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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道(剑三策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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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陈符走上几步,如同突然意识到呆咩已经死了,哑着嗓子说了个字,就接不下去了。
  眼前的人是别人假扮的吗?为什么连若有似无的气息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平静的对视中,陈符看懂了那人眼中流露出的情感。
  我想见他。
  蓦然心中一阵痛楚划过,陈符按住了胸口。
  他告诉自己那是胸前的旧伤在作痛。
  努力将全部的理智拉回,陈符试图将那人看得更清楚些,看他到底是真是假,眼前之人却突然失了踪影。
  软榻上空了,气息也消失了。
  真的是鬼魂?他成了鬼来找我吗?
  陈符心惊,下意识地冲出门去寻,门前半人高的灯柱都被他撞到了,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院中影影绰绰的皆是桃花树影,别说人,连只野猫都没有。
  风怜目在屋中还没睡,正坐在桌边抄□籍,听到响动便警觉地握了剑,冲了出来。
  却见陈符正站在院子中间,像被生太极定了身一般,动也不动。
  风怜目站在廊中,远远地道,“你怎么了?”
  陈符站了一会,缓慢说道,“我看到了一个人。”
  风怜目便道,“谁?”
  陈符摇了摇头,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风怜目看不出他是悲是喜。
  “目怜心。”他轻声说。
  风怜目一怔,随即道,“不可能。”
  陈符道,“我知道不可能,可是我真的……刚刚在我的房间里看到了他,甚至好像闻到了他的味道。”
  风怜目思索着,“那他现在人呢?”
  “不见了。突然就消失了。”
  半晌,没有人说话。陈符与风怜目一直没有对视,但是陈符好像察觉了风怜目疑惑的表情。
  陈符突然露出一个极浅的苦笑,“你怀疑我在说谎骗你吗?”
  怪不得风怜目,有陈符以前的作为在先,任谁都会对陈符怀着三分戒心,更何况说的是如此离奇的事情?
  风怜目却摇摇头,平和地道,“不,我信。虽然不知道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符转过头去看风怜目,月上中天,冰凉的月光洒下来,风怜目的脸隐在廊檐的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气氛变得有点奇怪,陈符闭了闭眼,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那么大的响动,中屋的人好像还睡得很熟。”
  中屋的窗子还是黑的。
  风怜目明白他的意思,“我从未见过这屋的人。”
  “我也是。”陈符走到中屋门前。
  风怜目道,“你做什么?”
  陈符道,“请他喝茶。”
  风怜目还未来得及阻止,陈符门也没敲,抬脚就把门踹开了。
  门开的瞬间,风怜目和陈符都皱了皱眉。
  屋里有一种极为浓郁的味道,如同无数种药材混杂在一起,长时间不通风,陡然开门,熏得人鼻子难受。
  里面确实堆满了药材和各种瓶瓶罐罐,两人从来没在一个地方见到那么多药材,一层摞一层,一直堆到房梁上。
  墙角有一些白乎乎的东西,风怜目仔细一看,竟是一窝兔子。
  但是,屋里并没有人。
  两人一无所获,出了屋,陈符正要说话,却见风怜目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侧耳仔细捕捉什么。
  “怎么?”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TBC

  28

  陈符与风怜目循声追去,声响的尽头是厨房。
  厨房里没燃灯,但烧着灶,红色火光在黑漆漆的小室中跳跃着。
  有人正站在灶边,拿着一双长长的筷子在热腾腾的大锅里搅动。
  他头发很长,绑着只小蝴蝶,乌黑乌黑地披在背上,衣服也是乌黑乌黑的,只有露出的脸和手是白的。
  据说这世界上的黑长直,不是□就是变态,他是哪种?
  风怜目站在厨房门口,忍不住道,“你在做什么?”
  那人搅着锅里的东西,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瞥了一眼他,“下面条。”
  “……”风怜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你看到的是他?”除了他徒弟怜心,这院子里没有第四个人了。
  陈符的脸少见地抽搐了下,“当然不是!”
  那人把面盛到碗里,坐在灶上吸溜吸溜的吃面条。
  真正的美人,不管他做什么都是美的,就算他头发掉到面汤里,脸上沾着面粉也是可亲可爱的。
  更何况那人确是个走在大街上笑一笑,就能引起交通堵塞的美人。
  可惜门口两人一点审美追求都没有。
  陈符道,“你刚刚一直在这?”
  出口就颇有职业风范,审犯人似的。
  那人嚼着面条,“刚刚是个什么概念。”
  陈符道,“下一顿面条的时间。”
  那人埋头开始喝汤,“……那我一直在这,我擀面条的时间也在这。”
  似乎有点被问烦了,那人抬头,也不看陈符,径自对风怜目道,“要吃吗,锅里还有。”
  “呃……不,谢谢。”
  陈符瞥了眼锅里,突然就移不开眼了,瞪了半晌才把目光收回来,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好吃吗?”
  黑长直又盛了碗。
  这话题转得奇怪,风怜目也瞧了眼锅里,我去!“钩吻?”
  他和陈符都不精通草药,但是这样有名的毒草还是认得的,现在那面汤里就飘着不少。
  黑长直好像没听到两人的话,径自把剩下那碗毒面条也吸溜了,爽快地把碗一放,神清气爽,一脸满足,脸色还比刚才红润了不少。
  陈符慢慢来了句,“看来很好吃。”
  风怜目头一次发现陈符还会讲冷笑话。
  三个大男人大半夜挤在厨房着实奇怪,风怜目将厨房里的油灯点燃,黑长直这时才看清面前两人的样子,眼中一亮。
  他从后面腰带抽出根笛子,跳到风怜目面前,风姿优雅,卓然不群,但是下面的话一出口,顿时是天上人间两个境界。
  “这位道长好~俊~俏~,要不要哥哥教你吹笛子?”
  模式转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就差吹个口哨以加强调戏效果了。
  “……”风怜目道,“谢了不用。”
  这人毫不气馁,移到陈符面前,“这位小哥也好~俊~俏~,哥哥教你吹笛子吧?”
  陈符就一个字,“滚。”
  怜心半夜醒来不见了师乎,迷迷糊糊地起床,走到了厨房。
  “师乎~,你是不是躲着我吃夜宵?”怜心揉着睡眼打了个哈欠。
  黑长直眼神又直了,蹦到怜心面前蹲着,“啊~,这个小姑娘也好~可~爱~,告诉蜀黍,你会不会吹笛子?”
  风怜目:“……滚。”
  看来他很有可能是黑长直中的第二种。
  三人在院里的石桌边坐了,怜心端了些点心茶水上来,这下真有点像夜宵了。
  黑长直——好吧,这明显是个花哥,花哥也热情地要提供些吃食,被另外两个大人言简意赅地拒绝了。
  花哥,双修偏离经,姓秦,名小鹿。
  兴趣是毒药,毒药,毒药,以及教人(美人)吹笛子。
  话说这名字是不是太卖萌了点……
  风怜目道,“万花弟子赋雅风流,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一直以为名字也当是极尽风雅的,比如西门无恨,东方宇轩什么的。”
  秦小鹿好奇道,“东方宇轩是我们谷主,西门无恨是谁?”
  风怜目淡笑道,“随口说的。”
  东西相对嘛。
  秦小鹿端起茶,袖子一抖,摸出包黑乎乎的草药,倒下去才开始喝。
  风怜目坐在下风头,闻着味就皱了眉。
  这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毒死几只大象是足够了。
  可面前的人不仅没死,还喝得很享受,端茶的姿势温雅而端庄,看着不仅十分正常,还正常得十分好看。
  在风怜目和秦小鹿交谈时,陈符一直没出声,这时道,“你不怕毒物?”
  世上有哪个人能天生不怕毒物呢?秦小鹿也不能。
  可他偏偏天生舌头有毛病,吃什么都没滋味,普通人的美味到了他嘴里还不如一坨蜡。
  就这么痛不欲生地长到五六岁,好好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长得面黄肌瘦惨不忍睹,活像遭了后娘虐待,弄得他父亲几个小妾都亚历山大。
  后来他某天在家院里玩耍,花圃中的夹竹桃正值花期,纷纷红红,分外好看,他鬼使神差一般,就揪了一朵放到嘴里。
  玉皇大帝他爷爷的!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等家里仆人发现,他已经把好几丛夹竹桃都揪成了秃子。
  夹竹桃这玩意看着好看,但是却毒得很,哪能乱吃,幸好有个万花弟子出游至此,住得不远,家里人速速送去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秦小鹿至此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发现只要有毒的东西,吃起来都好吃得逆天!越毒越好吃!
  他也知道吃了毒物会致命,可是他饿啊,正常的食物能填饱他,却完全不能带给他吃东西的快感。
  你们这些正常人,有几个人能明白他这样喜好异常的吃货的痛苦呢?
  于是只要家里人一没看紧,他就要弄点什么毒物解解馋,三天两头就得和万花弟子见一面。
  弄到后来那万花弟子也囧掉了,无语了,或许是万花和这个孩子有缘分吧。
  与秦小鹿他爹说明了道理,虽是舍不得,但是孩子留在家里迟早得把命丢了,素闻万花谷医术高超,或许把秦小鹿送去能治好这怪病?
  结果没想到只起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秦小鹿是后辈弟子里最有天赋,也是最勤奋的,他的医术,特别是在制毒和解毒上的才能几乎无人能及。
  吃毒药会死,那就学着怎么做解药;如果能研制出新的毒药,会不会很好吃?
  这就是吃货的威力,纯的。秦小鹿的师兄弟姐妹们如此评价。
  活着不全然是为了吃,但是如果活着不能好好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秦小鹿就是这么积极向上的,在吃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最后还真让他吃出个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体出来。
  现在别说钩吻下面条,就是鹤顶红拌饭,红烧眼镜蛇,生呛毒蝎腿,白毒伞熬汤……也能吃得毫无压力!
  怜心含着手指道,“听起来挺好吃的……”
  此段描述需专业训练,观众切勿模仿。
  TBC

  30

  风怜目难得白天清闲,守在院子里看怜心练剑。
  秦小鹿打着哈欠从自己屋里出来,打了桶井水,将脑袋整个埋了进去。
  怜心伸了伸秀剑,挑起了秦小鹿的衣摆,秦小鹿瞪了他一眼。
  “小鹿你为什么没睡觉?”
  “实验,”秦小鹿挂着黑眼圈,没精打采地道,“我要看兔子半个时辰后会不会死。”
  “噫!好残忍!”
  “说我残忍,看我拿你做实验好不好?”秦小鹿满脸是水,阴森一笑。
  怜心躲到她师乎身后去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
  “小鹿你是万花,你为什么不叫秦小花?”
  秦小鹿嗤之以鼻,道“你师父是纯阳,为什么不叫羊羊羊?”
  风怜目茶杯一放,“你要把智商降到怜心这年纪么……”
  陈符回来时,风怜目正在拿草叶编蚂蚱给怜心玩,秦小鹿面朝下趴在石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两人本有不尴不尬的私仇,平日就算不得不相处,也几乎不看对方,连目光都没有交汇过。
  不过,陈符倒不是怕看见风怜目那张与呆咩极像的脸,对他来说,这俩兄弟从内到外完全不同,无论气质还是谈笑举止都不会搞混,风怜目外冷内热,呆咩则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温。
  他踏进院子时,风怜目刚巧抬了下头,两人眼神扫到了一起。
  陈符却是一愣,若不是旁边还有其他人,他简直要怀疑他在白天都能看到那个人了。
  风怜目之前是对着怜心的,笑的时候露出一点白色的齿尖,嘴角微微勾着,颇为清浅动人,那眼波软软的,干净得半点杂质都没有。
  这样的笑容,陈符见过很多,在呆咩的脸上。
  他第一次知道风怜目也可以这样笑的,果然是兄弟么……
  风怜目猝不及防见到他,笑容还没收住,怔了怔,突然站起身,转身回屋了。
  “这是闹哪样……”怜心一头雾水,追着进屋了。
  后来师徒两就没怎么出去,怜心将风怜目编好的蚂蚱挂在自己床头,早早睡了。
  风怜目看了会书,脑子里却不知在想什么,只见着个个墨字在纸上走来走去,却一个也没进眼睛。
  还未到他平时休息的时间,他便吹灯就寝了。
  一夜乱梦不断。
  他一时睡,一时梦,一时醒,明明躺在床上,却硬生生地折腾得疲累不堪。
  似乎过了很久,但是睁睁眼,天还是黑的。
  有人坐在他床边。
  行走江湖,这本是件极危险的事,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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