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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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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盯着凶猛扑来的敌人,杨天年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绝望:这么多敌人!多年征战的经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自己手下这些兵,还都是孩子!王上,您机关算尽,有没有算到了会引来这么多敌人?!!
深吸一口气,摒却杂念,稳稳取下弓箭在手,大声下令:“弓箭手准备!”
所有的弓手张弓搭箭,紧张地瞄准前方,相较于来势汹汹,裹挟着漫天风沙看不清人数的敌人,这五百人的小小战阵仿佛怒海中的一叶般不堪一击,所有的少年紧张地咬紧牙关,屏住呼吸,耳边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瞬息之间,远在天边的敌骑已然近至眼前,甚至已看得清那些恶鬼一样狰狞的面容,千百匹骏马轰然踩踏,连大地都不得随之颤动。敌人越来越近,嗷嗷尖啸声中,随着马匹起伏舞动的钢刀映着耀眼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散布着无尽的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
☆、11
“倒火油!”随着校尉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兵士听令行事的同时心中一沉。火油是运粮车队的必备物品,是应对抢劫的最后手段,浇洒上火油的粮食再难食用,但有一分生还的希望,负责押送的上官都不会下此命令。“倒火油”这三个字意味着此战将是绝死一战,再无生机,可就是死,也不让敌人抢到一粒粮食!
兵士们神色凝重,闭紧双唇,却毫不犹豫地将车边油罐里的油脂均匀倾洒在满车的粮食、药草上,秦人的悍勇在此时体现无遗,逢此绝境,面对强大至无法战胜的敌人,这些半大的少年们,竟无一人退缩、畏惧!
杨天年张弓搭箭,静静地瞄准,高度亢奋的精神让他眼中看不到漫无边际的敌人,听不到尖厉的嘶啸,马蹄的轰鸣,只有自己血脉的流动,舒缓的呼吸和眼中越来越近的敌人。
“放箭!”随着他手中的箭矢闪电射中敌人,带起一蓬鲜血,密密麻麻的箭矢扑咬向来敌,有些蛮兵被射落倒地,随即被后来的马踩踏成泥,有些马匹被射中连人带马滚落在地,而有些却避过箭矢,继续向前冲。
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轮箭矢,最先头的蛮兵已然扑到防阵的最外围,迎着纷纷如雨的箭矢,骑手们纷纷控马踩踏在车沿、木盾上,借助奔马强劲的冲劲,巨大的木盾纷纷被踩碎、踩倒,而粮车也七扭八歪地散落在地,黄澄澄的谷物洒落满地,和着血汗践踏成泥。
最外围的兵士们短兵相接,一时间杀声四起,小小的战阵瞬间被无数敌人包围得密不透风,兵器撞击声,喊杀声、惨嚎声、嘶吼声、马蹄风啸,血光四溢,腥气扑鼻。
杨天年立马阵中,一箭箭不停射向敌人,远望去,漫天沙尘中,敌阵外围飘扬着几杆大旗,绣着不同的图腾,那是几个部落不同汗王的旗帜,杨天年明白了,难怪会有这么多敌人,那只狐狸纠集了其他部族一起行动。
蛮族尚武,历来战斗汗王就算不冲锋在前也会在队伍的中央督阵,这一次几个汗王的旗帜一反常态簇拥在外围,只说明一件事,那几个汗王都和碧眼狐在一起。草原上只有这只狐狸从不以武勇为傲,历次战斗都缩在后队,等到战斗尾声,即将胜利的时候,才凑到前阵砍杀疲弱伤重的敌人,稍稍显示他不惧鲜血,不惧战斗的武勇。
看着厚厚敌阵之外舞动翻飞的旗帜,杨天年眯起了眼睛,这一场仗,可不只是决死一战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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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看!”奔驰在回城途中的梁文彬勒停战马,顺着扈从手指的方向向来路看去,距离遥远,但依稀能看出一股股的浓烟升腾上半空。是狼烟!车队遇袭!
“王八羔子!”梁文彬愤愤地骂了一声,随即传令全军后转,杀回去救援!疾驰中劲风吹过脸面,他不得不眯起双眼,暗暗埋怨上司:既然是护送,为什么不一直护送到定远城,这可不就出了事!害得他不得不来回跑,耽误军机不说,这在投入战斗之前得浪费多少宝贵的体力!
纵马狂奔也就盏茶的功夫,看见前方空荡荡的大路中央站立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钢刀入鞘,双脚不丁不八地直立道中,右手高高举起,火漆红箭,一个大红烫金的“令”!
千余骑战马随梁文彬一起慢慢减速,看看远方仍就不停升腾而起的黑色烟警,按捺着焦急的心情,梁文彬停在那黑衣人面前,沉声喝问:“什么事?”
“黑衣卫传秦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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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自爆发之初就露出它残忍血腥的面容,断肢残臂,血花飞舞,钢刀、铁棒、拳脚甚至牙齿都被用以与敌人搏斗,仿佛忘却了自己是人,以最原始的兽性撕咬,只求杀死敌人!
少年的武力到底难以对抗壮年的敌人,很快,最外围的车辆、障碍被蛮兵踩踏破坏,双方都付出数以百计的伤亡。少年们借以固守的圈子一层层缩小,活着能战斗的人也越来越少,可敌人却看起来依然是那么无穷无尽。渐渐地,最后的圈子也支零破碎,不时有蛮骑突破战阵穿越而过,肖天翼眼睁睁看着浑身浴血的姜三儿腾身跃起,用仅剩的一支胳膊死死勒住骑士的脖子,搏斗着,被带着穿过车阵,在敌人阵中被乱刀砍中,却死不松手,和他的对手一起倒落下马,砸在已摞了半人高的尸堆中再也不动一动。
再也无法思想,眼睛里看什么都是血蒙蒙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招势武功,千万次的训练锤练成身体的本能,挥砍,劈刺,闪避,踢腿,旋身,从未间断过训练的微弱的脉息在身体中生生不息地流转,带走疲惫,带回力量和精神,疯魔一般,砍杀一个又一个敌人。
“呯”一声巨响,兵器相撞的声音在耳际轰然鸣响,又一匹马挟着狂风从他身旁掠过,身旁的人腾身掠起挟住那人的脖颈,看那熟悉的身形,是拓跋野!浑身沾满血迹,手中的钢刀已然折了一半,身上背负着他的短弓和三支羽箭,腰间只余半筒箭。整个人贴在那蛮兵的身上,被那蛮兵带着冲出车阵,直入敌军。
肖天翼目眦欲裂,嘶声大吼:“教头!”随即车阵里参差响起更多的嘶喊“教头!教头!”
众人眼睁睁看着七八个蛮兵砍向他的身体,那马跑了几十步之后,满身鲜血的拓跋野和那蛮兵一起跌落马背,一动不动。
肖天翼疯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悲伤充斥他的全身,战意升腾!本已精疲力竭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将面前的敌人一刀砍翻,闪过侧方袭来的刀剑,高高跃起,双手持刀,狠狠劈向倒地的敌人,那人匆忙间架刀抵挡,竟被他灌满内力的一刀连人带刀一劈两半!
杨天年双手持刀,砍翻面前的敌人,看见那孩子一步步杀出战阵,直直向拓跋野倒下的地方杀去。环顾四周,只剩下最后这一圈车阵还在勉强为少年们提供依靠。罢了,这七零八落的车阵也已无法发挥保护的作用,就随他去吧。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五百少年还活着依然能战斗的已不足百人,远远的,敌酋的大旗已缓缓向前移动,这边已是残兵,那狐狸也该上前验看胜利成果,参战显示武勇了吧?看着趴在敌阵尸堆上一动不动的拓跋野,全都看你的了!不要辜负我这么久没有下令举火的苦心,不要辜负这数百同袍弟兄的性命!
不再多想,大吼一声:“杀!”挥刀砍向迎面扑来的敌人。
这一场仗,打得意料之外的惨烈与艰难,五百少年,竟然让儿郎们付出三四百人的代价,头人们相互看看,都掩不住心底的惊惧,暗暗庆幸是几个部族一起行动,真要是独个动手的话,说不定连老本都得赔光。
由于战前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乌尼格原想一直待在远离战场的后方,可身边的几个头人却自视勇士,一直陪着他未上战场厮杀已经颇有不满,眼看战斗即将结束,哪里还按捺得住嗜血的冲动,你一言我一语地撺掇着要让弯刀沾满西秦崽子的血,于是传令众多的战士让开道路,几位草原上高贵的头人带着贴身的护卫们一起打马飞奔,挥舞着兵器,冲向前方的战场,杀奔那些已然伤痕累累,疲态尽显的残余的秦军。
可就在众多蛮兵放松了精神,嗷嗷怪叫着为他们的头人加油助威的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从尸堆中一跃而起,穿过数马交错的间隙中直扑乌尼格,匆忙间离乌尼格最近的汗王阿布都热举刀格档,乌尼格身边的护卫也纷纷挥刀相向。而乌尼格,则丝毫不顾忌蛮人武勇的脸面,拨转马头躲向一边,根本不准备迎敌。
那人的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扭转,差若毫厘地避开刀丛,右手短匕狠狠扎进一个护卫的肩窝,左手短匕格挡住阿布都热的大刀,身体在半空中翻转,一脚狠狠点在他硕大的头颅上,“噗”地一声轻响,阿布都热的头颅被踩下去半个脑袋,直入胸腔,尸体缓缓跌落马下,再无声息。而他去势激增,身形转瞬间掠过丈余,继续扑向已拉马退避的乌尼格。
一直守护在乌尼格身边的昂泌一声怪叫,猛夹战马,冲上前去,双手持刀,高大的身躯将乌尼格挡在身后,直扑来敌,这个时候众人才刚刚看到,那人浑身浴血,滴血的半具鬼面狰狞凶恶,仅露的双唇紧闭,面具后的双眼中森森杀气有如实质。晴天白日之下,这人却如临世厉鬼,浴血修罗。
看清来人,碧眼狐乌尼格的心“突”地一沉,突然明白一直以来心底的不安来自哪里,甚至顾不上看看部落第一勇士昂泌与那人的战斗是否能胜利,拨转马头,狠狠一鞭打在马屁股上,急惶惶寻路而逃。
因为乌尼格的严令,一直守在乌尼格身边未能参与战斗而憋了一身气力的昂泌根本没什么机会发泄他的一身力气,短短一瞬间快如闪电的交手之后,呆呆定在那里,而他的对手,绕过他又接连与冲上来的数个护卫交手,几息间冲出去丈余之后,昂泌庞大的躯体才重重从马背上摔下,激起浓浓的灰尘。但那个时候已没人顾得上查看他的情况,所有人急急扑向那个刺杀者,尽管只能徒劳地追到那人的影子,而在那人前方竭尽全力试图阻挡他步伐的勇士们,却几乎无人能挡过他快如闪电的一击。
可尽管他势不可挡,但乌尼格依仗马快见机得早,短短数息已逃出去数百米,紧紧盯着那只把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飞掠如风的狐狸,拓跋野大喝一声,双手短匕甩向前方两个的敌人,看也不看应声跌落马下的对手,身形急晃避过后方砍过来的弯刀,手肘后击,劲瘦的腰肢旋转,整个身体贴紧敌人折身向后,两个身形一贴即分,那个蛮兵脖颈已被拧断,软软倒地,弯刀却已落入他的手中,身形毫不停顿地冲向身侧的敌人,一刀带着风声挥去,与那人砍下的钢刀狠狠碰在一起,“当”的一声巨响,火花闪动中双刀折断跌落在地,那人尚来不及反应,拓跋野另一只手已然探向他的脖颈,抓碎喉骨的同时将人拉下来跌落地上,而他在这瞬间已然蹿上马,一脚前一脚后,稳稳挺立在飞奔的马背上。
从他突然跃起到此时,不过短短数息,已然横跨数十丈距离。而那数十丈的路径上,七零八落地散布数十具尸体,所谓一步一杀不外如是。其凶险激烈令人震撼,几乎所有注意到这里的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那一瞬间的动作仿佛以极慢的速度展现在所有人眼前:他伸手摘下背负的短弓,抽出背后那三支羽箭一起搭上弓弦,缓缓拉弓如满月,瞄向飞逃的乌尼格猛然松手,三支羽箭骤然发出刺耳的厉啸,闪电般直直咬向目标。
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给人以难以诉诸言语的美感,同样带来难以诉诸言语的残酷震撼,已然逃出近千米的乌格尼毫无悬念地中箭落马,在死亡之前根本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会在战场上冒出这么一个杀手,也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秦人会这么苦心积虑地弄死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头领,最多不过是时不时地打劫一下过路的商旅,怎么就成了秦人下这么大力气非要弄死的头号死敌?
作者有话要说:
☆、12
当刺耳的笛声响起,战场之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黑衣人从数里之外的藏身处跃起,各自向后方射出同样绑有短笛的羽箭,然后势如奔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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