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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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筝的视线渐渐模糊，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缠绕着她，才稍稍得到平静的心此刻又掀起阵阵怒涛，她痛恨柔儿，痛恨赫意，痛恨所有人。她的脑子里一片昏乱，微微的刺痛在她的心尖上蔓延，随即转换成锥心刺骨的恨深植在心底。

“你们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要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人统统不会有好下场。”一抹冷冷的笑在她的眼底扩散开，仿佛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冻结。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乌云，接着便是闷雷滚滚，一场暴风雨正悄悄的潜来。



第二十八章　荷风清露

一连几天的阴雨终于停了，炙热的温度稍稍退减，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湿湿黏黏的味道，满园的绣球花经不住雨水的冲袭，渐渐的衰败了，倒是池中的荷花在雨水的洗濯下开的很是茂盛，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整个皇宫花园里，仿佛在宣告这是属于它的季节。

天微微发亮的时候，柔儿带着连清来到花园的荷花池边，她们要采集荷叶上的第一滴晨露，用来冲泡她从中原带来的龙井茶。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来，柔儿稍稍的拉了一下衣襟，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清冽带着微微荷香的空气立即充满了整个胸腔，起床后混混沌沌的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

“姐姐。”连清唤道。

“恩？”

“为什么龙井茶一定要用荷叶上露水来冲泡呢？”连清不解，在她的认知中，茶叶都没有什么分别，更何况是冲茶用的水呢。

“呵呵。“望着连清一脸疑惑的样子，柔儿轻笑着说：“不同的茶叶有不同的香味，也需要用不同的水来冲泡才能更好的凸显出它的味道。”

“哦。”连清有些一知半解。“那为了泡一杯茶而花这么多时间来收集露水，会不会太费劲了？”

“其实泡龙井茶最好的是泉水，其中又以杭州的虎跑泉的泉水最佳，可惜漠国这里的水量不如中原丰沛，要取好的泉水就更是难上加难。昨日，我路过花园看到这片荷花开的正茂，故想以露水来替代，这样的水冲泡出来的茶也能带上一点荷花的清香不是吗？”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荷塘边，满池的荷花迎风展露着丰姿，蔚为壮观。

“哇，这花好美。姐姐，你说是不是？”连清呼道，眼神里掩不住的流露出惊喜。

柔儿挽起衣袖，蹲在荷塘边，将宽大荷叶上的露珠一滴一滴的往容器里盛。她回头笑着谈道：“龙井是很娇嫩的茶叶，采自清明以前的叫明前茶，采自清明后谷雨前的茶叫雨前茶，再之后的茶就是雀舌了，你想这么细致的茶叶，若不用好的水来冲泡岂不是可惜了？所以我才会坚持要来这里收集露水。等我们回去，将这水装在坛子里，用蜡封口，埋在地下，等赫烈回来就可以随时拿出来饮用了。”她的手不曾停下，心却已经飘到好远。

“恩，我明白了。”连清点头，挽起衣袖也加入了进来。她真的很羡慕柔儿和赫烈的感情，互相为彼此尽心尽力的付出，视对方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而她自己呢，在未来漫长的人生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与她相互尊重，彼此扶持。赫意的脸在她的脑中不经意的浮现，却又不得不假装无情的将他抹去，她想这大概永远都只可能是个梦了。

“我们要动作快一点，要不然等一下太阳出来了露水就会被蒸干的。”柔儿嘱咐说。

“恩。”连清回应着，将裤脚向上微微的卷起，脱掉鞋子向荷塘更边缘的地方走去。

※※※

御书房里，漠王、赫意和几个大臣为商议国事而彻夜未眠。天明的时候，大家都有了倦意。“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关于此事，我们择日再议。”漠王一声令下后，各人紧绷的神经也随即松懈了下来。

“是，臣等告退。”大臣们鱼贯而出。

漠王依旧端坐在书案前，埋首批阅着案上的奏章。赫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父王，您还不去休息吗？”

“本王把这些奏章看完就去，意儿你先去休息吧。”漠王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是，父王，那儿臣告退了。父王您也要保重龙体。”赫意躬身作揖后退出了殿外。

在回景晖殿的路上，赫意想起了连清几日前说的话。这几日，父王并没有就他和唯筝的婚事旧事重提，从而他大致也推断出是柔儿已将唯筝劝服，他不禁的松了口气。他很想去找唯筝谈谈，却又怕伤害了她，但是内心里的疑问却一直搅着他，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唯筝突然有了嫁给自己的想法。“不行，今天得找个机会去问问柔儿”。他在心里盘算着。

就在这时，他突然的听到荷塘边有谈笑的声音传来，于是他沿着花园的小径探寻而去，便看到了柔儿和连清两个弯腰忙碌的身影。

“你们两个收集露水干什么？”赫意走到她们身后，突然的开口。

突来的声音让连清受到了惊吓，顿时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就往前倾去，赫意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可还是太迟了，脚下一滑，连清整个脚踩进了荷塘的淤泥里。

连清好不容易站定后，回头瞪视着眼前的男人，恼怒的吼：“你干什么吓人啊，走路没有声音的啊，你看，害我踩到泥里了，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们练武的人脚步本来就轻，我又不是故意吓你的，嫂嫂怎么没事，就你胆子特别小。”赫意说的一脸无辜。

“你……”连清生气的鼓起嘴，却又无言以对。

柔儿起身走了过来，检视着连清的状况，随后笑着说：“还好，没什么大碍，要整个人摔到荷塘里就惨了。”“赫意，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今天连清就放不过你了。”她又转头取笑赫意说。

赫意的手微微一使力，连清已经被他拉上了岸，望着她两只脏兮兮的脚丫子，他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我真难以想象，要是你整个人掉进去，出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

连清奋力的挣开他的手，拉起柔儿的衣襟撒娇道：“姐姐，你看他还笑我。”

“好了，好了，赫意你也别取笑她了。小心她一会儿也把你推下去。”柔儿拍着连清的手，安抚她。

连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妙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狡黠的笑着，拉起赫意的手臂，作势要将他往荷塘里推去。奈何她力气太小，赫意身手矫捷的跑开了。

“你不会这样小气记仇吧。”赫意跳开去，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追着自己跑的小妮子。

“是啊，我就这么记仇，你别跑。”连清光着脚追上去。仿佛他们都已经不记得几天前在花园里不愉快的一幕了，就这样互相追逐着。

“好了，你们别闹了，被人看见多不好。”柔儿拉住从眼前跑过的连清，她的顾虑还是要多很多，赫意毕竟是王子，被人看见他和连清打闹，恐怕又要多出许多的流言蜚语，赫意是王子当然无所谓，可是连清呢，她大概会被人说是不分尊卑，更甚至是男女授受不亲，那样她的名节岂不是要受损。

连清喘着粗气在她面前站定，嘴里还不服气的说：“你等着，以后别让我抓住你。”

“好了，我们也收集的差不多了，你去那边的池塘里洗洗脚，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去吧。”柔儿指着不远处没有生长荷花的池塘，思付着连清的个性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连清坐在池塘边，将裤腿卷到露出膝盖的部位，然后将脚整个伸到池塘里，用丝帕轻轻的洗去脚上的污泥，随即露出了一双纤纤玉足。

赫意朝连清的方向望去，竟发现她的腿美的令人窒息，匀称修长之余还白皙的毫无瑕疵，虽然没有一般中原女子的三寸金莲，却也有着完美的足型，反而更显得自然娇柔。她就这样坐在湖边，双脚交替着划动着水面，激起水面的层层涟漪，一阵风吹过，凌乱了她耳边的发丝，吹起了她丝质的衣衫，连清不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子，但此刻的她仿佛是荷塘边的一支白莲花，影影绰绰，丰姿独立。有那么一瞬间，赫意有些看呆了，他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但此刻却深深为之倾倒，不忍移目。

然而这美丽的一幕，不仅落入了赫意的眼中，同时也被途经此处的漠王捕获，他的眼中闪现出一道猎人见到猎物后，急于征服的贪婪的光芒，危机正一点一点逼近连清，但是却没有人发觉。



第二十九章　圣宠

两天后的傍晚，王后意外的来到了天长殿。身边也没有跟着大批的随从，只是携一个贴身丫鬟，孤身而来。

“柔儿，你近来可好？晚膳用过了吗？”王后走进天长殿，拉着柔儿的手寒暄道。

“我很好，谢谢母后关心。”柔儿行过礼后，将王后让到上座。“母后今日前来，不知有何事？”她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王后的到来不会毫无目的，所以她大胆的开门见山问。

王后犹豫着，似乎面有难色，这让柔儿更是觉得内有蹊跷，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盘旋。“莫非是赫烈出了什么事？”她猜测着，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烈儿他很好，前几天皇上还收到奏报，说灾情已基本掌握，现只等调集粮食发放下去即可。”王后立即澄清，怕她做无谓的担心。

“哦！”柔儿重重的舒了口气，心也随即放了下来。“那母后前来是……”

“这……这……其实是件喜事。”王后终于吐出了几个字，随即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连清那丫头呢？不在吗？”

“噢，她去唯筝那了，我绣了条手帕，差她送去。”柔儿答着，眼睛却直直的瞅着她，心急她说的喜事到底是什么。

“哦。”王后放松了一些。“是这样的，皇上他看上了连清，有意招她为妃。”王后不温不火的说，听不出她的话语中任何情绪的反应。

“什么？”柔儿惊呼，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是真的？”

“是真的，前几天的早上，皇上路过御花园的荷塘，看到了你和连清，回到寝殿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件事。他顾忌到你的想法，所以不敢贸然的下旨，就先托我来支会你一下。其实服侍皇上是一个女人最至高无上的光荣，也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归宿了，不是吗？”王后淡然的说着，仿佛这件事真的就与她无关，她镇静的叙说，却始终探视着柔儿的反应。

柔儿终于意识到王后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说什么支会，说什么顾忌到她的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来开这个口。更荒谬的是她竟然还说服侍皇上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运，天知道这是女人最不幸的事了。她真想问问皇后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她不觉得痛苦吗？

“可是连清比皇上小那么多，以她的年纪，做皇上的女儿都是绰绰有余的，她怎么能嫁给皇上呢？”柔儿不死心的想让他们的收回想法，她不能眼看着连清葬送掉一辈子的幸福。

“这有什么呢？只要是皇上想要的女人，谁会在意她的年纪。”王后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可是母后，这对连清不公平，况且……”柔儿不知道要怎么去动摇他们的想法，更让她好奇的是为什么王后能这样的镇定自若，难道她就不会吃味吗？

“你一定在感到奇怪为什么我可以这样淡定。”王后嗤笑一声，自己的丈夫要娶别的女人，还要她来做‘红娘’，她内心里的挣扎谁又会了解。

“皇上就是皇上，他的命令没有人能够违抗。同样，他想要的女人也一定能得到。对于他来说女人是轻而易得的东西，他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因为这是一种恩宠，你劝连清想开点，做了王妃起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的了，多少女人都羡慕她呢。至于我，早在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开了，皇上永远也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后宫里那么多的妃嫔，即使今天不出现连清，以后也会有别人的出现的，那么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的话里充满了无奈，生活的的历练让她学会了淡然的看待一切，变的逆来顺受。

“柔儿，你以后也会做王后，这些道理你也迟早会明白的。”王后语重心长的道。仿佛在柔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曾几何时，她不是也抱有过一夫一妻的梦想么，可惜她嫁的人是皇上，所以这也永远只能是梦了。

柔儿在王后的眼睛里看到点点水光，她终于明白这也并不是王后所愿，她想改变，却无力改变，因此只能默默的接受，时间久了，她便将这样的接受当成了习惯，于是便丧失了原本追求幸福的能力。只是一味的等待，等待皇上的宠幸，这大概就是深宫里的女人最大的悲哀。那自己呢，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不，不会的，赫烈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她不敢去想象那么遥远的事，同时也相信赫烈对她付出的真心。

“那现在该怎么办？连清不会同意嫁给父皇的，我也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