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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夫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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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璞紧紧盯着玉翠的眼,玉翠还是那样笑吟吟地看着他,文璞终于低下头嘟囔一句:“是,姐姐,只要你高兴。”
虽然有些说的不那么甘愿,但玉翠还是笑了,拉着文璞往前走:“快回去吧,今儿还要找人把夏家的院子收拾出来,再找泥水匠粉刷了,置办一些家具放进去,还要正忙呢。”
听着玉翠的絮叨,文璞又心安了,只要玉翠高兴就好,别的总可以慢慢劝她。文璞觉得自己这办法不错,欢欢喜喜地跟着玉翠往客栈走。
夏家的院子一直都有人住着,年久失修的地方也不多,夏家还留下一些粗笨家伙,能修的就修好了用,不能修的就劈来烧柴。
把墙壁都粉刷干净,上房拾了一遍瓦,淘好了井,厨房里的灶也重新盘过,连茅厕都又挖深了。每间房里都摆好了家具,看起来是焕然一新,和夏家在这住的光景不一样。
又请了两个人,除了楚妈妈的儿子楚大之外,又在旁边找了个叫赵二的中年男子。楚妈妈就只管浆洗被褥,别的事情全都不管。
把原来的伙计和安排在了赵二安排在了这边,也就重新开张。开张那日放了挂鞭炮,来喝酒的众人又省了顿酒钱。
虽然里外前后花了玉翠快两百两银子,可是这种满足感是不一样的。那边一开起来,每日招待的人也多一些。等到三月底玉翠盘一盘帐,比起上个月足足多赚了七两银子,照这样算下来,等到年底的时候一年也就多了七八十两银子,扣掉多出来的房租人工,能净赚整整四十两呢。
这样一年光客栈就有八十两银子的进项,花一半攒一半,等过几年又可以多置几亩地了。玉翠把账簿收了起来,对榛子吩咐一句:“你出去外面熟切店瞧瞧,有卤猪肝就切一点回来。”榛子哎了一声拿了玉翠给的一串钱就走出去。
玉翠刚要让楚大把店堂打扫干净好关门的时候走进两个风尘仆仆的人,看见来了客人,楚打急忙迎上去:“两位是要住店吗?小店现有精致雅房,也有普通房,还有合住的大通铺,两位要住什么样的?”
两人顾不上说话,只是张着嘴:“水。”玉翠急忙倒两杯茶过去,这两人一饮而尽有个年长些的才道:“就给我们来一间房吧,有热水没有,这一路上都没洗洗。”
年轻那个用手捶了捶背:“可不是吗?这进京的时候又被左右盘查,就像审贼一样。”年长那个叹气:“今年大旱,有些人怕流民做乱,预先防备也是常事,你我小民只是安分守己就好。”
年纪那个还要嘀咕,见年长那个进去了,自己也急忙跟着进去,楚大把他们安置好了,又提了热水进去这才笑嘻嘻地对玉翠说:“掌柜的,听说今年着实旱,好在我们是在京城,就算再有什么灾祸也到不了我们头上。”
玉翠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都什么时辰了,快些把店堂打扫干净,打烊吧。”楚大答应一声,拿起抹布就打扫起来。
那两个客人中的年轻男人已经走了出来:“掌柜的,能再给些热水吗?我们想洗洗衣衫。”楚大又接嘴了:“洗衣衫?这里有专门窜店收衣衫去洗的,一件长衫才十文钱。”年轻男子脸上露出窘相,玉翠忙让楚大去打热水,笑着道:“两位瞧着不像客商,来京里是寻人的?”
47、成长 。。。
年轻男子晒笑一声:“确是来寻人的,只是这京里太大,在这撞来撞去也没见到,见这里有客栈就索性先住下来再说。”
这时楚大已经打来了热水,年轻男子和楚大进去后面洗衣衫,年长那个走了出来,经过一番洗涮,他比方才要瞧着清爽多了,见玉翠就拱手问道:“掌柜的,我记得前面街上左转第三家原本姓胡,怎么今儿到哪里竟被封了门,是不是惹上什么官司还是搬家了?”
胡家?玉翠微微愣住,自从那对夫妻双双殒命,虽然都在传说是冤鬼索命,这种人命官司官府也要细细盘查,只是来回盘问过左邻右舍,知道那对夫妻在这地面上少和人来往,那夜也没听见什么响动,又是外乡人。
官府也就草草结案,把那些余财收一收,买一块空地和两口薄棺材,把他们的后事办了。那所房屋和乡下的那几十亩好地自然也就充公。这事了结已经一个来月,今天突然提起玉翠倒微微吃了一惊:“客人和胡家有旧?可惜您来晚了,胡家全家都没了。”
这客人没想到竟从玉翠嘴里得出这么一句,眉头皱的紧紧的:“这是怎么说?”玉翠把来龙去脉草草说了一遍又道:“那所房屋因为出了命案,虽官府要卖也没人敢接,只有锁在那里,客人究竟有什么旧?”
客人叹气:“这可怎么好?本来日子就艰难,好容易凑齐盘费上京来想寻胡家了一笔旧账的,现在人都全没了,要怎么去寻这帐啊?”
说完客人自觉失态,摇头往里面去,虽说胡家全没有了人,若真是借据齐全的话,也能从胡家余下的资财里把旧账清掉。玉翠急忙唤住他:“客人你且先留步,胡家虽没了人,还是有些余财被官府收了的,他家欠你多少银子,可有借据,证人是否在这里,都齐全了也就好去官府那里陈情,把银子讨回来。”
客人停下脚步,脸上有些苦涩:“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一来那银子不多,也就一百来两,二来官府里的使费也不少,三来证人也不在京城里,三宗凑起来,也未必能讨到,讨到了花掉使费,能落的一二十两已算好的,也只有先离开京城另想法子了。”
说着唉声叹气往里走,仔细一想也是这个理,世间就是穷人最苦。楚大已经走了出来,玉翠吩咐他把店堂打扫干净好打烊就往里面走。
明年就是会试之期,文璞拿着卷书坐在院子里读,玉翠走到他身后他都没发现,直到玉翠停下脚步看了他许久文璞才猛然抬头:“姐姐,你瞧我读书读的好不好?”玉翠坐到他对面,瞧着他脸上的兴奋:“你读的好,明年必有希望,只是文璞,姐姐想问你,以后你当了官要当什么样的官?”
文璞被问住了,这个问题竟从来没思考过,玉翠往椅背上靠一靠:“以前我总觉得,做官一定要做好官,可是这些年据我看来,做好官是很难的,文璞,你能坚持住吗?”
玉翠这问题提的实在是太深奥了,文璞到嘴边的那些忠君爱国的话此时全都说不出口。玉翠看着他,满眼都是期盼:“文璞,不管以后姐姐在不在你身边,你要记住,做事要先问问自己的良心,升斗小民,平日为生计已经够苦,若再加一层盘剥,那就更苦。”
文璞看着玉翠有些说不出话来,怎么总是感到等瑞娘的事一了结,玉翠就要离开自己呢?他猛地伸手拉住玉翠的手:“姐姐,你不要走。”这种惊慌神色已经很久没有在文璞脸上看到了,玉翠拍一拍他的肩:“姐姐现在不会走。”
以后呢?我们的约定呢?文璞心里涌上一阵恐慌,玉翠还是那样看着他:“文璞,我答应你的事是会做到的。”可你能做得到吗?众人的唾骂、非议,还有许多别的东西。文璞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夜色渐渐降临,月光照在他们身上,玉翠才站起身:“晚了,该歇下了,文璞,我的话你要记住,百姓不易,切不可为了讨好上官就一味瞒下。”
夜风吹来,吹的文璞心里有点发凉,他看着玉翠的眼,不管什么时候,这双眼都一直明亮,从无改变。每次看到这双眼睛,文璞就觉得再烦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他无法想象如果看不到这双眼自己是个什么情形?看着玉翠眼里的期盼,文璞点头。
玉翠脸上带上一个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留下文璞一个人在院子里,夜风依旧吹拂着文璞的衣衫,他此时不觉得发冷,只是看着玉翠的窗子,以前一进到屋里,玉翠会点起一盏灯,到时候窗子那会映出她的影子,今天她却没有点灯,里面也毫无动静,仿佛一下子就睡下了。
文璞想上前去敲门,又觉得有些莽撞,会不会是她很累,所以才早早睡下?到了此时,文璞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有问过玉翠累不累,乏不乏?而是一直在依靠着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文璞不由低下头,还说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呢,连关心人都不会,难怪玉翠总要说等自己考中了,给娘翻了案就要离开,一直这样受着她的照顾而没有照顾她,难怪她会这样想呢。
“哎,你怎么站在这,这夜风还挺凉的,你穿的又少。”榛子的声音在文璞耳边响起,文璞平时很少和她说话,刚想回自己屋里又想起什么,急忙问她:“你有没有听过姐姐喊累?”
榛子的眉头皱起:“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平时不是只知道读书吗?”榛子这话让文璞重新沮丧起来,果然连榛子都晓得自己从不关心玉翠。
见文璞低头不说话,榛子的眉头松开:“掌柜的每日里的事情那么多,累也是常事,只是她从不和人说出来,我只见她偶尔会拿手捶腰。”果然是这样,文璞嗯了声就垂头丧气往自己屋里走,果然就是太不关心姐姐,才让她每每想离开,她做的事情,男人们都会觉得忙累,外面客栈要照顾,还要帮人写状纸,去衙门。
七八月间要去收租,自己的衣服鞋袜从做到浆洗,笔墨纸砚,诸如此类的都是她在安排。自己从不用操半点心,文璞坐在窗子跟前,也没有睡下,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第二日起来双眼都是红的,玉翠招呼他过来吃早饭,抬头就见他双眼红肿,皱眉问:“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文璞手里拿着个包子,下了莫大地决心对玉翠说:“姐姐,你以后不要管我了。”
不要管?玉翠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没发烧吧?”说着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文璞喝了口粥:“姐姐,我没有发烧,只是你太累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我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以后吃饭衣服鞋袜这些你也不用再惦记着我,这样你也少辛苦些。”
文璞一口气说完,玉翠倒笑了:“没想到我们文璞现在也会说这样的道理,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文璞看着玉翠:“姐姐,我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儿的,怎么能让姐姐忙完生计又要忙着照顾我呢?”
玉翠伸手摸一下文璞的脸,到下巴处能感觉到他的胡须扎着自己的掌心,而不是以前那种绒毛。玉翠收回手,话里带着一丝叹息:“是啊,你长大了,是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的,也是明白了事情道理的,看见你这样,姐姐就放心了。”
文璞脸上露出笑容:“姐姐,以后收租的事我可以帮你去,乡下正好也能读书,还有帐我也可以帮你算,读书累了用这个换换脑子也是好的。”玉翠扑哧一下笑出来:“好了好了,不照顾你我就少了很多事了,这些事也不是你该做的,你还是好好读书就是。”
文璞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也低头笑了,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低头吃早饭。等玉翠出去的时候,楚大说昨晚来的那两人已经走了,说要再去寻别的法子。小民的生活就是这么不容易,玉翠轻轻摇头,不知道文璞以后当官会是个什么样子,官场之中,利益往来极多,他会不会也变的冷酷无情?
时光轻轻流转,转眼又是会试之期,正月还没过完,京里的客栈就挤满了来赶考的举子,玉翠客栈也不例外,除了平日的人手,又请了人来临时帮忙,整天忙里忙外,真的是一棵也不得闲。
这日玉翠刚安排了住店的客人往另一处院子去,就走进来两个人,玉翠抬头见有些面熟,后面那个好像是楚家的轩哥儿。
来者都是客,玉翠含笑迎上去:“两位瞧着也不是住店的,难道要来我这里喝杯酒?”轩哥儿一走进店堂,就觉得一股劣质酒味直冲鼻子,不由用袖子捂住口鼻,听到玉翠问话,楚家的下人的下巴一抬:“在这喝酒?你难道不晓得我们家小爷平日喝的是什么样酒吗?还不快些请进去。”
玉翠对楚家的人自来是没什么好感的,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没变:“既不是来喝酒,难道是来写状纸的?”下人这下怒了,轩哥儿这时方觉得好受些,低声道:“玉掌柜的,我想见我兄长,还请你行个方便。”见文璞?玉翠这下变成冷笑:“我这里没有一个你们楚家的人,又哪里来的公子您的兄长,两位请回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轩哥儿从出生到现在,从没受过这种冷遇,况且也自觉礼仪从无一点不对,那面色渐渐有点不好看起来,但今日来此是受了家中长辈的吩咐,继续道:“玉掌柜,京城人都知道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兄长,还请他出来相见,我们兄弟叙叙。”
玉翠的眉扬起:“我弟弟人人都知道他叫张文璞,公子您是相府公子,首辅大人姓楚,您自然也是姓楚,哪里是您的兄长?”轩哥儿被玉翠这顿抢白弄的脸色更不好看,下人已经喝道:“你这妇人,我们小爷能和你这样说话,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还不快些把他请进去,好让他们兄弟叙话?难道你就真的不怕相府?”
不说后面那句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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