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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 转世罗喉与兔形黄泉的河蟹生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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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边总有个人陪着,有时候走在我前面带路,有时候走在我后面跟着。从没见过这么乖的人,个子那么大,但不是一般的沉默老实。你问一句,他就不会答第二句。但一遇到危险,那个人就会冲到我前面,全当自己是肉盾一样,不要命的。”

“我似乎总是在到处找那个人,有意无意地,不论他扎在多少人堆里我都能把他拎出来。那个人有时候也会找到我,而且总是在危难关头凭空杀出来,好像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似的待在我身边。感觉很神奇,也很安心的。”

“四天前,这个梦总算是结束了。搞得我睡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毕竟死在梦里的感觉不好受。”

“四天前,我梦到自己死掉了。被信任尊敬的人欺骗了一辈子,他砍去了我的左手,把我绑在木桩上,要引诱那个人来。我当时就告诉自己这个是梦,但没想到梦里被砍也是那么痛的。”

“后来那个人来了,一身的伤,一身的血,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但应该和我脱不了干系吧。”


御不凡望着在校门口穿梭往来的人流,脸上的笑似乎很伤感,又有些怀念。


“真是阿呆。明知道是陷阱,还傻傻地往里面钻。”

银发少年冷峻漠然地别过头去,似乎刻意去看别处。


“最后那个人说要带我回去,在背上我之前,他被埋在地下的地雷炸得很惨。”

“从没想过有个活人会正对着我,在那么近的距离,把血喷得像水气球爆炸一样。但那家伙是铁打的吗,没事人似的割断绳子,把我背走了。”

“他似乎说要带我回到哪里去,声音像银弦错了位的弦乐器一样,大概是哭了吧。不过我没资格笑话他。”

“因为我也哭得很惨,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就觉得难过得受不了。为什么呢?大概是有句话说,‘如果有重要的人,就会让对方死在自己之前,因为不想将失去对方的痛苦留给那个人’吧。“

“那个人说着‘你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你’什么什么,但还没等我听完他的话,看清楚那个要回去的是什么地方,就结束了。”


在静默下来的三人之间,学生的谈笑和路人家长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大概是将窝在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说给人听,御不凡产生了某种即视感,在回忆的同时茫然地凝视着穿梭的人流。

罗喉安静而缓慢地扫视着手下背后的远景,视线转移向下,看到御不凡的手不知是否是下意识地贴在漠刀绝尘头顶,一下一下卷着他蓬松的长发。

漠刀绝尘对自己的头发被一圈一圈卷起来持放任态度,脸上表情变化稀薄,却稍微眯起了眼睛。

御不凡缓慢地,又有些用力地揉了揉他的羊毛头,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被他揉乱了长发的漠刀绝尘。对方也抬头看了看他,并心有灵犀地拉下他的手,安慰似地摸了摸。


年轻的主人一呆,随之突然变回了平时轻松愉快的样子,矮下身子一把搂住乖乖任他揉搓的小不点。

“不行受不了了!太可爱了啊啊!!虽然做了很糟糕的梦,但一醒过来就发现他坐在床边跟我说话——哎呀!感觉就像唐僧取经一样,吃过苦头才能修得正果~从肉虫子变成蝴蝶的过程果然是让人痛并快乐着啊~~”


毫不顾忌路人迥异的目光扫视,御不凡幸福地磨蹭着漠刀绝尘的额角,似乎在弥补过去饲养蜥蜴又做恶梦所受到的心理伤害。

看漠刀绝尘那种苦大仇深的脸,总觉得应该是会推开主人的类型,可他只是任自己当着大玩具,很乖巧地被搂着,还抽出一条短小的手臂搭住御不凡的脖子,轻轻在他后脑上拍一拍。


贴心。


罗喉突然觉得,今天其实应该戴墨镜来的。因为阴天将墨镜盒放在了车里,实为失策。


“您呢罗总?”

御不凡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喉呆了一下。

“嗯?”

“小黄泉能说话了吗?”对方眨眨眼睛,“还有奇怪的梦……”

“他还不能。梦的话,吾已经死了两次。”

“…………哈啊…………?”

“嗯。第一次在雪地上被两个人夹击,砍了头。”

“第二次在山坳里被四个人围攻,打穿了一边的肺后,被捅死在山洞里。”


这位总裁大人轻描淡写地回答。

御不凡的脸完全成了“=口=”形。


“好……好惨烈……”

“吾有同感。”

“但您好冷静……”

“表面而已。”


疑惑地盯了老大的脸一会儿,并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时惊悚地错开。


……好可怕……完全看不出他在忧虑,更像是想要打我啊啊……


君曼睩和玉秋风是并肩谈笑着出来的,和穿着合身的莲花色连衣裙的君曼睩不同,玉秋风一身近似野战军的打扮,活脱脱从战场上奔下来的。


“哎呀!像我这么有品位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粗犷的小妹!”御不凡提着袋子单手掩面,痛苦地念叨,“妹啊,为兄给你买了那么多美好的衣服,你就不能穿一次吗?”

“你那是什么鬼品位!那玩意轻飘飘的没法跑没法跳还不禁脏,当我是琥珀里的甲虫,动都不动的啊?”和哥哥不同,玉秋风全然是豪迈的男人口气,“就跟你说别特意跑过来,我又不小了————哎?您是?”


她仰头打量着罗喉。


“这位是——”

“是我大伯。”君曼睩笑盈盈地拉着罗喉向玉秋风介绍。


两人短暂地寒暄后,玉秋风的视线又转移到抱着她笔记本电脑的漠刀绝尘身上。


“这个呢?”

“呃,这个嘛~~”还不等自家大哥解释,玉秋风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你儿子?”

“噗!!!咳咳咳咳咳咳!!我,我的好妹妹,大哥我尚未婚娶,怎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娃儿?”

“未婚先有子。”

“你你你你你啊~~像我这么有纯良的大哥,怎么会有如此暴虐的妹妹~~~这,这是同事托给我照顾的孩子啦!”


最后还是撒了谎。但确实,漠刀绝尘的脸上没有半点和他相似的特征,看上去有明显的欧洲血统。

玉秋风没再多问,想去逗小孩玩,不想漠刀绝尘对她礼貌地点了个头后,面无表情地转移到御不凡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抱着和自己躯干差不多大小的电脑包,速度略慢地眨巴着紫罗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他们。


“……总,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可爱啊啊啊啊!!!”


还是共承一脉的兄妹,玉秋风的反应和她哥哥一个模样。

是说,现在无口属性的孩子更受欢迎吗?

既然两个女孩子是朋友,罗喉干脆把三人一龙全部塞进车里,顺道送御不凡兄妹回家。

君曼睩坐在副驾驶,和身后的玉秋风叽叽喳喳地讲着话。漠刀绝尘坐在御不凡腿上,后者抱抱枕一样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脑袋后面扎小辫,前者站如松坐如钟岿然不动。



“大哥你太狡猾了,也让我抱抱啊!”一边的玉秋风不满地捅着自己的兄长。就算是大男子风范,女人喜爱小动物的本质也是不会变的。



要你知道他的原型,就不会这么殷勤了吧……

这么想着,御不凡还是很宽容地将漠刀抱上她的腿。只不过刚坐定还没等玉秋风有所动作,漠刀绝尘就果断地爬下来挤到御不凡身边,还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绝尘……你……”御不凡今天没带扇子,只好用手指点自己的眉心,苦笑道,“不是吧,你讨厌我老妹吗?”



对方看了看他,摇摇头。



“那就让她抱抱呗,她可喜欢你了~”



而看上去不到上学年龄的少年给予他们的回答令众人惊愕。

“男女授受不亲,成何体统。”



是谁教给了娃娃如此刻板的思想啊啊啊!!你是生活在几百万年前的绅士啊少年!!



可在坐的女士们无疑是提升了对小家伙的好感度。

“长大后一定是好男人啊!!”

“好有教养的孩子呢。”

“比我们那儿的野猴子们强多了!!”



玉秋风豪迈地拍着漠刀绝尘的后背,毫不留情的力道打得小孩一颤一颤,却毫不动容。



而后,两个女孩子的谈话内容不由得引起了罗喉的注意。



言灵。

似乎是颇具东洋风情的巫术名词。国内并没有学术的翻译,只是流传在青少年男女的游戏里。

“言灵”指带有和语言具同样波长的言论脱口,传达给自己渴望影响的对象时,对方会在物理上受到发言者构想的影响。

举例来讲就是我想让你倒霉就对你说走平地上不绊死你的,结果说完你走路就真的绊倒了。这样。



两个小姑娘讨论的貌似是一本灵异小说的内容,故事讲述坠天的两条龙是对兄弟,落在地上后失去了身为神龙的记忆。弟弟一生坎坷,最终因为失去了仅有的珍爱而陷入疯狂。哥哥闻讯寻找他的踪迹,最终锲而不舍地运用言灵的力量唤醒弟弟的良知,两人携手退隐江湖的故事。

罗喉听着文风有点耳熟,再听两人提起的“白帝”、“银戎”云云不免嘴角抽了一记。敢情是啸日猋不知又灵感突降怎样,在网上发布了以自己和雅少的昵称为主人公姓名的小说,还好死不死一跃畅销。不知雅少听说会是什么反应,大约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宠溺地微笑着说“白帝就是这样”吧。



但“言灵”。

那稀薄的人影曾急切地呼喊着“说我的名字”,“呼唤我的真名”。



喝了酒的那一夜过去后,罗喉看着自家的兔子,总会不自觉地将它、幻境中的白衣武将和一度出现的诡异人影融合在一起。他本人虽不是浪漫主义,但也没木讷到情理不通,人是刻板老派了些,但由于职业缘故也渗透着当今的潮流知识。

有脑子的人稍微加以总结推敲,都会知道这三者有什么关联,充其是他的祖先或前生认识的某个人,经过多年星霜以另一种姿态回到了自己身边。

但鬼魂般的人影叫嚣着要他呼唤真名一事,令他不解。直到今天偶然听到侄女的讨论,才大约明白了一句话的用途。

敢情是那位熟人需要借他之口轮回转世之类,只要他答对,就会在不久后被一个娃儿拉住下摆说“上辈子你我是如何如何”的吗。可悲的是,自己当时似乎所答非所问,将老熟人打进了兔子胎里。

想到这里罗喉有点哭笑不得,但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因为一周前,他在幻境中被杀死了。

被一柄闪烁着冰锥寒光的红月银枪穿透了心脏。

他记得中学时代的断头之梦,那个时候的感觉仅限于颈间的冰冷和眼底弥漫的黑暗。



而这一次,是疼痛的。

非常疼痛。



就像将烧红的铁签捣进胸口,明明那柄利器带着十二分的冷意。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丝毫的动容,似乎是知晓这个结果的。

但如同你从一早就知道手上做的蛋糕会被自己烤焦,而真正烤焦时会用“果然如此”的情绪掩盖住一丝心中的酸涩。



终究是这样么。



他的心血喷涌出身体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深远的叹息。

然后静静地睁开眼,看着持枪者的容颜,也许是确认自己的确是被他所杀的,才缓缓地向后倒去。



那瞬间就像是坐着未绑安全带的过山车。你晓得自己将会毫无凭依地坠落,却只是无奈因果的必然。

清楚地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和壁画上凤凰一样上挑的眉眼。

那人的眼睛似乎从没睁开过,于是迄今他都不知道对方的眼里究竟是有所心绪,还是见底的冷然。



那是罗喉最后一次翻看啸日猋的那个剧本,虽然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但罗喉觉得已经不需要自己一页一页地沉溺在虚无缥缈的立体故事中。他凭借一种似曾相识的直觉,知道故事中的武君并没有死去的,但最终等待他的依旧是不可解脱的噩梦降临。



那个人/他,必定被困死在这个纠缠终生的噩梦里。



将剧本审批合格,交给雅少他们剧团负责的那天,黄泉显得不是很高兴。

小家伙在他抽出剧本上夹放的书签同时,把着罗喉的手想将其塞回去。而罗喉头一次没有随他所愿,慢慢地,但不由他意地将书签再次抽了出去,然后将剧本放入公文包里。

于是到今天为止,小家伙都把自己缩在阳台芭蕉叶下的筐里,既不爬上他的床,也不袭击他,连吃的东西都变少了。

罗喉想把他掏出来的时候,不是被强硬地抓咬就是被闪来躲去,活鱼一样抓都抓不住。



他知道小家伙在闹情绪,并更加清楚地知道小家伙在为什么而闹情绪。他甚至感应到他得到这只小动物的契机都是经过了某种精心策划的。

他都知道,但觉得没必要一一挂怀,只觉得现在这样下去就可以了,还想怎样呢。

在那一幕的幻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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