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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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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粥。”
大郎舀了一匙白粥,递到容娘的唇边,这一回,是凉的。
容娘惊疑未定,她不晓得大哥为何要亲自喂给她吃,这也太——吓人了!
容娘迟迟疑疑的张嘴,她不知道自己可否吃得下,但大哥亲喂,总要试一试的。
糜烂的粥,应该是香甜可口的。心中才刚闪过这一念头,“糜烂”两字入了心,院中的那十来具尸体忽地出现,她“哇”的一声,心底一阵翻滚,便欲吐出。
大郎早有准备,他的虎口紧紧卡住容娘的嘴,不让她呕。容娘的嘴不能动弹,心底却犹自涌动,十分难受。
“吞了。”大郎命令道。
容娘也想吞下去,但心里却不停使唤。里外受制,让她于无可奈何的情绪中生出一种恨意来。容娘左右摇摆,欲挣脱大郎的控制。可惜守中是何等人也,她力小气弱,如何能撼动分毫?容娘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小环看见,心疼不已。
“郎君,放了小娘子吧,她难受呢!”
守中却喝道:“出去。”
小环心里酸涩的出去了。
容娘气极,虽身子虚弱,也聚了一分力气,伸出双手去掰大郎的铁手。
大郎放了手中粥碗,轻抚容娘的背,道:“你不进些吃食,如何有力气?没有力气,如何回家?”
他的手甚大,又使了些力气,抚过去时,十分舒服。容娘虽然羞涩,但心底却松了一些,似乎嘴里的粥也勉强能够接受了。容娘试着咽了咽,大郎瞧见,缓缓将卡住她嘴的手松开。
容娘噙着泪,一点一点地往下吞咽,让空虚的胃肠慢慢的试着容纳食物。
“哇……!”
身体里居然仍是不能容纳,一股浊气急急的往上涌来,容娘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身子便欲前倾去呕。
大郎看到,眉头一皱,抬了容娘下颌,俯身,用嘴牢牢的将容娘的嘴堵住!
容娘大惊,她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郎。她的双手撑在大郎的胸口,急欲将他撑开。
大郎却用双臂将她裹了,大手兀自在身后不停安抚。
容娘呜呜的叫着,所有吸进来的气息,俱是大郎浓郁的男子味道。这种味道,让她惊骇。
怎么可以如此?怎么可以如此亲密?
容娘绝望,那人却将她的唇含在嘴里,用力吸吮。
容娘哭泣,那人却趁隙而入,将她口中的津液搜刮干净。
容娘恨极,使了全力去咬他,他却退开,轻笑道:“吃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嫌疑
小环见大郎出去,方才轻轻进来。床头的方凳上,蓝花粗碗是空的。小环欣喜道:“小娘子,你能进食了?”
床上侧身向里的容娘却一动不动,小环不以为忤。容娘这些日子睡眠很浅,些许声响便会被惊醒,她谅此时容娘并未睡着,大郎才刚出门呢!
“还是大郎有办法!小娘子,大郎如何让你进食的?”小环倾身去瞧容娘。
容娘却将被子一蒙,整个脑袋掩进薄被里头,只留一枕如云般的青丝。
却叫她如何说?从不知他竟然有如此手段,满腔满嘴都是他的味道,叫她如何开口?唇上兀自肿痛,连舌头都被他……。
他怎可如此,怎可如此轻薄于她!
纵是六郎,也从未如此,——亲密无间到如此地步!
容娘心中隐隐作痛,为不得不切断的过去,为滚滚而来不可抗拒的来日!
小环有些担心,伸出手去摸容娘的额头,不由一惊,小娘子的额头竟然有些发烫,汗津津的。
“小娘子,你怎的烫起来了?我去叫四喜请郎中来给你瞧瞧。”小环急急忙忙的便要起身,容娘将被子一掀,闷闷道:“灌的。”
小环愕然:“甚么?”
容娘狠狠道:“灌的。”
小环愣怔了一时,方才领悟到容娘的意思,原来大郎却是将一碗白粥灌了进去!呵,还道大郎有甚好法子,原来不过是用蛮力!怎的小娘子却不呕了呢?小环捂嘴而笑,她正待询问,外头煮饭婆子却来喊她,说是药煎好了。
小环将药端进来,稍稍晾了一会儿,便唤容娘起来吃药。容娘懒懒的不想起身,小环打趣道:“不如仍叫大郎来灌?”
容娘又气又羞,只得勉强起来。将药一口一口抿了。过了一时,小环见容娘并未吐出来,心中才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小娘子当可慢慢好起来了。再不好,这一院子的人都不得好日子过啊!
原来容娘被吓着了,不敢入睡。一不小心睡着,定会被噩梦惊醒,那般厉声叫嚷,若是半夜,直吓得人寒毛倒竖。
“如此大郎该能好生睡上一觉了。他这些日子每晚都要来瞧几回。也太操劳了些。他旧伤复发。又添新伤,郎中嘱咐不得操劳呢!”
容娘一惊:“你说甚么,大哥晚上过来?你,你怎地如此糊涂!男女授受不亲。你也不知避讳些!”
原来那个梦中的声音竟然是大哥的么?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梦中总是手脚被缚,无法动弹。无数死尸笔挺僵直,张牙舞爪的朝她逼来,脸上带着那般狰狞的笑!她心急如焚,却无法动弹之际,总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语,背上有一只大手抚过,粗粝。却温暖。
“小娘子每每梦魇,如何都唤不醒。定要大郎来,方能镇住那些恶鬼。不然,大家都别睡了,一屋子的伤患呢!再者。有甚么好避讳的。老夫人打发小娘子千里迢迢从清平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你照顾大郎么,如今不过是倒过来罢了。”
一屋子的伤患倒也未必,她自己与白甲两个便是全须全尾,并无损及丝毫。小娘子也只是被那匪人踹了一脚,胸前痛了几日自然无事。陈使臣背上却是实实的被砍了一刀,四喜说皮肉绽开,郎中用牛鬃缝合了,将养些日子便会长出新肉来。偏偏他心存愧疚,每每小娘子一叫,他便面色苍白,垂头丧气,看了让人怜惜。
“四喜说大郎伤的最重呢!旧伤裂开了,新伤也不轻。小娘子那日怎地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大郎便是无伤,也被小娘子打出伤来了。小娘子下手那般狠,也不瞧……!”
“小环,我想爹娘了。”
小环正自喋喋不休,忽地听到小娘子轻轻道。小环鼻子一酸,抱了容娘泣道:“我也想……。”
两个无父无母之人伤在了一处,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而日子便如那天上的浮云一般,不紧不慢,总是要过去的。容娘一日好似一日,虽不喜荤腥,素菜淡饭,饮食倒与平时无异了。便是晚上梦魇,她似乎便有了意识一般,手脚抽搐一阵,也能醒来。不再如往日那般惊天动地。
赵东楼本应拔营离开,但这里的几个人,尤其是守中,不宜移动。他担心这一行人的安危,索性上奏说余匪未除,地方尚需安定,便留在此处。
日日新鲜菜蔬果肉,从不间歇的送了过来。但凡他看到的新奇吃食,自己不吃,也是要叫送往这边来的。他只盼着哪样物事能入了她的眼,吃上一口便好。听闻容娘能进些食了,他心中轻快,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旁边的副将也敢说几句笑话了。
陈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纸筒,说有左相来信,那是信鸽所送。赵东楼有些诧异,信手接过展开,一读之下,他的两道剑眉便蹙在了一处。他想了想,提脚便往外走。
蔡指挥正往这边而来,他一眼瞧见小郡王匆匆走来,不由笑道:“小郡王可是要去徐将军处,小人正想去探望一回,不如一起?”
蔡指挥自上回指挥失误,被昌明一力挽了败势,将城中重新聚集的两百来匪人全歼,便十分佩服徐守中。何况守中神威,以重伤之躯杀了八人,其中还包括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匪首袁大头。于是,他每每呼守中为将军,不肯再以郎君称之。
赵东楼笑道:“今日却是不行。我欲与徐将军好生下一盘棋。若你在,定然做不到观棋不语,改日得了好酒,再一处吃酒去。”
小郡王如此平易近人,蔡指挥大感得遇伯乐,自然应允。
守中正在换药,腰背两处刀伤并不甚厉害,要紧的仍然是那处旧伤,如今迸裂,竟是比过往更难医治。军中的郎中算是见多识广,见了这处箭伤也是连连摇头,勉强缝了,又嘱咐万万不得再次拉扯,否则恐伤口难愈,以致有性命之忧。
赵东楼听见,想着适才收到的消息,心里不由一沉。然他们图谋已久,自然不能因为心中有些许波动便停滞不前。待郎中收拾干净,东楼便将消息告与守中。
守中听了便沉默不语,须臾,问道:“我家人可好?”
东楼答道:“如今他们只捉了三爷与守惟,并不曾动府上。”
守中脸色一缓,便与东楼细细商议了半日。及至午时,东楼竟连午饭都未用,匆匆去了。
容娘正百无聊赖,小环匆匆赶来,说是大郎要她去一趟。容娘讶异,心中有百个不愿,却不得不去。这些日子大郎只偶尔来看一回,那日之举,竟似梦中一般虚幻。容娘倒乐意如此,只不知大哥今日唤她何事。
大郎脸色比容娘初来草庙镇时更差,他坐在堂前的交椅上,坐姿挺拔,仍如往日一般。他见到容娘出来,倒是仔仔细细看了看。虽脸上未笑,但眼中神色,却异于往日,——以兄妹之礼相待的日子。
容娘心中砰砰直跳,勉强福了一福,便静静的立在一旁。
“可好了?”
“是。”
静默。
容娘忐忑的站在那里,不知大郎何意。
大郎却有些踌躇,继而他不由嘲笑自己的游移,都说自己是个阎王,如何今日犹犹豫豫?
大郎瞧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一眼,开口将东楼带来的消息告与容娘。容娘大惊失色,问道:“家中可好?”
大郎点点头,道:“不过被他们查了一回,抓了叔父与守惟。”
容娘心急,她左思右想,只想快快回清平。然而此事,既然是冲大哥而来,自然并非如此简单。一念至此,容娘抬头对大郎道:“大哥要我做甚么,只管交待便是。”
大郎定定的瞧着容娘,心中忽而欢喜起来。原来有人可以分担,竟是如此轻松么?他缓缓的绽开一个笑容,道:“不必担心,你只需……。”
容娘楞了一愣,半响方道:“哦。”
那一日很快到来。容娘正与房内用早饭,忽地听到外头闹闹哄哄,便知来了。
她颤抖着将碗放下,轻轻的踅至门后,听堂屋当中动静。
“各位官爷,可是小人犯了甚事,须得如此劳师动众?”
“徐守中,废话少说。你本清平县人,鬼鬼祟祟来到此处,又与匪人有勾搭。如今知县大人领你去县衙问话,快些跟我等走,免得我等动手。”
容娘一把将房门推开,道:“官爷,我与大哥同行。若有嫌疑,自然我也有。今日我便与大哥同往,去回知县大人的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伴
绍兴十二年九月初二,芦州府合肥县知县上报:“徐守中已被黜之身,不唯唯自省,反出入边境之地,参与剿匪机要。其人独断擅专,竟夺权以使将士五百,草率攻敌,以致匪众逃窜,后烧毁民居十余户,弑民数十,弑兵数十。此等为一己之私,篡权祸民之人,实应处以重刑,收之监牢,方能正世间风气,压蠢蠢欲动之反心。”
绍兴府知府亦上奏道:“平民徐守中,自被黜之日起,不甘安居,四处流窜,徒交匪类。绍兴十一年,辖内清平县之秋税,押解入府途中被劫。久查未果,忽一日见徐守中叔父徐进之以官银市之,遂查其宅,获官银一千余两。徐叔父供认不讳,遂查徐守中宅,虽官银未见,但见绍兴府手绘舆图数张,河川径要,皆历历在目。徐守中乃一介草民,私制舆图,其用心实为可疑。”
一桩桩事务,平乱、税赋、军务,皆涉及朝廷敏感机要,兼之徐守中前事太过轰动,又与左仆射乃姻亲,朝中顿时哗然。
御史台朴中丞上前一步,借原左武大夫合肥防御使徐守中之事,以刚正之词弹劾邓仆射,称其私心窝藏,不顾朝廷法度与决议,包庇徐守中擅自出兵之举。如今徐守中诸罪并行,左仆射难免有失察之职。
官家听奏,两道卧蚕眉一皱,十分不悦。
“邓爱卿,徐守中是你的姻亲,当日你一力为他承担,如今可有何话可说?”
左仆射出列回奏道:“其余事体臣无话可说,然舆图之事,不独臣知晓,便是兵部亦有存档。徐守中一片赤胆忠心,虽为庶民,日日不忘报国之心。因朝廷南渡之后,南方诸路,舆图欠精。徐守中以脚量之,每每制得,便传与臣,臣着兵部勘校存档,以资他日考校。舆图之事,如此而已。”
兵部侍郎出列,以佐事实。
左仆射之话,避开一应纠结未定之事,只将舆图一事加以说明。于此硝烟渐起之际,他偏赞守中赤心忠诚。此举更显仆射磊落坦荡之心。一时众臣默然。
因左仆射全然不提他事。御史中丞也不好说得。
官家思忖一时。便问右仆射之见。
右仆射奏道:“既然罪行未定,不如押解回京,让刑部细细审之,再行决议。”
官家深以为然。遂命各司其职。
孰料九月初十,前往合肥剿匪的小郡王赵东楼飞马回京。他一身戎装,煞气凛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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