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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言切]应帝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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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一片废墟和血腥之中,切嗣又重新看到了立在军旗下的女人。
大大的“青”字州旗侧,是书写着“清君侧”三字的白旗。
“小子,你的杀意也太明显了。”
兖州牧对着走近的切嗣露出了张扬的笑容,而尖锐的目光则一如出鞘的宝剑。
“你要杀了我这个叛贼吗?在我的铁甲军环伺之下——我不知道应赞许你的勇敢还是责骂你的愚蠢。”
“犯上者诛。”切嗣平静而冰冷地回答。纵然女子身边的兵士纷纷将手按上剑柄,他也依然毫不退缩地望向身披银甲的州牧,“无论是谁,只要想要毁灭眼下的和平,我定然一力组织。”
银发的青州牧眯起了眼睛。她抬起手指向互相搀扶着、蹒跚地走在房屋的残迹上的镇民们:
“你管这个叫做‘和平’?”
切嗣浑身都抖了一下。青州牧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从去年开始,妖魔袭击人的事件就没有停止过。这里是峰国最靠近黄海的一个州,但在我治下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小子?——失道。”
“——不可能。”
切嗣几乎是本能地反驳着,但那软弱的声音连自己也欺骗不了。
“这么想也无所谓。总之我要去用自己的眼睛确认真相。”青州牧的话语中包含着钢铁一样的决心,“如果王失道了,至少要把麒麟救回来——王位空悬的日子,就是少一天都好。”
切嗣转开了视线。妖魔的血腥味和燃烧过后的焦臭仍然徘徊在鼻端。在倒塌的屋间传来了断续的哭声和哀鸣。
“我会跟你走。”望着一手拖着布偶、和双亲走散而茫然地站在街道一隅的女孩,切嗣宣告了自己的决心,“如果到了最后,发现你只是单纯的叛军的话——”
“——那还真是欢迎。”哼了一声,青州牧算是默许了青年的加入。她挥开斗篷站了起来,大声吆喝着手下去帮助镇民处理后事。
停留在原地的切嗣放开又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果王失道了,至少要把麒麟救回来。
如果自己的父亲失道了。
至少、要把峰麟救回来吗——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绮礼发现同行的猎尸者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房间。穿戴整齐之后,青年推开门所看见的一个场景,就是看见排成一排蹲在门口的三个小男孩,动作一致地用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绮礼。
“新来的。”
“新来的。”
“——来的。”
绮礼挑起了眉毛注视着三只团子。虽然想知道“新来的”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是疯了才会去问根本连话都说不好的小孩。这么想着,他举步绕过了由圆滚滚的身体构成的“路障”,朝向正屋走去。
细碎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三个孩子就像母鸡身后的小鸡一样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对于完全陌生的家伙也太过缺乏防备了吧。
等等。
在没有王的此刻,从里木求得卵果本应是异常困难之事。可是这个家的孩子数量却多到不正常的地步。
他们真的都是那位名为“舞弥”的孩子吗?
“啊,新来的,你醒来了就和我一起去趟镇上吧。”昨晚见过的少年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招呼着和孩子们大眼瞪小眼的青年。
本来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绮礼问着“要做些什么”而跟了上去。
“去镇上交易,用草药和皮毛换些必需品回来。”士郎说着,将廊下准备好的一只大包丢进了绮礼怀里,“看你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就背这包草药吧。”
“……那还真是多谢了。”
完全不做反驳,青年将包裹背了起来。背起了另一□毛,士郎熟门熟路地带着青年朝镇上走去。清晨的天气仍然宜人,微风吹拂着田野送来了植物的清香。少年好心情地一路哼着小调,绮礼注意到那是曾经在峰国南部听过的歌。
“你和切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年前。那时候我的村子遭到了妖魔袭击,我是唯一存活下来的。”
“你不是这边的人?”
“你不知道吗?”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士郎显然无法理解绮礼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大家都是从四处来的,你不也是一样。”
眨了眨眼睛,绮礼想起了切嗣在郢都时塞进流浪儿手中的金币。他含糊地点了点头。
“在这边比想象中要好。”以为青年是到了新地方而不安,士郎好心地道,“舞弥姐是很好的人,这边镇上的人也没有那么苛刻,只要不在别人面前变成兽形就不会有问题。”
绮礼仔细地看着赤铜色头发的少年。这目光弄得士郎有点介意起来:“怎、怎么了,这么盯着人看——”
“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很大的误解。”青年眯起了眼睛,“你是半兽?”
这次轮到士郎变得困惑不解了:“难道你不是吗?”
此时,切嗣正和舞弥走在相反方向的山间的荒僻小道上。用手拨开了过于茂盛而遮挡住去路的枝条,切嗣问着:“最近好吗?”
“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好些。这边靠近远国所以气候也没那么糟,再加上孩子们都很努力。”说到这儿,舞弥笑了一下,“士郎是个不输给你的好猎人。”
“那就好。”
“你呢?”将问题抛了回去,舞弥并未忽略切嗣脸上徘徊不去的疲惫之色,“我们在这边很难能听到你的消息。”
“老样子。”切嗣无谓地道,“除非这世道改变了,我大概没办法停下来吧。”
“……真是过分啊。”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舞弥笑了,而眼睛里漫上的却是悲伤之色。
“不是明明让我停下来了吗?为什么不能给你自己同样的选择呢。”
切嗣没有回答老友的问题。一时间,充斥在二人之间的只有在落叶上响起的脚步声。
“对了。”转开了话题,切嗣问着,“伊利亚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三个月之前,士郎在镇上偶然遇到的,见她似乎是和家人失散就先带了回来,不过后来一直也没有找到她的家人。”舞弥说着皱起了眉头,“那孩子也是半兽——说不定,是被家里人抛弃在这里的。怎么,你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深知峰国对于半兽的歧视,切嗣并没有对舞弥的猜测提出意见:“……没有。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说起来,你这次带来的那位青年,也想让他留在这里吗?”感到对方想要结束话题,舞弥索性问出了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是半兽啊。”舞弥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切嗣你没有发觉吗?虽然具体的说不上来,但应该是羊一类的半兽吧。”
切嗣想象了一下被一只羊直愣愣地盯着的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再怎么说印象也差太多了。
“不是那样的。”切嗣解释着,“他不是峰国的人,到这边只是为了找人而已。”
“找人?”
切嗣沉默了片刻。那天见过的金红色妖魔固执地徘徊在眼前。半兽吗?他并不是不相信舞弥的判断,但是他却无法摆脱已经存在于自己心底的怀疑。
这时候小路对面隐隐出现了人迹。他们不再说话,拉上了斗篷的兜帽,沉默地向前走去。背着麻袋的男人则用斗笠盖住了面容,对两人投来了怀疑的视线,注意到两人腰间的武器才低下了头匆匆走过。
小路沿着山的走势短暂地攀升上去。一旦到了坡顶视野就豁然开阔起来——在下面的山谷中,热闹的市集仿佛凭空冒出一般。
这是位于峰国北部山中的鬼市。那些无法在光天化日下拿出来的东西,都在这里被暗地交易了。切嗣以前也曾在这里处理过任务中获得的一些棘手的东西,但今天他想要寻找的是鬼市中最着名的情报贩子。
鬼市一如既往地热闹。就算峰国已经在逐渐衰亡下去,也不妨碍本来就做着无本生意的人们。穿梭在用各式各样的方式遮住了面孔的人群间,切嗣注意地观察着每一个摊主,不过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目标。
“……似乎今天不在。”舞弥低声说着。
切嗣皱起了眉。并不是说一定要依赖这个情报源,但是——
“你在找我吗?小伙子。”
嘶哑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背后响起。切嗣回过了头。
浑身都裹在黑衣之中、唯有面孔被白色面具覆住的老人正坐在身后树下的阴影之中。从其体态来看,恐怕从鬼市开始就一直坐在了原地。但就像将自己藏入了树影一般,直到出声招呼的前一刻,切嗣和舞弥都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奇,切嗣走到了老人面前席地坐下:“是‘山中老人’?”
“称号只不过是外在的东西而已。”嘶哑的声音从面具下方传了出来,“不过,既然世间诸人都以此名号称呼我的话,那么你以此称呼也并不算是大错。”
无暇理会对方虚张声势的开场白,切嗣单刀直入:“我想从你这儿买情报。关于峰国的麒麟的,什么都行。”
老人呵呵地笑了几声:“胃口还真是大啊,年轻人。”
切嗣什么也没说,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子,推到了老人面前。
“我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东西。”连低头看都不看一眼,面具上的两个黑洞中似乎透出了诡异的光芒,“年轻人哟,我对你的‘人生’很有兴趣。如果要知道峰麒的情报,那么就用你自己的故事交换吧。”
切嗣眯起了眼睛。尽管他确认自己的面孔仍然在斗篷的遮挡下,对方语气中包含的某种东西还是让他觉得自己被直白地揭穿了。
“这并无讨论之价值。”他干巴巴地回复着,“在不能确定你给我提供的是何种程度的情报下,我们之间连交换的基础都并不具备。”
“真是疑心病重的小子。”山中老人哼了一声,声音随即低了下去,“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个开头吧。据说,最近有人就在这北地看见了麒麟。”
切嗣审慎地看着对方。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山中老人就觉得抛出的诱饵已经足够一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
他身后的舞弥感到有些焦虑。她拍了拍切嗣的肩膀——那是他们以前约定好的、代表“放弃”的暗号。裹在黑衣里的老人让已经多年不曾厮杀的女子感到了本能的畏惧。
这个人根本不会真心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她想着,尽量不在脸上露出焦虑的痕迹。事实上就算曾经做过一段切嗣的助手,舞弥也对男人的过去知之甚少。她知道的只是切嗣具有非比寻常的、铁打一样的神经,耐心地伏击猎物的手段,以及不会死去也不会变老的身躯。那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舞弥并不清楚。她惟一所知的,就只有偶一两次间、男人曾经隐约地提到过,他自己对于天命和麒麟的不信任。
究竟是什么促使着男人在这个时候又重新关心起了这种问题呢。
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再一次在男人的背后送出了暗号。
可是切嗣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将金子收回了怀中,望着对面的山中老人,一字一句地说出:
“我名为卫宫切嗣。是失道而亡的前任峰王的唯一子嗣,也是——弑杀了他的凶手。”
在绮礼看来,镇上还是如昨天来的时候一样热闹——虽然来往的人群感觉和昨天有了些不同。具体来说,就是凶神恶煞的人更少了,而像士郎这样的普通人更多了。
在对士郎说明了自己并非要和他们留在一起,而是将继续和切嗣出发之后,少年短暂地惊讶着,但很快就转成了憧憬羡慕的表情。
“真好呐。我也想要和切嗣一起去旅行。”
“就算被人视作不吉祥之人赶出村外也没关系?”
士郎顿时露出一脸被冒犯的表情:“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不知道切嗣救了多少人。我一直在憧憬着成为切嗣那样的人——”
绮礼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少年的表情过分执着、甚至可以称得上光芒四射了。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眼中还残留着短暂的烧灼感。
对于始终迷茫着的青年而言,最匮乏的,就是像士郎所拥有的那样单纯而不顾一切的执着。
“……在好奇吗?”就算青年不会留在这里,不过士郎会信任和切嗣在一起的所有人——看到了绮礼的表情,他好意地解说着,“虽然这边听起来很乱,不过大家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晚上不在镇上四处乱转就不会出事。”
绮礼简单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对这边彻底失去了兴趣。等到切嗣回来就出发吧。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从男人那里问出来——
“在那边。我们到了。”
士郎说着,走向路旁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走近之后,里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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