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手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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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一直只能马后炮呢，原来方法错了……

可是，即便我真的观察到所谓的“敌我”两方，分析清楚形势，我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敌”，都是自家人……白矖也不赞成我去改变什么。如果那样的话，我反而更难受。
心里一下子被强烈的失落感占据了。以前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但那时候是真想不明白，这次则是想得太明白了。

又是一夜没合眼，索性把灵镜关了吧，好好睡一觉，先把一切都抛在脑后，等醒来再说吧。

结果这一觉睡得是噩梦连连。
这是从未有过的，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变故，我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虽然记不清梦里具体的事，可就是心神不宁。

难道真的会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么？
梦境，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卿儿和景天，我目前最牵挂的两个孩子，难道神灵是用梦境来预示着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吗？
……紫萱真的会找到什么“契机”么？

这觉看来也是睡不了了。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呃，不是，我现在这应该算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紫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天气并不冷，可是我却感到一阵一阵的寒意。
突然意识到，我孤身一人似乎已经很久了。现在我的精神寄托便是这灵镜，还有那水灵珠中的青儿。
按照景天他们收集灵珠这速度，不需要多久，就会找到我这里来拿走水灵珠吧。虽然清微当时并没有跟那两个孩子提到我保管的这颗水灵珠。

青儿啊，到时候你的命运又会是如何呢？你才是林业平真正的转世，可是，你此生却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被孤零零的关在水灵珠中。牺牲了你的成长才能成全你的前世与紫萱的孩子——徐长卿的人生，而促成这一切的人是我，是我将你抱进去换出卿儿的。

青儿在我怀中静静睡着，那么安详，我却难过的想哭。我不相信转世，可是我哀叹这孩子的命运。
天界当年如此安排，到底在惩罚着谁？顾留芳与林业平的转世青儿，镇妖剑的转世，同时也是紫萱与林业平孩子的徐长卿，飞蓬与龙阳的转世景天，女娲后人紫萱，甚至包括神族牧者的我在内，其实都是在被处罚的吧。
我们都是背负着罪恶的，或是错误的轮回，或是错误的选择，或是错误的爱恋。
错综复杂的关系，枝枝蔓蔓互相牵绊，而对于唯一知道真相的我而言，到底什么时候能将心中的秘密给说出来呢？

我看了看青儿，白矖那时候来赐给她的印记隐约可见。唉，这可真是弥天大谎啊。如果今后南诏的子民知道他们世代信奉的女娲后人居然在这一辈就这么被调换了，会愤怒么？
其实神界需要的，只是给南诏子民一个精神上的领袖吧。什么女娲后人，什么神族牧者，都是虚的，只是嘴上的一个名号罢了。

天色暗了下来，我安顿好青儿，回房点上蜡烛打开灵镜。
不知道卿儿那里怎么样了，他们到了雷州了么？景天会不会又在和那个唐雪见吵架呢。

虽然不是吵架，但这气氛还真是有些让人不安。

“赶快收拾行李！我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了！”说着，景天开始将散乱在外的行李往包里塞，“茂茂呢！你去把他找回来！”
长卿将喝茶的杯子放下来，起身慢慢走过来，温柔地说：“雪见姑娘还没回来呢……”
景天头也不抬大声说：“我不想等她回来！她在这儿什么也干不了，碍手碍脚的。我们明天就出发！”
长卿很坚持地说：“不行。我们必须要留下！”
“哎！”景天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向长卿，对他大声吼道：“我不是说不要管她吗！”
“有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所以不能一走了之。”
“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要查清楚。”长卿说完，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走去。
“你！好你个徐手下啊，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景天立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哦，想一个人领功啊，没门！”说着，立刻冲出去去追长卿。

景天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一般，不过还好卿儿比较大度，处处容忍着景天。如果换另一个人，肯定跟景天吵起来。
或者，景天心里其实是有着一种强烈的想被关爱的情愫吧，斗嘴吵架什么的，也是想让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心里明明比谁都要敏感脆弱，可偏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卿儿和景天一前一后走着。卿儿端着洞清镜慢慢走，景天则无聊地跟在后面，折了一枝道旁的柳树枝漫不经心地边走边甩来甩去。
“景兄弟……”
“干吗啊！”
长卿突然停住，结果景天没留神一下子撞了上去，惹得景天一阵不满：“你要停下你不会说一声啊！磕着我的牙啦！”
长卿转过身去，面带尴尬：“景兄弟，长卿……长卿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景天揉着嘴巴，白了一眼长卿：“想到什么啦？”
长卿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景天。景天一看：“好你个白豆腐，哈？那个死猪婆骂我的信你居然还收好，你是不是成心的啊！”
“景兄弟你误会了。长卿只是想知道，当时在火鬼王的宫殿外，为何景兄弟会失手打了雪见姑娘？景兄弟你以往跟雪见姑娘吵架，虽然说也吵得很激烈，可是景兄弟从来没有动过手。长卿想，这其中一定有隐情的吧……”
“还不是那个死猪婆，笨都笨死了，也不知道看我眼色行事，差点把事情搞砸！我那不是……唉。”
“雪见姑娘是个机灵的姑娘，为何当时会看不明白景兄弟的暗示呢？”
“我说你烦不烦啊！我哪知道她……呃……”景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眨了几下。
“怎么了，景兄弟？”
景天看了看长卿，扭过头去，扔掉手中的树枝：“没，没什么……”

长卿看景天也没说下去的意思了，便不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把信叠好，重新放回怀中。
“我说，你把那封信扔掉好吧……”景天在后面小声说，长卿头也不回往前走。景天有点心虚的也不再说了，默默跟着他。
这俩孩子在打哑谜呐？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

俩人又继续一前一后走了好久，看的出来，俩人都有心事。
终于，景天忍不住打破沉默，快跑几步跟卿儿并行。长卿看了他一眼，估计也想着怎么缓和这尴尬的气氛吧。
酝酿了半天，景天问了一句：“唉，这大晚上的，你到底要找什么呀？”
依然又是那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不在乎的强调，但听得出来很温柔。
长卿似乎也在等着景天说点什么，于是赶紧接过话茬：“不知道为什么，雷州特别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寻常……”
还没等长卿说完，景天立刻跳了起来：“我看最不寻常的人就是你了！女人都走光了还怕什么呀！”
结果话刚出口，景天就一副后悔的样子。再看看长卿，长卿又停住不走了，脸也绷得紧紧的。
……景天啊，我觉得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紧张啊，你在紧张什么啊？又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卿儿，你在这生什么气啊。女人都走光了……紫萱不就是你撵走的么，难道是后悔了？

或者说，你是在气别的事？

景天赶紧回去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看天都那么晚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出来逛街，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
景天，我是知道你紧张，可你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别扭。你和你兄弟茂茂难道没有晚上出来逛过么？怎么跟我们卿儿出来就是不正常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真是，越来越为他俩捏一把汗。

之后的话题更是百转千回，一会儿说赶紧找雷灵珠，一会儿说要早点离开雷州，一会儿又说到唐雪见。卿儿还一个劲地劝景天不要跟唐雪见一般见识，还要景天多让她一点。
你说卿儿这呆子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连我都看的出来景天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而且基本可以确定是和唐雪见有关，卿儿倒好，偏偏非要大道理一套一套……等一下，这么说起来，景天和这唐雪见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就在我睡觉的时候，就在我噩梦连连心神不宁的时候。
而卿儿好像也怪怪的，就像故意把话题引向唐雪见然后试探景天的态度一样。

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我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两人之间不知道怎么又冷场了……
突然，景天看着卿儿，眼珠一转：“哎，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雷灵珠，要不这样，”说着，一把抓起卿儿的手腕，“咱们喝酒去！”
“啊？不会吧！！”卿儿完全没想到景天会有这么一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景天拉着跑走了。

……
说起来，当初我刚学会用灵镜偷窥，呃，不是，守护卿儿的时候，确实是看到卿儿被景天连哄带骗的拐进赌坊的，这次则是酒馆……

景天拉着卿儿边跑边说：“你闻闻看，这一路上都能闻到酒香，顺着味道就能找到酒馆了！”
“可是酒会消磨人的意志，喝酒之后会乱性，师父告诫过长卿……”
“我现在才是你老大嘛！你得听我的！呐，听好了，这个喝酒呢，是可以增加咱们男人之间的感情的，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啊！喏，你看，到了。”
景天拉着长卿钻进一家小酒馆，根本也不听长卿的解释，直接喊小二上了两壶酒。

“是男人就喝了它！”说着，景天盯着卿儿。
卿儿看了看景天，又看了看满满一杯酒，一仰手，一杯酒下肚。
“哇，好男人啊……”说着，又给卿儿满了一杯，“再来一杯！”
“你也来！”卿儿说着，也给景天满了一杯。两人默契地一碰杯，两杯酒分别下肚。

我怎么看卿儿也不像第一次喝酒的样子啊……还有，他们俩真的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吗？
“看你这么能喝，今天不醉不归！老板，再来两坛！”看的出来景天兴致还挺高，但是卿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说白豆腐啊，看来你是真的挺能喝的！你老实跟我说，在蜀山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喝过酒啊？哎哟，你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又生气了。好好好，我不问了，咱们接着喝！”
长卿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那里喝酒。景天似乎也觉得有点无聊，但每次开口卿儿也不回应他，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坛子酒很快就喝光了，看得出来两人喝的都挺闷的。但此刻我的思绪又跑到奇怪的地方了：话说当年紫萱为了等林业平夜夜买醉，卿儿的这个酒量，是不是有遗传啊……想想看紫萱怀卿儿之前，喝酒喝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对卿儿有没有影响。

景天又叫了两小坛酒。
俩人又喝了一会，卿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直接抱着小酒坛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醉了，这孩子醉了。

“景……兄弟。”
“……啊？”
一听景天懒散散的声音，估计这孩子也醉了。
长卿半醉半醒，问道：“你老实说……你……干嘛总是和雪见姑娘过不去啊？”
“什么叫过得去过不去呀……你关心她啊？”景天勾起嘴角哼哼了两声，从座位上离开，摇摇晃晃走到卿儿旁边。
长卿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带着醉意说：“……我关心她什么啊，我是不要你呢，跟她有什么瓜葛。”
“你是，是我什么人呐？这么管着我啊。”景天皱了皱眉，用食指轻轻戳着长卿的额头。
“我……”卿儿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应答。
“你，是……是蜀山弟子，又不是我家娘子，管我这么多干嘛呀。再，再说了，当时是你答应我和你师父的啊，你要听……我的话。是不是忘记了呀，白，豆，腐？”
景天一边说着，一边用两只手捏着卿儿的脸，还用手掌揉来揉去。看着卿儿被揉的变了型的脸，景天还开心地笑起来。

……景天！！很好玩儿是吧？！还笑出声来了是吧？！
不过，看卿儿的表情，确实很好笑就是了……

“那景兄弟，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雪见姑娘啊……”被揉捏半天的长卿，声音小小的委屈地问。
“猪……婆呢，除了喜欢闹腾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的缺点就是了……”景天耸了耸肩，用指尖轻轻摸了摸被他揉红的卿儿的脸，然后晃着脑袋，回到自己座位上趴着。

长卿看着景天，眉头紧皱。抬头愣了好一会，又盯着趴在那里的景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眼神直勾勾的。看了好一会儿，他一扬脖，把小坛子里的酒全倒进口中。
他低垂着眼睛开口了：“景兄弟……你知道吗……我在想一个人……”
景天趴在那里，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长卿，又闭上眼睛说：“我不知道啊，你想谁啊？”
长卿抬起头看了一眼景天，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睛的，语气也是懒懒散散的，好像也不关心自己说的话，于是说：“……紫萱啊。”

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