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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筐下的阴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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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些事情?”米隆耸耸肩。“随便谈谈。”又做了一次拙嘴笨舌先生。
“这是个奇怪的话题。”她说。
“我想了解许多他的事情。许多人在谈论我与格里格在一起的历史及我效力龙之队的事,这些都引起我的思索。”
“这会让你想着格里格的感情生活?”她不相信他的话。
米隆似乎耸了耸肩,咕哝了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游泳池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的新队友们正在讲笑话。利昂·怀特也在其中,他遇到了米隆的目光,点点头以示问候。米隆也点点头。他意识到尽管没有一个人看着“砰砰”与自己,但那些人都知道为什么“砰砰”要接近他,他又一次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但这—次并没给他带来美好的回忆。
“砰砰”正忙着仔细查看他,眼睛眯着,目不转睛。米隆尽力表现出比较随意,但因为被她这么毫无掩饰地打量着,他仍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他竭力使自己正视她的凝视。
“砰砰”突然大大咧咧地笑了,抱起双臂。“我明白了。”她说。“什么?”
“显而易见。”
“什么显而易见?”
“你要报复。”她说。
“报复什么?”
她笑得更厉害了,然后松懈下来。“格里格从你手中偷走了爱米莉,现在你要把某人偷回来。”
“他没从我身边偷走爱米莉。”米隆快速地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分辩的音调,他很不喜欢自己的这种声音。“爱米莉与我分手后他们才开始约会的。”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
“我就这么说。”“言简意赅”先生反驳道。
她大笑起来,一只手放到米隆的肩膀上。“放松点,米隆。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她又看着他。这种目光开始令米隆感到头疼,于是他盯着她的鼻子。“那我们开始吧?”她问。
“不。”米隆说。
“如果是相心性病——”
“不是。我正与某人恋爱。”
“那又怎样?”
“因为我不想欺骗她。”
“谁要你欺骗人了?我只是要与你做爱。”
“你认为这两件事不互相排斥吗?”
“当然,”“砰砰”说,“我们做爱绝对对你们俩的关系没影响,我并不想让你不关心自己的女朋友,我不想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我甚至不想与你亲近。”
“嚯,你说起来挺浪漫的。”米隆说。
“何那是实话,并不浪漫。这只是一项体育活动,当然,它带来快感,但归根结底只是一项体育运动,就像握手。”
“捱手。”米隆重复说。“你应该写贺卡。”
“我只是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过去的文化——在智力上比我们现在的要先进得多——说肉体的快乐并不是罪恶。把性和罪恶联系起来是现代的荒唐的问题。把性和财产联系起来,是我们从教条的清教徒那儿得来的,他们想要控制他们的主要财产:自己的妻子。”
一位历史学家,米隆心想,真幸运能见到。
“哪儿写了两个不相爱的人就不能达到性高潮?我是说,想想那是多么滑稽,这很愚蠢,是吧?”
“也许,”米隆说,“但我仍不干。谢谢你。”
她耸耸肩,做出一副随你便的样子。“TC将会很失望。”
“他会想通的。”他说。
沉默。
“好吧,”她说,双手握在一起,“我想我要到TC他们那儿去了。很高兴见到你,米隆。”
“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米隆赞同道。
米隆也加入到了人群中。他与利昂呆了一会儿。利昂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妻子,一位金发尤物,名叫菲奥娜,很像裸体模特普莱梅特。她声音低沉风骚,任何随意的言语经过她的口后,几乎都被赋予了性的涵义——她是如此习惯于运用她的外貌魅力,以至于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甩掉它们。米隆与他们简单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服务员告诉他,他们没有“哟嗬”饮料。于是他就拿了杯“奥林吉安那”,不叫“奥林吉”,而叫“奥林吉安那”,多么欧化。他啜了一口,非常棒。
一只手拍了一下米隆的后背,是TC。他也穿着一身潇洒的绅士西装上衣,搭配着白色裤子与白色皮背心,没有配穿衬衫,戴着黑色墨镜。
“玩得愉快吗?”他问。
“很有趣。”米隆说。
“来吧,给你看些东西。”
他们默默地离开人群,上了一座长满草的小山。山变得越来越陡。音乐渐渐模糊了,快板乐已换成另一支爱尔兰乐队“越橘”的作品了。米隆喜欢他们的音乐,正在播放的歌是“傻瓜”。多罗蕊斯·欧·瑞奥登正在反复吟唱“在你脑中,在你脑中”,直到她厌烦了,才又去吟唱了几百遍“傻瓜”。不错,“越橘”既能让他们的歌听起来像首吟唱诗,还能让他们的歌曲流行,了不起。
现在已没有灯光了,何游泳池的水面反射过来的光,提供了足够的亮度。他们到达了最高处。TC指着前方说:“看那儿。”
米隆看过去,面前的景色惊得他屏住了呼吸。他们已爬到了最高点,能够对曼哈顿的壮观夜景一览无余。一片辉煌的灯海,好似无数水珠正在熠熠发光;而华盛顿大桥似乎就近在手边,触手可及。他们这样站着,沉默了好长时间。
“漂亮吧?”TC问。
“很漂亮。”
TC除掉墨镜。“我常来这儿,一个人,这是个思考的好地方。”
“我也这么认为。”
他们又向远处看去。
“‘砰砰’与你谈过了?”米隆问。
TC点点头。
“你失望吗?”
“不,”TC说,“我知道你会说不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耸耸肩。“只是一种感觉。但不要让她耍了你。‘砰砰’是个好人,论朋友的话,她可能是最可以称作我的朋友的人。”
“与你在一起的那些人呢?”
TC似乎在笑。“你说那些白人男孩?”
“是的。”
“不是朋友,”他说,“如果明天我不再打球,他们会以另一种眼光看我,好似我坐在他们的沙发上偷吃面包。”
“挺有诗意的,TC。”
“只是事实。若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会没有朋友。这是生活的事实。黑人,白人,这不重要。人们簇拥在我的身边,是因为我是个有钱的超级球星,他们想从我这儿白捞些东西,就这样。”
“那你觉得那样好吗?”
“我不介意好不好,”TC说一切都理所当然,我不用抱怨啥。
“你孤独吗?”米隆问。
“这么多人围着你,哪会孤独。”
“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TC有点晃来晃去,好像他在赛前放松脖子一样。“人们总是谈论出名的代价,你知道真的代价吗?那就是忘掉你的狗屁隐私。所以我不经常去看电影。他妈的这是笔大交易——既干了你就再也不能离开。它的真正的代价是你再也不能做一个人了。你只是一件物品,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像那儿的奔驰车。那些可怜的家伙认为我是一个金梯子,他们每爬一步就会得到许多想要的东西。那些富家白人子弟认为我是一件奇异的宠物,就像对待欧吉。还记得那些经常出没欧吉家的家伙吗?”
米隆点头。
“瞧,我不是在抱怨,不要误解。我的运气可比管道煤气工、煤矿工或其他人好多了。但我一直需要记住这个事实:惟一把我与街上的黑鬼区别开的东西就是比赛,就是它。如果膝盖摔碎了,像你一样,我就同他们。样了。我一直记住这些,一直。”他严厉地看着米隆,他的话仍飘浮在冷冷的空气中。“所以虽然一些漂亮宝贝装做认为我很特别的样子,但她不是在追求我。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她是被钱和名声蒙住了眼。每个人都这样,不管男的还是女的。”
“所以你和我永远不能成为朋友?”米隆问。
“你是在问我如果我只是个无知的笨煤气工时?”
“也许。”
“放屁,”他笑着说。“那些人总抱怨我的态度,你知道吧。他们说我的行为就像每个人都欠我啥似的,好像我是个爱发脾气的人。我早就看穿他们了,他们只是发疯而已。我知道真相,俱乐部老板、教练、任何人,都认为我是个无知的黑鬼——那我为什么要尊敬他们?他们与我讲话的惟一理由是因为我可以把球灌进球篮里。我只是他们挣钱的猴子,一旦我不打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只会是贫民窟里的另一个笨蛋,甚至不配把我的黑屁股坐在他们的马桶上。”他停下了,似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又看着夜景,景色似乎使他缓过劲来。“你曾遇到过伊萨合·托玛斯吗?”
“底特律活塞队的?是的,见过一次。”
“我听说他被采访过一次,肯定是在活塞队赢得冠军的时候。一些家伙问他如果他不打篮球了,他想干什么。你知道伊萨合怎么说的吗?”
米隆摇摇头。
“他说他要做美利坚合众国的参议员。”TC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刺耳,在寂静的夜空里回响着。“我是说,这位老兄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伊萨合真的相信那种废话。美利坚合众国的参议员——他在跟谁开玩笑啊?”他又笑起来,但是这次声音更响了。“我,我知道自己将干什么。我要在一家钢铁厂工作,从半夜干到早上10点;或许我会蹲牢房,或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摇头。“美利坚合众国的参议员,狗屁。”
“你对比赛的看法呢?”米隆问。
“什么看法?”
“你爱打篮球吗?”
他看上去被逗乐了。“你喜欢,是吧?你真相信那些‘爱比赛’之类的废话?”
“你不吗?”
TC摇头。月光照在他剃过的脑袋上,反射出一种奇妙的微光。“我永不会那样的。”他说。“篮球是一种实现目标的手段,是为了挣钱,为了让我生活。”
“你曾喜爱过篮球比赛吗?”
“当然,我想我肯定喜爱过。那是个不错的地方,你知道吗?但我不认为那是比赛——我是说,不是跑跳这类的狗屁事情。篮球只是我的生存活计。不管怎么说,我只是另一个愚蠢的黑人男孩。但在篮球场上,嗯,我才是个人,一个英雄,那种地位高得令人难以置信,每个人都那样对待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米隆点点头,他明白。“我能问你一些其他事情吗?”
“问吧。”
“这些文身与耳环是怎么回事?”
他笑了:“它们令你心烦吗?”
“不是。我只是好奇。”
“就当我喜欢戴这些东西。”TC说。“够了吗?”
“够了。”米隆说。
“但你不相信,是吧?”
米隆耸耸肩:“我想是。”
“事实是,我确实有点喜欢它们。更重要的是,这是交易。”
“交易?”
“篮球交易,挣钱,挣大把的钱。你知道我做广告赚多少钱吗?他妈的一大堆。为什么呢?因为怪异的促销。看笛昂,看罗德曼,我做得越狂野,他们付给我的钱越多。”
“那这只是做戏?”
“大部分是。我也喜欢震撼效应,我就是这样。但大多数时候,我是为媒体做秀。”
“但是媒体总是批评你。”米隆说。
“没关系,他们写我,就是为我赚更多的钱,就那么简单。”他笑着说。“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米隆。在上帝给予我们的这块绿地上,新闻媒体是最愚蠢的。你知道我将来会干什么吗?”
米隆摇头。
“总有一天,我会扔掉耳环这些东西,开始衣若整齐。然后我会开始文明地讲话,你知道的,跟他们满口‘是的,先生’和‘是的,夫人’一样,尽说些他们喜欢听的‘集体努力’之类的屁话。你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吗?那些说我破坏比赛集体性的混蛋们就会像吻‘布兰尼石碑’一样吻我的黑屁股。他们会谈论我是如何经历这些神奇的变化的,我现在是多么棒的英雄。但实际上,惟一改变的东西只是我的行为。”TC对着他咧嘴一笑。
米隆说:“你是件作品,TC。”
TC仍转身面向水池。米隆默默地看着他。他并不相信TC所说的全部长篇大论。这里面还有其他东西。TC没有撒谎,但他也没有完全说出真相——也许他甚至不能向自己承认这个事实。他受过伤害,他确信没有人能爱他。不管你是谁,都会被这想法所伤害的。这使你感到不安全,使你想高筑篱墙,躲藏起来。更悲哀的是,TC的话至少部分是正确的。如果他不打职业篮球,谁又会在乎他呢?如果不是因为他具有玩这种小孩游戏的特别的能力,现在他又会呆在哪儿呢?TC就像一位漂亮的女孩,希望你能低头看到她内心的灵魂——但你能愿意这样做的惟一原因是她很漂亮。撇开那些外表的美丽——变成一个丑姑娘——就没有人会放一句屁话说“看透外表,去发现内在美”。若TC没有篮球场上的英勇,同样的命运也会落到他身上。
总而言之,TC既不像他在公共场合表现的那样孤僻,也不像他希望米隆所想的那样合群。米隆不是心理医生,但他肯定那个文身和那些耳洞之类的东西不只是为赚钱,因为这些是对身体的摧残。解释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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