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雨孤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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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小心！”苏兰特一见他那神情，心里一颤，不禁高呼起来．

加隆还没反应过来，已觉突然生风，还没弄清情况，一个残影已飞快在眼前掠过，眼花缭乱之际，突觉手腕一麻，剑随之铿然落地，才一眨眼工夫，身上几个大穴已被清脆封住，眼前景物也渐渐蒙眬，身体一软，失去知觉倒了在地上．

十一

苏兰特跟随波塞东多年，深晓他性格古怪，自尊心强，见加隆三番四次无礼冒犯，心已寒了一截，波塞东一代宗师，闻名天下，心高气傲，岂能忍受这个黄毛小子大胆要胁？然而出乎意料，波塞东把加隆制服后，竟也不为难他，只命苏兰特把他带到客房里去．

波塞东出手不轻，加隆一天一夜还没醒转过来，苏兰特替其把脉，脉象却毫无异样，明白波塞东旨在把他教训一下，并无意伤害他，只待时辰一到，自然会回复过来，对身体丝亳无损，苏兰特这才吁一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波塞东安排撒加住进了另一间房，命下人照顾送饭，却没有出手相救之意．海皇岛多年来皆拒外人，如今他却一反常态让加隆撒加住了下来，令苏兰特及其它侍从都大惑不解．

虽为主仆多年，苏兰特始终猜不透此着用意，他只知道，以目前来看，波塞东并无任何恶意，他既然肯让他们留下，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苏兰特与撒加并不相识，但见加隆如此紧张，撒加伤势也实在不轻，不宜再拖延下去，虽害怕激怒岛主，他亦只好一试．

“岛主，请你救救撒加吧！”他单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恳求道：“他已命不久矣，他们不惜长途跋涉而来，只望岛主施以援手，加隆虽然一时冲动冒犯了岛主，可念在他救兄心切，请岛主饶他不敬之罪，救救他兄长吧！”

“你追随我多年该很清楚，我波塞东虽通医术，也不代表要用以救人，救与不救是我的事，旁人绝不能左右．”波塞东冷冷一笑，反问道：“他死了不是更好吗？只要他留在世上，你也得不到加隆那小子，换作是我，在船上时已伺机把他杀死，绝不会把他带到这里，更不会这样央求救他．”

“岛主．．．”被他这样一说，苏兰特紧张得接不上话来．“这怎可以．．．”

“你是聪明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也看得清楚吧！”波塞东继续笑道：“我波塞东也不含糊，你三番四次替加隆那小子说好话，我还看不出来？”
“属下只把加隆视作朋友．”苏兰特低声答道：“朋友有难，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便不惜冒着死罪把他们带来？”波塞东嘲讽般笑道：“爱一个人甘愿为他牺牲一切，甚至替他央求救自己情敌一命，当真伟大．”

“属下只知道，不能见死不救，爱一个人，便不应为了把他占有毁掉他的最爱，这是自私，并不是爱．”苏兰特坚决答道：“岛主收留了加隆，对他亦无恶意，可见岛主一代宗师，宽宏大量，也不跟他计较，既然如此，岛主何不成人之美？以岛主盖世医术，那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这是为你着想，既然你一心犯傻，我也无话可说．我不为难那小子，一半是看在你我情份，你跟随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既然执意维护他，以他的武功也绝不是我对手，我放他一马又何妨？”波塞东脸上塞冰渐渐溶化．“不过，那小子的脾气也实在令我欣赏，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那种谁也阻止不了的冲动，倒真像那个人．．．”

“岛主，既然这样，请你帮帮加隆吧！”见波塞东态度突变，心想或有一线曙光，苏兰特兴奋莫明，随即赶紧接道．

“帮他？我波塞东向来受软不受硬，要我帮他不是不可以，叫他拿点诚意给我看看！”波塞东拋下一句，转身离开．“还有，他敢再对我不敬，当心我把他扔到大海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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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幺？他说肯救撒加？”才刚醒来的加隆，一听到苏兰特带来的好消息，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

“岛主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要救撒加，还得看你了．”

“你的意思是说．．．”

“从他那一席话，我能看出他对你非但没有恶意，甚至有点欣赏．”苏兰特缓缓解释道：“只是，你之前屡次对他冒犯不敬，他恐怕不会轻易答允，除非．．．”

“除非怎样？”加隆不禁后悔万分，自己有求于人，之前也实在太冲动无礼，那个死要面子的家伙也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吧？但无论如何，只要能救撒加，要他做什幺也愿意．

“加隆，有听过一句话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加隆隐约明白苏兰特所指，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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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细雨洒在身体上，倍觉阴冷，但加隆仍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已经三天三夜了，苏兰特送饭菜过来，他只浅尝几口，双腿已跪得麻木了，膝盖也隐隐作痛，侍从们走过时都指指点点，可他却全不理会，他很清楚，那是波塞东对他的考验，只有咬紧牙关把种种屈辱忍受过来，才能换得他的原谅，才能求得他救撒加一命．

波塞东每天也会经过他的跟前，可对他却视而不见，无论那年青人已被折腾得一脸憔悴冷得累得发抖，他也完全无动于衷．而加隆只是强忍心中的怒气，没有抱怨，也没有怒骂，默默等着他回心转意．

这对同样心高气傲的加隆来说，绝对是个严峻的考验，换作是从前，遭受这奇耻大辱，他早已按奈不住要跟对方拼命辱，然而今天，无论心里怒火再盛，也得沉得住气，因为他很清楚，撒加是生是死，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了．自己从前对撒加种种，即使赔上十条性命抵偿不了，这一点点屈辱又算什么？

看着加隆这样，苏兰特有点不忍，可他很清楚，以波塞东的脾性，若不这样实在难以令他咽下这一口气．

波塞东在房里品尝点心，悠闲的看着医书，他知道那倔强的小子还在外面不肯离开，他倒想看看，这脾气火爆的小子还能撑多久．

那固执的性格，多么似曾相识，他对着点点烛光，不禁怀念起“那个人”来．

他们师兄弟三人一起长大，可他只爱跟二师兄亲近，其实二师兄被大师兄年长，只因较迟入门才跟随其后，但论武功，二人却是旗鼓相当的，若论霸气，二师兄甚至稍胜一筹．

口里虽不得不恭恭敬敬，他心里着实不喜欢称那人为大师兄，他自己也不知所以，打从第一天起，自己已对此人绝无好感，每当看到二师兄跟他一起研究武学切磋武功时，内心那团怒火更是难以自制．

他并不像二人醉心武学，除了轻功以外，他自觉并无任何优胜之处，武功修为更与二人差天共地，可他仍有一身引以为傲的医术，圣派立派多年皆以武功闻名，但像他那样精通医理的可说绝无仅有，他本是不是个个喜欢争名逐利的人，但求生活过得写意，对掌门之位也不太在乎，一心只希望助二师兄一臂之力，抢得掌门之位．

师父虽比较偏爱宙斯，可他心里清楚，师父还是有所顾忌的，至少，他并没有把武功倾囊相授，圣派的绝学，他只每人授与一套，并吩咐千万不可外泄．他也知其用意，师徒多年，他的多疑多虑自己当然清楚，恐怕三个徒儿也不能信任吧！圣派的绝学只有他一人知晓，三人就算武功再高，也永远不能超越师父．

其实这形势本该对二师兄有利，师父虽千叮万嘱，谁若敢泄漏半句便将之逐出师门，他仍千计万算希望把自己学得的“星移斗转”全数授与二师兄，到时集圣派两大绝学于一身，宙斯无论如何也非他的对手，只是他很清楚，二师兄是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他要用自己的武功得到一切，绝不需要他人从旁帮助．

最后，他最终也没接受自己的武功，他不禁想，若然他当时肯放下傲气同意，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可场．

什么叛徒之名，他或许不会在乎吧！可自己实在替他不值，为何江湖中人都称宙斯这伪君子为一代宗师，二师兄却受尽唾骂，成了众矢之的的魔头？

二师兄是个强大的人，他底子颇佳，悟性又高，聪明果断，心怀一份吞吐天地的豪气，然而他的最大致命伤，却注定了他失去所有．

他，始终战胜不了自己的感情．

二师兄的重情重义，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对，他甚至因此对他更为崇拜，只可惜，他偏偏爱上了一个害了他一生的人．

那个人，由始至终也没爱过他，他只是利用他，以得到掌门之位．

那个笑里藏刀，攻于心计的伪君子，自己早已把他看透了，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二师兄也看清时，已是太迟．

二师兄啊！你真傻．．．

看了看窗外，那个跟他一样固执痴情的傻子还在那儿跪着．

他笑了笑，那个人，通过自己的考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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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湿透了全身，冷得不禁轻轻发抖．

可他不会认输，他加隆绝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心中默念着撒加的名字，对！只要为了撒加，要他做什么也愿意．

门轻轻打开，那个英俊的男子走到他跟前，加隆知道，那家伙定是要来刁难自己！

心里的怒气实在难平，尽管之前对他无礼，这几天也把他折辱够了吧！不知这家伙又要耍什么花样，可转念一想到撒加，怎样不忿也只好咬牙忍了．

他高居临下的看着自己，加隆也不示弱抬起了头跟他对视．

本想他还要嘲讽自己一番，谁知他竟缓缓说道：“既然你已行了拜师之礼，我姑且收你为徒吧！”

十二　

“什么？收我为徒？”加隆闻言愣住了，他只想求他救撒加而已，从没想过他会提出如此要求，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怪诞之人，硬要把别人收为徒儿？

“没错，我波塞东只会帮功本门的人．”波塞东说得斩钉截铁．“你若归我门下，那么我救撒加一命也是合于情理，若你只是个外人，我为何要出手相助？”

“可是．．．”加隆咬了咬牙，世人都说医者父母心，为何这个波塞东竟连丝毫仁慈之心也没有？看着别人危在旦夕，虽只是举手之劳，自己却竟可袖手旁观，如今更以此逼迫别人投身他派，这到底是何道理？

“他能否活下去，全在你一念之差．”波塞东见他犹豫不决，事不关己的续道：“反正，他的生死跟我没半点关系，若你不肯拜我为师，我也绝不相逼，但明天一早你得带他离开，别让他死在我海皇岛上．”

“你！！！”加隆气得说不出话来，虽在圣派长大，加隆对其感情并不算深厚，只因撒加留在那儿，自己也理所当然跟他一起，即使要他投身别派，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撒加都归顺魔教了，自己一个留下又有何意义？然而，他天生性子刚烈，从不爱受人威逼，这海皇岛景色虽美，他对此却没半点留恋，甚至渐生厌恶，对这古怪的家伙更是反感，强自要他留下，更要以这讨厌的家伙为师，他当然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自己曾立誓不惜牺牲一切也得救回撒加，现在能救撒加的也只有波塞东一人了，他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好，我答应你．”加隆思前想后，盘算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但你也要守信，否则即使我武功不如你，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真好笑，刚入门的弟子，竟说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你说可笑不可笑？”波塞东泛起一抹难以猜透的微笑．“我知你只为了撒加，实则心里不服，可不打紧，总有一天，我要你全心全意归顺我门下．”

加隆冷哼一声，看了看他，见他一脸胸有成竹，心里更是厌恶．

“不过，要救撒加，我还有另一条件．”

什么？还有条件？加隆差点怒吼出来，好一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他到底又要怎样刁难自己？

“你既已拜我为师，就得以后为海皇岛效力，海皇岛的敌人，也就是你的敌人．”波塞东双目闪过一丝寒意．“要我出手救撒加，你必须先去取一个人的人头．”

“什么？”加隆内心涌起一阵不安．

“杀了史昂，把圣派的武学典籍全数给我夺来，一本也不能少！”

虽已猜到半分，可波塞东此言一出，加隆还是如遭雷击，要他叛出圣派他还可接受，可要他亲手杀死养育他成人的师父，那怎么可以？

“怎样了？你不肯？”波塞东也不太在意，他深信加隆必会答应，因为，他已完全掌握他的弱点，撒加的命就在自己手上．“那也算了，连这点点事也做不到，根本不配留在我门下．”

“不！”加隆挣扎了好久，咬牙答道：“好，我答应你！”

“那才是我的好徒儿．”见这倔强的小子终于屈服了，波塞东不禁满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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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简单的拜师之礼，加隆终于投身海皇岛门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