一丈有余。刘堂主那一掌便拍落在雪地上,但听得轰然巨响,溅起的雪花弥漫回旋,散成一片纯白色的烟岚。刘堂主站在雪雾中心,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不遗余力的攻击更加重了他的伤势,他此刻可谓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去……杀他……”
“这……”亲信在他和陆竟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几步奔去刘堂主身边,忧心忡忡道,“堂主,属下先带你回去疗伤!”
“不……”刘堂主借亲信的手站直了身体。
陆竟好整以暇地收起剑,方才的悲痛在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尚有一事,不敢瞒堂主……”他露出一个不甚分明的微笑,说道,“掉下去的马车里,并没有我家公子。”
乍闻此语,刘堂主又重重地咳出一口血,颤声道:“什,什么!”
亲信在一旁焦虑地安抚他道:“堂主当心走火入魔!”
陆竟遥遥地对他抱了抱拳,然后向回清微观的方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杀……杀了……”刘堂主恼恨不已,犹自声嘶力竭地对亲信下令道。
亲信咬了咬牙,隐忍道:“堂主的伤势不宜再耽搁,请恕属下抗命不从。”说罢,抱起刘堂主消失在深林之间。
陆竟走出很远,才敢回头看向马车翻下山崖的地点,在淡蓝浅白的风雪烟岚之间,那里已经渺茫得几不可见,他心中升起铺天盖地的后怕,后怕之余,更是难以遏制的愤怒。他昨夜并没有在燕窝里掺入蒙汗药,反而将密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梅尧君。他并不相信清微观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又毫无所图地相助于他。今日在半途,他便让梅尧君下马车,他则单身前往以探虚实。而今看来,果不其然,清微观一定与刘堂主有所勾结,想借此让他亲手送公子步入死地!
想到此处,他的心口一阵阵发慌。深吸了几口气,加快脚步赶往与公子约定的地方。
回去的路并不算长,但陆竟心急如焚,脚下的路竟好似千山万水,单调的雪景几乎令他快要发狂。他也说不上为何会如此地心神不宁,仿佛晚去一步,就将会有不可挽回的祸事发生。
“公子——”他看到了约定之处,已按捺不住,低声呼喊。
没有得到回音,陆竟心头的不安越发地浓重。
“公子!”他拔高了声量。
身处旷野,连回声都没有。陆竟捏紧了拳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他不禁茫然地纵目四顾,心中反复问道:“公子,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
梅尧君跋涉在茫茫雪海之中,向清微观走去。他病未全好,不多时便气喘吁吁、满身虚汗,然而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心中装满云絮般的温柔,像去赴一场令他渴慕已久、望眼欲穿的约会。难以计数的、零碎的记忆像剪碎的鹅毛,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地拥簇到他的脑海,梅尧君几乎应接不暇。他记忆力极好,那些记忆丝毫没有陈旧而模糊不清,反而异常鲜活清晰,宛然便在目前、耳边,甚至鼻端也被熟悉的气味充满,甚至在霜风中战栗的双手也重新触及了消逝已久的暖意。梅尧君想起很久以前初九在他身下,灵活得像一条游鱼,身上却温暖异常,那时他一伸手,便能将他紧紧抱住,契合无间,仿佛这个怀抱就是为拥抱对方而生。这样的想法,有一点宿命的意味。所谓宿命便是无法抗拒,有时令人绝望,而有时令人安心,仿佛未来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排布完毕,只待他前往采撷。
梅尧君向清微观走去时,便是怀抱着这样一种安心。他还记得那个冰窖,冰窖内冰天雪地、毫无生机,然而因为初九在,也变得如洞天福地一般使他日夜神往,连梦寐中也时常造访。他曾梦见他抱起初九,走出冰窖,冰窖外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而他的初九就像一株植物,从冬季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他的眼眸里冰雪消融,瞬间化作一潭春水,波光荡漾,长久地注视自己。梅尧君从那片柔软的水光中醒来,窗外依然是千山负雪寒天冻地。他想,就连做梦,他也在被那个道士反复欺骗。不过,现在的初九只能在梦里欺骗他。而他竟然对这样的欺骗甘之如饴,不可谓不贱。
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很有些难为情,但这样的忸怩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很快,他的心情又恢复了先前的轻快。眼前漫无止境的路似乎也不再成为障碍。他像落叶投入泥土,像春禽窜入云间,像失去记忆时、背着初九沿着浓云密雾笼罩的河岸行走那般的快活。当冰窖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快活也达到了顶点。
进入冰窖,寒气自脚底的大地源源不断地渗上来,他浑然不觉。他的心砰砰乱跳,近乎于近乡情怯、近乎于屏住呼吸靠近一只蝴蝶的感觉。他只有一个念头,初九即便是死了,也是他的。他要带走他,从冰雪覆满的巍巍华山,回到红尘乱流里去,回到烟火人间里去,回到耳鬓厮磨的地久天长里去。
下一刻,梅尧君却愣住了。他木然地呆立半晌,才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他难以置信地抚摸着眼前的冰床,上方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梅尧君心乱如麻,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这一句话,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梅,梅公子。”一只手轻轻地牵扯梅尧君的衣角。梅尧君木然地回头看去,阴影处,乔净面色惨白,捂紧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许久之后,他才艰难地开口说道,“江白,抢……抢走了初九。”
梅尧君急忙追问:“到底发生何事?”
乔净想答,却只是呛咳不止,他晃了晃脑袋,指着某个方向,说道:“他定是……往后山去了。”
梅尧君默默攥紧了拳头,二话不说,纵身离去。
乔净在原地喘息了片刻,不久听到洞外传来嘲杂的人声,接着几个师弟找到他,查看了他的伤势,将他扶出冰窖。乔净眉头一阵阵发痛,他止不住地想: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
那时,初九自觉心在红尘,已不复道者纯真本性,愿让出观主之位,托乔净请求姚妙机,令他服下观中作助人修行之用的龟息散,以假死了却他为清微观招致的纷争。这之后,他本欲同梅尧君一同离开山门。谁知刘堂主和江白借故盘桓不去,致使计划一直难以实行。雪上加霜的是,梅尧君无意得知初九已“死”,恨不得与初九同去。他几人虽不忍见,但怕消息泄露,不敢告知梅尧君实情。只好转向陆竟,想骗得梅尧君下山,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初九离去。乔净想到此处,又禁不住唉声叹气,谁能料到梅尧君没走成,初九又被江白抓去,看来此事难以善了。
一旁的师弟听乔净叹气,问道:“师兄可是伤口痛?”
乔净又叹了口气,道:“头痛。”
师弟沉默片刻,为难道:“可师兄你并没有伤到头。”
乔净忧上加怒,憋得满脸通红,转过头去对身边之人说道:“告诉姚师叔,观主被恶人掳走了,快去后山寻人。”
师弟们听闻,也是大惊失色,相顾茫然,一人道:“是谁人如此不堪,竟不放过一具……”自觉失言,急忙掩口,改说道,“师兄你切莫焦急,先以养伤为要,师弟这就去禀报师叔。”
周濂原本候在一旁,趁机又支走几人,蹿到乔净身边,问道:“师兄伤得可要紧?”
“不要紧。”
乔净这般回答后,周濂与他使了个颜色,压低声音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乔净觉得胸口越发痛了,长吁短叹道:“我怎么知道?如果假死之事泄露出去,可真是要把命给搭上。”周濂一听,也如临大敌、惶惶恐恐起来,又听乔净说道,“我正要问你,梅尧君为何会回来?”
“什么?”周濂大惊,不觉高呼道,忍得旁人纷纷侧目。周濂顾不得那么多,向乔净确认道,“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乔净咬牙切齿道:“我骗你作甚!方才我在冰窖内,那梅尧君竟进来了。许是见初九不见,几乎丢了魂,我在暗处叫了他一声,当时也是急了,竟一时糊涂告诉他江白带初九去了后山。”
周濂坐立难安,道:“啊?师兄你闯大祸了,这事儿观中弟子知道还好,如何敢让旁人也知道。”
乔净恶狠狠地会看他,说道:“叫什么,天塌下来,你也要撑一半!叫你把梅尧君弄出去,怎么好端端地就回来了?”
周濂摸摸后脑勺,蹙起眉头,索性不言语了,心里不服道:也不知那陆竟在哪里,放着自家公子不管,任他来给我们添乱子。
这般想着,抬头一看,周濂顿时瞠目结舌:说曹操曹操到,陆竟不知何故又出现在了清微观。只见陆竟面色铁青,足下生风地朝这边走来。观中其他弟子还不知他二人离开之事,倒也不觉得奇怪。陆竟目不斜视,直奔周濂而来。周濂心虚,正要问他,谁知陆竟一个大力攮开他身边的乔净,单手揪住他衣领,将他重重压到墙上。
周濂背部和头部毫无缓冲地撞在墙上,痛得他头昏眼花呲牙咧嘴,偏偏陆竟还掐紧了他的领口,他呼吸困难,嘶哑着声音道:“放……放开……”
旁边的弟子蜂拥而上,想要拉开陆竟救下周濂,但他们哪里是陆竟的对手,来来回回折腾了数次,陆竟还是纹丝不动。
“为何……”周濂呛出了眼泪。
陆竟冷笑道:“你说为何?你们道士心肠竟然这般歹毒,假意送我和公子出去,背地里却偷偷与姓刘的合谋,想害死我们!”
陆竟的话犹如水滴在滚油里,顿时令全场炸开了锅。不明真相的弟子都惊慌失色,心下各自胡思乱想,却连问也不敢问。
周濂听他竟然当众把事情说出口,身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加上被他拘得实在难受,一面伸手想要掰开他手指,一面艰难地解释:“咳咳,陆少侠,你冷静……这其中定有、定有误会!”
正巧此时姚妙机听闻乔净受伤的消息,前来看望,远远听见门内的争执声,心中起疑。走近一看,也是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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