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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言切]应帝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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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涩地笑了笑,夏丽改变了提问的对象:“先生,郢都是不是真的很大?”
“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想从城市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需要整整半天才可以。”
“有那么大!”少女吃惊地道。
“可不是。而且商店也有很多……”
绮礼更深地皱起了眉头。
和夏丽谈着话的卫宫切嗣——没错,就是像个普通人一样。那虚伪的、父亲一样的笑容。就连空洞的眼睛也显得温和起来。
特意抢过话头的缘故,是在恐惧着我将少女的梦想打破吗?
真是奇怪。
上次的流浪儿也好。这次的村中少女也好。
就算你已经丧失了全部希望,可是你却仍然在帮助别人。
卫宫切嗣,你究竟是由什么逻辑所构成的呢?
雨、越来越急地打着三人所在的亭子的顶端。
眯起了眼睛,绮礼望向了阴云的彼端。
在雨声之下,似乎有什么涌动着。
细碎的、无法辨明的闷闷的振动——夹杂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传了过来。
一声长长的惨叫打破了村子的平静。在水井边上吃着午饭的人们慌张地彼此张望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样的私语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切嗣猛地站了起来。
温和的假象瞬间退却了。绮礼几乎都可以嗅到,对方身上倏然散发出来的鲜血和钢铁的气息。
“……回家里去。”
切嗣紧紧地按住了仍然懵懂的夏丽的肩膀。过大的力道让她茫然起来:“什、什么?”
“叫所有人都快点回家,不要出来。”
简短地丢下了建议,不管少女依然茫然的眼神,切嗣一把拉住了身边的绮礼冲进了大雨,冰凉的手指就像钳子一样地卡在了青年的手腕上。绮礼感受着对方手指的温度,勾起了嘴角问着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妖魔吗?”
“没错。”村长的家离村头并不远。将绮礼推进了相对安全的主屋,切嗣在地上的行李里翻找着武器。
——已经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了。
咬着牙抓起了长剑和短弩,切嗣没有再看自己的雇主一眼,转头朝着发出了惨叫的地方奔去。
怎么没想到呢。
这种时候,本来就是妖魔最容易袭击人的时候——
在麦子倒伏了一地的田野里,男人正瘫软在地上瑟瑟地抖着。
三四只背生双翼的一样的妖魔正在他的面前,大口啃噬着死去的邻居的新鲜血肉。闪着妖异红光的眼睛,不想让猎物逃跑一样、时时睨视着一边地上的男人。
……要逃掉。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鲜血的气味和野兽的腥臭凝固了腿脚。
……这样下去就完蛋了。
他慢慢地、在泥水中挪动着身体。腿脚仿佛长在了别人身上一样不听使唤。在绝望的尽头,他忽然想起了仍然留在家里的妻子。
不。
如果在这里死掉的话,妻子还怎么生活下去?!
他咬着牙,再也不看那些妖魔,从地上撑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奔去。
发觉了猎物的逃窜,妖魔低声咆哮着从后追了上来。
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握紧了拳头的时候,从身后袭来的大力将男人扑倒在了地上。
脖子上感到了妖魔挟带着恶臭的吐息。
脑子一片空白的男人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紧紧压着自己的脚爪摇晃了两下。新鲜的血腥味混在雨里扩散了开来。
“快跑!”
耳边传来了人的呼喊。他抬起头,看见了手持长剑朝向自己这方向奔来的男人——而刚才还扑倒了自己的妖魔,已经被箭支穿透了头颅而软倒在了一边。
得救的实感并没有立刻传到脑海中,然而腿脚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作。踉跄着、男人越过了猎尸者身边,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是蛊雕群吗……
看到了朝自己围拢过来的蛊雕,卫宫切嗣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面向着侧面跑着,一面扣动了手中短弩的扳机——细小的弩箭穿过了雨帘,从距离最近的蛊雕的左眼射进了它的脑中。
因为剧痛而咆哮起来的蛊雕人立起来,拍打着翅膀想要用利爪撕碎这微小敌人——然而在冲到了一半的时候,就因为失去了力量而倒了下来。
——糟了。
切嗣试图尽快地退开,可是脚下倒伏的麦子却勾住了了草鞋的带子。倒在了地下的瞬间,他尽量扭转了身体,然而妖魔沉重的尸体还是压住了他的腿。
荷荷地呼着气,剩下的两只蛊雕围了过来。猎尸者用力推开了妖魔的尸体,但是站起来之后,脚踝传来的剧烈痛楚,不由让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还剩下——两只。
他调整着呼吸,放低了手中的长剑。
天边响起远雷的瞬间,两只妖魔奔跑着扑了上来。将最后的短弩一口气射向了其中一只蛊雕,甚至来不及查看是否射中,切嗣就丢开了弩机,用力踢着地面、朝着妖魔纵跃起来之后留下的空隙滑了过去——竖起来的长剑,毫无阻碍地切开了蛊雕的腹部。
因为喷出的鲜血而闭上了眼睛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在肩部爆裂开来。用尖锐的勾爪刺进了猎尸者的肩膀,最后一只蛊雕将切嗣整个拎了起来。
腥臭的气息铺面而来。失去了知觉的手指再也握不住长剑——在隆隆的雷声中,他甚至无法听到长剑落地的声音。
平常的话,猎尸者总会藏着一两件最后关头的武器。但是并非身处旅途的刺客,卫宫切嗣认知到了万策已尽的现实。
不去想片刻后就要降临的命运,男人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村落。暴戾的雨幕将天地连成了一线阴沉。在不分明的境界线上——身着黑衣的青年站在那里。
毫无逻辑地,切嗣想起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在人们死去的时候才出现的死神之使。
空气中忽然渗入了不一样的波动。面前的蛊雕发出了尖利的哀嚎——无数的金红色的箭矢穿透了它的身体。一番狼狈之后,切嗣总算从妖魔的尸体下挣脱出来望向了对面。
在暴雨之中,站着一只四翼的、金红色的鸟。它那深红的眼睛睨视着沾满了鲜血和污泥的男人,然后就随着一阵扩展开的金色涟漪消失在空气里。
切嗣慢慢地撑起了身。
在田埂上——绮礼站在那里。
“你可真是找到了了不起的雇主啊。”
不知何时出现的、浑身遍布刺青的青年在猎尸者的耳边低笑着。
切嗣没有反驳的力气。他从污泥中捡起了短弩,撑着长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绮礼。
朝着败兵一样的男人,绮礼伸出了手。然而猎尸者只是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向前走去。
“你不担心吗?”绮礼转过身看着男人的背影,“蛊雕从来都是成群行动的。”
切嗣僵硬地停在了原地。无声地勾起了嘴角,绮礼拉过了男人的左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村里还有很多村民。——你不也着急回去吗?”
☆、承之四
好在,事情并未演变成青年所暗示的最糟糕的情况。躲进了家里的人们犹豫着走出了家门。他们看着沾着泥污走过来的两个外乡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说些什么。
这事实让绮礼有些费解。身边的男人则熟视无睹地继续走着。
“猎尸者。”
短短的低语从他们身后传了出来。
大雨的声音也没有模糊掉这个名字。所有的村民似乎都因为这个名词而瑟缩了一下。
绮礼转头望着切嗣。男人并没有愤怒或是别的什么。他的脸就像是冰冷的雕像,或者武器工具一类的东西。
“继续走。什么也别说。”
注意到青年的犹豫,切嗣简短地命令着。不断降下的大雨冲去了伤口的血迹,也让男人的身体迅速失去了温度。注意到对方愈发惨白的脸色,绮礼加快脚步穿过人群,回到了村长的院中。
顶着斗笠的老人正站在庭院中等待着他们。在晦暗的天光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犹豫着几度抬起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切嗣首先打破了沉默:“村长。”
老人终于为难地叹了口气:“卫宫先生。老朽很感激您救助了我们的村民,但是您也知道,接待您这样的妖魔猎人,对于我们这样的村子而言……”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切嗣冷静地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快离开。”
还没等村长露出放心的表情,始终在一边沉默的绮礼已经插了进来:“这不可能。”
村长茫然地看着青年。借宿的虽是两人,可是这位沉默寡言的青年从未和村长说过一句话,而之前切嗣也只是简单介绍了“雇主”这样的身份。
绮礼却只是继续了下去:“他受伤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把人赶走吗?就算我不知世事,这种基本的常理我也有所耳闻。”
村长陷入了尴尬地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你们可以留在栈房那边。明天雨停之后再触发吧。”
绮礼没有说话。凡人这种在常理之外的妥协让他觉得可笑。但是切嗣却已经点了点头,自己拄着长剑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栈房。
“抱歉。”回避了青年笔直的视线,村长辩解似地道,“但我也没有办法。”
“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冷淡地丢下了这样的句子,绮礼走向了栈房。打开门的景象让他脑中冲上一阵晕眩——坐在干草堆上的男人已经解去了半边的上衣,正将药粉倒在了肩头的伤口上。
新鲜的血的气息。
药粉强烈而刺鼻的味道。
以及——对方那袒露出来的、交错着伤痕又比想象中来得更要瘦削和苍白的肢体。
又来了。
这深植于身躯之中的本能的排斥,和某种隐秘的悖逆了常理而延烧上来的兴奋。
和那一天一样。
这时切嗣已经将包着药粉的油纸随手扔在一边,抖开了绷带用牙齿咬住一头,然后费力地用单手将剩下的部分绕在肩头的伤口上。
“……让我来吧。”
绮礼说着,以自己也惊讶的平静走近了男人。
不过年长的妖魔猎人并不领情:“很快就好了。”
他说着,因为声音振动的疼痛而皱起眉头。绷带的一头落了下去,自然地被绮礼接了过来:“请让我来。”
虽然青年的脸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异样的惨白,但是他的手指并未颤抖。尽管是第一次做,他还是很快就将绷带包好了。
“再缠下去就太厚了。”让绮礼在绷带上打结的同时,切嗣不自觉向后错了错身体,“……你的脸色不好。”
“是吗?”
绮礼说着,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
切嗣低下头去,用一旁的水袋冲去了脚上的泥土。右脚脚踝已经红肿了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下,啧了一声。
“明天能走吗?”绮礼不由得问。
“恢复得会比想象中快,放心。”切嗣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着,“……这不是村民的错。人们相信妖魔会报复那些杀掉了他们的人。”
绮礼挑起了眉毛。
“就算我们能接受工作,他们也不愿意我们住在村子里。就是这样的关系——所以你也不用生气。”
“我没有生气。”绮礼很快地说着。
切嗣看了看绮礼的脸。
“也许是因为太冷了。你都湿透了。”
“我没感觉到。”绮礼后知后觉地摸着自己的肩头。之前就淋湿过的衣服已经快要往下滴水了。
轻轻笑了一声,切嗣说着:“行李里还有干的衣服。”
“……可是你不是也湿透了吗?”并没有把手伸向自己的行李,绮礼打开了对方的行囊,“你冷得像块冰。”
“我自己能来——”
男人的抗议很快淹没在对方快速准确的动作里。在脱人衣服这件事情上青年绝对是无师自通,他很快就把剥得一干二净的切嗣裹紧了毯子里——事实上对方已经开始不停地打着冷战——然后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换衣服。
放弃了无意义的抗议,切嗣看着男人的背影。在动作之间,他看见两道鲜红而扭曲的纹路,浮现在对方的右手背上。
……之前没有看到过。
他迟钝地想着,被疼痛疲惫和寒冷渐渐磨去了理智。黑色的梦境向下拉拽着他。在恍惚之间,他听见有人在耳边问着:
“你会死吗?”
“不会。”
从很久以前就不会了。
没有能够说出后半句话,他陷入了一半是昏迷的睡眠中。
青年沉默地注视了男人片刻后起身走到屋外。雨已经小了,夹杂着水气和草木味道的空气扑了过来——这让他的身体变得不那么紧绷了。他抬起头,看着渐渐发白的天空,知道这雨终于要过去了。
背后传来了仿佛烧灼的视线,抗议着青年无礼的忽视。
他转过了身。
『你还真是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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