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沐雨共朝夕-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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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
　　“越王李贞在豫州举事了。”说着，上官婉儿自怀中取出奏表捧给神皇，不经意瞥见神皇脖颈、胸口处的咬痕，婉儿黑如子夜的瞳骤然紧锁，呼吸瞬间一滞，头脑一片空白。
　　“婉儿，婉儿？婉儿！”看完奏表，神皇唤了婉儿几声方才将婉儿的思绪拉回。
　　“噢，神皇？”
　　神皇蹙眉，轻叹口气续道，“拟诏吧，命内史岑长倩、凤阁侍郎张光辅、左监门大将军鞠崇裕率兵讨伐。”
　　“鞠崇裕就算了，怎么把岑大人和张大人也一并派了去？”告诫自己集中精神处理手头之事的上官婉儿稳下心神，不解的困惑道。
　　“李冲谋逆，官兵几乎没出什么力，仅靠李冲意图攻陷城池的当地百姓，便将他们一举镇压，此次事情，我的意思很明白，不过多使用兵马，若能不战屈兵，那是上上策。”
　　“神皇英明，婉儿这就拟诏。”激动的口吻无法压抑，对神皇的崇敬之情更是从未消失。上官婉儿无法改变自己对神皇深深的眷恋，越久的若即若离，偏偏让婉儿这份情，如烈火般愈燃愈烈。
　　上官婉儿将拟草好的诏书捧给神皇，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疼的道，“神皇去安寝吧，时辰不早了。”
　　“嗯。”浏览过拟草好的诏书，神皇应了一声，再抬眸，却看到婉儿眸底滑落的一丝伤感。盈盈起身，越过婉儿正要前行，却感到手腕被人钳制住。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了。神皇皱紧眉停下脚步，背对着婉儿轻叹，“还有事？”
　　“神皇，婉儿……”
　　“怎么？”久久未曾等到下文的神皇终于回身，忽略掉婉儿眸底的伤痛挑眉。
　　“没，没什么。”抿紧唇摇头，婉儿深吸口气忍了半晌方才轻声道，“婉儿之前听说，自上次清理白马寺僧之后，薛师又曾招揽过一群武僧，而且整日在后院与、与一群女子……”婉儿眸底寒光一闪即逝，咬咬牙续道，“神皇还是对薛师说上一二吧，不然……”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上官婉儿紧了紧空空如也的手，抬起泪眼望着神皇远去的背影，心口传来窒息的痛楚。咬紧牙一步步向外走着，任冷风拂乱秀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真假假

　　停下脚步远远望着上官婉儿孤身一人步入夜幕，神皇微眯凤目，紧了紧略有些僵硬的玉指。适才婉儿眼底闪过的痕迹，让神皇莫名其妙失落起来。从那深邃的眸底，神皇看到的，是一闪即逝的犹豫与疑惑。神皇改变回寝宫的决定，独自向着婉儿的方向跟上去。
　　上官婉儿也未曾回幽芷阁，兜兜转转，在漆黑的御花园中独自漫步，偶尔擦身而过的侍卫见是上官婉儿，自然也不敢相询。
　　“上官婉儿，值得吗？”独自上了水阁，望着远处一片漆黑，婉儿热泪盈眶，玉指攥紧围栏，便有阵阵痛楚溢满心田，“上官婉儿，这么久了，你所等待的，是她会给的吗？你曾说过，无论她怎样对你，你都会为她付出，守候着她，那么现在呢？她已经完全接纳了薛怀义，对薛怀义所作所为如此放纵，她可曾如此放纵过你呢？”
　　天边冷月寒意森森，只让人心底生出寒意。上官婉儿倾靠在柱子上，所有压抑的思绪在心底盘旋，“她是在乎你的吧？若不在乎，她又怎会顾忌！上官婉儿，你在动摇吗？动摇对她的爱，对她的情？可是你怎舍得离她而去？明明这样深切的爱着，不顾一切的付出着，现在就想要前功尽弃了吗？只因为她和那个男人……”想到薛怀义，想到他们之间可能会有的画面，上官婉儿眸底的嫌恶与憎恨便会加重几分。上官婉儿周身的杀意时隐时现，令一旁审视上官婉儿的神皇感到一丝寒意。
　　“呼……”上官婉儿长舒口气缓解下心头的痛楚，起身理了理衣裙，向幽芷阁而去，“不，我那样爱她，我不会放弃的。上官婉儿，你真是该死，居然会动摇对神皇的情！你难道不明白，神皇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吗？不要再怀疑、不要再犹豫，你要用你的一切去爱神皇，而且毫不动摇。若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凭什么陪伴神皇朝朝暮暮？”
　　神皇望着上官婉儿渐渐坚定的步伐，缓缓停下了脚步，眯起的眸闪过一丝寒光，“婉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时光飞速的流转，随着神皇登基脚步的日渐加快，不管是上官婉儿还是神皇，都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太多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在为神皇登基而竭尽全力的付出着。可有些人，却在此时考虑的更多更多……正当神皇与婉儿认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时，却有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打破了原本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这一年，是大唐载初元年（公元690年），神皇在正月里亲享明堂，并大赦天下。同时为了进一步加快自己登基的步伐，依周制建子月为正月，改永昌元年十一月为载初元年正月，十二月为腊月，改旧正月为一月，大酺三日。而神皇自以“曌”字为名，遂改诏书为制书。自此，神皇的名讳正是改成了“武曌”。
　　当上官婉儿第一次在武曌笔下看到“曌”字的时候，武曌身上强大的霸气与自信，让上官婉儿倍感激动与兴奋。“有这样的爱人想陪伴，纵是再大的风浪又有何惧？我，一定要陪着这日月当空的人，直到生命的尽头！”这是婉儿当时，唯一想到的。
　　“母后。”太平公主自外间进来，见武曌不在此，疑惑的向上官婉儿道，“婉儿，我母后呢？”
　　“神皇去散心了，没在。怎么？”上官婉儿匆匆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妥当，才抬起头看向太平公主，顿时惊诧的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去找母后。”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和我说说。”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太平，上官婉儿有些担忧的蹙眉，“很少见到你这样惊慌，先把事情说清楚再走不迟啊。”
　　“婉儿我没时间和你多说，你放手。”
　　“到底怎么……哎！”看着挣脱自己的太平快速奔了出去，上官婉儿匆忙赶上前，不敢再拦着太平，却还是穷追不舍的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母后将驸马下狱了，而且是送入了丽景门。”自从两年前太平搬进宫居住，便鲜少回府。若不是驸马下狱，家中有人匆匆来告，太平现在还蒙在鼓里。
　　“你们早就算不得夫妻了，就算将他下狱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太平瞪向自己的狠戾眼神，让上官婉儿打了个寒战，婉儿张了张口看着太平一阵风般在面前刮过，只好再次跟上了太平的脚步，“两年了，你都没问过薛绍的情况，怎么突然？”
　　“就算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希望他死！”太平皱紧眉冷冷说着，远远便看见了武曌，再顾不得其他，直冲冲向着武曌而去。
　　“薛绍那样背叛你，你要还原谅他吗？”
　　“母后。”太平不再理会上官婉儿话，只是高声唤道。
　　“令儿来了？”武曌默默看着女儿直奔自己，自也明了所为何来，所以停下脚步静待着。
　　“母后，为何将薛绍下狱？”
　　“这么久了，我看令儿还没决定如何处置，所以就干脆替令儿做了决定。”
　　“儿臣不想薛绍死。”
　　“母后没道理白白养着他。”
　　“母后，他毕竟是儿臣的丈夫，是儿臣孩子们的父亲。”
　　“太平，此事已经不可能回旋了。”武曌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轻柔的拍抚着女儿的肩，“别说薛绍背叛了你本来就该死，现在排除这些不说，单从他所作所为，母后也无法放过他。”
　　“儿臣不明白。”
　　“薛绍，参与了当年李贞、李冲的谋逆，事情是最近揭发出来的，母后已经让周兴他们去查办了。”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
　　“怎么不可能？”武曌冷冷打断了爱女的话头，注视着女儿续道，“你别忘了，他本就对母后充满了不满。何况他本也是皇亲贵胄，看着母后以女子之身临朝掌政不满，勾结叛逆有什么不可能？”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太平有些愣了，皱紧眉一句句重复着，只觉得心底空荡荡的难受。就算明知这些是可能的，现在怕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儿臣想见见他。”
　　“好吧！”沉吟半晌，武曌终是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婉儿，你陪着令儿去吧，不要耽搁太久。”
　　“是，婉儿明白，只是……”
　　“书房抽屉中有一块令牌，你拿去就可以了。”
　　“是，婉儿马上去。”上官婉儿答应着，抬手拉了太平衣袖，“公主，走吧？”
　　“启禀神皇，魏王、周兴、索元礼求见。”
　　“哦？”武曌高挑了眉不解的看向冯坤笑道，“倒是奇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神皇。”冯坤答应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见武承嗣、周兴、索元礼三人走了进来。
　　“臣等恭请神皇圣安，神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放下御笔挥了挥手袍袖，武曌默默注视着眼前几个人浅笑道，“说吧，何事？”
　　“启禀姑母神皇，侄臣等有重大事情向神皇禀奏。”
　　“哦？”
　　“请姑母神皇过目。”武承嗣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起，冯坤马上上前将信接在手，匆匆捧给武曌。
　　武曌接过信，尚未拆开，便被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震住了。勉强稳下心神微微蹙眉，打开信瓤匆匆看过，武曌只觉得字字锥心，句句刺骨，勉力收敛下几乎控制不住的杀意、愤怒与失望，轻轻放下手中的信看向武承嗣等人，“这信，从哪儿来的？”
　　听着武曌口吻变得异常疏冷，武承嗣心下窃喜却佯作沉痛，“侄臣等也是从刚刚抓获的薛凯、薛绪一干人犯身上搜到的，侄臣觉得此事关系神皇身边的人，故而不敢怠慢，匆匆入宫向姑母陛下禀奏。”
　　“臣等看字迹，觉得对方所招该是真的，是以不敢有片刻耽搁。”
　　“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侄臣等几人，便没人知道了。”
　　武曌微微眯起凤眸，抿口香茗企图缓解一下情绪，而端起茶杯的指，却因了愤怒而微微颤抖着。沉吟半晌，武曌终于冷静下来淡然道，“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本宫自会查清楚。”
　　“姑母陛下，此事一旦被她察觉，侄臣担心，她会狗急跳墙！何况薛凯、薛绪之事，恐怕也瞒她不住，侄臣以为，还是将她迅速交给周兴等人查办才是。”
　　“不必，你们先退下吧。”
　　“是，侄臣等，告退。”面对一脸平静的武曌，武承嗣满腹疑惑的躬身作揖退了下去，一旁周兴、索元礼见状，也只好跟着退了下去。
　　“神皇，您，相信这是真的？”
　　“不知道。”面无表情的回应着冯坤的问话，武曌骤然紧缩了子瞳冷道，“此事谁也不许多嘴，若让本宫知道谁多嘴说了出去，本宫割了他的舌头！”
　　“是，神皇。”冯坤、云曦等人不敢辩驳，也不知究竟信件所指何人，只是躬身答应下来。
　　“神皇，婉儿来复命了。”一踏进书房便感到气氛不对，上官婉儿暗暗收敛了往日在武曌面前的随意，谨慎的掏出怀中的令牌捧给武曌。
　　“令儿怎么说？”强忍着没有去看上官婉儿，只是将令牌放回原位。
　　“薛绍已经死了，婉儿去的时候只有来俊臣来大人在丽景门，不过好在薛绍身上没有伤，看样子大概是有很久没有进过食了，气息很虚弱。看公主的样子，还是很关心疼惜薛绍的。婉儿让公主和薛绍单独聊了会儿，再去看时，薛绍就已经没了。”想到当时所见，上官婉儿几乎对那个来俊臣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来俊臣的聪慧狡黠，实在让婉儿感到后怕！
　　“令儿如何？”
　　“有些伤心，哭了会儿。婉儿亲自把公主送回了集仙殿命人好生照顾着，才敢来回神皇话。”
　　“哼，死人也不让人安生。”神皇冷哼一声，重重将手中一分奏表扔在了桌上。上官婉儿迟疑着咬咬唇，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婉儿被黥面节奏加快，亲们耐心等待，准备为小婉儿黥面放声痛哭吧~~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