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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龙算命的日子-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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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泪?”无眉的话音拐了个弯,若有所思起来。
  草草说完这几件事,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花珏便试探着问道:“桑先生,能查一查户部编考,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姚非梦的人?”
  “怎么?”桑意抬起眼,有些诧异似的,“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个人?”
  花珏一听便知道有戏了,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搪塞,只求能圆过去:“这是我那天请六爻仙,卜得的一个名字,桑先生有印象?”
  “有。”桑意给他推过来一张纸,“有点意思,这批学生中有个十六岁便离世的小家伙,便叫这个名字。你不会要说,是他的鬼魂孤寂,回来找当年的同窗作伴的罢?”
  花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知道怎么回答。桑先生却没有追问,接着此前的话道:“他的身世我们也在查,你想看的话,明天打早过来一趟,有什么想法便说出来,不用担心。”
  花珏赶紧点点头。
  城主被催着去睡了,桑先生其实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花珏瞅着他眼圈周围浅淡的青色,也推着他道:“先生您也去睡一会儿罢。”
  桑意摇摇头:“我不睡,还有些东西要整理,过会儿等他醒了,再来顶我的班。”
  花珏见到案情进度暂停,也不好打扰他们,便偷偷戳了戳无眉,示意他先回家了。几个人走到门边时,桑意只点了点头,垂头往一张纸上写什么东西,几步路的时间,再看他时,却已经见到他眼皮和尚,面容十分疲惫。
  花珏忽而想到,江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责任是否在城主府上,桑先生和城主是不是都定然难逃一番责难?
  天子会罚他们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难受,出门左拐找了个侍女,叮嘱她过会儿给房中添火,再给桑先生披一件衣服,不要打扰他们。回到家后,他拿着誊抄下来的那批学生的名单琢磨,玄龙替他擦脸洗脚,小凤凰早早埋在花大宝脖子底下睡了。
  无眉却立在灯下,慢慢踱步。
  花珏呆坐了半晌后,问他道:“你在想那个艳鬼的事吗?无眉,你觉得会是那只鬼吗?鬼市不见了,他既然十六岁便死去,如今不知道从何找起。”
  无眉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回头又在他当初带来的大堆破烂东西中翻出了一本泛黄的书,而后站起来翻给花珏看:“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想的是另一桩案子。”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花珏的意料,玄龙也有点惊讶,凑过来问:“那个贡车失窃案?”
  无眉点点头:“那个什么沧海泪,我有印象,是和东海鲛珠一样的圣物——宝贝到什么程度,我这么说,是可以给你做眼,并且比你如今的右眼更好的一样东西。因为沧海珠除了质地翠绿上佳,举世罕见之外,还有一样法器都未必有的功效。”
  花珏垂眼看他给他指的那行字:沧海泪,南天水灵死后精魄,集天地日月灵气而成,又名前世镜,可观凡人妖鬼过往。
  “前世镜?”玄龙琢磨,“这是可以看到人前世的意思吗?”
  无眉点点头:“这本宝物奇谈的真实性已经不可考,但是单单看这几行字,花珏,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花珏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地往袖子中摸了摸:“判官笔……”
  无眉道:“是这样的,前世镜与判官笔一样,都可以看见凡人与妖鬼的前生,只不过前者无法改命罢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这次贡车失窃案与其他几桩人命案子是有关的,这是我的直觉。”


第93章 真…解梦
  第二天一大早; 花珏被玄龙叫醒了。天还没亮; 玄龙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骨,低声道:“要不要多睡一会儿,我可以和那个小屁孩一起过去的; 回来再讲给你听。”
  花珏迷迷瞪瞪的; 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浑身瘫软,一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只摇了摇头。玄龙便用被子裹着他; 将他抱起来拉进怀中; 摸索着在被窝里给他穿衣服。他提前一天洗净了衣服; 早起在炉火边烤暖了拿过来,确保花珏直到下床吃饭时都是暖乎乎的。
  花珏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嘲风哥哥。”
  玄龙笑:“我这么好; 是不是该叫相公了?”
  而后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一干人打点整齐后,齐齐奔向城主府。桑先生据说在案上趴了半夜,中途才被城主捞回床上; 勉强睡了个囫囵觉。
  而花珏想看的东西; 也经人整理送来了府上。当年私塾中的十一个学生,各自分了一大摞纸张,用封条封好; 整整齐齐地按顺序摆放在桌子中央。
  花珏一眼看到了最薄的那一堆; 摸过去一看; 上面果然写着“姚非梦”三个字,这个生年仅仅十六岁的少年人,这一生也乏善可陈; 能写上来的不过是寥寥几笔。
  花珏在脑中回想着那个艳鬼的样子,一面对比着念下去。
  与旁人不同,姚非梦并不是江陵本地人氏,一直到离世都没有个规整的户口记录。当时的学生们如今早就有了四五十岁,姚非梦的那个时候,谢然也尚未回到谢家主事,江陵还是一片战乱下的乱摊子,少不了这样的黑户,所能记载的东西便更少了。
  这沓纸张上只写了他的大概年岁,家居何处,连个确切的生辰八字都没有,连最后的结局都模糊,只有四个苍白的大字:疑是病死。
  花珏心中疑云顿生,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回头对谢然道:“城主,我们能去姚非梦生前旧址看一看吗?”
  “去罢。”谢然抬抬眼皮,批准了,起身又接到斥候一封急报,神情再次凝重了起来。
  他站起身,给在场众人慢慢念道:“宋富贵、苻龙猛等五人,悉数在别地遇害。死状凄惨,与此前案情极为相似。”
  念完后,一向冷静持重的谢然突然随手将手里的书信揉了,狠狠丢了出去:“做出这等事的不论是人是鬼,我定亲自送他上刑场!”
  无形的阴云压在众人头顶,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比花珏那天在停尸房中感受到的更甚。
  剩下的六人中,有五人已经死了。到如今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杀人的凶犯盯的便是当年那一批学生。
  而那剩下的最后一人,是个当年考中举人、此后外派去杭州安稳当官的小官员,听闻此事后请了假,由人一路护送回江陵,途中并未遇到什么波折。江陵派出兵马亲自去途中迎接,预计几天后能将此人护送回来。
  花珏急于帮城主他们做些事,不愿见自己喜欢的人们受此催折,也不愿见这等人间惨案没有终了,当下便扯着玄龙往姚非梦生前的故居奔去。
  这一片地方早就没什么人住了,因为好几年前旁边迁来一个坟场,据说闹鬼,众人避讳,对此避之不及,能搬家的早就搬走了,剩下的几户穷苦人家苦苦支撑,几年后孩子长成了出去,家里的老人也去世,更没什么人走动。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姚家竟然还住着人。
  花珏刚爬上山坡,便见到坟场前的一个歪斜的泥巴路边,走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六十岁左右,并不驼背,看身影却无端给人一种萧索之意。老人身后的房屋同她自己看起来一样,摇摇欲坠,似乎顷刻间便能被风吹倒。开庭前长着一颗还算挺拔的梅子树,恐怕就是老人身边唯一的陪伴。
  花珏站定了,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不由得内心酸楚。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如果姚非梦在世,如今也当是个四五十岁的人,眼前这位不是他的奶奶,而应当是他的母亲。
  几个人沉默着走近,看见那老夫人正蹲下身去,费力地用虬曲肿胀的手指掐去一颗绿植上的侧芽,种的似乎是小山枳,已经结出了一个碧绿紧实的果子,只等秋季便能摘下。但这五月陡然变天,花盆中积满坚硬厚实的冰雪,看样子也难逃枯死的命运。
  还是玄龙上前,打破了寂静:“您好,请问您是这附近的住户吗?”
  老人耳背,玄龙说了第二遍才听清,慢慢地转过了身。花珏看到,她双眼浑浊,已经瞎了,更说不出话来,只用手去拉了拉玄龙,怕他说出一些伤人心的话来。
  玄龙摸了摸花珏的头,示意他放心,而后静静等着答案。
  老人连说话也很缓慢:“是,我姓姚,邻居们都叫我姚大婶。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只是偶然路过,看到您冰天雪地的一个人,过来问问,也怕您摔倒。”玄龙温声道。
  姚大婶呵呵笑了,摆了摆手:“不会,不会,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了,你们是过来上坟的人吗,我跟你们说,这几天天气奇怪,怕是有厉鬼作祟,你们一定要趁天黑之前下山。”
  玄龙道:“好,谢谢您。我们走了。”
  说着便拉着花珏往回走,无眉没说什么,也跟着走了。花大宝围着老人和那盆绿植转了几圈,在雪地里踩出几个偌大的猫脚印。
  无眉问:“怎么办?这等事,可以直接告诉姚大婶吗?平常人,若是告诉他自己夭折的儿子可能化成了艳鬼出去害人,只怕是会被打出来。”
  花珏犹豫着:“还是不要了罢……姚婶婶一个人这么多年,不说信不信,可这样戳人痛处毕竟不好。况且,姚婶婶与我们要查的东西也没关系,生人和鬼魂我还是分得清。”
  玄龙揽着他,揉揉他的脑袋:“有关系的,小傻瓜。”
  花珏茫然地睁大眼睛,这才听见身边的无眉咳嗽一声,缓慢说道:“我们寻不到姚非梦,但至少能透过姚大婶知道他生前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死的。我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大抵最后还是要劳你动用判官笔。”
  “用判官笔,在姚大婶的梦境中查看姚非梦的一声吗?”花珏想了想,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思量片刻后道:“这个可行,一般来说,母亲总是关心儿子的,虽然没有姚非梦本人的幻境中来得清晰,但也一定错不了了。”
  “是这样。”玄龙却顿了顿,问他:“那你还记得我们去鬼市找这小屁孩儿的那一天,听到的有关判官笔的传言吗?上次你给那只糟毛鹦鹉看过命之后,我就在想,或许以后还是不让你再用它的好。”
  花珏点点头:“记得呢,判官笔是至阴至邪之物,判官不收回它是因为可能打不过,没准儿以后就是又一个翻搅天宫的孙大圣呢,嘲风哥哥,你说要是真这样了,你打不打得过?”
  玄龙笑了,往他脸颊上捏了捏:“皮。”
  走了几步,他忽而又偏过头,问花珏:“那我当时犯傻,让你一个人被落在判官笔的梦境中,还要受我欺负;我们出来后为这事赌过气,你还记不记得?”
  花珏眨巴着眼睛:“全忘啦。”
  玄龙晓得花珏心里有数,便也不再提这件事。
  一行人回去商议,讨论着怎么自然不做作地进入姚大婶的梦境中。判官笔给人看命,要花珏的血同对方的血融合,不需要生辰八字,难便难在如何弄到那一滴血。
  谢然暂时奔赴外地,去另外几个案发地点收集信息,并调人将那几个学生的尸体运回江陵,城主府白天里由桑意掌事,忙得不见头尾。花珏一行人便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查那个艳鬼,只是,没等他们几人再次去姚家,反而是姚大婶主动找上了门,来找花珏解梦。


第94章 真…姚大婶
  姚家离花珏的算命小摊子不算远。花珏听到外面来人时; 正和玄龙、小凤凰一起待在自己的小棚子里; 轻声讨论着彼此对近日这些事的一些猜测与打算。今天轮到花大宝和无眉看家,他们两个便没有跟来。
  外面风大,花珏先是看见了一个崩裂破旧、沾满了泥灰的拐杖; 而后才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佝偻老人; 有些局促地敲了敲门,又想用手将垂在人脸上的布幔拿开; 但老人家身体不便; 几番抬手; 也只能颤颤巍巍地将它剥离片刻; 一会儿后便又滑了下来,显出几分滑稽。
  花珏看得心酸; 赶上去帮忙撩起布幔,再搀扶着她慢慢进来,小声问道:“婆婆; 来算命么?”
  一旁的玄龙也认出了眼前人便是姚非梦的母亲; 那天他们前去姚非梦旧日住处时,一行人都没有开口,唯独他出了声。他为避免引起姚大婶猜疑; 这便径直化成了龙形; 悄无声息地高踞在一边的破书架上; 低头看着花珏将老人慢慢搀扶进来,请她落座。
  所谓柳暗花明,大概便是这样。花珏正愁着要怎么引姚大婶进入判官笔的梦境; 对方反而主动找上了门。
  他给姚大婶倒了一杯热茶,认真问道:“婆婆,是做了什么梦要解呢?”
  老人道:“我梦见了我儿子。”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停了停,浑浊的眼神四下转了一圈儿,似乎是要确认花珏在哪里。花珏赶紧道:“我听着,您讲罢。”
  老人这才继续说下去:“我儿子……年轻人,你有所不知,他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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