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成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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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因你死去。百里屠苏，我都为你感到难过，看着不疼自己的娘亲被焦冥附体，
　　因师门的误会而被苦苦相逼，还有最后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在自己眼前，而根本得不
　　到……那个时候，你这颗孤单的心是不是也会微微颤抖、微微战栗呢？”
　　百里屠苏的瞳孔猛然收缩。
　　“哦，不好意思，我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在下鬼界提督，专门负责洞察凡人的前世今生。连你复
　　活之事，也是我告诉你那亲爱的师兄的。”
　　贺文宁的眼角弯弯，万分迷人。
　　“陵越简直要疯了，你不可能想象出，你的师兄，那个和你师尊一样的人，竟会在听到你中情毒
　　之后选择把你带回来。”百里屠苏不可置信低下头，贺文宁很配合松开手，道：“知道为什么
　　吗？因为……他爱上你了。”
　　魅人的声音好像烟花，在耳边幽幽绽放。
　　“我还以为那个陵越真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说到底还不都是自私！”他半眯着眼，微笑看着百
　　里屠苏表情的变化，道：“怎么，这就震惊了？所以说啊……你好好当你的执剑长老，至于磊，
　　就把他给我，怎么样？”
　　百里屠苏狠狠瞪着他，一双眸子血红。
　　“你以为，伤了他两次，你还有资格伤他第三次吗？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昨天醉倒了吗，他可
　　是一贯不喝酒的，还有……你知道他恨你吗？”
　　贺文宁妖娆一笑，伸手去玩弄桌上的檀香木牌。“磊前世苦苦爱过妹妹，今生我可不想让他再去
　　爱你一回。”
　　没有看百里屠苏的表情，贺文宁挂着自信的笑走出房间。
　　磊，从今以后，只有我爱你了。
　　
　　镜中翠袖今何在，枫叶红霜青雾。
　　百里屠苏站在天墉城的剑莲池旁，池中青玉雕刻的石莲竞相绽放，虽是死物，但映衬着水波潋
　　滟，也觉得分外妖娆。
　　一个人走了过去。
　　“师兄。”那人笑了，眼角弯弯，“想好了没有？”又看向水池，“还有几个问题。”陵越道：
　　“哦？要我帮忙么？”百里屠苏点点头，轻道：“师兄……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水波潋滟晴芳正好，少年的心空悬。
　　“喜欢，就是你很在乎一个人。”
　　陵越余光瞥下百里屠苏，见他还在注视着水池中的石莲花。
　　“你会很在意他的想法，很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很关心他的一举一动。你不害怕等待，但是你
　　会很害怕欺骗。你也许不会担心他不在你身边，但是你一定会担心他是不是平安，是不是过的开
　　心幸福。无论他走到哪里，你都会牵挂，但是你不一定会说出来。相反，你更愿意一直守在他的
　　身边，把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当成你自己的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你的胸口，想起他
　　你就会觉得很充实，很幸福……”
　　美人砂水光泛泛。
　　“……”百里屠苏抬头：“那什么又叫爱？”
　　如空间闪过的疾电，陵越定住了。他开始有点儿后悔刚才自己的直言不讳，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百里屠苏看着他：“师兄，你以前话没这么多。”
　　陵越感到一阵眩晕。
　　百里屠苏转身，正好和他擦肩而过。随着他的转身，一句话飘进陵越的耳朵。
　　“师兄，我不能。”
　　“无论是留下还是师兄的感情，屠苏都不能接受。”
　　
　　抬起略带薄雾的眸子，“对不起。”回身，衣摆划过一个漂亮的弧。
　　无限凄凉，好像流过手掌的风，分明就在你的掌中握着，但当你打开手掌却发现，那里本来就什
　　么都没有。
　　“站住！”
　　感到师兄追上的脚步，百里屠苏没由地一阵难受。
　　刚才陵越的解释让他想起一个人来，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明明才相识了一年而已。
　　“混帐，站住！”剑光疾闪，陵越纵身眼前。“什么对不起！什么叫做你不能！”百里屠苏无
　　语，拔剑，迎刃相挡。“我苦苦等了一年，只为你的允诺，你却跟我说对不起？”紫袂划过冰冷
　　的空气，“我每天都盼你能回来，你却跟我说对不起？！”乒乓数声，激起无数水花龙啸，“师
　　兄，屠苏从未想过，你我再次交手会是这般。”松开，焚寂脱手，陵越手中的霄河直抵喉咙。
　　“那又为什么……你要跟我说对不起！”
　　陵越痛苦地摇头，泪光闪闪。
　　
　　“回来有何不好，有芙蕖，有我，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霄河剑颤抖。“情毒无解，你还不知
　　道吗？”
　　百里屠苏抬眼望着陵越，又垂下眸子。
　　美人砂灰暗。
　　羽睫微颤地呼吸者，轻柔好像羽毛。
　　“如果师兄执意……”
　　下一刻他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漆黑如夜，却不再有犹豫！
　　“……你杀了我吧。”
　　
　　“当！”
　　睁眼，看见霄河剑斜插在地上，上面有晶莹的液体。
　　他叹息一声，默默拔出剑来。
　　
　　天墉城最美的是夜里的繁星。由于在昆仑山巅这样的灵气集聚之地，星星便显得格外清晰好看。
　　银河变成一条长长的银白带子，划过天墉城夜晚的天空。
　　“出来吧。”
　　女孩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带着几分羞涩：“芙蕖以为屠苏师兄还……”他回头：“还什么？”
　　芙蕖摆弄着辫子：“大师兄还在舞剑坪，看上去很不开心。”芙蕖轻轻走过来，小心问：“你们
　　吵架了？”
　　别过头，“没有。”
　　芙蕖走到他的身边，“师兄在看星星？”
　　“……”
　　“呀，师兄你看那个！”顺芙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一颗很大很亮的星，“这颗星我以前在
　　书上见到过，叫做天兰。它只在每月初八、十六、二十的时候出现，今天正好十六！”芙蕖的声
　　音很激动，她又指着一颗星，道：“师兄你看那个，虽只有一点光，那个叫做……哎呀叫做什么
　　来着？”女孩焦急，“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点头，脸红红的：“嗯！还是屠苏师兄好！师
　　兄……回来了便不要再走了吧，芙蕖舍不得师兄再走。”
　　师妹天真的笑看上去很让人心痛。
　　“没想走，只是……”芙蕖突然一拍脑门，拉起百里屠苏：“师兄，这一年芙蕖种了许多花，带
　　你去看！”
　　“……”
　　
　　一路跑到芙蕖的房间外，芙蕖颇为神秘地将食指放于唇间，然后拉着百里屠苏走近房后的那小块
　　花丛。
　　“看！”
　　随着芙蕖骄傲的笑声，百里屠苏亦睁大眼睛。
　　
　　如水夜色下，墨色枝条之间，几朵从未见过的兰花娇然凝绽枝头，剔透如玉，洁白如雪。花蕊半
　　含半吐，瓣叶娇美羞赧，被月光映得更显可爱，正让人怜惜。
　　“好看吧，这可是稀有的簌兰！”
　　“叫什么？”百里屠苏回头看她。
　　芙蕖自豪地伸手，小心翼翼摘下一朵四分之一手掌大的花朵，放到百里屠苏手中，道：“簌兰，
　　是神奇的灵气之花。师兄，送你一朵，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到了，簌兰可是很珍贵的呢！“
　　凉丝丝的花瓣尚沾着雨露，丝滑的纹理让指尖感如触水，花香袭人。芙蕖从怀中摸出一个玉挂
　　件，说：“这朵簌兰花是我托执剑长老临走前封入玉筒内的，有驱魔之效，师兄送你。”
　　还未反应过来，芙蕖又说：“也不知道师兄你走不走，都无所谓了，看到簌兰花芙蕖便很开心
　　了。”女孩暗自叹气，垂眸合掌：“簌兰花，请保佑屠苏师兄一生平安，永远永远不离开我
　　们。”
　　月下，芙蕖的侧脸很美，很像绽放的簌兰花。
　　
　　次日。
　　青玉阶下青铃响，天墉城内更是寂凉。自从紫胤真人走后，前来入门的人也少了。
　　忽然想起了红玉，也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呆在古剑之中，上次和师尊见面并没有看到她。若她走
　　了，那如今又在哪里？
　　恍然，已物是人非。
　　“这是你的决定？”
　　凝眸看着手中玉筒，点头。
　　“怎么突然……？”
　　“……”放下手掌：“还有承诺要担，不是吗？”
　　陵越一怔，随之挥手：“罢，你爱怎么想随你吧。”
　　
　　

　　（十五）断月
　　“后天，就在后天，我会把你彻底忘掉。”　　——引子
　　方兰生永远不会想到，就在他决定要将百里屠苏忘记之时，那个混帐竟会自己前来。
　　当时他正在安陆赏枫叶，而贺文宁恰巧不在。火红的枫叶让他想起了忘川上游的曼珠沙华，全部
　　地，化作离人眼中的鲜血。
　　还有驻守女仙那一句：“转动情殇玉轮者，必为情所殇……”
　　还有那个清吟幽境。幻境里，同样是在安陆，在枫叶火红燃烧之下，他看到了那个冲自己走来的
　　木头脸，英气逼人，美人砂摄人心魄。
　　于是，伸手，方兰生想去摘下一枚枫叶。
　　可惜，他不够高。
　　然，正当指尖触到枫叶之际，一只手替他摘下那片殷红，然后递给他。方兰生接过道谢，却又猛
　　然抬头。
　　百里屠苏正看着自己。
　　方兰生揉眼睛，再去看，还是百里屠苏。再揉再看，直到重复了七八次，那个人的影子却还是在
　　眼前打转，黑衣飞扬，英气逼人。方兰生一刹那只觉得无比丢人，然后就生气了，将刚才他给自
　　己的枫叶狠狠朝他甩去，然后跑开。
　　我一定又是在做梦。
　　
　　一直跑，稀里糊涂跑进街角的死胡同。方兰生气喘吁吁，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心中只有一个
　　念头：跑，跑得远远的，永远不要看见这个黑色的影子。
　　“兰生。”
　　和贺文宁不同的称呼响了起来，就在耳畔。方兰生捂住头，那人的声音很温柔，好像把心里最柔
　　软的内层都翻了出来。他走向自己，拿掉捂着双耳的手，道：“休闹，有要紧之事讲。”
　　“讲啥啊，不听！”
　　又想逃，百里屠苏叹息，一伸手便扯住了方兰生的后领，将他拽了回来。
　　百里屠苏握着的手愈紧，他定定地看着挣扎的方兰生：“休要再闹。”
　　看到方兰生不在看自己，又是一声叹息。“前两个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还有你的……我、
　　我实在是胡闹，抱歉。”百里屠苏心下感慨，顺势就将他拉进怀中：“我很抱歉。”
　　方兰生错愕而任百里屠苏将自己纳在怀里，忘了挣扎。
　　“那些事，你是该恨我的……从今以后，有事找我，定效劳不辞。”
　　明明是很温柔很动听的话，而方兰生只觉得犹如闪电惊雷，刚才还在的幸福感霎时无影无踪。
　　方兰生一把推开百里屠苏：“胡扯什么呢，我听不懂。你不是要、要去当执剑什么了的吗，干甚
　　么又回来找我？”百里屠苏侧脸打量着方兰生：“你不恨我？”方兰生莫名烦了，又胡乱推了百
　　里屠苏一把：“本少爷听不懂，木头脸你还是赶快回去当你什么长老吧，是不是还有很多人等你
　　回去呢，你、你……要是不回去，他们一定会很着急的！”
　　再一次背对着他，十指渐渐成拳。
　　“兰生。”
　　“兰生……”
　　“别叫我！”
　　方兰生身体瑟瑟发抖，百里屠苏望着他：“……还望兰生你包涵。”方兰生狠狠“哼”了一声，
　　百里屠苏又道：“从今以后……”方兰生干笑几下，却是哼哼的鼻音，百里屠苏意识不好，上
　　前。
　　方兰生迈步，刚一迈脚，却猛地回身，回手重重就是一巴掌。
　　未等百里屠苏反应过来，“啪！”又是一耳光。
　　黑衣少年瞪大眼睛，没有说什么，这两掌生受了。他以为兰生消气了，可方兰生看见他的眼神，
　　一扬手又是一掌！
　　响亮的三耳光的余音在胡同回响着。
　　
　　“效劳你个头！本少爷才不稀罕你的什么效劳！你回去当你的长老，我方兰生死活都和你无
　　关！”
　　喊着，眼眶却渐渐红了。
　　百里屠苏惊诧，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不可思议。
　　风在吹，枫叶沙沙作响，犹如天籁。
　　“啪嗒”一声，一滴晶莹掉了下来，砸在血红的枫叶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本少爷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以前担心也就算了，可回来之后还是这么不懂事！你玩够了甩袖子
　　走人了，本少爷伤心过难受过了，想好好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可你这死木头脸偏偏挑这个时候出
　　现在我面前！你什么意思，你这木头脸，你到底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