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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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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遗产。这一切因素综合起来,使维尔福得到了无限的幸福,所以,当维尔福略一回省,静心默察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他就好象自己眼花缭乱了起来。

维尔福在门口遇了正在等候他的警官。一见到这位警长,他便从九天之外回到地面上来了,于是他的脸上马上摆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道,那“信我看过了,先生,您办得很对,应该把那个人逮起来。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搜有到有关他造反的材料?”

“关于他造反的材料,先生,我们现在还无从知道,我得到的材料已经放到您的办公桌上了。犯人名子叫爱德蒙·唐太斯,是三桅大帆船法老号上的大副,那条船是从亚历山大和士麦拿装棉花来的,是马摩父子公司所有。”

“他在从事航海这个工作以前,有没有在海军服过役呢?”

“哦,没有,先生,他还很年轻。”

“多大年纪?”

“顶多还不过十九、二十岁。”

这时,维尔福已经走到民康尼尔大街的拐角边处,有一个人似乎在那儿等他,那人走向前来,是莫雷尔先生。

“哦,维尔福先生,”他喊道,“很高兴见到您!刚才发生了一个很令人不可思意的事情——您手下的人把我船上的大副,爱德蒙·唐太斯抓走了。”

“这事我知道,先生,”维尔福回答,“我现在就是去审问的。”

“噢,”莫雷尔说道,由于他对那个朋友友情甚笃,便急切地求起情来,“您不知道他,但我很了解他。他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正直的人了,我敢说,在整个商船界,再没有一个比他更好的船员了,维尔福先生,我真心诚意地向您担保!”

正如我们已经知道维尔福是马赛上流社会中的人物,而莫雷尔只是一个平民,前者是一个保守党,而后者是一个拿破仑党的嫌疑犯。维尔福轻蔑地看着莫雷尔,冷冷地回答道。

“你知道,阁下,一个人的私生活上也可能是可敬可靠的,可以是商船界里最好的船员,但从政治上讲,可能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不是?”

代理法官这番话的语气很重,仿佛是冲着船主说的,而他那审视的眼光似乎直穿对方的心内,象是说,你竟敢为别人说人情,你应该知道你本人还需要宽大处理。莫雷尔的脸刷地红了,因为在政治方面,他的见解并不十分明朗;此外,唐太斯告诉过他的有关他谒见大元帅的事,以及皇上对他说的那番话更增加了他内心的不安,但他仍用深为关怀的语气说;“维尔福先生,我求您,您一向所做的事都是那样公正仁慈,早些把他送还给我们吧。”

这“给我们”三个字在代理检察官听来很有些革命的味道。“哦,哦!”他思忖道“难道唐太斯是烧炭党[十九世纪初意大利的一个秘密政治组织,因经常装扮成烧炭人集会于树林,故称烧炭党。]分子,不然的话他的保护人要用这种态度来求情呢?我记得他是在一个酒店里被捕的,当时有许多人同他在一起,假如他是冤枉的,那你的求情一定不会落空的,但是如果他有罪,那也只能施以惩罚。否则在目前这个时期,有罪不惩可太危险了,我不得不行使我的职权。”

这时,他已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的家就在法院隔壁,他态度冷淡地向船长行了个礼便进去了。那船主呆呆地立在维尔福离开他的地方,客厅里挤满了警察和宪兵,在他们中间,站着那个罪犯,他虽然被严加看管,却很镇定,而且还带着微笑。维尔福穿过客厅,瞥了唐太斯一眼,从一个宪兵手里接过一包东西,一边向里走,一边说:“把犯人带进来。”

维尔福刚才那一瞥虽然急促,但对那个即将要审问的犯人却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看法,他已从他那饱满的前额上看出了他的聪慧,从那黑眼睛里和弯弯的眉毛看出了勇敢,从那半张着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的厚嘴唇上看出了他的直率。

维尔福的第一个印象很不错,但他也常常听人讲。切勿信任第一次的冲动,他把这句格言也用到印象上了,而且不顾这两者间的差别了,所以他抑住心头的怜悯感,板起脸来,在他的办公桌前座了下来,过了一会,唐太斯进来了,他的脸色也很苍白,但是很镇定,还是带着微笑,他从容有礼的向法官行了个礼,四下里看了看,象找个座位,好象他是在莫雷尔先生的客厅里似的,就在这时,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维尔福的目光——那种法官所特有的目光,似乎象要看透嫌疑犯脑子里的罪恶思想似的。

“你是干什么的?”维尔福一边问,一边翻阅着一堆文件,那里边有关于这个犯人的材料,就是他进来时那个宪兵给他的。

“我叫爱德蒙·唐太斯,”青年镇定地回答说,“我是法老号船上的大副,那条船属于摩来尔父子公司所有。”

“你的年龄”维尔福又问。“十九岁”唐太斯回答。

“你被捕的时候在干什么?”

“我是在请人吃喜酒,先生。”青年人说着,他的声音有点儿微微颤抖,刚才那个快乐的时刻与现在这种痛苦的经历对照起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而维尔福先生阴沉的脸色和唐太斯满脸红光对照起来,也实在是反差太大了。“你在请人吃喜酒?”代理检察官问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是的,先生,我正要娶一位我爱了三年的姑娘。”维尔福虽然仍面不改色,但却为这个巧合吃了一惊。唐太斯颤抖的声音告诉他在他的胸膛里引起了一阵同情的共鸣。唐太斯是在他的幸福时刻被人召来的,而他自己也快要结婚了,他也是在自己的幸福时刻被人召来的,而他又是来破坏另一个人的幸福的。这种哲学上的相似之处,,在圣·梅朗侯爵家里倒是一个极好的话题,大谈而特谈一通。他这样想着,当唐太斯等待他往下问的时候,他起码在整理着他的思绪,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很好的对称话题,而演说家们往往用对称话题来获得雄辨之誉,当这篇演讲整理好之后,维尔福想到他可能产生的效果,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他,转过来向唐太斯说“往下说,先生。”

“您让我继续说些什么?”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

“告诉我您要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这样我才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只是,他苦笑了一下,又说,“我得事先告诉您,我知道的很少。”

“你有没有在逆贼手下服务过?”

“我刚编入皇家海军的时候,他就倒台了。”

“有人报告说,你政见很极端。”维尔福说,其实他根本没听说过这类事,但他偏要这么一提,就如同提出一项指控一样。

“我的政见!我!”唐太斯问道,“唉,先生,我从来没有什么政见,我还没满19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起不了什么作用,假如我得到了我所希望的那个职位,应该归功莫雷尔先生,所以,我的全部见解——我不说政见,而只是私人见解——不出这三个范围:我亲爱的父亲,我尊敬的莫雷尔先生,我喜欢的美茜蒂丝。先生,这就是我所能告诉您的一切,您瞧,对这些事您不会感兴趣的。”

唐太斯说话时,维尔福一直注视着他那温和而开朗的脸,耳边也似乎响起了蕾妮的话,蕾妮虽不认识这个嫌疑犯,但却替他求过情,请求他宽大处理,代理检察官根据案例和对犯人的审理来看,这个青年所说的每一字都愈来愈使他相信他是无辜的。这个孩子,——因为他还说不上是个成年人——单纯,自然说话时理直气壮充分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坦然,他对每一个人都抱着好感,因为他很幸福。而即使在幸福产生了恶果的时候,他甚至还这般和蔼可亲,尽管维尔福装出一副可畏的目光和严厉的口吻。

“没错,”维尔福心想,“他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子!看来我不难讨好蕾妮了,完成她第一次请求我做的事,这样我可以在公开场合吻她的手,还可以私下里讨一个甜蜜的吻”脑子里充满了这种想法,维尔福的脸也变得开朗起来了,所以当他转向唐太斯的时候,后者也注意到他脸色的改变,也微笑起来。

“先生”维尔福说,“你知不知道你有什么仇人吗?”

“我有仇人?”唐太斯答道,“我的地位还不够那种资格。至于我自己的脾气,或许是有点急躁了,但我一直在努力地改正。我手下有十二三个水手,如果你问他们,他们会告诉您的,他们喜欢我尊敬我,把我看成是长兄一般,我不敢说敬我如父,因为我太年轻了。”

“即使没有仇人,或许有人嫉妒你,你才19岁就要做船长了——这对你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职位。你又要和一个爱你的姑娘结婚了,这两桩运气的事或许已引起另外一个人的嫉妒哩。”

“您说的对。您对人们的了解比我深刻的多,我承认,您所说的这种事可能是存在的,但假如这些嫉妒的人是我的朋友,那我宁愿不知道他们,免得对他们产生仇恨。”

“你错了,你应该随时尽可能地看清你周围的环境。你看来倒象是一个可敬的青年,我愿意破例帮你查出那个写这封信的发信人。信就在这儿,你认识这笔迹吗?”维尔福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唐太斯,唐太斯看完信。一片疑云浮上了他的眉头,他说;“不,先生,我不认识这笔迹,这是伪装过的,可是写的很流利。不管是谁写的,写这信的人很灵巧。”他感激地望着维尔福说:“我很幸运,能遇到象您这样的人来审问我。至于这个嫉妒我的人,倒真是个仇人。”从那青年人眼里射出来的急速的一瞥,维尔福看出来在温和的表面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现在,”代理检察官说:“坦白的告诉我——不是一个犯人面对法官,而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面对关心他的人。——这封匿名的告发信里究竟有多少是实情?”于是,维尔福把唐太斯刚才还给他的那封信轻蔑地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没有一点儿是真的。我可以把实情告诉您。我以水手的名誉,以我对美塞苔丝的爱,以我父亲的生命向你发誓——”

“说吧,先生,”维尔福说。然后,心想假如蕾妮看到我这个样子和场合,她一定很满意,一定不会再叫我刽子手了。

“唔,我们离开那不勒斯以后,莱克勒船长就突然得到了脑膜炎。我们船上没有医生,而他又急于要到爱尔巴去,所以沿途没有停靠任何港口。他的脑子愈来愈不清楚了,在第三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叫我到他那儿去。‘我亲爱的唐太斯,’他说,‘我要你发誓完成我将要你做的这件事,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我发誓,船长,’我回答说。

“‘好,你是大副,我死后,这条船由你来指挥,把船驶向厄尔巴岛去,在费拉约岛靠岸,然后去找大元帅。把这封信交给他。也许他们会另外给你一封信,叫你当次信差。你一定要完成这本来应该是我去做的事,并享受它所带来的一切荣誉和利益。

“‘我一定照办,船长,但也许我去见大元帅时不象您预期的那样顺利,万一不让我见到他呢?’“‘这儿有一只戒指拿着他求见,就不会有问题了,船长说完就给了我这只戒指,他交给我的正是时候,两个小时后,他就昏迷不醒,第二天,他就去世了。’”

“你当时怎么办了?”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不论谁处在我的位置上,他都会那样做的,不论在那里,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他的最后请求,都是神圣的,对一个水手来说,他的上司最后的请求就是命令。我向厄尔巴岛驶去,第二天就到了。我命令所有的人都留在船上,而我自己一个人上岸去了,不出我所料,我想见大元帅却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把船长交给我的那个戒指拿了出来,元帅看过之后,马上就获准了。他问了一些关于莱克勒船长去世的事。而且,正如船长所说的的那样,大元帅给了我一封信,要我带去给一个住在巴黎的人。我接过了那封信,因为这是船长命令我这样做的事。我在此地靠岸,安排了船上的事,就赶快去看我的未婚妻了,我发现她更可爱,比以前更爱我了。但得谢谢莫雷尔先生,一切手续都在以前办好了,一句话,很顺利再就是我请人吃喜酒了。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已经结婚了,我本来是预备明天动身到巴黎去的,由于这次告密,我就被捕了,我看您现在和我一样,是很鄙视这次告密的。”

“是的,”维尔福说,“看来这象是实事,既使你有错,也只能算是疏忽罪,而且即然是奉了你船长的命令,这种疏忽罪就不算什么了,你把从厄尔巴岛带来的这封信交给我们,记下你的话,然后回到你的朋友那里去吧,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来。”

“那么,我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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