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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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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当时一楞,随即恶狠狠道:“没用地东西!几个山西醋坛子都搁不平?还有脸在上海滩混?白相人的脸都丢干净了!”

瘦子摇头道:“那些外乡佬怕是不好惹,来的人我看了,都是商场上的头面人物,怕是有些来头!很多人都是穿官服的!”

麻子哼了一下道:“你搞搞清爽,这里是租界!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要怕他,这些北方佬要是修理不老实,今后人人都学他们,咱们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瘦子为难道:“他们这些人带了保镖的,厉害的很。再去个十几、二十个也不够他们打的!”

麻子转转小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道:“硬的不行,就来阴地!他们是买卖人。哪里经得起搅和?让开片子富根去,吓吓他们!就算吓不倒他们,也让他们恶心,不拿出洋钱绝对不能罢休!”

瘦子眼睛一亮道:“黄探长果然高明!”

麻子笑道:“我黄金荣八年辰光,从包打听混到探长,靠的就是有头脑!你阿嫂当年就说我,一个麻子坑一个计策!”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再去找一下顾家爷叔,万一富根还是拎不清爽,那就来狠的,让这些山西佬晓得一下厉害!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我们巡捕房正好出面做个和事佬,狠狠的敲他们一笔,小钱不出那就让让他们出大钱,这些山西老抠有钱的很!”

瘦子迟疑道:“他老人家肯出这个头吗?这么点小事情劳烦他,我怕他手下八大金刚打死我!”

黄金荣笑道:“你就放心地去,顾家爷叔前几天有个徒孙犯了事情,我给他搁平地,他派人说过,今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瘦子哈哈大笑道:“还是黄探长有办法,连顾家爷叔这样的大人物都要买您地帐,有他老人家出面,上海滩哪里还有摆不平的?”

黄金荣也是哈哈大笑,脸上的麻子都在放光,瘦子点头告退。

黄金荣祖籍浙江余姚,生在苏州,曾经干过几天裱画匠,还在上海县衙门当过几天衙役。八年前,法国驻上海总领事柏藻托和公董局总董拜尔感觉租界的治安实在是太糟糕了,那些安南来的巡捕又听不懂中国话,就决定招收一百二十名华人巡捕,黄金荣听说当了巡捕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去碰碰运气,因为他身强体壮,就被录用了。凭着会拍马屁和脑筋活络,渐渐混出了门道,他收编了一批瘪三中的瘪三,那些手里一旦有两个铜板就立刻“吃光喝光白相光”的三光码子,这些惯偷、惯盗、惯骗给他提供了不少的线索,还真的让他破了几个案子,当然更多的案子是他们自己做的然后自己破,玩的贼喊捉贼的把戏,洋人哪晓得这里的关节,还当他是个能干的,八年的时间,让他混成了华人巡捕里唯一的探长。每想到这里,黄金荣就不由的得意,人聪明就是不一样!

黄金荣正在得意,突然想起来刚才瘦子说的那些不识相的北方佬,他恶狠狠的自语道:“收拾不了你们,阿拉黄字倒过来写!山西赤佬,有你们好受的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海上闻人

庄虎臣看了半天热闹,这上海滩还真是乱啊,连租界里都是流氓横行,幸亏是遇见了自己,要是换个老实人,还不被他们欺负死?这些无赖也就敢欺负中国人,见了洋人吓的跟孙子一样,什么玩意!要是他们带种,敢连洋人也收保护费,自己还真的愿意给他们弄几个花花,看他们这样的货色就来气。

贺喜的客人越来越多,赵驭德他们三个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后堂的花园里摆的那三十多桌看来是够戗,估计到不了中午就坐满了,急忙又安排人把附近几个中餐和番菜馆子都包了下来。

一大群穿的破衣烂衫的人到了门口,赵驭德见来了群叫花子,急忙叫伙计道:“赶快,打几个大子让他们走,堵住大门算什么意思?客人看了心里不舒坦。”

伙计拿了一串钱过去,没想到这些看都不看,径自坐到了门口,把大门堵了个严实。

赵驭德走过去道:“爷们,让让道,今天是小号开张的日子,没吃的给你们,一人给你们十个大子你们自己买馒头吃。”

一个瘦的皮包骨,斜吊眼儿的男人用手抹了一下快流到嘴边的鼻涕道:“大掌柜的,小人来给你们贺喜了!”

赵驭德也没嫌他们埋汰,拱手道:“多谢各位爷们,请把门闪来,一人去领十个大子。”那个瘦的象条癞皮狗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道:“小的也不求您多赏,我这里十个人,一人一百块洋钱吧。”

赵驭德脸一寒道:“你们是来找麻烦的吧?”

那个男人冷笑道:“我富根从来不找麻烦,只要以后每个月给我们这些穷兄弟一千块洋钱,小人祝大掌柜的财源广进。”

赵驭德不耐烦道:“赶紧的给老子滚蛋,想找死言语一声!不识字也摸摸招牌!你赵爷爷怕过谁?还给老子耍无赖?”

自称叫富根的男人也不说话,把裤管子掀开,露出满是一条条四、五寸长地伤疤的腿。上面的疤痕有地看起来时间很长了,结了黑色的痂,有的还泛出血。有的居然还能看出烂肉,让人一瞧见就恶心。他从腰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叼到嘴里,然后把袖子挽了上来,然后把匕放到手掌里,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腿就割了下去,把那些看热闹的吓的都是一片惊呼声。

富根一刀下去,半寸宽。四寸多长的一条肉就割了下来,鲜血淋漓,腿上更是血肉模糊,看不出本色了。

乔映霞刚刚接掌“在中堂”不久,少爷坯子,看见当时差点晕了过去,稍微缓过来一点。急忙对赵驭德道:“老东家,给他们吧,打了算了!”

赵驭德脸阴得滴水,回头对一个伙计道:“去,给老子取个盆子,打点热水,再把厨房地火锅子给我端一个过来,咸盐、大酱都给老子拿来!”

乔映霞见他不搭理自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搓着手自语道:“这可怎么好啊!”

富根赵驭德还是不肯服软,了狠,又在腿上割下来一刀,他满头大汗,脸色白的吓人,然后用手把自己的滴血的肉在眼前晃了一下,问道:“怎么样?够不够?值不值一千块洋钱?”

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把盛着热水的铜盆送了过来,还有一个人端了个火锅,还有人拿着油、盐、酱、醋这些调料。

赵驭德不屑地看了富根一眼,把他割下的两条肉放在热水里仔细的洗干净。然后又在炭火正红的火锅里添上热水,把那两块肉放进锅里煮。周围人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瞪着眼睛看。

赵驭德索性坐在了地上,把辫子绕到脖子上,人肉表面才刚刚煮的白。他就拿筷子给夹了出来。蘸上盐、酱丢到嘴里大嚼,把周围人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人人都是腹内翻涌,几个胃浅的只觉得一阵恶心,跑到旁边的树下就吐,虽然大家看着心里过于刺激,但是还想看,赵驭德不多时就把两块肉都吃了,然后瞅了瞅已经吓傻了的富根道:“小子,再割几块,爷爷还没吃饱呢!”

福根面无人色,听见这话,扑通一声就昏死过去。赵驭德乜斜了他一眼道:“吓唬老子?你算拿根葱?”

别说这些贺喜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陈铁丹这些从小在榆林堡长大的坏小子都吓地哆嗦,平时老是听长辈们说,赵驭德当年如何如何凶悍,但是毕竟没亲眼见过,自打记事的时候,他就是个和气的管家,有时候也板着脸说狠话,但他们都知道,那是装装样子而已,不会真的对他们动手,大的小的根本就没人怕他,刚才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感情他比老辈人说的还可怕的多!

这些坏小子都暗暗誓,今后宁可得罪阎王爷都不去惹他,别哪天这爷爷心情不好,真把自己也丢锅里给煮了。平时看着和蔼的可以用慈祥来形容地那张脸越瞧越觉得恐怖。

一顶四人抬的绿呢大轿到了门前,一个随从急忙递过名贴,知客看了一眼,略一迟疑,高叫道:“上海道台余联沅大人到!”

门口的客人当时就是一阵哄闹,上海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亲自到了,他可是光绪三年的榜眼啊!这“点金钱庄”地面子好大啊!

余联沅五十多岁地人,但是看上去身体似乎不好,象六、七十岁的人,他撅着山羊胡子,笑地满脸开菊花,走到门前,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然后亲热的拉住赵驭德的手道:“兄弟要是猜的不错,你老哥必然是赵东家!”

赵驭德疑惑的看看他,但还是热情的招呼道:“兄弟就是赵驭德,大人怎么亲自来了,这真是让小号篷壁生辉啊!”

余联沅笑的更是亲切,拉着赵驭德的手不松道:“你老哥为朝廷出了大力,兄弟是晓得地。s这点金钱庄又是朝廷财赋之柱石,小弟忝为地方官,怎么好不来祝贺?老哥不会嫌小弟来的莽撞吧?”

赵驭德笑道:“哪里的话。大人能来,那是给小人天大地脸面!”

余联沅掏出一份红缎子礼单道:“你老哥我是晓得的,你不喜欢张扬,兄弟明白,要是真论起来,你老哥是二品的记名总兵,兄弟是四品道员,你老哥再客气,兄弟就只好递手本参见了!大人二字再莫提起。这个是兄弟的一点薄礼,不成个敬意,你老哥是大清的富,千万不要嫌弃啊!”

赵驭德忙道:“大人能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还让大人破费,这个让兄弟汗颜无地了!大人后堂用茶。一会兄弟要敬大人一杯!”

余联沅笑道:“一杯哪里够?兄弟今天不醉不归!”说罢,哈哈大笑着走进大门。

上海道刚进去没多会,一辆装饰的极尽豪华的马车驶了过来,随着车上铃铛响了两声,一个戴着高高的帽子翘着下巴的中年管家模样地洋人打开了车门,一个五十多岁胖胖的男人费力的从车里下来。他到了车上,先是神态高傲的整了一下领结,然后走向门口。管家递给知客一张中英文合壁的名贴。知客高叫道:“大英帝国新莎逊洋行大班阿尔博特。莎逊爵士敬贺点金钱庄上海分号开业之喜!”

客人都是一阵喧哗,莎逊洋行在上海那是声名赫赫,莎逊兄弟更是在租界跺跺脚地皮都颤的人物。庄虎臣在二楼上看得火大。本来作为地产策划人,他对莎逊还曾经蛮崇拜过,中法战争期间,因为清军在镇南关算是打赢了一仗,租界的洋人吓地肝颤,纷纷卖了土地房产逃命,而莎逊兄弟不但没卖一尺地皮,反而是大量的吃进,一转手的工夫,获利数十倍。庄虎臣还佩服过他们的胆量和气魄。但是自打昨天知道他们是靠贩卖鸦片起家的以后,就打心眼里往外的腻味,见小莎逊来了,更是怒不可遏,对着下面大叫道:“赵驭德!”

赵驭德一楞。少爷从来没直呼过自己的名字啊。都是叫叔叔的,怎么今天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急忙跑了上来。

庄虎臣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回事儿?把这鸦片贩子给请过来?”

赵驭德委屈道:“少爷,我没请他。”

庄虎臣怒道:“那就是曹家或者乔家请的?难道他们两家也参与卖鸦片了?”

赵驭德忙摆手道:“谁都没请他!他是自己来地,刚才他们俩还悄悄问我,问是不是咱们请的呢!”

庄虎臣这才平了火气道:“赶紧把这鬼子给老子撵滚蛋!我看见他就恶心!”

赵驭德劝慰道:“少爷,以后咱不搭理他就行了,今天是开业的好日子,把人赶出去不太好。”

庄虎臣想了想,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别和那个上海道说我在这里,这些官的鼻子真灵!”然后就不再说话,又趴在窗户上往下面看。

庄虎臣在往门口看,远处的树后面,黄金荣也带着两个包打听在那里偷偷的瞧着,他刚才牛吹的响,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就亲自过来看看了,结果刚到这里就看见赵驭德吃人肉,吓的他也是一身冷汗。

一个穿着长袍的包打听巴咋着嘴道:“探长,这伙子山西人难对付啊!真够狠的,怪不得马老三要吃瘪呢!”

另外一短打扮更是连连摇头:“他们后台也硬啊,连上海道台都来了。”

黄金荣虽然心里也是胆怯,但在下属面前不愿意跌了架子,一摆手道:“上海道怎么了?这里是租界,国中之国!大清国管不到这里,不用怕他。”

短打扮还是心虚:“探长,连小莎逊都来了,他可是大班啊!租界是国中之国不假,可大班是国中之王啊!连公董局都是他们说了算!”

黄金荣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已经得罪了,想再收蓬已经来不及了,难道自己敢再派人对那个上海滩鬼见愁地顾家小爷叔说,你不要来了。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怕是他老人家脾气一,立马就把自己给作了!一个小小的探长他哪里会放在眼里?连洋人惹他恼了,照样扔到黄浦江里“栽荷花”!

黄金荣也只好继续给他们打气道:“莎逊是厉害!可他是英国人。这里是法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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