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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信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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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鲨也取不出来?”我想我有点懂了,“他拿我没有办法,只能怂恿我离开,好让你们也没有机会下手。”
深海点了点头,“族长的伤太重。他去世之后,我们的族群一直忙于抵挡夜族人的入侵。何况也没有人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打开他结的印,我们只能耐下心来等待合适的时机。我来沙湾的途中遇到了几次伏击,受了伤,能力受限。所以……我完全感应不到那块月光石到底藏在谁的身体里。而另外的半块,又是戴在习芸的身上。所以……”
“那你为什么会怀疑习芸不是你要找的人呢?”这一点我始终感到很好奇,既然习芸戴着它,他又完全感应不到其余半块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会对习芸产生怀疑?
深海望着我,目光渐渐转为柔和,像端详什么珍贵的物件一般流露出几分小心翼翼的神气。然后,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我的脸,“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
我被深海这个异乎寻常的举动惊到了,脑海里一团混沌。压根就没有办法去琢磨他后面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那时候受了伤,流了很多血。”深海望着我,神态渐渐恢复了他惯有的从容,“而且那么弱小的身体,完全无法承受月光石所蕴含的能量。没有我的血,那个时候的你根本无法活下去。”
我继续瞪着他发愣。难怪殷皓总是说我四肢发达……原来是有根据的。
“我的能力不足以在你和习芸之间证实什么。只能寄希望于月圆之夜,月光石自己传递出我需要的信息。可是……”
“这东西很重要吗?”其实这话等于白问。不重要能有人抢吗?
但深海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块月光石是当年族群分裂时从萨默斯岛带出来的东西,是用来联络各个族群的凭信,是我们族群最最重要的东西。”
我顿时了然,“你带我出来,就是要设法把它取出来?”
深海微微一笑,这个话题令他双眼之中透出一点光亮来,“族长安排了长老阿摩来接应我。他的能力远远超过我,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何况现在夜鲨……”刚说的这里,深海突然停住了话头,流露出凝神倾听的样子。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留意四周的动静。可是耳畔除了柔和的潮声就只有盘旋在高空的海鸟发出的阵阵啼鸣。
深海的脸色却已经变了,他飞快地说了一句,“坐好!”便抓紧了船舷,迫使船头转了方向,朝着距离我们最近的小岛游了过去。巨大的蓝色尾鳍探出水面,在阳光下泛起了惹眼的银色光芒。
小船前进的速度明显地加快了。船舷两侧溅起的水花扑打在我的脸上,海风也渐渐强劲起来,迫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我不得不伏低身体,尽力保持住呼吸。而深海握在船舷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起,尖利的长指甲又从他的指尖探了出来,泛着令人畏惧的乌青的光。
这让我本能地紧张了起来。极目四望,头顶依然是雾蒙蒙的淡蓝色天空,海面平静,波浪温柔地起伏。除了我们明显加快的速度,一切都和几分钟之前一模一样。
就在我们已经可以看清那座小岛的轮廓时,深海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脸上一片平静,眼瞳却由迷人的夜蓝色变成了墨一般的浓黑。隐隐地闪烁着怒火。
“别怕,”他指了指我们前方的小岛,神色平淡地说:“你先过去,我等下就过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搭在船舷上的手用力向前一推。小船飞也似的朝着小岛的方向冲了过去。我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船舷,再回头看时,深海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海面上暗潮涌动,仿佛正孕育着某种不可测的动荡。
我开始感到害怕。没有深海在身旁,几分钟之前还无比温柔的海洋已经在我未曾觉察的时候散发出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就连渐渐靠近的小岛也显得轮廓狰狞。
小船借着最后的冲力闯进了碎石滩,砰地一声撞上了半人高的一块礁石,然后在我的尖叫声中不情不愿地停在了。我晕头晕脑地从舱底爬了出来,回头看时,远处的海面上像开了锅一样正溅起半天高的水花。像有人丢进来一枚炸弹一样,巨大的涟漪一圈一圈激荡开来,几乎撞到了我的脚边。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间跃出海面。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重重地落回海水里。这个过程委实太快,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身体结构是不是和深海一样,他已经消失在了溅起的水花之中。
浪潮的涌动将一丝惹眼的腥红带进了我的视野之中。丝丝缕缕的血色宛如刚刚注入的彩色墨水,慢慢的,将远处的海面晕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我的脑海里条件反射一般浮现出深海带着满身的伤扑倒在沙滩上的样子。一时间紧张的透不过气来。我不知道除了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干着急之外我还能点干什么。如果我也生着一双利爪和一条强劲有力的鱼尾,我就可以冲过去帮帮他了。再退一步说,如果我游泳游的更好一点,也不那么怕水的话……
我还在胡思乱想,远处那一片令人心惊肉跳的水花却都平息了下去。海面上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我刚才看到的血丝已经消散在了海水里,但是远处的海面上却涌动着一层令人不安的暗色。
我咬着自己的手背,心里的惶恐几乎上升到了顶点。
蓦然间,一个浅色的身影破开海浪快速朝我这边冲了过来。他把头探出水面的一瞬间,我听到自己的心脏不胜重负般砰然落地。我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去,脚下被碎石绊了一跤,索性整个人都扑进水里,用我不怎么听使唤的手脚划开水面,向他靠近。
深海的脸颊上带着三道明显的爪印。海水不断地把伤口的血渍冲走,又有新的血渍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他的皮肤看上去要比刚才苍白得多。只有那双墨色的眼睛依然光彩莹然,透着十二分的警惕。
我想要伸手扶他,却被他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唇角似乎想要绽开一个微笑来安抚我,可是那唇角刚刚向上挑起便牵拉到了脸上的伤口。深海“嘶”地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把脸扭向了另一边。
我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疼痛难当。
“殷茉,去把船拉过来,”我不敢再看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气息奄奄,“我们先绕到岛后面去躲一躲。”
我连忙游到岸边,把小船的缆绳拽了过来。本打算自己拽着小船,可是深海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接过了缆绳,拽着小船朝小岛的另一侧游了过去。他游的太快,我那三脚猫的水平根本就跟不上他。手脚越来越沉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从前方远远传来,带着几分强作镇定的焦灼,“跟上我。殷茉。快!”
缝隙
我开始拿不准眼前的这堆石头到底占了多大的面积。明明最初看见的时候也就一个肉丸子大小,走近了看也不过就是一块探出水面的礁石。可是沿着它的岸边绕了一大圈之后,居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迹象。
我在水里泡的头晕眼花,还得强打精神跟在深海的后面手脚酸软地在水里扑腾。我已经开始怀疑深海是不是头部受了伤,对方位之类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准确的感应。说不定他自己以为是在前进,其实只是围着小岛不停地兜圈子?看,这一片几乎呈直角垂入水中的石崖,刚才好像就看到过……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直在我前方摇来摇去的鱼尾巴居然不见了。我努力睁大眼睛,不是幻觉,是真的不见了。被深海拖在身后的那艘小船也不见了。
我顿时一惊,手忙脚乱地朝前刨了几下子,游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山崖之间突然现出了一道裂缝。裂缝很窄,两侧黑压压的崖壁宛如被利斧劈开一般,只有崖顶露出一线蓝天。仰望的角度尤其令人生畏。
小船的影子在前方一晃又不见了。我生怕自己会被甩到后面,连忙加快了速度,紧紧地尾随着深海,再也不敢分神了。
转弯处的宽度仅够小船通过,两旁都是黑色的礁石,宛如海底伸出的巨爪。我不敢多看,小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锋利的石尖,绕进了礁石的后面。小船就泊在那里,我被转弯处的礁石挡住了视线,完全没料到这里只是一处小小的海湾,险些一头撞在了船舷上。
深海手里还抓着缆绳,身体却靠在一旁的礁石上,脑袋软软地垂着,一动也不动。
“深海?”我顿时感到一阵心慌,连忙游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谁知我一碰到他,他的身体立刻顺着我的手劲儿软绵绵地倒了下来。我这才看到他的胸口一道极深的抓痕自颈部穿过胸口,一直拉到了腹部。虽然看起来他那惊人的愈合能力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但伤口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将周围的一汪浅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我的脑海中一阵晕眩,不敢再看那道吓人的伤口。手臂从他腋下穿过去,像上次一样倒退着将他往岸上拖。岸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卵石,摩擦着他的身体,同时也牵拉着他胸前的伤口。我看着他身后那一道血色的拖痕,连心跳都开始感到疼痛。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盲目地相信了他。临出发的时候,我连殷皓会用什么样的口吻报警都想到了,偏偏就忘了把头一天带进岩洞的那个背包扔上船。而深海恐怕是压根就没觉得那些玩意儿会有多么重要吧。我一边气喘如牛地拖着他往岸上走,一边痛心疾首地数着放在背包里的东西:云南白药、绷带、红药水、消毒棉签以及消炎药……
越想越是揪心,一上岸就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没旅行过你问我啊……不知道出门该带什么东西你问我啊……”
蓝色的鱼尾无力地在沙滩上拍打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在抗议,还是挨踢之后的条件反射。伤口还在出血,即使没有云南白药也应该包扎一下吧。可是……用什么包呢?我身上穿的是没有袖子的运动背心,和一件短袖的棉布衬衫。衬衫虽然也勉强可以做绷带用,但是已经被海水浸湿了。除此之外就只……有深海的裤子!
我跳了起来,三步两步窜到小船前面翻出了那个密封包,拽出里面的长裤,将两条裤腿在他身上来回绕了几圈,勉勉强强地包住了他那吓人的伤口。这些事折腾得我气喘吁吁,而深海却始终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我把他的身体放平,精疲力竭地在沙地上坐了下来。不久之前还在雀跃着的春游一般的欣然到现在是一点儿也没有了。我希望深海可以尽快地醒过来,像昨天那样,一觉起来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指望什么。我什么也不能做,哪儿也不能去。我甚至不知道跟他厮杀的人究竟是谁?会是夜鲨吗?深海说他的身体经过了高科技的改造,那么,他的感官会比深海更灵敏吧?他会不会发现我们这个小小的藏身之地,然后带着虾兵蟹将们追到这里来斩草除根?
我沮丧地抱住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感悲哀。
昏迷中的深海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我不知道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白雪公主是不是就像他这样。安详、美丽、纤尘不染。这样美丽的生物,原本就该存在于童话故事里,而不是混在我们这样的芸芸众生当中。
童话成真固然令人感到惊喜。然而惊喜两个字,究竟是喜多一些?还是惊多一些?
我猜测他只是昏睡了,就像昨天一样。但是坐的久了,还是会心生忐忑。忍不住就想试一试他的心脏是否还在正常地跳动。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他的心跳就被指尖传来的触感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这一具静静安睡的身体凉滑如水,覆盖其上的那一层鳞片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新奇的发现暂时转移了我的惶恐。我将摊开的手掌整个覆上他的胸口,几乎是有些惊喜地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和令人心生暖意的触感。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一层把他和我隔离开来的鳞片,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期望的那么释然。
也许是因为离开了海水的原因,蓝色的鱼尾显得黯淡无光。鳞片的纹理也变得模糊,像被什么东西黏在了一起,收缩成了一幅软塌塌的厚布。接近尾鳍的那道伤口也因此显得触目惊心。那是一道很深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却凄惨地向两旁翻开,一点儿也没有要愈合的意思。
我小心地摸了摸伤口的边沿,翘起来的几片鱼鳞显得干巴巴的,质地坚硬而光滑,像打磨细致的钢片。细究起来深海其实不能算是一个人类。我有些拿不准了,他的伤是不是要回到海水里才能够尽快地愈合呢?
如果是家里养的鱼儿生病了的话,把它捞出来养伤显然是不行的。
我又把深海的身体拖了回去,让他的上半身平躺在视野之内最近的那块大石头上,下半身则顺着石头的边缘垂落下来,浸泡在海水里。
这一段路程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二十米,那块大石头高出水面大概五到十五公分。当我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时候,我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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