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脉情迷-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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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刘彻叫住，韩嫣犹豫了一会儿，索性抱起陆梦施展轻功下去。当着皇帝的面抱皇后，这是大忌，韩嫣很清楚却没有避讳。不知从哪一刻开始的，他开始埋怨陛下太花心多情。要在从前，他一直是认为男人多情理所应当，一直佩服刘彻天生就有拥悦群芳的本领，此时却截然变了。

自己把视若珍宝的女人留给他，而他却在她失踪的时候与情人笑语风月，这种场面深深刺激了韩嫣的情感。那份让他痛、让他难的情感在此时有了几分委屈，有了几分不值，懊怨便在他纠锁的青眉间流露出来。

他的表情、他的举动都令刘彻大感意外。虽然可以体谅他抱皇后是怕她摔伤，却无法理解他们此时的姿态。

只见，尊贵的皇后，失踪前穿着华美的深衣，眼前竟像裹了一身破布，衣裙穿得歪歪扭的不说，胸前还裂着口子，流溢在外的裹胸红绢格外刺眼；而被他视为忠臣良友的韩嫣，他素来整洁无暇的白衫居然少了一大截，似乎缠在皇后的腕上，更可气的是，他居然用仇视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是当朕为情敌吗？他们这一对人，无耻无羞，无规无矩，胆子也太大了！”尽管胸中暗怒汹涌，刘彻仍然面不改色。为了维持尊严，他稳稳站在原地，任由旁边的宫女为他添衣戴冠，面无波澜的望着陆梦，“皇后，所谓衣香鬓影皆昭仪，你夜行房梁、衣不蔽体，闲雅端庄尽失，这成何体统？”

陆梦上前一步，对着他和刘雪微笑，“陛下，我们刚才与一名刺客交锋，怱见他逃往这个方向就追过来，却没想到打扰了您和翁主的温情。请别气恼，我们这就离去，你们继续谈吧！”她毅然拉起韩嫣的手向殿外走去。

“站住！”刘彻霍然大吼：“把手放开！还知不知道礼仪廉耻？”怒火顷刻间压不住了。

韩嫣闻声当即把手抽出。

陆梦心头一沉，被刘彻当着心上人怒骂无耻，被韩嫣甩开手臂，她不禁又羞又恼，突然怒视刘彻，“我牵韩嫣的手怎么了？这就叫不顾礼仪廉耻？那我每天都吻我爸爸的脸，还不成了大逆不道？”

语惊满堂，众口哑然。

韩嫣听她说过“吻爸爸”是她们那个时代对父亲的敬爱，却担心刘彻不明所以，匆忙打圆场道“陛下，此事不怪娘娘，是韩嫣无礼冒犯。因见娘娘欲走，我在情急之下牵了她的手！至于她说的吻，臣知道，她吻的是，吻的是一只禽兽……”他想谎称“爸爸”是长毛兽，那样的说辞比解释“爸爸”的来历更容易脱罪。

“你说谁是禽兽？”陆梦和刘彻齐声爆吼。

韩嫣恍然醒悟，自己慌不择言，只想到皇帝不知道陆梦的真实身份，却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后。说皇后吻的人是禽兽，不就等于在骂皇帝吗？他突然想笑，好在忍住了，但发现陆梦也是非常不满时，知道她是货真价实的为她父亲生气，便笑了出来。

“韩嫣臭小子疯颠了！”刘彻默视他的笑容，并未对他发作怒意，如果直接责骂韩嫣，那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是禽兽吗？于是他顺水推舟责问陆梦：“你连禽兽都吻，真是宠兽无度，回去好好反醒，把那兽儿扔了！”

陆梦对他们的逢场作戏哭笑不得，暗骂：“两个神经病！”正要默默离去，怱听刘雪笑道“陛下，我听说，皇后娘娘私藏了太皇太后下令处决的一只淫兽，她吻的禽兽不会就是那只长毛兽吧？那样的话，可真是得把那兽儿扔了，它以前在宫里可没少招惹其它猫狗之类的宠兽，并且还染上了不好的病。就为这，太皇太后才要处死它的！”这番话让陆梦极不舒服，她气得鼓起掌来，“太好了，你们三个人都很会做‘禽兽’文章，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不过呢，最好把卫夫人也叫来，免得她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独守空阁！”

她这副挖苦人的样子像极了原皇后阿娇，瞬间刘彻恼羞成怒，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案，菜盘酒杯哗啦啦翻了一地，立即有一批带刀的侍卫涌进殿内。刘彻斜扫了他们一眼，笔直的指向陆梦，“你少要在此放肆！即刻回宫面壁思过！还有你！”又指着韩嫣，“马上回府醒罪，如若再敢口无遮拦，难保不被投入大牢！”

“大牢！”陆梦舔舔干裂的唇，咽下血丝，愤然昂起下巴：“启禀陛下，我们刚从一个比大牢更阴森的地方出来，怎么会怕进大牢呢！你就请下旨吧，如果你觉得我们不该出现在宫中，就让我们去最黑暗的地方，那里未必不是最有人情味的地方！至少在那里，我们不必担心被敬爱的陛下杀头！”说得义愤填膺，她想起了在地道中受过的饥渴和煎熬，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我们冒险探进前路未卜的地道，又历经千辛万苦的回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要是知道你对我们的出现如此厌恶，鬼才回来这该死的宫廷，自然有更逍遥的去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望着满脸疲惫的陆梦，刘彻脑中打了个闪电，“朕急了若干时日，盼了若干时日，不就是希望他们俩个安然回来么，怎么没问问他们这副模样是不是经历了劫难所至？怎么忘了他们是两个死里逃生的人！”沉思了片刻，他把目光移向刘雪，“雪儿，朕之前说的事，你好好去想，想到的都书写下来！我改日再来看你吧！记住，今日之事，从朕踏进殿门到跨出门槛，半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

随后他大步出殿，“你们俩个即刻随朕回宫，把这些天所见所闻详细禀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节。 金蛇出动
回到未央宫，陆梦先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而后才去宣室殿面圣，刚刚迈进殿门就闻见一股扑鼻的肉香。辉煌却不失雅致的宣室殿内摆着两案丰盛的酒菜，刘彻端坐在镶有金龙的十扇红檀曲屏下面，望着一案美食凝神思索，脸上表情严肃而深沉，显然正在决策一件重大的事情，陆梦猜想，事件和地道有关。

“陛下，娘娘来了！”宫女轻声报驾，刘彻仿佛没听到，依然低着头，连发丝都不曾动一根。

韩嫣却立刻对她投来亲和的目光，一张明净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陆梦抿笑着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的食案边，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啊！”

“娘娘，你饿坏了吧？快去陛下旁边就座用膳吧！”韩嫣的柔情不自禁的流露在话语中，虽然要在礼仪上保持尺度，却不忍把一言一行都装得冷血无情。潜意识里，他已经彻底把她当陆梦看待了。

陆梦眨眨眼，一歪脑袋，从他桌上拿了一只鸡腿啃起来，吃着经过众多瞠目结舌的宫女，坦然走到刘彻身边坐下。

“子童，朕委屈你了！”刘彻优雅的拿起酒尊，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而后双手拈起自己的龙环金杯，稳稳的举起来，“来，朕敬你一杯，是为朕早前的言行赔礼！”

“陪什么礼呀？受皇帝陪礼我要折寿的！”她仍在狼吞虎咽，声音含糊不清。

刘彻从没见过别人饿成这个样子，更没想过这惨相会发生在皇后身上！见她似乎嚼也不嚼就咽下一块鸡肉，他疼得心尖都在颤抖，一只臂紧紧抱过她的肩，害得陆梦险些噎住。他赶忙抚拍她的背，手上轻柔至极，脸色却异常凝重，“张骞，即刻去宣廷尉张汤、卫尉李广、郎中令陆缄来此议政！”　

……

张汤等人来后，陆梦便回了椒房殿，按照刘彻定的规矩，女人是不得听政议政的。刚下銮驾，她便看到了宫女娟轲跪地相迎。

“娟轲，平身吧！”

“娘娘……”娟轲并不起身，语气吞吞吐吐，似乎有件重要却不好的事要说。

“有什么事吗？”陆梦静静等了一会儿，娟轲并未说话也不起身，她只好上前相扶，一低头之际，恰巧瞥见娟轲耳后有条金蛇标记，愣了一下，“这蛇形和小环耳后的银蛇纹身一模一样！”

“娘娘，是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娘娘，害得娘娘多日连连受苦……”娟轲喋喋不休的忏悔从耳后传来，陆梦一句也没理会，满脑子都在浮现她的纹身，“娟轲的耳后居然有蛇形图案！那天，在昭阳殿前，她冲过来救我却没有受伤，她当时面对着刺客……”　一个个疑点串连起来，陆梦用力握了下拳，“怎么才想到！娟轲当时冲过来并不是救我，她是在暗示刺客韩嫣的剑到了，她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恍然间仿佛置身于三九寒冬，陆梦被这个发现惊得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这个未央宫啊，有多少阴谋！身边的宫女、脚下的土地、卧床旁的阁间……这些近在咫尺的事物都隐伏着危机，还有什么地方、什么人是安全可信的？”辗转难眠中，她听到室外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娟轲姐姐，你要出去吗？”，再侧耳听，没了下文。

“金蛇行动了，我得去看看她想干什么！”陆梦迅速披了件黑缎子斗蓬，追出殿门。

此时正是破晓时分，暗蓝的天慕隐隐透些白光，院墙的瓦檐反射着淡黄色的光际线。娟轲拖着斜长的影子沿院墙向北走，陆梦谨慎的跟着。没跟出几步，瞧见东边有队人马沿着东西向的方石大道走出晨光，不由得奇怪，“这么早就有銮驾来椒房殿了！”正欲闪身躲避，猛然间觉到几缕阴风钻进了头皮，稍稍一愣，便听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皇后娘娘，昨夜睡得可好？”

这轻若蚊蝇的问候带足了阴恶的腔调，陆梦打了个惊战匆匆转身，还未看清来人，怱听隔壁“喵”的一声，眼前的黑影便在瞬间消匿于墙后。　

“他去追猫人了！”直觉不妙，她放开大步向墙根冲刺。刚才那声猫叫是猫人发出的，陆梦顷刻间作出了判断，既然那黑影一清早就来“问候”自己，怎么会轻易的就闪了？一定是听见猫人的叫声急着去抓它了。毋庸置疑，猫人是故意发出叫声来救她的，想到它不惜牺牲自己的安全引走黑影，也许那人就是伊峰，陆梦感激得眼泪汪汪，不得不擦起眼睛，值此一抬袖的时间，身体竟撞在了软软的“墙上”。

“谁？”她一惊出拳，拳头竟被人抓住了。

“参见皇后娘娘！”一位穿着褐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放开她，退了两步，躬身施礼。

“你是什么人？”陆梦见他衣着华贵，像是有身份的人，当即收回了追出半米多远的扫膛腿。

“小人红枫，娘娘不记得了？”

“还行，看着眼熟！”陆梦看了看逐步接近的銮驾，“这是谁的车驾？”

“启禀娘娘，这銮驾您可能更眼熟了，是太后法驾来找您了！”红枫踱回石路上，等着銮驾慢慢停稳，恭敬的扶下了王太后。

“红枫，还好你及时发现，不然的话，咱们的娘娘便要躲离哀家了！”王太后不悦的看着陆梦，眼角悄悄挂着半粒白屎。

“脸都没洗干净就来找我了！看样子来者不善啊！”陆梦不想节外生枝，一面留意娟轲的背影，一面不情愿的挪向太后，“这么早，母后找我有事吗？”

“娇娇，你是脚上生刺了还是心虚不敢见哀家呀？”

“她说我心虚？”凭这个说法，陆梦猜到了，太后是因为自己和韩嫣的“私奔”绯闻前来兴师问罪的！

正如她所料，王太后早前听到卫子夫的密告，知道了陆梦和韩嫣同时失踪，并且，在卫夫人的巧言暗示下，她误以为他们之间有私情，气得几天几夜合不拢眼。刚刚听说娘娘回来了，便火速赶来问罪了，“皇后，哀家听说你和韩嫣同时隐匿了许多天，你们去哪了？”

“说呀，韩嫣那个不懂人事的小厮把你骗去了什么地方？那个逆臣后厮，骨子里就有恶根，你少要与他私混！”太后无意偏袒皇后，却是有意贬低韩嫣。她素来不喜欢他，所以口气中也尽是鄙夷。

陆梦十分恼火，心中的白马王子居然被人说成了龌龊不堪的小人！这比听到对自己的谩骂更难受，不替他出气她会怄死，于是，故作怡然的抬起脸来，眺望日边的朝阳暖霞，微笑，“韩嫣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啊……”表情神往之极，仿佛去过了世外桃园，“那是一个听不见蛙叫、看不见蝇飞、终年芳香四溢、清静幽暗的尘外迷境！”

“你，你……”太后高举起巴掌，始终没敢落下，太后打皇后事可不小，这一掌断不能落下。拼命克制住自己，她把颤抖的指尖划过头顶放下，仿佛拢理了发鬓，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如此不检点，胆敢和贱奴韩嫣苟且私通，你可对得起我皇儿？可有顾全他的尊严？你……”

“太后！”霎时陆梦板起脸来，“请您口上留德！韩嫣的行事为人，比你的口齿更干净正直，你侮辱他就是侮辱你自己！再说了，我和韩嫣去的地方，陛下也是知道的，对不对得起他，有没有顾全他的尊严，他心中有数！身为母亲你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吗？一个泱泱大国他能掌于指尖，难道感情上的事竟不会处理吗？别以为你不出面天就会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