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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悬疑Ⅰ·藏玉琀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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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更半夜里摆在街口,等着瞎子到来。为了让家里出件宝物,没开包袱之前,都要在街口上香、磕头、祈福,街口香火,十分旺盛。
再往下说,就越发带有传奇色彩了。说猴瞎子那只猴眼睛,白天是黑白眼珠,什么都看不见。到了晚上,眼珠放绿,连只蚂蚁都能数出几条腿来。又说猴瞎子,总是出没在阴阳交替之时,周遭忽明忽暗,影影绰绰,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乌漆麻黑,穷人打燃火石,富人提着灯笼,幽幽晃晃,如同鬼火,人影穿梭停走,飘忽不定。鬼没半只,鬼气先有了。
久而久之,梁上君子、盗墓贼,也汇集此地,脱手一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引得阴间神鬼前来追讨,前脚买下东西,后脚就又躺回棺材里,也不足为奇。更有造假者趁黑兜售一些赝品,两者又都是鬼鬼祟祟。前前后后,总之是离不开“鬼”字。鬼街口,由此得名。
猴瞎子在鬼街口,混了几年,手里攒下些钱,萧老板给他做媒,在葬狗坡附近的耶那村里,给他说了门亲,婚事也是萧老板一手操办的。三年后,女人生下一个儿子,不傻,但只呵呵,见谁都呵呵。人们都喊他:猴大呵。
萧老板去世后,正赶上战乱,百业萧条。鬼街口因为有古玩交易,不但没有衰落,反倒出奇地热闹。越来越多的巨商纷纷前来淘宝。很多人家里的古物卖尽,便想到祖坟里的陪葬,挖了自家的祖坟,再挖邻居的祖坟,久而久之形成一个盗掘集团。
再说猴瞎子,年事已高,怕自己哪天去了,猴大呵没人照顾。于是,托人给猴大呵讨了房媳妇,没想到猴大呵竟晚年得子。猴瞎子给孙子娶了个大名叫:侯玄光,也就是现在的猴渣。
猴渣自幼与猴瞎子相依为命,猴瞎子闲时也传给猴渣一些阴阳风水和摸宝技术,但摸宝是瞎子才能掌握的鉴宝技术,到猴渣身上却一无用处。想到一身绝技还未传给孙子,猴瞎子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睛,塞进猴渣的眼眶里。于是,他将猴渣托付给萧戎的儿子萧明恒照顾,和萧错一起学习鉴别古玩。
猴渣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博物馆工作,博了两年,没博出头绪,便跟人学拍马屁傍领导。傍了几次,太滑,没傍上,索性辞职,自开炉灶,在鬼街口开了个古玩店,捣鼓些小杂件,玩得自在。
猴渣出了玄光阁后,绕到后街,开出那辆二手老吉普,也许是老吉普款型太老,噪声太大,也许是猴渣捡漏心虚,总感觉街上不时有狐疑或奇特的目光投向车内,他们或在三轮车里,或在店铺门口,或在墙角……
第八章 暗藏玄机
再说格格,听到猴渣一脑袋撞门框上,不由得笑出声来,困劲全无。她知道,猴渣自幼在鬼街口长大,又在萧家待过几年,多少也是个有些眼力的人,这么晚来找萧错,一定是遇上了极品。她从沙发上坐起,把手一伸,轻轻喊了声:“虎尔赤。”趴在脚下的大狗,听到口令,立即站在她的面前,她抓着导盲鞍,走到萧错书桌前。
萧错不动声色,把老银锁和驼皮收进盒子,放回书桌的暗道里。他算计着,以猴渣对葬狗坡地形的熟悉程度,从鬼街口到萧家老宅,大约半小时车程。他将书桌整理一下,静候猴渣到来。
虽然已是凌晨,但天上还是黑云遮月,阴风飒然。那荒凉寂静的老宅院之中,猴子、夜猫子和各类小动物,在枯枝乱杈上,摇晃作响。还有些不知道是鬼哭,还是狼嚎的怪异响动,不时从树林深处传来,在黑夜听来,好似有无数冤魂,躲在各处角落,不住啼哭,听得人肌肤起疙瘩。
半小时后,萧家老宅门口,传来一阵白鹅的叫声。随后,便是猴渣在外面的叫喊声:“见过看家用狗、用猫的,没见过哪家人,用一连队的大白鹅当保安。这哪是人类居住地啊?除了你俩,全他妈的野生动物,没见过这么省保安费的。萧错,快点吹口哨,不然,我这裤子就挂不住了。”
萧错按下宅门按钮,走到阳台,只见大门口,一群白鹅正扭着猴渣的裤子不放。他连忙朝楼下吹了几声口哨,这群白鹅才松了猴渣的裤子,嘎嘎叫着离开大门。猴渣闪过白鹅,便往楼上冲去。看见萧错后,他便心急火燎地从口袋里掏出琀蝉,那块驼皮被带落在书桌下,他却浑然不知。
猴渣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把收琀蝉经过,粗枝大叶地说了一遍后,劈头就问:“这宝贝到底能值多少钱?”
萧错听他说了经过,接过他手里的琀蝉。萧错仔细端详一番后,脸色一沉,反问:“猴渣,如果有人要请你这宝贝,你打算叫价多少?”猴渣心里一悬,低声说:“瞧你这话说的,我眼皮子都开始扑腾了。你千万别告诉我,眼珠往裤裆里掉了!”
萧错冷笑一下,没吭声。猴渣定了定神,说:“我一千块抓来的,如果没走眼,碰个烧纸大户,我就放他十万。”猴渣话一出口,萧错便横他一眼道:“辨玉诀上说:远看造型,近看料,拿上手来,看刀工。我爸带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套呢?关于蝉形玉器,我也没少跟你费口舌吧!”
猴渣听出萧错话里有话,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心想着,这万一走眼,拿那东西换烧饼都没人愿意给。再者说,这失利事小,失眼事大,在鬼街口,走眼可是失名誉的事,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揉揉眼睛,对着琀蝉再看,说:“关于蝉形玉器,你是没……没少说过,可我收的时候,也是照老路子来的……”
萧错低头看蝉,态度既不冷,也不热,且拿捏着小劲儿,叹息道:“你收的是急货,打眼估价,那是逼不得已。藏家不讲高低价,只认真赝劣好。玩家是一看二摸三琢磨,四疑五悟六啰唆,七上八下差不多。而你,是个倒腾老件的,不论真假新老货,不见赢利,不能撒手。商人要绷着价买,绷着价卖,那就得辨工识宝。收货不能走眼,出货更不能走眼,一旦走眼,必定后悔莫及。”
猴渣见萧错说话一本正经,自己也不敢戏谑,看来,今儿是碰到大事了,他想了想说:“这理儿我一直记得,收这蝉时,虽然是一打眼的工夫,可我心里,也没少念叨萧老爷子的叮嘱。他说过:商周玉蝉,蝉形头眼大,身翼窄小,呈细长倒梯形,而且头部中央有孔,用来穿绳佩戴。南北朝玉蝉,仍沿袭汉制,但由于受战乱影响,玉料来源困难,玉蝉多数用滑石刻成。东晋以后,几乎见不到玉蝉,直到宋代,仿古风气盛行,蝉又作为佩饰出现,器物上纹饰有云纹、斜方格纹及各种仿古纹饰,运用推拓磨和勾云相结合的雕琢技法。明代玉蝉,器形呈扁圆形,双翼及腹部运用深勾深压雕琢技法,尤其蝉衣,不光有脉纹,还有无数的小圆点,好似透明的一般。清代玉蝉,雕琢以写真手法与仿古纹饰同用,用料讲究,纹饰分布稀疏明朗,线条多用阳纹线来雕刻。清代后期,开始造假,民国时,更为盛行。”
猴渣边说,边摸着脑门上那个小疤眼,话语里竟带上了几分颤音:“你再看这只蝉,高额、突眼、宽颈、翅翼都是以汉八刀勾勒,刀刀挺劲见锋。这种玉蝉造型规整,变化较少,是盛行于西汉晚期至东汉,用作敛葬中,放在死人嘴中的琀蝉。有句看老玉的行话叫:有眼看眼,无眼看工。这东西,靠得上标准,要是不够年份,不是汉代的,我把自己俩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泡儿踩。”
萧错盯着猴渣,没想到这小子的脑子,还有这么灵光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捶了猴渣胸口一拳,笑骂:“行啊,你小子这张嘴可真是出自名门正派,堪比少林武当啊。我爸常说:玉蝉虽小,却为汉代玉器之经典而名重天下。这东西,我一打眼,就知道是生坑,这没争议,一眼货,开门到代的东西。关于价格,我姑且这么一说,你姑且也那么一听。若有人在一千后面多加三个零,你都甭答理他。你小子亏了心眼多,到我这儿溜一圈,不来这一朝,开市时,你若十万块钱出了手,我看你到哪儿买后悔药去!”
猴渣听到萧错这么一说,简直是心花怒放:“看,我就知道,这不是个俗物!咱这脑袋,也不是白往门框上撞的。想我祖上也是皇室贵族,都他娘的在民间憋屈了大半个世纪了,如今总算要翻身做贝勒爷了!萧错……你说……我……我容易吗我?”
猴渣说完话,表情僵住,一屁股坐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过了半天,气喘匀了,又觉得自己老这么端着挺没劲的,“嗷”的一声就开始哭,眼泪掉得还很有个性,顺着腮帮子一直滑到下巴,然后,他用胳膊一胡噜,没了。然后,又接着往外掉。
“是什么稀罕老件,能不能让我摸摸宝?”格格一手端着茶,一手牵着虎尔赤,在虎尔赤的引导下,她把茶放在猴渣手上,又转身到萧错身边。虎尔赤见格格停下脚步,便钻进书桌下候着,恰好趴在猴渣那块驼皮上,它叼起驼皮,含在嘴里,玩来弄去。
萧错把手里的琀蝉,轻轻放在格格手心里,请她摸宝。
摸宝,这门辨别古玩的技术,起源于盗墓。盗者侵墓时,讲究望、闻、问、切,就像古代的医生一样。望,通过看风水,来判断墓地。问,要了解情况,他们要访问当地百姓,当地百姓的传说中,常常会反映出来周围的文物埋藏情况。盲人摸宝,主要是借鉴于闻和切,闻,是辨别老件身上附带的泥土味道,有经验者,不仅能够判断出古玩是出自哪朝哪代的墓穴,还能判断出是高仿,还是老件新工。切,也是来源于盗墓,当盗贼进入坟墓后,里面是一片漆黑,根本没办法用眼睛去辨别陪葬品,他们只能用手来抚摸这个葬品,凭感觉来判断哪个东西值钱。
格格是个盲人,手指触觉非常敏感,摸宝是萧家只传给盲人的鉴宝技术,也只有盲人,才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盲人有些时候,能感觉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当年,猴瞎子就因为在萧家学到这门摸宝技术,才弄火了鬼街口。
格格用手指按在蝉上,一点一点仔细摸着:“这线条一上手,就知道是老工,线条速度慢,边缘像刀切一样,没有崩裂和毛刀出现。尾部的尖锋有扎手的感觉,这应该是一只蝉王。宋代、明代的尖锋因翼端稍稍圆形,都没有扎手的感觉。这只蝉的线条以直线为多,有的虽呈弧形线,但都是有两线交锋而成,最精致的地方就是推磨。玉蝉颈下呈小弧形,光整平涌,不起波状,蝉呈圆头形,眼珠跳出廓外,如果我摸得不错,这东西应该是西汉中晚期的。”
格格说到这儿时,突然停下,她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将玉蝉重新摸了一遍,在摸到翅尖时,她的手指一颤,竟冒出一注血来。
萧错见了,心下惊疑起来,这琀蝉怎会有这般凶煞?竟嗜起人血!赶紧把格格手指放进嘴里吸吮,格格慌忙推开他,叫他接过琀蝉,说:“哥,这玉蝉有问题……”
第九章 身怀绝技
谭彪和那个女人见猴渣连夜赶往葬狗坡,心下的石头方才落地。谭彪深知葬狗坡路险,早被传为坟茔之地,而萧错驯养的野生动物,又多又奇,谭彪怕贸然摸黑跟进坡里,会打草惊蛇。
谭彪将车停在太平街珍珠花园小区外,车上的女人黑纱蒙面,仅露出两只大眼,看不出年纪大小,听声音,二十出头,她问:“彪哥,你说萧错能发现玉蝉有问题吗?”
谭彪不动声色,本无回答之意,但又不想冷了那女人的颜面,只好对她说出一番别有新意的话来:“应该会的,萧错虽然不是奇才,但也不是什么俗人,再说他身边还有会摸宝的瞎子,二人齐心,其利断金。龙叔说过,能揭开驼皮之谜,必是非常非常之人,具备非常非常之奇术。揭秘需要懂得奇门异术,消息机关埋伏。否则,造秘者,费尽心思造出个谜局,一出来就被人三下五除二给解了,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女人嗤之以鼻:“可他只是个掌眼,而我们只是些盗贼。”
谭彪默然半晌,仰天长叹:“可我们都是具备非常之能耐的人,为善,为恶,全在一念之间。只可惜,他为了个瞎子,宁愿在大草原上晒太阳放羊,也不愿意出来,展露手脚。”
女人冷冷问了句:“瞎子,很漂亮吗?”谭彪避开话题,不作回答,很深情地转头望着她,似乎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女人。
女人也盯着谭彪看,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她的眼光很冷,很直接,透着不守规则的野性,然后,她慢慢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悬在空中:“彪哥……龙叔给你买的房子,这是钥匙……在十八栋,二十二层……”
谭彪接过钥匙,两人一起下了帕萨特,谭彪突然伸手朝天一扬,只听“啪”一声,钥匙落进水里:“我什么时候用过钥匙?你是知道的,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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