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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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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景德帝大一岁,原先也是芝兰玉树之辈,而如今景德帝仍是风华正茂的俊美模样,他却两鬓斑白,骨瘦如柴,虽然得了圣上亲临,却也知这乃是临终才有的恩典,不禁悲从中来,竟拉住景德帝的手哀哀地哭起来。景德帝虽皱了皱眉,但他并非铁石心肠,况且人之将死,不好计较,便摒退下人,让汪次生哭个够便是。

    待汪次生哭了一场,见景德帝的袖子已经脏了,又十分惶恐,景德帝笑道:“你这般样子倒让朕想起以前捉弄先生的事了。”

    汪次生知景德帝维护,他勉强笑道:“是么,那么多年了,臣却都不记得了……”顿了顿,道:“臣自卧床以来,回想过去,方知以前做过许多错事。那时陛下为了维护我,只怕也受了不少委屈……后来我满京城买醉装疯,兰台寺的折子只怕陛下案前都能堆成山了吧,若不是陛下,臣早不知埋骨何方了……”

    景德帝拍拍他的手,道:“你不要多想……” 汪次生毕竟是他自幼伴读,他实在说不出“好好休养必能好起来”的谎话,神色间便带出些伤感来。

    汪次生却笑道:“陛下不必为我难过。当日您曾问我为何一力要为金陵科考一案翻案,那时我不肯说,可如今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怕陛下知道……”他体虚力弱,又哭了一场,此时神色已经有些恍惚,抓住景德帝的衣袖,却不知看向何方,喃喃道:“我,我那时喜欢他喜欢得紧,他们说他作弊,打死我也不信,可是,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若不是还有陛下……我知他是清白的,我答应过他一定要还他清白的……”他颠来倒去说了半天,景德帝终于明白原来那个“他”是指科考舞弊案中的方宜生,方宜生是谁景德帝早就不记得了,但见汪次生的样子,却原来也是一场情思让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折子夹在经书里送到御前。

    景德帝听着当年伴读的胡言乱语,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去计较汪次生的颠三倒四,反而轻拍着汪次生的手臂,只道:“你也莫太过伤心,一来朝廷已经还他清白,二来你这些年来也娶妻生子,小有所成,终归不算虚度了。”

    汪次生却回过神来,惨然一笑,道:“陛下,臣自幼侍奉在陛□边,对陛下自认所知甚深。如今臣人之将死,也敢说了……陛下,您便是富有四海,可不曾真心爱过一个人……您自不会知道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会不去念着他,想着他……便是身边花团锦簇,可不是他陪着我,终究也是……”却是实在没有力气,只呼呼大喘几口气,又勉力道:“如今我终于可以去见他了……”景德帝见状不妙,忙宣太医进来探看。

    太医进来忙乱了些时候,终究对着立于一旁的景德帝跪秉汪大人已然往生。

    无论汪家还是景德帝,都对此早有准备,皆是神色淡定。恭送走了景德帝,汪家众人方才按例放声大哭起来。

    景德帝在回宫的御辇上,一时想着这个伴读小时候的才气,一时想着礼部侍郎临终究没有为秦王说什么话,一时却又想起汪次生临终之言,他闭目良久,方才轻声道:“你怎知我没有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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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请大家再去看一下上一章的最后,算是对前后文的一个交代啦~~~

    然后,(打滚状)乃们都不说话………………


 62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林府琐事

    林慎虽然自出生就身子不好;得了太医院几位圣手的调理;也只是能偶尔抱出房门走走,可他却聪明得紧,刚过周岁便能呼父唤母;又对那些苦药毫不抵触;让喝便喝;贾敏对他简直疼到骨子里。只是不知为何;但凡看到些花儿草儿或是被风吹落地面,或是时日到了枯萎发黄;就一定要哭;并非大哭大闹;却是哽咽不止,乃至默默地泪流满面,让父母心惊之余,可也无法可施。

    虽不能随意出门,但林海也愿意亲近儿子,他时常在太医允许的情况下,抱着林慎在庭院和书房里打转,浑不管大夏风俗里做父亲的并无这么溺爱儿子的。先是给林慎一一指点海棠、龙槐、金桔,待发现林慎总是哭泣之后,便经常在书房里赏玩,这是象牙银环狼毫笔不是你的小手能掰断的、这是翡翠丹凤花瓶不是你的水杯看摔了吧、这是天球仪我们就在地球上生活你不要张口就咬这是金的会硌着你、这是你徒伯伯临的帖子虽然不如你爹写得好不过也还能看最好不要撕好吧撕了就撕了回头让他再写就是了……林慎晚间回到贾敏身边竟能一一复述,贾敏听了总是一边欣喜无限一边又偷偷抹泪。

    她也曾去劝诫林海,言道老爷对慎儿太过溺爱了,徒老爷的字岂是小孩子玩儿用的,林海却对夫人的那些大道理毫不在意,仍旧和徒景之一起写了不少大字,预备给林慎启蒙用。贾敏也就在林海面前说说罢了,转天林慎再闯了什么祸,她仍旧微笑,绝不去责骂儿子半句。

    待林慎磕磕绊绊长到两岁的时候,林海的房里人碧桃终于诊出了身孕,贾敏终于松了口气,回过林海之后,特意为了给碧桃抬位分而大办了一场,又精心挑选侍奉的人手,又央太医时时看顾,又求神拜佛要叫碧桃一定要生个男孩。

    却是贾敏因早产的关系,身子也失了元气,加上太医嘱托,这两年也一直在调理。她是个明白的,知道林慎的身体不好,便是太医们精心维护,也总是七病八灾的,她与林海也都知道林慎就算长成,也只能是个内宅休养的命了。因此贾敏对着林海溺爱儿子的行为只稍提一下便装作不知,这两年来更一力要林海多在两个房里人处歇息,只求能为林家多多开枝散叶。如今碧桃总算有了身孕,贾敏总算放下一半的心,她早知这两个房里人都是老实人,不老实的也不会被老夫人挑中了,且她嫁入林府这几年,管家大权在手,又生了儿子稳固了地位,更兼深知林海的心不在后宅,便对二人都十分照顾。

    贾敏也曾暗示要为林海再置几房姬妾,但看了林海并不情愿的样子,又想起夫人们小聚时流传的近些年陛下不曾广纳后宫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之类的流言,也只有叹口气歇了这个心思,想着老爷也还年轻,先过两年看看,要是两个房里人还不能生下儿子,那便是徒老爷不高兴也要为老爷纳上几房能生养的。

    春桃身子有些弱,每季也是药不离口,贾敏便将希望都寄托在碧桃身上。碧桃此番怀孕,贾敏问明了她的意愿,方才大办一场,竟是将她抬成了可入族谱的贵妾。待到报与林海,林海方知碧桃原来姓金,于是林府里就此多了一位金姨娘。

    贾敏一边操持管家,一边照料儿子,一边关心金姨娘的身子,一边还想着要调理自己的身子,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林海于公务上游刃有余,却是内宅之事上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他以前虽名义上打理过安平侯府的搬家事务,但那时朱轼、王奶奶都是能干的,全家人又都盯着他读书的事情,他便是操心,也不过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忙里忙外累了自己也累了旁人。贾敏自然知道自家老爷有心无力,林海便时时被夫人推出门去,只道老爷有事就去忙去,我们女人家自能操持得当,只差一句“别来添乱就阿弥陀佛”强忍着没说出来。

    这些时日,林海公务私务皆十分顺遂,平日里或是和儿子咿咿呀呀地交流,或是和徒景之游山玩水。徒景之自从汪次生死后,那传位的心意更加坚定,生时相守方才是他要的,绝不要自己与如海落得九泉之下方能相见的地步。林海于知制诰的公务上本来十分清闲,只要每两日轮值一次,随侍在景德帝身侧以备拟旨。他虽卸了平王王太傅的差事,但平王对他仍执以师礼,隔些时日便到府拜访或是请林海出游。倒是让秦王那边有些人看不得林海如此悠游,汪次生死后,秦王那边少了个主心骨,却也少了个能压制群丑的大山,竟日益嚣张起来,便是刘贵妃和秦王有时也约束无力。就有人看着林海再怎么于景德帝面前摆出个慎独的样子,总归是平王的人,离陛下近了总是不好。

    可一来林海自己于公务上向来谨慎,不光行为谦恭,嘴上甚严,便是一纸一字也不外传,更兼徒景之虽然看着太子和秦王争锋,也存着个考察儿子的心,但若算计到林海头上就是另一回事了。上回太子一方让林海去稽查史书,还算人尽其用,又能间接保护林海,徒景之便无什么表示。此番四个知制诰中,偏有一个李大仁总是要和林海一班,天天等着挑林海的错,徒景之便不能忍了。

    一日海外有国朝贡,景德帝大喜之下要派员回访,正好这日林海当值。林海为景德帝拟旨时,后宫刘贵妃忽然派人来报,道是七皇子司徒远之母王嫔呕血不止,不得以来通报景德帝。徒景之原本看着林海下笔的样子正在发呆,忽被打扰,皱眉道:“太医怎么说?”

    那小太监只是王嫔身边随侍的,向来少见陛下,这时被刘贵妃推出来,得了景德帝的问话,竟瑟瑟发抖,道:“太医,太医说王嫔娘娘只怕,只怕不好了……”又听景德帝“哼”了一声,他更吓得伏下/身子连连磕头不止。

    林海在御案西角的知制诰位子上拟旨,见了那小太监的紧张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却被徒景之看到,以为他可怜那个小太监,便道:“既如此,朕过去看看。”

    林海起身恭送景德帝离开,待回到座位上,他看殿内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低下头想了想,将方才铺展开来、已经写了些字的白麻重又卷起,到了御案前边的熏炉前,将那白麻扔了进去。眼看着白麻一点点在熏炉里扭曲变色,随着熏香一起变成袅袅轻烟飞走不见。正在欣赏那轻烟的各色模样,殿门被人推开,果然是今日与他同日当值,本应守在翰林值房等待封好的诏书副本备档的李大仁,他进了殿,先是鬼鬼祟祟地扫了一圈,发现只有林海一个在,立时挺起胸来,对林海道:“林大人,齐大学士有请。”

    林海微微皱眉,道:“下官正在当值,按例不可离开须臾。不知齐大学士有何要事?”

    那李大仁乃是个老举人,四十多岁方才中了进士,又苦熬了几年攀上了秦王的高枝才得任知制诰一职,他一贯摆明自己是秦王一派的人,倒也算是坦荡。听了林海的话,他嗤笑一声,道:“林大人,陛下已然回转后宫,只怕一时半会儿的顾不上这里。齐大学士那里正好有几个陈年的旧档要整理,想着你擅长这个,便请你过去帮个忙而已。”

    林海心里一叹,面上却有些为难地道:“即使如此,这里也不可少人,还要劳烦李大人值守。倒是李大人来了这里,那翰林值房那里……”

    李大仁听了林海的话,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那几个旧档你整理好了再过来换我好了。”

    林海也不多话,向李大仁一拱手,便去了文渊阁。

    李大仁待林海走后,自顾自走到知制诰的桌案边,却是白纸一张,让他看无可看,不由心中大恨。此番英吉利遣使入贡,景德帝要派大员回访,远赴英吉利乃是前所未有之事,此事事关重大,必然得派朝中能臣重臣方能压得住阵脚、显出我大夏国威。然而无论太子还是秦王,都不希望自己的臂膀派去泰西之地,这一去显是三两年都回不来,如今朝中局势,待到三两年后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秦王这厢并不敢明着违逆旨意,便想着提早探看派员名单,无论派谁,哪怕只提前一天知道,也好让人或是突发疾病或是家里有事,总之要在颁旨之后能够有理由留住自己的人才好。

    今日景德帝要定下派员名单,偏赶上林海在御前当值,李大仁只在值房候旨。还好秦王这里有个刘贵妃,算着时辰,旨意也该拟好了,方借着本就身子不爽利的王嫔让景德帝回转后宫。却不料林海的桌案上一片空白,让李大仁白跑一趟。

    转过天来,太子和秦王各自有人手被派往遥远的英吉利出使,两方喟叹之余,又被景德帝另宣的口谕吓破了胆。

    却是朝会之上,景德帝将太子和秦王都骂了一顿,又道李大仁私自窥探圣意,论罪当诛,念其曾为秦王的老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竟夺了官职流放西北;又道林海擅离职守,一样要论罪,念其初犯,且过往有功,便罚俸半年了事。

    这一下,无论太子还是秦王,都消停了不少时日。

    而王嫔虽呕血不止,但那日景德帝亲往探看,竟不久就停了呕血,到底捡回一条命。只是她这一回太伤元气,此后便如当年的秦淑妃一般,常年卧床,到让司徒逸对司徒远心有戚戚焉,每每进宫向景德帝请安,总要看看七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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