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之花(楚留香同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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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亥时，花无暇就先一步到了后花园。
　　花园面积较小，但胜在精致婉约。篱笆围出的一圈圆形的领地，茵茵绿草之中花儿生长在一起，各种时节的花朵错落有致，花叶穿插交映，清香缱绻。
　　现在开放的，是菊。金蕊泛流霞，婷婷点缀幽。
　　对于花无暇此人，顾玉的了解实在算不上多。目前来看，只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和原随云形影不离，故而看到他独自前来，顾玉是有些惊讶的。
　　他看着花无暇清冷犹胜月华的身影缓缓踏着菊香走来，漆黑的双目好似吸收了天与地之间的每一线光明，神情带着冷漠的拒绝和慈悲的怜悯，就好像谛聆听信徒忏悔的神灵。
　　这种感觉仅仅出现了一瞬，再瞧时，花无暇又是那个温润端方的翩翩公子了。
　　顾玉忍不住道：“花兄怎未和表弟一道？”
　　花无暇笑着柔声道：“难道玉公子没有什么想单独对无暇说的吗？”
　　月光魔魅，话语也入了魔般缠绕舌尖，顾玉莫名地觉得氛围有些诡异，道：“没有。”
　　花无暇继续微笑道：“我却是有些话想要劳烦玉公子了。”
　　顾玉道：“不知何事劳花兄如此费心？”
　　花无暇敛起笑容，道：“柳茵的遗物，在何处？”
　　一个人若是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春风杨柳般淡淡的笑意，那么当他不笑的时候，就说明了他的态度。顾玉认定原随云身旁不留无用之人，是以也不敢小看不通武学的花无暇。
　　顾玉道：“大嫂去世时，她生前喜欢的物件都被大哥拿到坟前烧了，还剩下的，多数被大哥收起，其余也就散落在这个宅子里了。不知花兄可是要找什么物件？”
　　花无暇道：“散落？”
　　顾玉道：“是的，大嫂喜欢雕刻，虽然未能学习这门手艺，却也喜欢在府中细小处雕上文字图画。”
　　丈夫宠爱妻子本属平常，花无暇却从顾玉这番话中听出一股不能完全掩饰的酸味——那么，八成是中了，真是无趣的谜题呢。
　　亥初。
　　原随云也到了。一袭白衣，身影道尽万般风流……这个身影，与顾岚房中画像上那个少年重合了。
　　花无暇眼神黯了黯，道：“随云。”
　　原随云却没有理睬。他实在不想承认，刚才发现花无暇竟然独自离去之后，心里泛起的类似于委屈不忿的情绪——这样习惯一个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这个人并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原随云已经做出疏远花无暇的决定，但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们仿若藤蔓般纠缠不清，此生此世。

　　月下对饮（修）

　　花间一壶酒，三人对饮。
　　石桌在清幽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手臂擦碰时会带起一阵凉意。
　　酒过三巡，顾玉放下杯盏，突然道：“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原随云和花无暇却都听懂了。原随云道：“所以为了留住他，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顾玉深深地看了原随云一眼，道：“不错，但自小哥哥就比我心思缜密地多，我若是要做什么，总是瞒不过他的，他总是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弟弟，但却可以和你闲聊谈心。”
　　他酸溜溜道：“有事情的时候，他宁愿写信找你商量也不问我。”
　　原随云和花无暇都没有接话。
　　顾玉也不在意，他的神色悠远仿佛陷入了昔日的回忆之中，幽幽道：“五岁的时候，爹去世了，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他的样子。娘虽然也照顾我们，但是她更多时间是在怀念父亲，那个时候，哥哥就像爹娘一样把我拉扯大。”
　　他的嘴角泛出一丝幸福的笑意，道：“我还记得哥哥手把手地教我画画，攒钱帮我买喜欢吃的桂花糕，过节的时候一起偷溜出府去玩……哥哥长大以后相貌和气质都越来越像爹，娘有时候盯着他很久，努力在他身上寻找爹的影子，一般的孩子都是要生气兄弟抢走了娘亲的宠爱吧？但是我却是生娘亲的气，生气她这样看我的哥哥。”
　　顾玉叹了口气，道：“现在想想，那时我对哥哥就隐约有了这种不正常的感情了吧。”
　　那时候应该只是普通的兄控吧？才几岁啊……好吧古人都比较早熟，如果顾岚一直都如顾玉所说的心思缜密，他真的没有看出自家弟弟的情况吗？
　　“不正常的感情”……到底是书香门第，遵守的到底是圣人之道，若是自己已经否定了自己，又怎么能渴望别人来认可你呢？
　　花无暇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原随云淡淡道：“岚表兄已经成亲了。”
　　顾玉苦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哥哥很喜欢嫂子，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这样看着他就好的……”
　　花无暇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发现顾岚有一直喜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顾玉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了红光，道：“不错，他既然可以喜欢男人，那我这些年的忍耐都是为了什么！他既然可以喜欢原随云，自然也可以喜欢我！”
　　强盗逻辑。
　　也许是因为前几世的职业和盗贼有关，花无暇倒是很喜欢这种逻辑，想要的事物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蛮不讲理，为所欲为。但是，使用这个逻辑是需要一定的实力的。还算高明的山道杀手、巧合到很难不让人怀疑的失踪时间、枫林的破绽、房间上少年的画像、厨房里多出的点心……花无暇微微饮了一口醇香的酒，对这一切不置可否。
　　原随云秀美的面庞在月色下泛着光，他一直带着那种教养良好的笑容，没有一丝波动，难道他早已知道顾岚对他的感情？
　　原随云确认道：“你用姑姑的密道囚禁了表兄？”
　　顾玉道：“我本也没有想过能瞒住你。”
　　花无暇觉得很惆怅，一种谜底被提前揭开的惆怅。
　　这里发生的许多事情，借助植物的“眼睛”他都能够知悉，他本是准备试试断案的。本来他还希望顾玉也只是被人命令，幕后应该还有谁存在的，现在这个可能性被残酷地抹消了。
　　为什么楚留香就能碰到各种各样错综复杂斗智斗勇的情况，自己碰到的就如此稀松平常没有一点挑战性呢？
　　自己不好过的时候，别人也别想好过。花无暇淡淡一笑，道：“那么柳茵夫人想必也是你杀的了？”
　　顾玉脸色有些苍白，道：“她病得很严重了，我只不过是让她早些解脱而已。”
　　好孩子怎么能这样想呢？
　　花无暇柔声道：“如果她能拖延地更久一点，病情说不定会有转机呢，一个有丈夫和孩子的年轻女子，怎么会愿意离开人世呢？是你杀了她的，不要否认啊。”
　　端着杯盏的手抖动着，顾玉的面色惨白，喃喃道：“不，不是的……”
　　对血亲情敌能够狠下杀手，却无法接受自己导致了哥哥的妻子的死亡，真是矛盾呢。这样的对手……
　　“叮！”颤动的杯盏脱离了手摔在桌上，而顾玉在这一瞬间突然消失了影踪！
　　原随云神色有些凝重，道：“是姑姑的密道。”
　　花无暇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石桌。表面是青花瓷器一般蓝白相间的花纹，细看时会有浅浅的雕刻痕迹。
　　一个着嫩黄色霓裳的女子柔顺地倚在另一个打着油纸伞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怀中，刻画得并不是特别细致，只能看出二人的面容五官均是江南柳絮一样的缠绵，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柳茵和顾岚……么？
　　爱之深则恨之切，女人的恨，往往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力量。她既然不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人，就定会留下一些线索。
　　花无暇这样想着，微微倾下身子换了一个角度，光影流转，浅浅的雕刻变成了两朵花的图案，妖娆靡丽，一层层的花瓣簇拥着娇嫩的花蕊，顾玉的酒杯落下的地方，就是花心处。
　　柳茵留下的提示？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杯子摔在靠近顾玉座位的那朵花之中，除了新增一堆碎片以外，并没有出现密道的入口。
　　花无暇的目光挪向桌上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杯子，道：“我大概知道怎样开启密道了。”他的手指轻轻地从原随云的手指间轻轻拂过，拿起带着余温的杯盏轻轻地摔在另一个花心。
　　“叮！”坐着的两人突然消失不见，地面上突然开启的黑洞一样的入口瞬间闭合了起来。
　　下坠带起的风在耳边呼啸，一片黑暗中，花无暇默默计算着时间召唤浮叶科植物，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腰身。
　　清冷又孤傲的气息……花无暇转头，触碰到一片柔软的肌肤。

　　地底密道

　　一片黑暗与死寂的地底，突然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柔光。
　　光草，魔界植物，顾名思义能够发光照明。
　　两个少年的身体贴靠在一起，呼吸交缠，原随云细致的皮肤近在咫尺，而花无暇的唇，轻轻地触碰着他右侧的面颊。电光火石间，花无暇极其自然地往左一侧头，擦过另一个少年水润的薄唇，语带歉意道：“这里没有光亮。”
　　随着他的话语，地底重归于黑暗，光草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完全消去了影踪。
　　娇小的魔界植物消失带来的风声并没有引起听力超绝的蝙蝠公子的注意，他的心神早已停留在那个意外的吻中。若是还有亮光，花无暇就能欣喜地发现原随云面上那细微的红晕。
　　一片静默中，原随云放开了揽在花无暇腰间的手，道：“小心跟着我。”
　　无争山庄出品的密道，饶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而在这样一个危机重重的密道中走在前方，已经是一种明确的保护，这对于蝙蝠公子来说，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便是他在心中如何说服自己这保护是为了花无暇所代表的利益和秘密，但花无暇这个人本身，也已经在他心上占据了一小块位置。
　　刚刚放开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另一个人的手心带着人体的温暖，花无暇笑道：“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火折子，还要劳烦随云了。”
　　火折子本是行走江湖的必备之物，可惜原随云目不能视，花无暇虽有更便捷的方法而从没有带火种的习惯，现今也不打算言明。
　　之前的惊鸿一瞥中，花无暇已经看清了密道的情形。头顶是灰色的怪石嶙峋，脚下崎岖的地面呈现褐红色，垂落下的钟乳石是上宽下窄锥子一样的形状，有水珠悬于其上将落未落，这是天然形成的地底洞穴。
　　两人磕磕绊绊地向着密道延伸的方向走去，即使以原随云比起普通人强烈数倍的感官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缓步慢行，一路上，花无暇偶尔踩到凹凸的地面身体向前倾斜，呼吸便带着灼人的温度掠过身前人的耳侧。
　　长长的一条通道走过，如花无暇所想象的滚石、箭雨等都没有出现，若是原随云一人前来必能避过那些机关，但现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不通武艺的花无暇，花无暇可不会相信顾玉的突发善心。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道路慢慢宽敞平坦起来，洞穴中也渐渐有了光亮——头顶价值不菲的几颗夜明珠晕染出动人的光晕，浅浅勾勒出前方的雏形。
　　花无暇皱起了眉头，道：“是铁索桥。”
　　两处悬崖被一条不长也不短的桥梁连接，桥上根根铁索，桥下漆黑死寂，没有一丝风的空间并没有因为光亮而温暖几分，而是愈加阴森可怖。
　　原随云道：“有光？”
　　花无暇抬起头细细辨认，道：“是上好的夜明珠，想必是那位姑姑从太原带来的吧。”
　　规则的圆形，表面光滑无裂痕，通体呈现碧绿色，镶嵌在石壁中几乎与其合为一体，这种永久发光的夜明珠也极是难得。在沙漠的魔窟三年，花无暇一直在努力学习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一切，爱美的女人都爱珠宝，石观音提供了大量的素材，是以花无暇对于珠宝鉴赏也算是有些心得。
　　原随云颔首不语，俯身拾了一个较大的石块扔向前去，撞击的声音清脆，光秃秃的铁索上下晃荡着，下方迟迟没有传来石头落地的声音。若是用轻功，想必是可以过去的，但是花无暇……而且，也并不能肯定桥上没有机关。
　　唯今之计，只有前行。花无暇含笑踏前，道：“若是不慎跌落，还请随云援手。”
　　他们的手已经分开，在这种危机时刻，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会带来无法估量的危险。浮叶科植物需要空气流动形成的风才能漂浮，而召唤足以撑裂地面破坏地底整个环境的魔界植物可能造成整个洞穴的坍塌，实为不智。
　　到这个世界以来，他首次面对危及性命的情况。花无暇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一根铁索。
　　铁索冷、硬、摇晃。
　　花无暇仔细观察着每一根铁索的结实程度，蓦然发现少许铁索的缝隙中，留藏着细碎的木屑。他微眯起眼睛，这次是顾玉做的绝了。
　　每根铁索之间的距离约是两尺，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