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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陵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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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客人喊他添茶,他答应着跑开,忙了一圈后又急忙跑回薛暗身边。“公子想问什么?”
  “我们常居深山,对现在的形势不太了解,想跟你打听一下。”
  李凌飞惊讶地眨眨眼。“你们不是逃难来的?!”旋即又自嘲地笑笑。“是了,以各位的不俗气质,怎么会是难民?只是怎么穿了这么破烂的衣服。”
  “衣服是……跟人借来的。”薛暗心平气和地撒着慌,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认为偷窃是不光彩的行为。
  “那想必各位是隐士了。可惜你们下山的时间选的不对,现在费国和连国打着仗呢,但是连国国都陶早已被攻下,只剩些散兵游勇在抵抗,再不久,费的军队就会踏过边界,攻打契冲了。这橘城是契冲的边境贸易重镇,定是首当其冲最先挨打。”
  费……薛暗轻轻叹息。原来费也还在啊。那个他出生的国度,到处开满了美丽的金枝花的国家,出三十万大军攻打泰安城,用宴离的血祭奠战死将士的国家……
  “陶不是朵吕的国都么?”薛暗问。他必须搞明白当今的局势。
  “那是哪个年代的事情了?”李凌飞放下手里的大茶壶,打算长谈。“你们怕是祖先就躲进山里了吧?朵吕早就亡国,被稚所灭,后来稚衰败,大将军连余拥兵叛乱,北方的大片疆土被他占据,建立了连国。接连几任连国国君不断开疆扩土,趁着费与契冲战后国势大弱,侵吞了费大半土地,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费强大了,反过来灭了连。”
  薛暗轻轻皱眉。“那当年的七国,现在演变成哪些国家了?”
  “七国……”李凌飞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还真是久远,根本就是离王与暗王的年代嘛。”自己遇上了这样的四人,真是神奇。“这么说从祖上进到山中,你们一族已经隐居了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四人惊诧。怎么会才过了三百多年?根据泰安内城的计时沙漏计算,应该是将近千年才对……
  李凌飞点头。“你们大概是在山中生活安逸,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了。现在离暗王驾崩线王即位已经足足有三百一十二年了。原先的七国,亡的亡,灭的灭,加上互相吞并形成的新兴国家,除去实际上已经灭亡的连,如今变成了四足鼎立。费国势最盛,稚最弱,契冲与陈介于中间。”
  薛暗不禁神伤。最后一役,费三十万大军只余不足两万,全国青壮年损失殆尽,几乎成了一碰就碎的空壳。契冲虽也被战争削弱,但因为宴离和秋闱的竭力保全,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又经过八年休养生息,迅速恢复到了战前水平,成为七国中的霸主。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安心地去了泰安内城,带着不辱使命的心情去见宴离。而如今,再见时,契冲已沦为二流,而宿敌费却重新焕发生机,又一次大兵压境……
  什么是宿命?难道他们这些奇异的死人,就是为了这样的宿命在地底深处等待了千年?
  李凌飞看着沉默的四人,很好奇地问道。“看来你们绝不可能是连国人了。那你们祖先隐居时,是哪个国家的人?”
  “契冲。”薛暗微笑着回答。无比的骄傲。他与宴离的国家,是他永远的荣耀!
  李凌飞也笑了。“不愧是我们契冲人。”他真心地赞叹。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看不出来,这四人绝非池中之物!“你们有什么打算?”
  “打算?”薛暗看看简,两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他们还能有什么打算?一切都早已注定。
  “如果还没想好,我建议你们去关北侯那自荐。”李凌飞说到。
  “关北侯?”薛暗问。还有这么个爵位?
  李凌飞点头。“当今契冲,真正为国为民着想的贵族不多了。关北侯刘挽,就是这不多人中的其中一个。费就要打过来了,可朝廷只派来一万兵力,摆明了是要放弃橘城。关北侯没有像其他贵族一样跑去帝都,而是选择留下来,用自己的财产到处招兵买马,准备拼死护城。我看各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够去关北侯处帮忙,说不定……说不定橘城就能保住了!”他的声音激动非常,引起了整个茶楼的瞩目。人们纷纷看向桌上的四人。那个人说,说不定橘城就能保住了!每个人都知道费的大军就要打到橘城了,每个人都知道朝廷放弃了这个边境重镇。要走的早都走了,剩下他们这些不愿意离开故土的人,固执地决定与城共存亡!费军的残忍早有耳闻,若城破,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所以他们抓住这难得的几日,在费军来前,依旧每日上茶楼品菜听曲,因为每一天,都有可能是生命的尽头。与其在慌恐中度日如年,不如于安乐中死去!
  简遗憾地摇摇头。“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不是没看见那些人期盼的眼光。但橘城只是开始,在后方,整个契冲都被战争的阴影所笼罩。他们要快些赶去泰安城与苏阆会面,搞清楚他召唤他们的目的。战乱时期,国师是契冲最重要的筹码,现在的秋闱没有能力帮助国家渡过难关,所以,苏阆就成了最大的希望。还有当今在位的契冲王,究竟是怎样一个昏君?是谁教他可以放弃自己的城镇?!橘城里的百姓,还有那被派来的一万士兵,是谁告诉他可以这样枉顾自己臣民的性命?!他和薛暗要他的解释!先祖们用生命换来的土地,他竟轻易舍弃?!
  “各位,可否赏脸到在下府中小聚?”寂静的茶楼中突然有人发声。
  简抬头,看见楼梯口处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朝他们的桌子走来。
  “关北侯!”李凌飞低喊到。
  关北侯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对着简再次发出了邀请。“在下刘挽,想请四位到关北侯府一趟,不知各位可愿意?”
  李凌飞对着他们猛使眼色,示意他们站起回话。薛暗笑了笑没有理睬。关北侯?还不知道是他弟弟的第几代孙封的爵呢。
  简重新打量了一下刘挽。这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誓死守城的那位侯爷?偏头看了看他身后不断涌进来的士兵,简带头站了起来。“那就劳烦侯爷带路了。”他分明是威胁。若他执意不去,恐怕那些士兵的剑就该出鞘了吧?倒不是惧怕他们人多势众,只是心里好奇,这个关北侯要他们做什么?对着四个来历不明一身破烂的人这么兴师动众,到底为了什么?
  刘挽摆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向门外走去。薛暗等人见简已经答应,也不多说什么,跟在他身后一齐出了门。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是为他们准备的。简眉梢轻挑。看来他是有备而来,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他盯上的?拂开了垫脚的小厮,简利索地跳上了马车。薛暗倒是毫不客气地踩着小厮的腿上的车。简啧啧两声。“你跟他计较什么。”他明明不是个喜欢摆谱的人,这么做,是气刘挽什么?薛暗没答话,瞟了一眼前面刘挽的马车,挑开了车窗上的帘子。“正好可以看看契冲的样子。”
  马车动了起来,彤云和诛夜却没有上车,跟在旁边快步走着。简第一次感到了他们阶级上的差异,有些不舒服。“上来。”他对着他俩喊道。彤云像是受了惊吓。“王,彤云怎么敢跟王坐一辆车。”
  “上来!”简冷着脸命令到。
  彤云咬咬下唇,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
  “要我下车亲自把你扔上来吗?”
  彤云摇头,用剑一掀门帘,不偏不倚地跳上了行进中的马车。
  “诛夜,你也上来。”
  诛夜朝后头看了一眼。“王,诛夜先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不等简应允,他便一晃,没了踪影。可是不久,门帘被突然掀起,诛夜跳了进来,稳稳地坐在了车厢里靠外的地方。没人问他去了哪里,因为知道,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简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极淡,可是他还是好像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就说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偏执狂。”秋闱又不打招呼地乱跑出来。“还不如叫他继续躲在暗处呢。”

  第四章(契冲篇)

  原本以为,既是顶着爵位,又被封在了橘城这样富庶的边陲重镇,刘挽的府第怎么都该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却不曾想一下了马车,看见的竟然是座再普通不过的宅子。朱漆大门斑斑驳驳,扣手被磨掉了铜色,露出了包在里面的粗铁。进了门,没看见任何的奢华痕迹,空荡荡一个大院子,走道以外都长满了杂草,绿油油一片,夹着星星点点的野花,荒凉中透着生机无限。
  四人被请进客厅,简与薛暗并排坐在对着窗的一面,中间隔了一张略嫌小气的高脚方桌。彤云和诛夜站在他俩身后。简以袖子做遮挡,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响声清脆空洞,是劣等的木材。一个家臣打扮的汉子端着茶具走了进来替他们倒茶,动作粗鲁,背上还背着一柄巨斧。简轻啜了一口,好苦!还涩的很。
  刘挽喝了一口茶,冲简歉意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把府里的家丁丫环都遣了好让他们逃命去,今天贵客到,却临时调不出人服侍,只好由这些粗汉伺候着,还望二位见谅。”
  简看看薛暗,见他一点没有跟刘挽搭话的意思,两眼望向窗外连瞅都没瞅一下桌上的茶,便也沉默,识相地配合他。
  刘挽受到了冷落,却一点没表现出不悦,反而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单刀直入地切入了主题“当下的形势和本侯的情况想必各位都已听说,我想咱们没有必要绕圈子,今天请各位来,是想请你们助本侯一臂之力,保住橘城,保住城中的百姓!”
  简忍不住轻笑。这刘挽也太直接,连基本的寒暄都免了。“恐怕不行,我们有要紧的事要去泰安城。”他不客气,自己当然也没必要对他多客气。何况看薛暗的脸色,他还真不敢跟刘挽多说废话。
  刘挽像是没听到简的话有多么不敬,还是那么不气不脑地说道“去帝都,无非也是为了救国。橘城是契冲的领土,城中居民是契冲的臣民,那为什么要放下这里奔去泰安城呢?难道你的拯救只是有选择的施舍?”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想参和到这场战争里来?我们也只不过是居无定所的流民罢了,无心,也无力搞什么拯救。”
  刘挽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说不清是算计还是计算。“你们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我只是在你们身上看见了我想要的东西罢了。帮我,是救了橘城,也是救了契冲。不帮,你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恐怕什么都没有的人是你吧?”简状似无意地转动着朴素缺口的茶杯。“失了橘城,契冲还有大片国土,可你却丢了唯一的封地。”
  “不错,可你们能就这样放弃一整个城镇么?包括城中不肯逃难的十二万居民?”
  简随便地打了个哈欠,全无形象可言。“我累了,麻烦关北侯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吧,有事明天再说。”
  “早已备好。”刘挽没有纠缠下去,吩咐身边的两个随从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后院矗立着一座瘦骨嶙峋的假山,池中却堆满了落叶,一滴水都没有。假山后一排瓦房,共计四间,左右分开。简与薛暗住左面紧挨着的两间,彤云和诛夜则被安排在右面稍稍分开的两间。
  随从关上门走后,简立刻扑倒在简陋的床上。连续两晚睡地上,经常被爬到脸上的虫子惊醒,此刻再见到床,真是比什么都让他心满意足。简趴着,身体渐渐睡着,可脑子还在不停思考。刘挽的表现太怪,像是知道他们的底细,又不躲不闪毫不介意地暴露给他们看。可是怎么可能?谁会相信四个死了千年的人又从地下跑出来混在一群大活人之中如鱼得水?可若是不知道,他又为什么带着人准确地在茶楼中堵到他们又为什么那么确定他们的目的他们的心态?乱,很乱。从死后,疑问一个一个增加,谜团越滚越大,像被猫抓乱的毛线球,连最初的头都找不到了。
  有力的敲门声让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简不情愿地强迫自己清醒,从床上爬起开门。还是那两个送他们过来的随从,送了几盘菜和一套干净衣服,随后又抬进来一个木桶,灌满了热水便退了出去,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简脱了衣服跨进水中,水温偏高,缭绕的白色让他的视线有些朦胧。他隔着水汽看着摆在桌上的菜。都是绿色,而他嗜食肉类,对于这样的蔬菜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更何况也根本不敢吃,谁知道那么长时间不用的胃肠还有没有那个能力消化食物。想起茶楼里那桌丝毫未动的佳肴,决定以后找机会赚钱,把彤云的镯子赎回来。想了半天,直到水有些凉了,他站起擦干了身子套上送来的衣服向隔壁走去。
  薛暗还坐在浴桶中,好像没看到推门进来的简一般,头靠在桶壁两眼直直地盯着房梁。
  简走到他身边,伸手探入水中,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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