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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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郭京刚带人去闹事，紧跟着yu家铺子里的帮工刀手们就要请辞。这事情，未免太巧合了一些，若说二者之间没有关系，yu尹打死也不会相信。只不过，若这些人都走了，那yu家铺子又该如何是好？
郭三黑子，你好手段！
“小乙哥，你……别怪我。
实话说吧，是郭少三bi我们辞工。本来罗一刀不打算同意，可是那郭少三太过痞赖，几次威胁罗一刀的家人。罗一刀也是无奈，只能同意。
至于马厨子，郭少三说只要他肯辞工，等以后就把这铺子租让给他。”
yu尹面颊一chou搐，“那你们呢？”
刀手犹豫一下，轻声道“小乙哥，那三百贯，你真能还上吗？”
果然，这问题就出在那三百贯上面。
yu尹心中苦笑不已……
谁都知道，祖屋是万万不可能让出去。那可是他祖上几代人的血汗。
没了祖屋，那就只有割让yu家铺子。
yu尹若没了yu家铺子，也就等于失了在马行街上的根基。可谁都知道，那三百贯可不少小钱。若是yu家铺子生意极好时，一年差不多能赚下这个数。偏偏，yu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准确的说，只剩不到五十天。
所以很多人，都觉着yu尹没办法保住yu家铺子。
若他没了yu家铺子，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马行街上。将来马行街肯定会被郭京霸占。刀手们无所谓，他们可以找别的铺子讨生活。即便yu尹不在马行街，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如果得罪了郭京，日后想在马行街讨生活，恐怕会非常困难。这也是几个刀手，要考虑的问题。
“好，都走吧。”
“小乙哥，你莫怪我们。”
yu尹嘴角微微一翘，勾出一抹笑容。
“你们有苦衷，我心里面知道。
这几年，多亏了大家帮忙，我这铺子才能营生下去。而今，小乙自作自受，与大家没有关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乙会努力撑过这一道坎儿，到时候大家若还要回来，小乙还是会欢迎大家。
记得代我向罗阿翁问好，就说小乙以前不晓事，累得几位受牵连，实在是过意不起。若小乙能东山再起，会请阿翁出山，请他莫拒绝才是。”
“小乙哥……”
刀手不由得有些哽咽。
平日里，yu尹虽然好勇斗狠，不务正业，但是待这些刀手却非常友善。
理论上而言，yu尹是东主。
可是却从没有把这些刀手，当作下人看待。
若yu尹破口大骂，这些刀手说不得会走的潇洒。可yu尹说出这一番话，却让三个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铺子前，yu尹久久不语。
这铺子，也是yu家几代人赚来的产业。
莫非就要毁在自己手中？
既然铺子里的刀手，是这种态度。那蒋十五哪里，恐怕也得了郭京的招呼。郭京那痞赖货，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他而今是对yu家铺子势在必得，那么必然有万全安排。想到这里，yu尹不由得暗自焦虑。
“怎么还在这里？”
yu尹深吸一口气，准备先把铺子关了。
不成想，看到三个刀手，还站在铺子mén外，没有离开。
“小乙哥，你为人仗义。
这几年如果不是你，这马行街不晓得被郭三黑子那帮腌臜鸟厮祸害成什么模样。你现在虽遭了难，可我们不能走……要是我们走了，这yu家铺子就算是完了。不管怎样，我们陪你到最后。就算是输了，了不起我们去洛阳勾当，那郭三黑子难不成还能霸道去洛阳城吗？”
“就是，小乙哥，我们帮你。”
yu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强作笑容，一拱手，“那哥几个，小乙就多谢大家。”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从白矾楼方向跑过来，“小乙哥，听说你家里出事了？”
“啊？”
“东家让我问你，昨天定的五十份羊白肠能不能准时送来。
若是能准时送来，东家说就不费心思了。可若是送不来，东家就要另想办法。”
这羊白肠，又叫旋煎羊白肠，是开封一道有名的小吃。
基本上就是现煎现卖，是酒楼里一道不可或缺的小食。之前，白矾楼的东主，每天都会从yu尹这边定五十份羊白肠供应。只是先前做羊白肠的人，就是马厨子。而今马厨子辞工了，自然也就无人能做。
可是如果今天拒绝了，明日白矾楼里，可就未必会再要。
yu尹深吸一口气，笑道“请转告东翁，就是这五十份羊白肠，准时送到。”
“那我就这么回了，记得，午时前，可别晚了。”
“小乙哥，马厨子不在，咱们怎么做羊白肠啊……材料倒是有，可没人烹制，确是麻烦。”
“小七哥，烦你走一趟朱雀mén，等曹家铺子开mén，立刻让他做五十份羊白肠，火速送去酒楼。咱们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能失了信誉。
哪怕赔钱，也要供应过去。
至于其他事情，咱们回头再说……我身上有八陌，铺子里有多少陌？”
“我看看……差不多十陌。”
“好，你再拿上七陌，正好可以能买五十份。
不对，别用官陌，rou陌即可，这样每陌还能剩下五文……嗯，白矾楼那边是用官陌结算……呵呵，这么一算下来，咱们倒也不赔，还能小赚二十文。”
一份羊白肠零售价三十文，五十份羊白肠就是1500文。
不过都市钱陌，七十七文为一陌，当百文算，这就类似于一个批发价。但由于不同的商品货物种类，有不同的计算方法。比如在街市上，七十五文一陌，而rou菜则是七十四文一陌。朱雀mén那边，多以街市通行的数目来计算，而东华mén马行街一带，则是以官陌来计算。
如此一来，五十份羊白肠，yu尹还能赚75文。
抛去一些费用，非但不会赔钱，反而赚了二十文……
这笔帐这么一算，倒是划算。小七闻听，顿时明白过来，连连称赞。
“小乙哥不愧是咱马行街上yu蛟龙，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好了，你快去朱雀mén那边……我还要走一趟宜男桥，找蒋十五说说，看能否多要一些生rou过来。还有一件事，一会儿从铺子里取些生rou送到我家里，让九儿姐想办法烹制一番。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要熬过今天。至于以后……呵呵，活人难道还能被niào憋死不成吗？”
“正是，正是！”
yu尹走了，直奔宜男桥而去。
不过两个刀手却窃窃si语起来……
“自打小乙哥好了以后，和以前大不一样。”
“是啊，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刀手连连点头，“而且这脑袋，也好像变得灵活不少。至少放在从前，小乙哥肯定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那我先带三十斤生rou去小乙哥家里。
哥哥在这里帮忙先照看着，我去去就回。”
“那就辛苦兄弟了！”
两个刀手客套一番，其中一人切下三十斤生rou，扛着往yu尹家行去。
与此同时，yu尹来到了宜男桥。
不过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蒋十五不同意增加供应。他非但不同意增加供应，甚至还要停止供应yu尹。yu尹倒也没有和蒋十五较劲，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郭京的手脚。那郭京手里有一张字据，注定了占着上风。许多猪rou贩子，怕得罪郭京，所以就不敢供应生rou。
一连走了几家，都是同样的答案。
yu尹不禁暗自叫苦，闷闷不乐的沿着来路，往马行街方向走去。不过，当他来到yu家铺子的时候，却发现燕奴居然也在铺子里忙碌着。
炉火已经升起，小卤入锅，正噗噗噗噗的冒着泡，散发出浓郁香味。
“九儿姐，你怎在这里？”
却见燕奴身穿一件粗布背衣，腰间系着一副围裙。她时而围着卤煮忙碌，时而在rou案旁帮忙。阳光明媚，照映在她那张娇美的脸上，粉靥红扑扑的，好像熟透的苹果，额头上更布满了细密碎汗，别有一番韵味。
燕奴道“听小七哥说，铺子里人手不够，奴来帮忙。
奴虽说笨手笨脚，却也懂得些烹煮之法。阿爹在世时，最喜欢吃奴做的小卤。”
说话间，燕奴的脸上，lu出灿烂笑容，直让yu尹看得痴了……
“对了小乙哥，蒋十五那边可说好了？”
“那鸟厮不同意，而且还要停止供应生rou。不止是蒋十五，我走了好几家店铺，都是这般状况。我估计，郭三黑子肯定si下里威胁过他们，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我正想着，明日该如何是好呢。”
燕奴并无惊异之sè。
很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否则，她也不会催着yu尹去宜男桥找蒋十五，说穿了就是一次试探而已。
“早就知道，那郭三黑子必会用这等下流招数。
幸亏知道的早，否则到了明日，那蒋十五突然断了生rou，才是大麻烦。”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燕奴明眸闪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她突然拉着yu尹走出铺子，在一个僻静处停下脚步，“小乙哥，郭三黑子断了咱们的生rou，始终是一桩麻烦。不过奴倒是想了一个主意，只是有些危险。既然蒋十五他们不肯卖给咱们，何不咱们自己动手。”
“你是说……”
燕奴压低声音，“咱们自己宰杀！”
这话一出口，yu尹顿时呆愣住了……他看着燕奴，半晌后一咬牙，点头道“而今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是咱们自己宰杀，还需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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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杀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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豚『rou』，便是猪『rou』。//　
在古时达官贵人们以食牛羊为尊贵，却不代表猪『rou』不被接受。
事实上唐时，豚『rou』便成为餐桌上一道佳肴。而于普通百姓而言，能日食豚『rou』，绝对是一桩美事，幸事。特别在东京汴梁，每日消耗豚『rou』，不可以数计，数量极为惊人。如此才使得开封城内，『rou』摊林立……
只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贩卖豚『rou』和宰杀生猪，划分极为明确。
按照开封府的规矩，贩卖『si』自屠宰的生『rou』，属于百分之百的违法行为。
一般而言，市面上贩卖的生『rou』，都是在专『mén』的店铺进行屠宰，而后拿到市面上贩卖。『yu』家铺子的生『rou』，此前都是由宜男桥蒋十五那里供应，每天天不亮，蒋十五就会让人推着车子，把生『rou』送到铺子里。
可现在，蒋十五停止供应生『rou』。
而其他屠户，也都表示不敢供应生『rou』给『yu』家铺子，就让『yu』尹陷入尴境地。没有生『rou』，那『yu』家铺子拿什么来贩卖？又靠什么来赚钱还债？
郭京这一手釜底『chou』薪，倒真是毒辣！
其实，『yu』尹狠一点，真要是『bi』着蒋十五他们供应生『rou』，蒋十五也不敢拒绝。偏他虽有一帮闲汉，却不恃强凌弱，平日里大抵守着规矩。
蒋十五他们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敢停止供应。
如果『yu』尹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说不定蒋十五这些人也不敢答应。
这世道，就是弱『rou』强食。
『yu』尹强则强矣，却终究少了郭京那种不择手段的狠毒。
“九儿姐，这贩卖『si』自宰杀的生『rou』，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要被官府处罚？”
“那你准备怎么办？”
燕奴立刻反问一句，让『yu』尹哑口无言。
其实，『si』自屠杀，和定点屠杀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对于开封府的市民而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规定。『yu』尹『mo』着光溜溜的下巴，半晌后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法子……不过，你知道从何处购置？”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找四六叔打听一下。
他在这行当干的长久，认识的人也多，肯定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yu』尹有些为难道“可是罗一刀已经辞工了啊。”
周燕奴一听，那双妩媚的大眼睛瞟了『yu』尹一眼，叹口气道“四六叔辞工，那也是迫于无奈之举。再说了，咱们也不需要他复工，只是打听一些『mén』路。若是连这点事情他都不肯帮忙，才真是没有了良心。
你一会儿带上两瓶苏州齐云清『lu』过去，四六叔最喜欢这种口味的酒水。”
『yu』尹一咧嘴，暗地里猛撮牙『huā』子。
齐云清『lu』？
七十文一瓶，是道地的好酒。
可事情到这个份上，『yu』尹也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他答应一声，招手示意小七过来，让他去丰乐楼买酒，自己则在铺子里看着。
过了正午最忙碌的辰光，燕奴回家去了。
『yu』尹则带着两瓶齐云清『lu』，直奔罗四六的住处而去。
罗一刀家住金梁桥下，也算是一处繁华之所。
『yu』尹找到罗一刀的住处，推『mén』走进去，就见罗一刀正坐在水井旁磨刀。
当看到『yu』尹进来，罗一刀顿时『lu』出了羞愧之『sè』，忙起身相迎。
罗一刀的个头不高，也就在172左右。
肤『sè』古铜，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只是那双眼睛，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