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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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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两个人的故事都要从相遇开始说起，他们却很模糊。不记得怎么遇到对方了，从卫缭的记忆来看，两人就是相熟的。他是一个标准的成都男人，会做一手川菜，说得一口流利的成都话，插科打诨毫不含糊。身上也像那些土生土长的人一样的慵懒得像一只蜗居在平原的公波斯猫。
用波斯猫来描述男人似乎有些不当，但成都人给人的感觉都是这样，忙起来跟其他城市的人一样没完没了，一旦闲下来，都像是一只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波斯猫，张衍对这点表示赞同。这个男人，在来招惹卫缭的时候，卫缭并不知道他是已婚的。卫缭也没有想过，已婚的男人会来招惹她。
大学毕业后，卫缭就陷入了各种社交活动中，她本身是一个不大爱热闹的人，但似乎因为一些事情之后，心里的想法有那么些改变。生活不似没有遇见荀昶之前的张衍那么混乱，但身边走走停停几个男人女人，终是没有缘分，走不到一起。卫缭年龄渐长，需要一个能长相厮守的人。
弗罗多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卫缭也是空虚寂寞大约到了一个境界，生命中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来照顾你的生活。富裕，不用发愁生计，能在冬日渐凉的情况下抱着睡觉代替电热毯的人。况且混血人的皮囊是极为漂亮的，沈卫缭从小便是个相貌党，一看张衍你便知道。柔情蜜意之下，也陷入了这个男人的爱河。
但是，他却是有妻子女儿的，只是公司总部在美国，一家人也在那边。圣诞节，他说要回加拿大看父母，不想自己在收拾他的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他放在钱夹里，翻过背面夹着的照片，金色头发的女人和小孩子，还有抱着海绵宝宝的他，画面生动和谐。圣诞节，是要回去见家人。卫缭心平气和地把弗罗多叫过来，狠狠的将照片甩到他脸上，男人无法辩解，承认了这个事实。
卫缭这辈子被人骗得多诳的狠了，离开的都是背叛，留下的都是等待背叛。她已经无力再解释什么或者听别人解释什么，只是告诉弗罗多，她现在是快三十岁的人，感情这个东西伤得很不想再玩玩不起了。希望大家和平点把这个事情解决。无意中当一盘小三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但是，圣诞节前擦枪走火，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便有了这个孩子。孩子爹回了美国，也断绝了关系，如果他回来，发现卫缭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纠缠。卫缭却不想打掉这个孩子。自己这么多年寂寞，没有人陪，孩子，本来像她这么大的女人，生了俩个孩子都数不过来。
张衍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个时候，这些事情聚拢在一起是幸还是不幸？
卫缭自己是一团浆糊，然而张衍，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她说“卫缭，当局者迷，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家。”
沈卫缭起初没有听明白这句话里面的涵义，只是期期艾艾的说着不着边际的其他事情，等回过神来，便对上了张衍那双明亮的眸子。她瞬间就有一种回到当初的感觉。
跟我走，我给你一个家。张衍这回，在她耳畔轻轻地说道。
张衍这个人，你要让她说喜欢你爱你什么的，简直是做梦。当年她只对荀昶说了一句，再也不要分开了，荀昶便高兴得连姓什么都不知晓。张衍懂得，寻常的情话不如一句坚实的承诺来的感人。“沈，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你也是，我想要做的，是我一直以来，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情。沈，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想和你在一起。
沈卫缭没有回答她，张衍又问，沈，你爱他？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衍，我不知道，他进入了我的生活，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我孤独那么多年，内心几乎百炼成钢，他不拘一格，长得漂亮迷人，有的时候我从他身上可以看到你的影子，一样的微卷的头发，苍白的面容，我知道我这样说会有些怪，可是张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一个妖精，他说他爱我，他和我在一起生活，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但是他却一直都在骗我，他有自信，觉得我可以爱上他，但是我却是一个不容的别人背叛的人 ，你知道的，我最恨别人背叛。”
张衍淡淡地笑了笑，将她紧紧地抱住，沈，我们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人生有时候很狗血，很无奈，现在还好，经历了那么多年，我还是遇见你，现在终于可以让事情往我们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我跟你走。卫缭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没有太多的情绪波澜，她蜷在张衍的怀里，感受着张衍炽热的皮肤。攀着手腕一般，久违的安全感。
她们就这样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张衍看到了桌子上煮好的粥。她不自觉地在那里发笑，卫缭示意她去洗漱。她们就一些琐碎的事情讨论，各自便开始着手做这些了。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两人处理这些事情起来都异常迅速，卫缭的屋子留着，车运过去，工作辞了。真真的是孑然一身跟着张衍走。张衍笑道：“你不怕我是人贩子，把你这个带球的姑娘卖了，多好啊，买一送一。”卫缭蔑了她一眼，张衍赶紧说：“这样温婉大气的美女，少妇，我舍不得卖，都是天上掉的馅饼给我，我宝贝都还来不及，怎么敢卖。”
卫缭“……”
张衍只是干笑，然后去做自己手中的事情。她停下的时候在那里淡淡地回忆，似乎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自己没有这样插科打诨了。在别人看来一丝不苟得窒息。她摸摸鼻尖，暗地里却露出一副苦笑。
早个三四年来找你，该多好啊沈卫缭。早三四年就好……
她暗自伤怀，沈卫缭再走一旁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是。她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就轻易答应跟着衍去另外一座城市。是的，这个城市住久了习惯了，虽没有大多的不舍，可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有的没得都真真实实存在于此，她不知张衍当年是如何狠下心来，少年说要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就算了，但是，整整十年，却连四川都不曾靠近，哪怕走个云南贵州什么的，她要学大禹吗？还是，她真的是一个薄情到如此境界的人？外面的世界喧嚣，浮夸，张衍到底还是不是那个甩开膀子就可以为她不顾生死的人呢？
两人都有心事，两边都在思量，一时间却也安静。待到沈卫缭这般百转千回地思考了一遍，却忘记了问，张衍身边是否还有人。也是，张衍还爱着她，或者张衍出于责任还爱着她，这并不影响张衍身边还有别人，当年不敢看上张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张衍身边蜂多蝶也多，周瑾是好姐妹就不算，但是，从初一的小妹妹季风到高三的大姐姐姜崃还有各种学习委员课代表，密密麻麻一箩筐的人，张衍和每个人都是那个样子，看起来好的抠心。有的时候张衍和他们勾肩搭背的一起或者和女生手拉着手去上厕所，这种很细节很小女孩的动作。卫缭也会看着不舒服。
她想着这些事情，手下一松，打烂了一件青花瓷器。张衍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卫缭，也没说话，拿来扫帚把碎片扫了。
什么时候的机票？
后天中午。对了，房子怎么办？
房子东西收好就是。我跟我妈讲了我要外派到浙江去……
……
一切看似都变得可掌握并且让人欢欣了，张衍挠挠头发。这是真实的么？
她手里出现了一朵还未完全绽开芙蓉花，一如卫缭放在床头照片里的那些。她有些惊愕，直直盯着那朵半中央凭空在寒冬腊月出现的花，直至它消失，才暗暗松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分贴完了，接下来的第二部分，讲述的就是沈卫缭和张衍之间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些神马事情。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
☆、子时
一帘幽梦起，梦回满涟漪。霜凝东山白，小池舞天姬。
张衍反复在草稿本上写着这几句。三月天，盆地里争相开放的是大片的油菜花，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她们班教室对出去，就有看见漫山黄灿灿的菜花。此时正是课间时分，教室里打瞌睡的人山人海，走廊上笑闹的人群也不见歇息。周瑾扑在桌子上，身下压着她的平板，大概上节课又是切了一节课的水果或者抓了一节课的毛毛虫。张衍站起来，拉上校服拉链走出去。
墙根处栽种的美人蕉出芽，后面的一排桂花也长出新叶。不远处那几颗新近移栽过来的银杏树，也发芽了，朱自清怎么说的~嫩嫩的，绿绿的。最近班上的人总喜欢加重鼻音来读这几个字，很好玩。阳光清澈的春天，如果没有流感的话，再美好不过了。班主任的鼻炎似乎并不能在这花粉飞扬的季节里有所起色。张衍上课开小差，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老师叫她张衍，听起来像是展颜。她想笑，奔奔指着书上的习题，她磕磕巴巴答完坐下来。
她站在走廊上正想着这件事情，被一个抱练习册的女孩子撞了一下，初三。习题册都是一厘米左右的厚度，一个班五十几本，对一个看起来有些娇小的女生来讲还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张衍看她难过。于是顺手从她手上拿一垛练习册起来，我帮你抱吧，你那个班的？
三班的。
三班的！你们物理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咯？
对呀，女生终于松一口气，每天抱那堆练习册实在是对臂力的一大锻炼啊。她看看张衍，心里啧啧两声。她倒长不短的头发，末尾可以看见有些微红。穿着红色的校服，两个黑眼圈，身上淡淡的宝宝霜的牛奶味，手指上还有一块钢笔的墨渍，她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只是长在女生脸上线条有些硬朗了，显得比一般的女孩子大气。足足高了自己一个头。
三班和十五班的距离还是有些远，一个年级围成一个圈占了两层教学楼。张衍帮她把东西放在讲台上就走了。三班的女生看见沈卫缭站在后面对她说谢谢。张衍微微一笑，极为青涩的感觉。
卫缭你认识她啊？沈卫缭的好朋友吴晴过来问她。
沈卫缭一边按组把练习册分发下去，一边说，在人家班门口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可能觉得我比较困难，所以就做好事咯。
那你晓不晓得她是谁啊？
晓得啊，十五班的，张衍。上个暑假的补习班她和我分到一个班的。那么出名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晓得。
她认得到你？
应该不吧，她就是帮我把东西抱过来，话都没说一句。哎呀，你快来帮我发，马上要上课了……
杜鹃花应该要开了吧，张衍从底楼穿过的时候，俯身看见了里面的花骨朵，花坛更里面那层山茶已经快要开繁了，站在半开口的天井里，头顶是碧蓝的天空和像是棉花糖一样的白云。她现在心情很好，吹着口哨走回教室。
“你到哪儿去了，历史老师教你去抱作业本诶~”她把自己的头脑放在外面□无边的景致里，劈头盖脸就被班长吼了，张衍衍同学啊~你刚刚打小怪兽去了？人家老师等你很久了……
张衍满脸黑线。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和张衍一个班的人都知道她是温和并且容易相处的人。和熟悉的人打打闹闹到嗨到上课可以在下面假装演话剧，但是陌生的人走过来，立马便冷漠得像是马上要结一层冰。她不是自来熟，但有时候又有点自来熟。
矛盾的人。
张衍同学这下立马去抱练习册了。
彼时的张衍还心智未开，整天浑浑噩噩和周瑾们在一起笑闹着。校园里的花开了谢谢了开。六月之后周瑾便离去，张衍留下来。
对于瑾的离去张衍并没有太多的以外，从瑾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张衍没有想太多。暑假里打游戏，游泳，外出旅游。等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看着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和新剪的短发头饰以及一副黑色细框眼镜。若干同学都说张衍看起来更加立体了。
她就是这样遇见沈卫缭的。至少在她记忆里。她就是这样遇见她。
十五岁，拖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走进分好的寝室里，长发齐刘海的沈卫缭款款而出，张衍和生活老师以及班主任磨了半天的嘴皮子，盆地闷热的空气几乎把她掀翻，她就这样躁动着拖着行李进宿舍，然后，沈卫缭就在她身后这样这样说，张衍，需要我帮忙么？
张衍回头，看到一张满是淡淡笑意的脸。寝室里的冷气吹来，她被这样的面容和笑意和着冷气着着实实冰浪了一翻。
是一个班的么？你叫什么啊？张衍问他。
沈卫缭，以前三班的沈卫缭。她微笑
那你来帮我挪一下箱子好不好，我还有一只在外面。
恩啊。她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张衍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似乎是花露水的味道。是的了。张衍心中暗想，三班的，应该是很不错容易相处的人吧。
沈卫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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