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记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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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辰风心道：天香楼的烤鸭生意这么好，只怕都是从这边买的，这下这养鸭的老板，可是要哭死了。
　　
　　山腰上的房子久无人居住，早已经落满了灰尘，赵辰风绕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时魏长青人正在空地前的正厅里面寻找蛛丝马迹，两边还挂着当年的旌旗，依稀可看出当年繁华。
　　　　
　　赵辰风也跟着走了进去，嚯嚯，果然一张虎头椅放在正中间，好不霸气，两边的扶手都刻繁复的虎头图样，精美绝伦。魏长青打量着这大厅的构造，这边敲敲，那边打打，赵辰风只觉得无聊，倒是很不客气的往那虎头椅上面一坐，手握着虎头，玩弄起来。
　
　　只听吱呀一声，等魏长青抬起头的时候，虎头椅上空空如也，那里还有那赵辰风的影子。
　　　
　　这边赵辰风只觉得脸上一股劲风吹过，等在睁开眼的时候，哪里还有大厅，只有黑黝黝的一片。
　　　　　
　　他猛的喊了一声，身子往后一缩，手上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身子一转，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指尖魏长青正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鼻尖已经贴到了魏长青的小腹。
　　
　　“有……有机关。”赵辰风一仰头，目光正对着魏长青。
　　　
　　“看见了。”魏长青说完，一跃身蹲到椅子上，虽说这老大的椅子很大，但是一张椅子上坐两个大男人，似乎也有点儿挤了，魏长青此刻哪里管的了这些，只拍拍赵辰风的肩膀道：“赵县令，烦请开启机关吧。”
　　
　　“我……我哪里知道什么机关。”赵辰风话音刚落，椅子下便传来咯吱咔咯吱咔的声音，顿时一股劲风，两人已经被送到了墙后的地道中。

魏长青点起火折子，又点上一个流火弹，向着漆黑的石阶扔了下去，前面顿时一片光明。
　　
　　原来这大厅是靠着山壁所建造，所以有人在这儿挖了一个地道，而李大洪的座椅，正好是入口，李大洪为人暴虐，自然没有人觊觎这座位。

　　两人走了约莫几十级台阶，忽然来到一片空地

　　魏长青用手摸了摸墙壁，又蹲下来，用火折子照着地面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就是这儿了。”
　　　　
　　“啊……”赵辰风尖叫了一声，忽然间上前一把抱住魏长青的后背道：“哪……哪里有人头，我……我怎么没看见？”
　　
　　魏长青掰开赵辰风的手指，很不屑的开头道：“我说的不是人头的地方，而是当年山贼劫官银放的地方。”
　　　
　　“哦……”赵辰风幽幽的叹气，仿佛心又落到了胸口，他指了指前面道：“可是……这个地道并没有结束，好像还在往前。”
　　　
　　魏长青终于挣脱了赵辰风，独自在前面开路，继续道：“下去看看。”
　　　
　　地道上方是台阶，但是下面显然挖的比较仓促，没有台阶，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矮洞，不过四壁都被磨得很光滑，看上去倒是奇怪的很。
　　　
　　赵辰风一边走一边牢骚道：“这挖地道的可真是偷懒，挖这么陡的地道，还这么矮，魏兄，你可千万别出虚恭，我可正对着你屁股呢！”

　　魏长青本来没觉得如何，可是被他这么一说，便觉得似乎早饭吃的有点多了……
　　　　
　　“魏兄……你……你……”赵辰风话没说完，只听身后一阵剧烈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洞口掉了下来，回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方才在大厅门口的那一口缸不知何时从洞穴里滚了下来，眼看就要压到自己身上了。
　
　　说是迟那是快，忽然间赵辰风觉得自己脚下一轻，身子被人提了起来，那只缸就堪堪卡在他的屁股上。
　　
　　“卡卡……卡住了。”洞穴太小，两人一缸，就这样卡在了中间
　
　　赵辰风抬头，黑暗中也不知道喷到了魏长青什么地方，只觉得湿湿软软，忽然觉得屁股一痛，他哀嚎一声，用力一扭，那缸居然从扭动的缝隙中滚了下去
　　
　　赵辰风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又一痛，已经被魏长青给丢了下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魏长青道。
　
　　两人加快步伐，跟着那只缸一路飞奔，地道的顶头居然在一间茅庐的炕下。茅庐打扫的很干净，三间房，有柴米油盐，看来是常有人居住
　
　　赵辰风摸摸屁股，看见墙上挂着几个半圆形的铁器，说是炒锅又不像炒锅，他走上去翻了翻，依旧放在一旁。
　　
　　两人走出茅庐，未想就看到方才在山腰上看见的那片湖泊，远远的还能听见赶鸭人在河上的吆喝。
　　
　　赵辰风走到湖边，对着那赶鸭人喊道：“老丈，敢问这屋里的住的人去哪儿了？”
　　
　　那老丈远远的也对着他喊道：“你问李虎啊，他是我这鸭寮的送鸭人，这几天也不知哪里去了，也不过来送鸭子。”
　　　
　　赵辰风听的不真切，索性招手让那老丈过来，继续问道：“你这鸭寮的鸭子，都他送？”
　　
　　“是啊，他人虽然长的凶神恶煞一点，但人不错，还给我介绍过生意。”那老汉说着，又低下头道：“不过这两天他都不在，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另外找个人给天香楼送鸭子去。”
　　　　　
　　魏长青正想开口，忽然被赵辰风打断，开口道：“多谢老丈，那我们告辞啦。”
　　　
　　那老丈摆摆手，又道：“两位要是找李虎，可以去问问天香楼的大厨，他跟那里的大厨熟的很，我经常看见那大厨拎着酒来找他。”
　
　　魏长青微微一笑，只低声念着两个名字：“李虎、李大洪。”
　　
　　赵辰风在前面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魏长青脸上堆起一丝不满道：“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那老丈，天香楼也许以后都不要鸭子了。”
　　　
　　赵辰风道：“本官是怕，若是据实相告，他定承受不了痛失大客户的痛楚，本官最不忍心看见百姓伤心了。”
　　
　　魏长青点点头，忽然挑眉一笑道：“或者，赵县令可以改行当卖烤鸭的。”
　　　　　
　　“好主意！”赵辰风一打响指，摇头摆尾的往前走
　　
　　“这么说，那杀人凶手就是李虎咯？”秦跃在山上找了他俩一圈没找到，倒是先回来了。一听他们在密道里面的遭遇，顿时摩拳擦掌，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当场，否则可定一刀将那大缸挥碎，护他们家大人周全
　
　　“只可惜让他逃了。”魏长青探了一口气，恨恨道：“秦捕头，麻烦你把五年前的卷宗找出来，将李大洪的画像拿去找那开鸭寮的老汉认一认，看看是不是李虎本人。”
　　
　　赵辰风此时倒是没有说话，只兀自端着茶杯喝茶，叹息道：“没想到五年前的那场官银劫案，居然是官匪勾结，怪不得魏兄也着了他们的道了，只可惜……我们虽然找到了官银曾经摆放的地方，却不知官银现在何妨？若找不到官银，只怕魏兄的冤屈还是无法洗清。”
　　　
　　魏长青道：“只要将那李大洪捉拿归案，自然不怕他不说出那官银所在。”
　　　　
　　赵辰风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道：“你那小跟班呢？”
　
　　“去了永州。”
　
　　“去永州做什么？”赵辰风问。
　
　　“去查一查陈定材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赵辰风哦了一声，摸摸屁股道：“时辰已晚，本官先就寝去了。”

　　第二日一早，秦跃果然回来禀报，那住在茅屋的李虎，就是五年前的山贼头领李大洪。
　　
　　魏长青大怒，命人前去画了李大洪的画像，沿着太平镇的大街，贴了个满墙。
　　　　
　　赵辰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看见众人都在验尸房，伸了个懒腰，对魏长青道：“走，陪我去一次天香楼。”
　　　
　　“天香楼又不卖烤鸭了，你这时候去做甚？”魏长青道
　
　　“天香楼没有烤鸭，总有烤鸭的秘方，”赵辰风摇头晃脑道：“你昨天不是还让本官改行去卖烤鸭吗？”
　　　
　　魏长青无奈，只得跟着赵辰风一起，又去了一次天香楼
　　
　　因为出了命案，这几日天香楼早已歇业，赵辰风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靠坐着，低头看着底下跪着的小厮。
　　　
　　“喂，我问你，你知道你们烤鸭的的烤鸭秘方，在谁的手上吗？”赵辰风问他。
　　　　
　　“这……这这……”那小二哆哆嗦嗦：“小……小的只是个打杂的，哪里知道什么秘方，秘方……肯定是在大厨身上啊。”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赵辰风失落的叹了口气，然后就不开口说话了。
　
　　魏长青道：“我看，这小厮的手中，未必会有那烤鸭的秘方，不如我们还是先查案去吧。”
　　　　
　　正说着，忽然后门那里亮光一现，几个捕快押着两个人从后门走了进来。
　　　　
　　魏长青定睛一看，居然是已经“死了的”宋明生和陈定材！
　
　　陈定材五十多岁，看上去精明依旧，见了魏长青道：“魏捕头，想不到我到死也摆脱不了你。”
　　　　
　　赵辰风道：“宋老板，师爷烤鸭远近闻名，天香楼不开门，真是一大损失啊。”
　　　　
　　那宋明生哼了一声，转头不说话。
　　
　　赵辰风看着依旧一脸不解的众人，缓缓说道：“我本来是想不出来的，还要多谢昨天你们二位中谁推了一个缸下来。”
　　
　　宋明生扭头道：“一个缸能有什么用。”。

赵辰风笑笑道：“一个缸的作用很大，比如，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撞死撞残。不过……也有可能我没死没残，但是把我的脑子撞通了。”赵辰风顿了顿，继续道：　“当看见你们窝藏官银的地方，我只有一件事情想不通，那就是那么多的官银，到底去哪儿了？后来见到那个缸，我就全都明白了。”
　　　　
　　　赵辰风道：“茅屋里面有几口锅，开始……我以为那是锅，但是里面却有被磕碰过的痕迹，而且还有一些银色的，像是被银子摩擦过的痕迹，后来我想通了，这些　锅合在一起，不正好是运银子的铁球吗？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李虎，也就是李大洪，每天上山，将官银放入铁球，顺着地道滚下来，运到他的小屋。”
　　　
　　“可是……我们在他的茅庐里，并没有看见任何官银啊？”魏长青问道。
　　　　
　　“这个……”赵辰风笑笑道：“烤鸭好吃啊！”
　　
　　“这个烤鸭有什么关……”一个“系”字还没说出来，魏长青陡然醒悟，接着道：“因为天香楼的烤鸭味美价廉，所以每天都会卖出很多鸭子，所以每天李大洪就要给天香楼的大厨送很多鸭子，所以……”他顿了顿，眉宇一紧：“很多鸭子的腹中，就能藏很多的银子！”
　　
　　“正是。”赵辰风接着道：“而后本官又想起，两个月前，铁匠铺的关老板忽然回乡了。所以，本官就派了个衙役去关老板的老家看……”
　
　　宋明生冷笑道：“不用看了，关老板的确没有回乡。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也不怕再被一条人命。”他眼神一转，牢牢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厮。
　　
　　那小厮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道：“宋……宋老板，我什么都没说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他们是来要烤鸭秘方的……”
　　
　　宋明生道：“赵大人，在下敢问你一句，你是如何知道那尸体不是我的？”
　　　　　
　　赵辰风无辜的吸吸鼻子，很淡然的说：“啊……那个……烤鸭实在是太好吃了，本官实在想不通，宋老板尸体的皮肤上，会有一股子烤鸭味。”
　　
　　“你……哼！”宋明生气的吐血倒地。　　　
　　
　　尾声。
　　　
　　　“赵大人，这聚仙钱庄的账本，本官就带回刑部了。”魏长青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聚仙钱庄原是陈永才开了，用来销赃这两百两两的官银的！这群人真是机关　算尽，居然想出这种办法，从山贼的老窝，把官银运到茅屋，再运到天香楼，由天香楼的地窖转至关铁匠的熔铁房炼成一般的碎银子，然后再送往隔壁聚仙钱庄，得　以在世面流通的。”
　　
　　赵辰风站在县衙外，目送魏长青和两个死囚宋明生跟陈定材回京。忽然，魏长青低下头，在赵辰风的耳边窃窃私语道：“赵兄，你真的是因为在马磊的尸体上闻到了烤鸭味，才破案的吗？”
　　　　
　　赵辰风噗嗤一笑，忙又一本正经的点头，心道：其实他只是拿了一双尸体的鞋，去比了比宋明生没穿过的新鞋，发现大了不少，而另外一双鞋底上，沾满了鸭屎，除了每天杀鸭子的李大洪，谁的双脚会沾满那些东西。
　
　　魏长青满脸遗憾的摸摸鼻子，心道：真有那么浓的烤鸭味？为什么我闻不出来？
　　　　
　　这时候，一匹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沈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向魏长青禀道：“师父师父，那个陈定材是突发疾病、暴毙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