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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难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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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千儿盈盈一步,又停下来看着梦言:“陛下快进来,千儿亲酿了果酒,你喝一口解解乏。”
    难怪刚进来的时候闻到一股甜气。
    不知道是什么果酒,闻着味道就想尝尝了。
    梦言跟着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梦言回头,冷不丁看到谢又安突兀地出现,吓了一跳。
    谢又安行礼之后,看了晁千儿一眼,对梦言道:“陛下尚且有公务需要处理,不宜饮酒。”
    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你倒是管起我来了!你是管家婆么!
    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掉,梦言不满地瞪谢又安:“不是去交接工作么!交接完了就回家反思!”
    “我——”
    谢又安刚说了一个字,晁千儿含笑抢白:“美酒当前,陛下就让谢统领一起来品尝嘛!千儿可没那么小气,一杯酒还舍不得给。”
    梦言转身朝里走:“不用,反思期间哪儿还有什么享受——三天而已,这期间,谢又安你就素食吧。”
    谢又安没想到会有这种附加惩罚,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她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只是重复着:“陛下不宜饮酒。”
    梦言烦得不行了,抱怨道:“你啰嗦不啰嗦,果酒而已,跟果汁差不多,怎么就不能喝了!”
    谢又安顿了一下,低低地回道:“喝酒误事。”
    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办么?凡事都被谢蒙一个人承包了,除了要跟他商量,没听说自己要做其他吧。
    谢又安似乎是在犹豫,半晌才说出来:“陛下初登皇位,如今盯着您看的人太多,若是做出不合时宜的行为,必定为他人所诟病。”
    梦言没太明白她想说什么。
    晁千儿笑如银铃,跟着说:“陛下,谢统领是说您酒量差,酒品不好呢!”
    谢又安忙请罪:“臣不敢!”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吧!难道这公主以前喝醉了酒做过什么事儿?
    晁千儿止住笑声,对谢又安道:“谢统领自管放心,千儿侍奉先皇这么多年,也没见误了先皇何事不是?”
    “那不一样——”
    先皇英明神武,凡事自由忖度把持……
    谢又安话说了半截,自己意识到再往下就是对当今圣上的不敬,嘴巴紧闭,不再说。
    晁千儿刚入宫时,如一石入水激起千层浪。谢又安在边关听了只言片语的传闻,泓利帝病重,先皇以女子身份把持朝政,朝廷动荡,后宫更是无一宁日。
    泓利帝驾崩前夕,临妃请了个戏班子入宫,意欲谋害先皇。晁千儿就是这个戏班子中的小跟班。
    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谢又安年幼,朦朦胧胧地也不太懂。只知道先皇一夜之间血洗后宫,清理朝堂,天亮时先皇着帝王服居于龙椅。
    她身边就站着晁千儿,一直到现在。
    先皇在宫内遇刺时,晁千儿也在。谢又安亲眼目睹了这个平日里总如花摇曳的女子,在血泊之中开出腥煞气,痛苦狰狞到完全陌生。
    她浑身染血,头发散乱,双眼却亮得惊人,闪现让人心惊胆战的光。先皇讲到她的名字时,她一直戒备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也不似常日里的妖媚,是谢又安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
    只可惜先皇的话没能说完。
    那时候,谢又安以为她会随先皇一起去了,胜过一个人在宫中孤苦伶仃,形单影只。
    没想到她一个转脸,又如往常一样美艳,直扑当今圣上而来。
    不,似乎比以往更娇媚一些。
    从内心来说,谢又安不想看到她和圣上有何牵扯。因她的身份特殊,恐朝中大臣有所非议。又因为,谢又安在私心里希望,能有人凭着爱意惦念先皇。
    但看如今,圣上对自己全是不耐和厌烦,她们要如何,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晁千儿步履款款,对谢又安笑道:“谢统领此番受罚不能饮酒,千儿下次另酿了送于你。”
    梦言斜睨着谢又安,看得谢又安终于站不住了,躬身告退。
    梦言落座,晁千儿倒了一杯酒,香甜味道扑面而来。梦言记着谢又安说自己酒品差,小口抿了下去,尝个味道而已。
    晁千儿在她身边坐下,捻起另一只玉杯自己斟酒,问道:“陛下怕醉么?”
    梦言不答她的话,仰头喝了那杯酒,反说:“味道挺好的,你跟谁学的?”
    晁千儿拎起白玉酒盏,又给她添满:“这些东西,便是自己琢磨也该琢磨出来了。宫内生活也不过如此,侍奉先皇也有那些宫女,用不着我插手,时间充裕得狠。”
    梦言心思转了转,问道:“你在宫中多久了?”
    晁千儿也不细想,随口道:“我进宫时陛下还是个包子大的奶娃娃,你说我进宫多久了?”
    少说也得十来年了!那些朝官也真是锲而不舍,抓着一个人十年前的身世不撒手,随时都能拿出来做文章。先皇在位时也不说给她个什么封赏,一句话就能抬高她的身价,临到死了一句“好好待她”还说半截。
    白跟了她那么久。
    梦言端着酒盅,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道:“那这宫中的人,你都熟悉?”
    晁千儿伸出手,指尖托着梦言的手轻轻往上虚抬一下:“陛下光顾着说话,喝了呀!”
    梦言躲了一下,干脆把酒盅放下:“我问你话呢——你在宫中这么久,又没什么事情做,肯定没少闲逛吧?”
    晁千儿不说话,微微侧着身子,给梦言留个侧脸。
    梦言无奈,只好喝了那杯酒,继续问:“后宫那么多人,你熟不熟?”
    晁千儿才满意,又倒上一杯,一边想一边说:“我跟他们熟识,他们跟我可不熟。”
    碍于身份,那些人不敢也不愿意和她多接触吧。
    梦言自觉地端起酒杯:“那你有没有觉得哪个人的行为突然发生变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晁千儿眼波流转,秋波暗送,掩着嘴笑道:“这个……自然是有的呀!”

  ☆、第二十七章

晁千儿眼波流转,秋波暗送,掩着嘴笑道:“这个……自然是有的呀!”
    梦言瞬间激动起来,瞪圆了眼期待地看着晁千儿。晁千儿不急,笑盈盈地独酌美酒,梦言脑子里的弦转了个弯,期待灭了三分,却犹不死心地问:“你说的该不是我吧?”
    晁千儿“噗嗤”笑了出来:“陛下也知自己反常?”
    梦言不接话,懊恼地岔开话题:“我是说别人,别人你懂么!”
    先皇宠幸晁千儿必定有她的理由。这人妩媚可人是一方面,但伴君如伴虎,在君王身侧长久生存,心思是更为重要的。
    梦言不想谈这个话题,晁千儿也不纠缠,竟然就这么轻松地略过去了。她轻叹一口气,惆怅似的开口道:“自然也有——陛下登基之后,这后宫之中哪一个不反常?千儿说句实话,从前这宫中谁见到陛下不是转身就要啐口唾沫,等着二皇子或是殷将军做了皇帝,好把你放在地上狠狠地踩?”
    这公主到底把仇恨拉到了什么程度!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
    缘起身份,晁千儿的位置、立场都很暧昧,说起话来不避讳,直白明朗:“陛下也别怪千儿讲得难听,实在是后宫中人如此思想,千儿如实言而已。如今陛下贵为天子,他们的企望落空,终其后半生都要伏在陛下脚边称赞歌颂,他们如何能平静?”
    梦言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本是想打听一些关于乌雅闲的信息,这公主以前什么样的,现在有没有变化,会不会是自己的乌雅闲穿越过来。结果听到这么沉重的事实,太措手不及了。不是不知道这个实情,实在是……没料到会有人当面戳穿,丝毫不顾及天子颜面。
    也亏了现在这个皮囊换了里子,自己是讲理的人,忍忍就过去了,不跟她计较。要还是以前的公主,肯定恼羞成怒,直接把晁千儿拖出去重罚。
    想了半天,梦言只憋出来一句“你说得对”,顿了顿又觉得不合适,补上一句:“但这话我只听一遍,再有下一次,我一定罚你——不管你是先皇的什么人。”
    晁千儿却不畏惧,把惶恐做得敷衍了事,一笔带过了。
    梦言又喝了一杯,晁千儿开口劝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是天子,天下臣民都听命于你。陛下若是对后宫众人有何疑问,叫过来一看便明了,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来向我打听。”
    叫过来……
    皇上一言九鼎,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但梦言畏首畏尾,担心得太多,以至于固步自封,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
    那个人如果是乌雅闲,自己会不会连累她?如果她是另一个人,只是碰巧取了一样的名字,那自己会不会露陷,被人拆穿是冒牌货?
    梦言前十八年没用的脑子在这段时间全都补上来了,困境中思来想去,硬生生把自己逼到绝地。
    晁千儿转眼看着梦言,似乎是知道梦言心中所想,了然道:“陛下登基之后,还没有召见过后宫那些人吧?”
    酒意不深,只是微醺,惹得人有些恍惚。梦言“嗯”了一声,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晁千儿微微凑近,朱唇开阖,热浪扑在梦言脸颊上,湿答答的,带着黏腻。
    “陛下是否想办一场,晚宴?”
    圣上让素食三日,这都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谢又安在边关吃住都没有什么讲究,随营行走时啃干窝头喝溪水都能忍得下来,其中艰苦,养在京城中的人根本不能想象。
    只是这责罚来得太……随心所欲,毫无规章制度可寻,全凭圣上一时念起,随随便便就定了下来。完全是言公主时期常出现的情形,遇着不顺意的事情,就要责罚下人。
    但罚的内容……偏偏不是言公主一贯的风格,不痛不痒的,更像是小打小闹。
    谢又安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沿途的摊贩静默地守着自家的货品,整条街都安安静静的,只有路人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杂乱无章。
    先皇大葬不出百日,普天之下禁歌舞娱乐。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更是全城缟素,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许多商贩都关了门躲着,唯恐哪一举动犯了禁令,被抓去砍头株连九族。剩下零零星星的商户撑不起场面,看起来冷冷清清。
    谢又安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小哥正在摆弄毡布做成的小玩意儿,见状停下动作,抬头压低声音问:“大人要买给谁的?小的这儿什么都有,牛头马面都能做,您看中哪一个?”
    正经的生意被这谨慎的氛围搞得变了味儿,谢又安心底一空,摇摇头,抬起脚继续走。小哥想叫,嘴巴张开,声音却没敢爆发出来,只是低低地重复:“大人别走呀,这上边的看不中,箱子里还有得是!”
    说着他就弯腰去低下掏,谢又安回头,看到他又取出一只耳朵尖尖的小鹿,嵌着两颗黑漆漆的石头,憨态可掬。
    这样子,倒是像顶上的那位。
    心里还没着落,双脚就先自动迈出去。谢又安重回摊前,拣起那只小鹿细细打量了一番,掏出钱袋时竟有些愉悦,满心欢喜轻松。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倒是自己没克制住。
    小哥还在絮絮叨叨地推销:“大人只要这一件?我跟您说,小人这手艺,全京城,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谁家孩童看到——”
    “我并非买给幼儿。”
    小哥的话被打断,好奇地反问:“难不成是给钟情的男子?我跟您说,男子不爱这个,要讨男子欢心,二两小酒比什么都管用!”
    谢又安突然沉默下来。
    是啊……拿如此拙劣□□的东西给当今圣上,似乎,不,一定不妥。
    谢又安尴尬地转开视线,再瞟过来时对上小哥期待的眼神,只好继续掏钱:“我留着自己把玩的。”
    小哥“啧啧”两声,顺毛舔:“大人有童趣!好兴致!”
    谢又安一脸羞赧,把钱丢给小哥,将小鹿夺过来立马转身,动作迅猛,把小哥给唬了一跳。
    小哥小小声地抱怨着,谢又安长舒一口气,抬眼却见拐角的小巷中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
    如此鬼祟,是什么人?
    谢又安环顾四周,街道还是冷清安静,和来时一样。谢又安握上腰间剑柄,压着步子朝小巷走去。

  ☆、第二十八章

街道本就安静,若是有跟踪者是极易察觉的。谢又安自认感官超出寻常女子,对环境的洞察能力甚好,却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刚刚一个闪神,露出大破绽了?
    果然京城世俗繁杂,远不比边关清心,能时刻保持警醒。若非母亲叮咛,谢又安感念先皇圣宠,要报了恩才能安心,她宁愿回边关吃菜梗喝凉水,落得自在。
    但人生在世,也没那么多“若非”可言。
    当年父亲蒙冤,先皇力排众议保谢家上下,还亲自彻查冤案还父亲公道。人都说边关寒苦,先皇却是有她的打量,将边境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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