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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情愁by十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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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让她,想起多年前逝去的那名少女。
夏谪月沉思不语,罗泓堰自顾自饮酒,似全然不关心;看着罗泓堰悠闲的模样,夏谪月不觉有气。「你这个死萝卜,就只会喝酒。小席也是你朋友,好歹关心一下吧?」
罗泓堰睨他一眼,微挑眉。「关心?我刚刚表示过啦。」
「你——」夏谪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夏大哥。」平静、温柔的声音,芙蓉面上笑容浅浅,却坚决得不容违逆。
没有多说什么,意思却已很明显。
她不希望夏谪月为了她而逼迫罗泓堰,哪怕她一直很希望,就算一点点也好,罗泓堰对她的事多表示一点点关心。
一直很希望,彼此之间能够多亲近一点,能够回到十余年前,回到一切悲伤都还不曾上演的时候,回到那个,偶尔聚首、谈笑无忌的时候。
可是,那毕竟是不可能的。因为已经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夏大哥不是答应为我说些有趣的故事吗?该不会因为我来迟了,就没得听了吧?」笑笑,转多话题。
这世界上总是有太多太多无法挽回的事情,再怎么追想,一去不回的终究不归,叹惋没有任何用处。
但,不叹惋,又如何……
第二章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喜欢的。
罗泓堰一直都很喜欢、也很有闲情逸致欣赏,美酒在案、美景当前,若不好好享受,岂不浪费?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浪费的人。
凉夜独酌虽然有种独特的情趣,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和朋友一起暍。只不过……当发现自己成了一支大型蜡烛,严重破坏朋友花前月下的气氛时,他就宁可自己喝了。
陪着夏谪月等到席尘瑛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借故溜走,夏谪月说他不够朋友,他可想大喊冤枉。虽然,他的走避,也不完全是因为想撮合夏谪月和席尘瑛……
见了只会痛苦,不如不见。
走归走,他倒是没忘记顺手带走一坛酒。
风吹得云薄了,月晕、月昏。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实在不该独赏。
高踞城楼顶、随意坐下拍开泥封痛饮时,他不禁这么想。
所以他背过身,不看天上凄清的月。
除了觉得浪费此等美景之外,也因为这样的情景令他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一天。
虽然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虽然他也早就以为自己该忘了;而今才发现,原来他还如此清清楚楚地记得。
清清楚楚记得那夜清冷,清清楚楚记得那月朦胧。
对影成三人。那个『三』却不是天上月,而是一道纤长的影子,悄悄地、悄悄地落在他肩上、臂上、腿上,投映曲折交叠。
不禁一怔。什么时候自己的警觉性变得这么差?当然,也没忽略这代表着,来人轻功相当不错。打他行走江湖以来,只碰过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了无声息的地步。
他嗅到略带冷冽的香。
稍嫌冷利的香气,更引他想起那个人。
那个,如霜似雪的人。
但他知道,现在那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突然很想见见那个人的面,突然被引出一种怀念的感觉,或许又是该去探望老朋友的时候了?抱持着这种感情回首望,但见,美人轻笑。
映入眼底第一印象是,这位美人有点怪。
甚至不只是一点,而是很怪。深更半夜,挑这时间散步,可真好闲情逸致?但最怪的不是美人散步的时间,本来就是有些人喜欢在晚上、半夜散步,因为他们根本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有白天也要有黑夜,有些事永远摆不上台面,却总是必须存在。
他曾经见过许许多多美丽的女人,其中当然也有许多很奇特的;她们的奇特却与眼前人的『怪』是截然不同的。
而认真要说哪里怪偏又说不上来,只能说有种莫名的熟悉亲近及隔阂感彼此矛盾地同时存在。美人的五官称不上精细巧致亦不算粗犷豪放,眉有些太浓唇略嫌太薄,眼神太过冰冷锐利少了一般女子多少会有的似水柔情;身形不甚丰腴倒也不至太骨感,只是很轻盈——像风一吹就会飞走的那种。
如果说一般女子是水,她就是冷雾、是寒雪、是冰霜,随风飘行、缥缈难捉摸,举手投足间风韵教人目眩神迷。没有少女的青涩娇嫩与成熟女子的老练甜腻,目光中的冶利掺了几许挑衅,混着浅浅凛冽狂傲,若是男子必为好汉。
薄薄嘴唇开合,似蝶翩舞。
「公子,请了。」绸带系发,未盘髻、显是未嫁,水蓝衣袍随风飘扬,长袖轻拢一揖到地。绸带色白,为谁守丧?
没有再多想什么,罗泓堰回以一笑,「我是不是应该回一句『姑娘请了』?这么文绉绉可不合我胃口。」虽然觉得眼前美人不寻常,他倒也不太在意。
毕竟,他认识的怪人实在不少。
「那么姑娘我就不多客套了。」美眸微敛、以袖掩口,似轻笑;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打量评估。似乎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啊……
罗泓堰眉一轩,举坛向佳人,「喝不喝?」
「喝。为什么不喝?」个性倒是豪爽的很。利落接过诺大酒坛,以坛就口、昂首痛饮,竟是涓滴不洒。
「好酒。十七年陈的竹叶青?」
酒坛回到他手中时,坛中酒已去了大半。他叹口气,「既是好酒,好歹你也留个一半给我啊……」
她不置可否、微耸肩,「你没先说。」
看着她眨眨眼,猛地将坛中残酒一饮而尽。「下次我会记得的。」抬袖擦拭唇边酒水,盯着空坛喃喃自语道。
当然,那是说,如果有下次的话。似曾相识的夜、似曾相识的月、似曾相识的人,是巧合?
或者……
他没有再想下去。对他来说,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不是巧合都无所谓,他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值得在乎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酒后,月下佳人清澈眼眸似笼雾,柔和了原本的锐利,加添几许艳媚。
同时也,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找我,有什么事呢?」
他没有抬头看。故不见美人艳媚、亦不见那一闪而逝的复杂。
「哟?」笑意清浅,却如酒醺人。 「怎么这么问?」倒还不算太笨,可惜警戒心实在太弱了点。
「姑娘总不成是三更半夜突然心情好,没事跳个十几丈高爬上这城楼顶散心吧?」
「我是心情不好才来散心呀。」
站起身一拱手,「那姑娘请自便,恕在下不奉陪,先走一步了。」拎着空酒坛、转身便要离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让他一改过去好友成性的习惯,匆匆欲离。
「我也没说我不是来找你的呀。」
伫足、回身,月下美人浅笑盈盈。他不置可否微耸肩,「好吧,那、什么事?」
「只是,想请公子帮个小忙。」美人的笑依旧柔美,罗泓堰却觉看来带了几分诡异,几分模糊。
他悚然一惊,猛地甩头、用力闭上眼再睁开,却没能让眼前景象变得更清晰;
渐渐远去的意识里,依稀听见美人幽幽低语。
「他欠我的,我必要他十倍偿还——」
第三章
沾染些许血渍的白布、一盆清澈的温水。
雪肤冰肌上细细剑痕长曳,自颈部右侧到左肩,她对着铜镜检视伤口,观察伤势愈合情形。
皮肉之伤经历二十余日的休养本应已不碍事,但却因当初随着剑锋划过透进的剑气,大大延迟了伤口的愈合。
秀眉微颦。伤后还有这等能耐,莫霜痕的造诣比她预估的还要高上不少,显然不适合正面冲突。她很清楚依自己的能耐,绝不适合与他正面硬拼,伤前如是、伤后更如是,但如果等到伤势痊愈,她将更没有机会杀他。
对罗泓堰施行的禁制,效力并不足以维持太久,至多半年便可消解,若要维持得久,她所需耗费的气力绝不可小观,她想要的不是罗泓堰的命而是莫霜痕的,绝不能多浪费力气。
但,以现下情势估量……要再下手一次吗?她并不喜欢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这一次、已是破例。要再继续下去吗?……本估量着,杀了莫霜痕、就会为罗泓堰解除禁制,就算到时候他要杀她也无所谓,她要的,只是莫霜痕死而己。
垂眸敛眉,望向自己双手。累及无辜?那本是她从不愿为的。不仅因为自己的原则,也因为,她最重视的那个人很不喜欢这样……只是,事到如今,都不再有意义。
那个人比谁都无辜。却也,死在那个向来不滥杀无辜的莫霜痕手上——思及此,双手倏然紧握,霍然抬头。既然一切都已失去意义,她又还需要在乎什么?
被照在眼睑上的晨熙唤醒时,天色已大亮,罗泓堰仰躺着,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
摆脱不了,无法阻止。
可笑的是男人的身体和脑袋是两回事,明知道不该,在受到刺激时还是会有反应。无力的双手在恢复气力时,做出的事情却不是推开而是紧拥,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过一个人。在满怀愧疚的同时,却还记忆着那具身体的炽热紧窒;不应算作缠绵,却比过往的每一次缠绵都要激情;没像上次一样借重药物,却仍然挑起汹涌欲潮。一闭上眼几乎就会立刻想起那双抚触着自己身体的手、那吹拂向胸膛的喘息,全身肌肉开始紧绷、血液流向胯间。
下流。
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拎起覆盖在身上充作薄被的衣袍准备着衣,却不经意发现个令他更加对自己憎恶万分的东西。
血迹。
沾染在大腿上,像混杂了什么、颜色有点变,已经干涸。
很清楚那是谁的血。霜痕的血,和着他的体液,自莫霜痕的身体淌落至他腿上;不是蜿蜒一道道痕迹,而是渲染一片。
懊悔不能让他的罪减轻半分,紧揪着衣裳心乱如麻,无措、痛苦的情绪充斥胸臆。
活着又怎么样?活着如果是要由他人做这么大的牺牲,那还不如死了好。一咬牙、试图聚气于掌欲击天灵,脑海里却突然掠过一个画面。
漆黑如夜的冷漠眼瞳里,一抹淡淡、淡淡的感情。
「你不欠我什么。」被紧握的手,与自己温暖的手掌相较,有点凉,一丝丝清冷透心。
「……好好,活下去。」昨夜朦胧记忆里,不确定莫霜痕是不是有说话,只是依稀似乎有个声音这么说过。分不清,是自己心底的声音还是莫霜痕?
「我希望你活着。」突然想起自己并不是只看过一次,莫霜痕睡去的模样。很多年以前,在彼此第一次相遇时,也曾经看过。
在一次,彻夜的「痛饮」之后。
那时,莫霜痕初出江湖。
那时,罗泓堰刚挥别最初、最爱的那名少女。
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的风很凉,吹得万物都凉了。站在桥上望着江水悠悠,意冷、心灰,在想要一跃而下的时候,他看见了莫霜痕。
时正黄昏,隔着江面薄雾看不真切。伫立在江边的影子,拥有很强烈的存在感同时却也很缥缈虚无;应该是没心情注意其它事物,那个影子却还是跳进他眼里。是人,是鬼?
或者都不是,是索命无常?
黄昏是逢魔时刻,遇上什么都不稀奇。再加上,传说每一条桥都是交界、划分阴阳,会出现鬼差或许也属平常;她,是不是也被无常带走了?穿过这条桥,走向枉死城……
日落了。
在日落的刹那,他弯腰越过桥上栏杆栽向江面,头下脚上刻意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模模糊糊的影子却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一把提起他的腰带将他带回桥面。
他原以为是无常的影子,将他带回人间。是命不该绝、还是她的期望……?不允他死、纵然她已不在人间。
记不清是谁先向谁说话,又是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那天晚上他与莫霜痕大醉一场。
莫霜痕的酒量并不怎么好,至少比起他的剑术来说是逊色很多。如夜一般的眼睛越喝越朦胧,比江上的月更朦胧。
「为什么要死?」莫霜痕问这句话的语气很淡漠,眼神很迷惘。到第二天天明以后,罗泓堰便再也没见过莫霜痕露出那种眼神。
再也不曾。
莫霜痕这么问的时候,自己答了什么?
「为什么要救?」
……是了,就是这一句。纵然救回人,心却已死。为什么要救?
莫霜痕沉默,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的跟他一起喝。喝了一坛又」坛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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